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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天哪!」維托德恐懼地說道,「你難道以為,她是因為我而自殺的嗎?」
「怎麼會是她!萊茜可能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但我還從沒有愛上她。我說的當然是維維安!」
「對,這很清楚。但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據,是他太太的陳述。他在塔旁遇見了施彭貝太太,告訴了她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比如說他們之間的關係結束了,至少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大家都說,和這個男人的關係並不很深,所以即便他提出和她分手,她也不會受很大的傷害。要是您說是施彭貝太太愛上了她女兒的男朋友,那這一觀點倒還能成立。」
我點點頭,疲乏地往後靠著。維托德認為這是一個他必須出門的信號,以便讓我這個病人能重享寧靜。
警察雖然對這點挺有興趣的,但他馬上說道:「對像您朋友這麼堅強的女人來說,這種事根本不會讓她想到自殺。再說,一個三個孩子的母親星期六的行為表現完全正常,去購物,去游泳,然後卻突然爬到林中一座孤零零的塔上去跳塔自盡,您又能如何解釋呢?」
我早已經給自己準備了一個答案,不管怎麼說,我已經預料過,不是他,而是警方會向我提出這個問題。
「你從哪兒打的電話?」我擔心地問道。
真是幸運,我並沒有使用那把左輪手槍。否則警方會馬上發現,正是同一把手槍槍殺了希爾柯·恩格斯坦。這樣至少維托德會想到這一點,因為我正是這把手槍的最後擁有者。我絕不能再使用這把手槍,必須儘快把它處理掉。我頭腦昏沉地苦思冥想:只要我被查出是雙重殺人犯的話,那我始終還有將自己槍殺的機會。
我剛把出門穿的衣服換下,為了謹慎起見,我沒有換上最難看的破衣服,而是穿上了褲子和套衫,這時門鈴響了。維托德嗎?不,原來是羅默爾太太和狗兒,狗兒太過興奮地和我打著招呼。羅默爾太太因為爬樓梯而氣喘吁吁的,但感到很自豪,她這個病人來看我這個病得更厲害的人。如果我的心情不是如此糟糕的話,我真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嗨,羅塞瑪麗·路易絲·蒂哈,今天身體好點了嗎?」他問道。
我在電話里聽見他吸煙的聲音。
「這有可能,但幾乎不能成為她走向毀滅的理由。但我已經說過,我們將對這位尤爾根·法特曼作進一步的調查,我們也願意更為確切地證明他不在現場的證據。除此之外,您對剛才還沒有談到的有什麼補充嗎?」
我張大眼睛盯著他看。
我再次急匆匆地奔到鏡子前。羅塞瑪麗,我要告訴你,你太瘦了,男人需要胸部,你的胸部在哪兒?
「維維安和璧德談起你們之間的關係時,」我繼續著我那殘忍的思路,「她肯定受到了極大刺|激。」
得過癌症后她仍能擁有如此心態,我感到很吃驚。「羅默爾太太,」我帶著哭腔說道,「您經歷了種種不幸,但始終這麼樂觀。我完全缺乏您這樣的心態。」
「是啊,是有這種可能性,」我保證道。在塔上做體操,他已經想到點子上了。「璧德本想利用各種機會做做體操和登山運動啊,可她現在畢竟不是十七歲的人了。」
他像是要在我面前為這個電話替自己辯解。事實上他本來是想今天下午去她那兒的,但整個下午很多親https://read.99csw•com戚都在:璧德的父親,她的兩個妹妹和兩個弟弟。他本想晚上把維維安接走,讓她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可現在那個建築師,就是璧德的前夫來了;這三個孩子得和他一起起草訃告。
我支支吾吾地說道:「您必須向我保證,我在這裏說的話您將絕對保密。就是說,無論如何不能讓孩子們知道,否則我就對不起我的朋友了!」
「說實話,」警察說道,「我本人不這麼認為。誰會孤零零一人開車到林中,在一座塔上喝香檳酒呢!肯定不會的。我是想,一定有個人在她旁邊,但他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這個人還有點良心的話,那他一定會報警的。不管是謀殺、自殺或者是一次事故,目前還無法搞清楚。但如果您想直接問我,那我估計是謀殺。」他說完和我握了握手,將筆記本放進袋裡,與我告別。
那名年輕男子好奇地看著我:「我們會保守秘密,只要我們能做得到。」
此刻我就聽著由那位姑娘唱出的歌曲,她本想在婚禮上戴上念珠。——不,這跟我有何相干呢!
維托德真的又打來了電話。看來他和我已經發展成某種友好的感情,即便這樣的感情離愛情還很遙遠。在他十分關切地詢問我的身體情況后,我告訴他,有一名警官來過我家。他想把一切都了解清楚,但我向維托德隱瞞了警察認為這是一起謀殺的論斷。
「蒂哈,你是一個真誠的人,我要向你坦白:我戀愛了。」
「我明天打電話給你,」他問候性地向我保證道,然後走了。
我穿著那套真絲睡衣像一幅畫似地躺著,至少是像歌德躺在曠野上休息一樣。
「啊,我那個怪病就是那時開始的。早上我就覺得不舒服了,於是勉勉強強地吃了點東西,馬上就上了床。你幹嗎問我這個問題?」
他很友好,人也年輕,是一名普通警察,我在想,他會不會是凶殺案偵查委員會五人委員之一。警察開始說道:「您是施彭貝太太的朋友,我們必須弄清楚她的死因。我們覺得她自殺的可能性不太,儘管如此我們仍然想到她的所有朋友那兒去了解一下,是否她偶爾流露出自殺那樣的念頭。」
我在啜泣中問道:「璧德知道這事嗎?」
「蒂哈,我要你發誓!」他一邊激動地說,一邊抓住我的手,「這件事你這輩子絕不能告訴維維安!她是一個特別敏感的人,早知道這樣,她一定會覺得自己必須對母親的死亡負責!」
是啊,我不能放棄,我大聲地自言自語,好像這時候我獨自一人似的。現在還根本不是無可挽救的時候。首先,他們還沒發現我的神秘行動,還沒有對我有哪怕一絲的懷疑,更談不上有什麼證據了。其次,維托德目前雖然愛上了維維安,但這又能持續多久呢?
「差不多老樣子,」我輕聲道。
我想到也許他的電話一直受到監聽著呢,一旦人們到最後注意上我,那就不好了。
「身體不好的人都是這樣的。」維托德似乎真的並沒有對我的外表表示出更多的關注。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璧德,是我毫無緣由地把你弄死了。
那就是說沒有任何絕望的理由。誰也不會懷疑你,而我正朝著我努力的目標又前進了一大步。
「沒找到玫瑰九*九*藏*書,卻發現了迷迭香。」
這時電話響了。是維維安打來的。
我必須聽他講起這事了嗎?是的,我必須傾聽。
「不,這我絕不相信!她和你說起過這事嗎?」
維維安!她八歲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她的青春期過得特別艱難。父母離婚對她衝擊非常大。父親曾是她的偶像,父親不在以後,她漸漸將憤怒發泄到璧德身上。當時她穿的那些衣服是絕不會送到紅十字會去的。她穿著一件已經磨損的長毛絨大衣四處奔跑,看上去就像一隻正處在脫毛期的玩具熊。璧德只有忍氣吞聲的命。換了我早就大光其火了。後來她就開始吸大麻、喝酒,到了十六歲,有時候晚上就開始不回家了。一個出色的新娘著實讓維托德感到賞心悅目。不過我得承認,維維安現在是一個長相標緻的美人:深黑色的頭髮,淺色的皮膚,一雙無拘無束的大眼睛。她故意藐視良好的審美情趣,青春期里穿著破爛的衣裳,將自己裝扮成演唱《夜之門》的朱麗葉·格雷科的模樣。維維安還遠沒有完成大學學業,她在法蘭克福讀的是藝術學院,或者至少讀的是這類學校。周日,在多數情況下,她坐火車去達姆施塔特她哥哥理查德那兒,然後兩個人再開著那輛小破車去璧德那兒。萊茜,曾在海德堡攻讀體育,但現在一直呆在家裡,把整個家弄得亂七八糟。對我這個朋友的孩子,我從沒有過特別的興趣,但每次見面,璧德向我講她的幾個寶貝時,我好歹得作傾聽狀。
我沒聽懂他的話:「誰,萊茜嗎?」
「璧德前不久告訴過我,她自己愛上了這名男子。」
「那我馬上再過來一趟;今天我手頭事情很多,一會兒就好了。」
「我也挺喜歡璧德,」我低聲說,這話不假。
「那麼倘若她本人建議和她的男朋友尤爾根分手呢?」我拋出一個新見解試探他。
她很急切地看著我:「得過重病,也能給人以新的啟發,任何哪怕再重的疾病也必須去戰勝它們!您聽著,海爾特女士,最重要的是:絕不放棄!」然後她懇求般地握住我的手,彷彿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對法特曼先生不是特別熟,」我謹慎地說,「事實上我也不相信他會這麼做,可誰知道一個人的心裏會怎麼想的呢?」
「我怎麼會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呢!可是我應該想到呀!我事後覺得自己好像是瞎子一樣!當然啦,我現在想到了她那時那麼怪怪地注視我的情景。哦,我們男人真是太不敏感了!」
「你相信我說的是謀殺嗎?」維托德問,「好吧,最好別去想了。」
維托德獃獃地看著我。他的腦子在轉動。
「我的身體好久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了,」這位有心臟病、切除乳|房的羅默爾太太說道,「我現在感覺不錯,我有的是時間,好像也不必再去辦公室上班了。當然我還有整整幾年要活。」
這時,我的眼神落到了維托德送我的勃拉姆斯的音帶上:「給生病的人兒,」或者他說過類似的話。我將磁帶放進錄音機,或許這裏隱藏什麼信息呢。這根本不是勃拉姆斯的歌曲,而是維托德給我錄了一盤帶子:是給我的愛情信息。
「那好,我就可以在這裏再呆一會兒了,」維托德接著說,「順便說一句,我差點兒給忘了,葬禮在星九-九-藏-書期五舉行,到時你也可以出門了」。我真想一直病下去,但我好歹還得去參加葬禮。
這時維托德笑出了聲:「我的同謀是一個膽小鬼。我不在家裡打電話,這是肯定的。那就這樣吧,我們葬禮上見了。再見,蒂哈。」
我儘可能地表示出鎮靜,畢竟我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但我如何表達出來呢?
「蒂哈,」他繼續道,「你能設想一下是那位尤爾根·法特曼把你朋友推下去的嗎?璧德的孩子覺得他不會這麼去做,更確切地說,他已經被排除在外了。」
「是的,這事我們已經知道了,那個女兒已經向我們說了。但她的母親聽說此事後心情非常平靜。」
維托德看了看我家藍色的地毯,腦子裡在思考著。
「噢,算了。我剛才正好想到,兩個女人在那麼短的間隔里相繼去世,而我們兩個,你和我,不管怎麼說,總是和這兩個案子有點牽連,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過,稀奇古怪的事故總是會發生的。」
夜裡不知什麼時候,我從沙發上起來,脫下真絲睡衣褲,換上那件不成樣子的有花朵圖案的睡衣,躺在床上睡覺。第二天上午,我去看醫生,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我回家的時候,有一名警察在我家門口,正準備離開。他問了我的名字,因為不必第二次再來,所以他覺得心裏輕鬆了許多。想到那把左輪手槍就在我的箱子里,我嚇了一大跳。
「我昨天的樣子挺嚇人的,你一定討厭我了吧,」我喃喃自語。
維托德愛她,她也愛維托德,他就是這麼說的。但是這純粹是錯覺而已。維維安是輕浮的女子,早晚她會另覓新歡,維托德只有痛苦的份兒。那麼誰能比我更好地安慰他呢?畢竟我更了解他,這是他自己說的,而且他本來也確實還不準備向自己的朋友透露這一新的戀情。
「還有這個是給痛苦的人兒的,」他說道,從夾克衫口袋裡翻出一張音樂磁帶,「這張悲傷的音樂帶真是太棒了。勃拉姆斯歌曲集。我本人的療法就是這樣:要是一個人對自己的悲傷已經心如止水的話,那麼就對陌生人的痛苦流下自己的眼淚吧。」
「維維安起先不想告訴她,她害怕母親不同意,因為我比她大好多。璧德從未問過孩子們這種問題,但也許她已經有所預感了,因為璧德家裡有客人時,維維安總是借用母親的汽車來我家看我。哦,維維安一定是在出事前一天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母親。」
「『躺在你的菩提樹下,我祭奠死者的花圈美麗無邊!』」
「她在野地四周散步,
八點,他終於來了,在樓梯間的時候就以那種做作的快活樣子喊道:「開飯啦!」他並沒有注意到,今天我的臉上早已沒有了痛苦的神情。他將一隻馬夾袋放進廚房,從袋裡拿出蘋果汁、可樂和烤麵包片。
維托德突然問道:「星期六你究竟去哪兒了?」
現在我關上了音樂,眼淚嘩嘩地流了出來。維托德,我不是玫瑰,我只是迷迭香,我也絕不會戴上一串念珠舉行婚禮,而是帶上祭奠死者的美麗花圈。
「過來,」他說道,「你別在廚房裡轉悠了,你躺在沙發上。我在你這兒再呆一會兒。」
像維托德這種層次的人,怎麼會愛上維維安這樣的吉卜賽女人呢?據我所知,維維安在這十年的性活躍期中已經read.99csw.com有過無數的情人。在每次的周日家庭聚餐時,璧德不希望每次都看到新面孔,要求維維安的男友至少三個月是同一個男人才可以把他帶回家來。因為有這一個要求,所以她女兒有兩年時間幾乎從沒有在家裡露過面。但這樣的胡鬧看來已經結束,母女之間的關係已經正常化了,到最後可以說是很親密了。
但我看上去沒有昨天那麼令人討厭,或許我還有機會得到他人的讚許。
「不會,我當然不會和她說一個字。可是,如果警方問起我來,我也沒法保持沉默啊。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動機。」
這太可怕了。但就在我啜泣的中間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哦,維托德,你難道不知道,璧德她也愛上了你嗎?」
「她的男朋友周末回他慕尼黑的家了,」我表示反對。
這時他驚訝萬狀。
「不過我請求你,」維托德感覺自己受到了抨擊,於是敏感地作出反應,「她是一個二十六歲的年輕美人,而且已經成熟到足以和我這種年齡的人平起平坐了。」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謎。
我說了聲沒有了,並問道,是否到最後歸結為一次事故呢。
上樓梯時,他告訴我,先是給我家裡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又往我辦公室里打了一次,他才聽說我病了,於是就想或許會在我家裡碰到我。我將那張黃色病假單遞給他看。他微微一笑:「這是很清楚的事,有病當然要去看醫生了。給我五分鐘我就走。」
難道這就是他給我的秘密信息,我不就是迷迭香嗎?結尾部分是這樣的:「她在野地四周散步,
「她是不錯,」維托德說道,「出色的女兒有一個出色的媽媽。」
「完全正確,」維托德同意我的話,「她已經不是最年輕了。她應該承認自己老了,別再做這種蠢事了。」
「你知道嗎,璧德去世,我的心情也很難受,」他突然接下了這個話題。
在他來之前,在我遇見他之前,我始終處於最佳競技狀態。我想象著我們見面的畫面:意氣相投,愛情,充滿性|愛的急切心情。而一切一旦過去,隨之而來的是失望和疑問。他真的是那麼無與倫比嗎?我真的那麼熱切地希望他成為我的情人嗎?
這一世界末日般的念頭讓我感覺太不幸了。維托德愛維維安,可我卻把我最好的朋友給殺了。這一切究竟算什麼名堂?我輕聲地說道:「羅茜,最好還是斃了你自己吧。」
「不,肯定不是自殺,」他堅定地說,「另外驗屍結果表明,她之前喝過酒——可能是香檳酒,也吃了點東西。實際上情況好像是這樣,她應該是和一名男子會面——是香檳酒早餐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
我將話筒給維托德。他說了幾句「是」和「不」,最後說道:「那就明天見了。照顧好自己,晚安!」
「你好,羅茜,」她說道,口氣里有點輕狂,「如果萊納在你家,你叫他聽一下電話。」
十一點,我醒了,強迫自己喝了很多茶——這對我很有用——自己還吃了一塊烤麵包片。我必須在今天經常吃點小東西,才不至於從空腹中冒出臭氣來。然後我去洗了澡,將自己的頭髮洗了,把頭髮吹乾。維托德上午沒法來,他有課。但他是吃完中午飯來,還是再晚點來,只能由我自己猜測了。從下午兩點開始,我就穿著睡衣褲read•99csw.com等他了,將茶杯收拾好,又將茶杯拿出來,將牙齒重新刷了一遍。六點時,我已經有點焦躁不安了。就在這時,維托德打來了電話;他是想溜了,我在想。
「大家都一直認為,從沒有想到過她有什麼憂鬱症之類的毛病。」
我沉默著,聳聳肩。維托德是個自戀的人,他馬上想到,璧德是因為沒得到他的愛情而從塔上摔下來的。
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維維安差不多還只是個孩子呢!」
「對,她向我透露過這一消息。她或許以為你是去看她的呢。」
維托德有點震驚地注視我。「是啊,」他說道,「你已經筋疲力盡了,我還在這裏瞎扯什麼談情說愛的事。或許你也覺得,希爾柯剛去世沒多久我就有這種感覺,這是不體面的事。所以我也不希望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但是你反正比我所有的朋友都更了解我,我只是向你透露這一秘密。」
「你知道嗎,蒂哈,」維托德說道,「我也真的認為璧德對我有好感。但我確實無法想象,她先去購物,接著游泳,然後去自殺。另外,她也應該給孩子們留下一封遺書呀。如果一個人,他事先買好了醋悶牛肉、白菜和雞蛋麵疙瘩,我個人認為可以排除這種輕率的行動。一張經過深思熟慮的購物便條在她的小皮夾子里。我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我和璧德在葡萄酒節認識的時候,當時我還和她一起盪鞦韆呢。她從不頭暈,她還特彆強調了這一點。當然也有可能是她高估了自己:她在眺望塔的邊上來回做平衡動作,可之前她喝過香檳酒了,於是失去了平衡。你怎麼說?」
你幹嗎這時候說,我在想。我很氣憤。說到底我和璧德同齡,他的年齡和我們也差不了多少。
「那其他朋友怎麼說?」我問。
羅默爾太太也是從我辦公室里知道我的病情的,她給我帶來了一束玫瑰花和一本偵探小說(多麼絕妙的諷刺啊,我在想)還有頭兒的問候,她和頭兒講過她要來看我。她和我講了好長時間自己的打算:將來有一天她想去美國看她女兒。我早就知道她有關療養、她在醫院里的同班女同學以及諸如此類的話題,所以很難集中心思聽她啰嗦。
「沒採摘小玫瑰,卻採摘了迷迭香。
「『你拿去吧,我忠實的朋友!
「一般來說我也不可能這麼想。可是我聽說,璧德在事發前一天和她的女兒作過一次交談。維維安告訴母親,自己和一個年齡大她一倍的男人交上了朋友。」
維托德笑出了聲:「是的,蒂哈,是這樣。我愛上了維維安。我通過你認識了璧德,然後在璧德家裡又認識了她那個迷人的女兒。」
接下來的幾天,我有時想到,是否現在是殺掉維維安的時候了。但是我抵制了這一念頭。首先,我絕對不想再去殺什麼人,因為我的神經簡直受不了了。第二,我已經向我死去的朋友的靈魂承諾,不去碰她的孩子們,我在夜裡已經和她的靈魂進行了對話。第三點,我究竟該如何下手呢?那把左輪手槍我是沒法使用了。維維安和我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一段明顯的距離(嚴格說來,我們相互之間並不喜歡),我絕不可能將她引誘到哪兒去。
我說聲謝謝。我早已對自己的痛苦流下了足夠的眼淚。我大概對這種音樂根本不感興趣,但維托德又何以知道這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