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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那後來呢?」我問。
「哦,沒什麼,」他出神地微微一笑,我的手臂馬上起了輕微的雞皮疙瘩。
基蒂孜孜不倦地唱起了第二首歌,維托德同聲應和著。最後,他又問了一句:「我們究竟何以才能獲得你的厚愛和合作呢,可愛的夜鶯?」說完他在帕梅拉面前深深地一鞠躬。
安內特和她的爸爸又進來了,兩個人相鄰著坐在三角凳上,女兒偎依在父親身旁。恩斯特顯得很高興。
安內特嘟囔道:「哦,爸爸,昨天開始我的咽喉疼得要命,整個家裡連一粒潤喉片都找不到。」
我也突然張開嘴巴說道:「有請!海盜詹妮的歌曲!」
「在我們進去之前,維托德,」我低聲而快速地問道,「天哪,你趕緊告訴我那個帕梅拉是誰!」
我聽見汽車聲,便朝窗外望去。維托德終於來了,在他旁邊坐著一位年輕的金髮女郎。
現在恩斯特開始表示不滿了。
但維托德並沒有不喜歡談及這一私密性問題。他臉上顯出挺惱火的表情。
「那好吧,那就不用背包了,」維托德以審視的目光看著他的好友說,「不過這樣我們就必須用兩輛車進行複雜的來回擺渡了:帶上行李開著兩輛車到達下一個目的地,然後一輛車留在原地,另一輛車返回。步行向前,然後我們開著留在原地的車與另外一輛車匯合,明白了嗎?」
「那究竟為什麼?」
「那應該怎麼?」維托德問道。
儘管對由咖啡、蛋糕、紅葡萄酒、香檳酒、雞肉和土豆組成的混合物是否真的能讓我精神特別振作起來感到懷疑,但我還是不敢不聽從她的話。
「真可惜,你沒有假期,」維托德以迷人的口氣遺憾地說道,「我在考慮,是不是將我這次精心安排過的旅行與同事和朋友的一個團組一起……」我當即果斷地打斷他的話,並堅持說,我每時每刻都可以去度假。
上司真的大吃一驚。
奧萊格反駁著。他本來完全可以去法蘭克福郊遊的——這樣的話,父母親根本就不會發覺這一點,而不是偏偏到畢克巴赫這兒來。
我們已經趕上了恩斯特和基蒂。恩斯特拉長了臉告訴我們,他的兒子一周前拿到了駕照,但實際上他還沒獲得許可就開著他母親的車四處兜風了。帕梅拉·施羅德、那個出名的奧萊格和他的妹妹坐在家裡那塊吃剩下的李子蛋糕面前,蛋糕已經明顯變小了。
是啊,我想道,只要同意他的計劃,他是該慷慨地說聲「阿門」。
他並沒有顯出興奮的樣子。不過這也可以理解,他現在和我做這次旅行僅僅是因為沒辦法,而他本來是準備和維維安做一次愛情之旅的。
斯卡拉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抓起雞大腿,站在她的椅子上面,彷彿還要演唱一首歌曲以助大家的興。我頓時臉色蒼白,呻|吟了一下。璧德就站在我面前那個高高的塔的護欄上,一隻手拿著香檳酒,另一隻手拿著雞大腿。
那位小心謹慎的一家之長恩斯特·施羅德建議大家作為未來的遊伴應以「你」字相稱。實際上,這隻是針對我的,因為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這兩個女人。帕梅拉·施羅德說,大家(除了自己的丈夫)都可以叫她斯卡拉特,我也可以這麼叫她。佐爾坦太太名叫基蒂,沒有任何特殊要求。維托德完全不假思索地說,我的名字是「蒂哈」,於是「羅塞瑪麗」的名字又被提了出來。大家立即對這一奇特的名字興奮起來,維托德趁此絕好機會又引出了戈姆·格呂默的那首詩來,和基蒂一起輕輕地朗誦這首詩,施羅德夫婦只有驚訝傾聽的份兒。
我點點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這種觸摸是那麼神奇,以至於我的套衫全被這眼淚徹底弄濕了。
「如果早唱的話,那就根本不用你們這樣瞎嚷嚷了,」她輕蔑地說道,「我可不在營火旁唱什麼『我們這個時代最美麗的地方』的!」
既然他如此用心,我禁不住痛哭不已。「香檳酒和雞肉,這就是璧德最後的晚餐,」我哽咽著。維托德擁抱我。
維托德喜歡我問這樣的問題,咧嘴冷笑。
雞肉和土豆在烤爐里油煎,活兒已經幹完,壁爐現在已經正常地燒著了。維托德已經通過風,又把基蒂叫回來了。我們紛紛圍坐在火爐旁,等著越來越芳香四溢的菜肴。
奧萊格是誰?基蒂向我解釋說,施羅德夫婦生有兩個孩子,十五歲的女兒安內特和十八歲的兒子奧萊格。那個男孩是一個聰明的小流氓,已經留過兩次級,非常早熟,和女人已經有了風流韻事。恩斯特一定是想讓萊納·恩格斯坦說出教師們都有哪些抱怨。我問基蒂,是否她也教過奧萊格。
他和他的朋友恩斯特·施羅德是一種同事間的關係,有時是一種競爭性的關係:不可小看了這位隨和的藥劑師;他裝出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可他似乎始終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的老婆對他並不好,常常挖苦他,弄得他挺尷尬的,但儘管如此她好像到最後一刻總是聽從他的。即便對維托德,她也是直接到寡廉鮮恥的地步。這兩個嘴皮子厲害的舌戰很能吸引我;只要有點火星,就會很容易燃起大火。
除了維托德,大家全都點頭同意。他嘆息著做出讓步,有些傷心地重新將自己的地圖和徒步旅行圖收起來。
「你倒可以將錢匯到綠色和平組織那兒去,」他提出建議。
兩個能逗大家樂的人精神狀態極佳。兩杯葡萄酒下肚以後,基蒂像一個放肆的小姑娘一樣發出嘰嘰嘎嘎的說笑聲,恩斯特則展示了他富有魅力的一面。突然,斯卡拉特說道,喝紅葡萄酒容易使人疲勞和懶洋洋的,應該來杯香檳酒。她拿了一瓶香檳酒。「誰也要?」沒人接應。她就從櫥櫃里拿了兩隻杯子,倒了一杯香檳酒給我。
我躺在床上,又一次失眠了。一幅幅畫面從我腦海里掠過:璧德在塔上,斯卡拉特在椅子上,年輕的基蒂在車裡,旁邊坐著維托德。
一直等到我們又回到畢克巴赫的那條霍爾茨維格街時,那兩個男人read.99csw.com才停下腳步等我們。這時基蒂和恩斯特·施羅德走在前面,這樣她就可以和他談談奧萊格了。我故意慢騰騰地走著,這樣就可以和維托德有寶貴的幾分鐘時間完全屬於我的了。我問他有關基蒂的事。
「真的嗎?」他拖長聲調問道,「那麼蒂哈,我現在就等你什麼時候休假了。我心裏想過一個八到十人的團隊,但我現在誰都沒有問過。一旦有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你。」
「完全正確,維維安,」我對她說,「你去阿姆斯特丹!以你這樣的年齡,和同齡人出去才更合適,而不是和一個年齡比你大一倍的老師去弗格森山。就讓這些男人坐立不安吧!就讓他們去痛苦吧!誰知道你自己還必須受他們的苦呢!」
維托德朝他眨眨眼睛。
「要不我送你回家,好嗎?」他問道,很溫柔體貼,「你究竟出什麼事了?」
最近一段時間,我感覺到年輕時熱戀的那種動人心弦的情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有所減弱。很難說清楚,是否是因為我的念頭現在不再受到這一偉大主題的阻撓,還是對即將來臨的空虛的老年感到傷心。但是也真奇怪,某種新鮮的感覺同時悄無聲息地潛入我的半夢半醒的意識中,似乎愛情已經偷偷溜走了。就這樣,面臨失去愛情的真空也得以抵消了。
「我是帕梅拉·施羅德,您一定就是萊納請來的人吧。」
用馬來形容基蒂是很貼切的,儘管她無疑不是一頭耕田的馬,而是一頭和氣的小馬。
「我們給你帶了點東西,」維托德說,他真是個好心人,並且給我戴上了迷迭香做成的一隻小花冠。這實在是沒必要的,我痛苦地呢喃道:「喔……喔……」連「喔唷」都說不上來了,就像仙鶴哈里發念不出「穆塔博爾」,阿里巴巴的兄弟念不出「芝麻,開門吧」的咒語一樣。但基蒂幫了我的忙,她跪在我身旁,在我耳邊輕輕低語著救我一命的「喔唷!」來。我將「喔唷」大聲地說了出來,這時六個人頭頓時滾到了我的床底下。作為對基蒂的獎賞,她一點事兒也沒有,為了徹底通通氣,她拿起掃帚打掃房間。
莫姆森夫婦沒有來。
斯卡拉特沉思地看了看我,然後點點頭。她做了個手勢,大家全都默不作聲,她抓起一隻盤子和一塊餐巾作為道具,敏捷地跨到了爐灶旁的鐵箱上。
我,羅塞瑪麗·海爾特,儘管在用捲髮筒和潤膚霜抗爭著,但已經開始走向腐爛了。
壁爐的木架子上面,那個爐子的鐵閘門很陳舊,在閘門前面有好多沾上了鐵鏽的鑰匙。十足是斯卡拉特的作風。
「我們一共幾個人呀?」
他考慮了一會兒,像是在自言自語:「幾年前……」他不再說下去。我疑惑地看著他。
「看來莫姆森夫婦有什麼事,我們現在開始談一下我們的旅行安排。」
我第二次去找他。
戀愛的人,是無能、無力和不自主的人。可我還真不希望如此毫無困難地觸摸我的熱戀,它太強烈地影響了我的生活,是它給我以青春、生氣和精力,給我以一種身體上的嶄新感覺和另外一種自我評價。我希望繼續為此而奮鬥,我也希望再一次經歷這樣無憂無慮的一天,就像我們那次在奧登瓦德徒步旅行一樣。
恩斯特朝我笑笑。「注意了,老師!」他低聲說。維托德從一隻公文包里拿出地圖和複印好的紙張分發給大家。
在毫無意識中,我滿懷希望地將精力和時間用於旅行時穿的衣服。我稍稍覺得好像我成功地敲詐了我親愛的上帝,而即將出現在我面前的將是一個美好而快樂的時光。
「外公前不久來過,他說一定要照顧我們這些小孩子,但結果當然相反。萊茜仍然住在這兒,我僅僅有時候住在這兒。維維安又到法蘭克福去了。我們現在怎麼樣——當然很糟糕了。這種事是無法受得了的。」
另外,照耀在維托德身上的光環在略帶悲哀中開始變得蒼白,不過畢竟他也是血肉之軀,我也不是什麼狂熱地將一個男人加以理想化的黃毛丫頭。我的生活經歷已經夠豐富的了,能夠接受一個人可愛的缺點。我早就注意到,我的這位主人公愛虛榮,而且求名心切。和我在一起時,他可能是繃著臉的,但也可能是挺關心人的,一旦到了社交場合他就變成妙趣橫生的一個人。同時,我發覺他有一種變化無常的情緒和潛伏著的憂鬱——而現在他還活得好好的。
此刻恩斯特插嘴了:「她要我們三請四邀呢。先生們,女士們!你們現在將聽到的是著名的布萊希特戲劇表演家演唱《三角錢歌劇》里的歌曲!」
在開始發現這一點時對其予以可信的描述,是一件難事:我在墓地第一次發現對力量的那種古怪的感覺。後來我突然注意到,在大街中央我油然而生一種快|感:誰也沒看出來,我已經欠了兩條人命,而且一旦我想做,我還會繼續殺人。
「來,來,這不挺好的嘛,」他安慰我,「你知道嗎,我們倆都在為一個親密的人傷心,卻又放不開來。我已經決定去作一次治療,沒有心理醫師的幫助,我是無法經受住失去希爾柯這種打擊的。通常說來,為了散心而和一個年輕姑娘開始一段曖昧關係其實也是在胡鬧。」
「海爾特女士,您的辭職不是當真的吧!前一段時間您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也聽說了您朋友去世的事。不管怎麼說,這次您可以去度假的,只不過我個人得分擔您一部分的工作了!」
「可是你還得等會兒才行,你這樣子是沒法開車走的,」藥劑師擔心地勸我,想給我服用一粒什麼葯。但我只是站在那裡不動,急忙說聲「謝謝」就離開了房間。
「你的公雞在幹什麼?」恩斯特問道。
「怎麼啦?」恩斯特問。
「究竟有什麼好吃的呀?」維托德嘴九_九_藏_書饞地問道。
維托德這時完全放開了我,自顧自地點起一支煙。
奧萊格聲稱:「她是不想在爸爸的休息日里給他添麻煩。可是現在越來越糟糕,所以我只好把她帶到這裏來了。」
「我給每位參加者一份物品清單,請大家務必帶在身上,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倆對旅行那麼有經驗的,」他轉身對著基蒂,「我希望,你們都有旅行背包吧?」
「可愛的女士還需要來份雞嗎?先生們還需要來杯紅葡萄酒嗎?」
但維托德又將手鬆開了。
恩斯特·施羅德並不是一個破壞遊戲的人。他不禁笑出聲來:「萊納,很清楚,我還是願意走點路的,否則我就連吃也吃不下了。不過,你得考慮一下我的年事已高!」
「這樣就持續了好多年。她因為反抗我最終也欺騙了我。或許你現在以為我有什麼有罪情結,也許這一點沒錯,但可以肯定的是,我讓她受了好多罪,部分當然也不是故意的。」
「話倒不是這麼說,」他避開這一話題,「不過綠色和平組織挺不錯的,母親不應該反對吧。」
「你好,理查德,」我低聲說,「我打電話過來只是想問問,璧德有沒有參加過什麼協會或者公益性團體,如果有的話我就可以去捐點錢。」
「她的屁股直冒火呢,」他說,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這個斯卡拉特本想做個演員或是歌手的,但都沒有如願。現在她只是一個母親和藥劑師的妻子。」
基蒂愛上了維托德,至多一個小時以後我就明白了這一點。但這種愛慕看上去不是挑釁性的,而是毫無聲張和富有獻身精神的,她所得到的回報在程度上顯然又不是對等的。維托德向人展示著自己的風度和幽默,大部分時間都在對他們的談話內容進行一一駁斥,因為獲得了成功而沾沾自喜。但斯卡拉特在某種程度上與他不相上下,因為她也喜歡激烈爭吵的場面,渴望拋頭露面。與這樣的兩個表演家和自吹自擂的人在一起,我們其他三個人只是成了觀眾,不過我們當然也享受著這樣的演出,給他們以掌聲鼓勵。
「羅茜,」我大聲地自言自語,「如果你的腳在旅行時疼得要死,你可別抱怨啊!你就想想那個小人魚吧,她為了自己心愛的王子姑且還能夠忍受呢。」
我慘叫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
「不行,海爾特女士,」他語氣堅決地說道,「那可是秋假,到時米勒先生和弗羅利太太就去度假了。另外,您自己也清楚得很,很多安排我們必須在下周完成。九月份的時候,我曾建議讓您休假,可您還不想休。對不起了!」
大家都被她的演唱給迷住了。斯卡拉特儘管沒有很甜美的嗓音,但她發音清晰而乾脆,富有令人神往的穿透力,以至於在很短的時間內我們就將這一溫馨的農舍變成了一座不起眼的賓館,而剛才還是一個燒飯的家庭主婦頓時變成了女歌唱家。掌聲儘管雷動,但這位女演員並沒有加唱一首,而是用一根筷子戳了一下土豆和雞肉,看看有沒有熟到了理想程度。我心裏很矛盾,這些我通過維托德而認識的人是我在保險公司里從沒有遇到過的!倘若我也有和這個紅髮魔女一樣的歌聲,倘若我也有什麼東西如此擅長,能夠引得眾人鼓起掌聲,那該多好呀!
「萊納,我不適合你們的童聲合唱,」帕梅拉回應道。
維托德很生氣地保證道,大家當然會住在賓館里,也許惟一的一次住在青年旅舍的家屬房間里。他將地圖展示在大家面前,後面一段用橘黃色的熒光筆圈了起來。
「你們有什麼要說的?」維托德求助地轉向基蒂和我。
「這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同事,」他強調說,「受人尊敬。我們以前一起多次舉辦過學校里的活動,我們是一對完美的搭檔。」
飯桌上沒有鋪桌布,那位家庭主婦只是用一塊沾上了煙灰和洋蔥皮的可疑的抹布將桌子擦了擦。想起我曾為維托德準備過一頓儘管很呆板卻很講究的飯菜時,我條件反射似的感到害羞起來。
毛孩子們終於走了。我想我們現在總算可以言歸正傳了吧。可是自豪的母親還要以孩子的到訪為契機,對出色的孩子大大描述一番。說到安內特,她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小姑娘,那麼親近可愛,和其他的女夥伴們完全不同,她還沒有男朋友,關於這一點實在是天真得叫人喜歡。我頓時火冒三丈。可接下來又輪到說起她的兒子來了。他在一個學生樂隊演奏打擊樂器,我們獲悉,他的身上具有真正的藝術家氣質。我真的想一走了之了。可是我到這裏來,只是為了接下來能和維托德一起去旅行,因此我必須姑且忍耐一下吧。這個女人整段時間一直談論她那兩個嬌生慣養的孩子,卻又顯然毫不猶豫地撇下他們不管,那好戲還在後頭呢。
「為什麼只是『本來』呢?」我十分有興趣地問道。
我打開車門,維托德趕了過來。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敲了敲右車門的窗玻璃,我去打開了右車門。
「我的天哪!」紅頭髮女人脫口而出,「我們又不是學生!應該可以用汽車裝上我們的行李吧。無論如何徒步旅行我是覺得自己已經太老了。到最後你還得考慮帳篷和生火的事,不是嗎,萊納·恩格斯坦?」
孩子他媽有點被激怒了:「如果昨天就感覺那麼糟糕,為何你到現在才想起問有沒有藥片呢?」
我問他的兩個妹妹還好嗎。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我感到怒火中燒。多年來,我不計報酬,而且每時每刻在加班加點,從沒有表達過自己的意願,始終讓他無後顧之憂,並且忠誠地支持他。這是我惟一的一次提出自己的一點要求——竟然被他拒絕了。實際上,他的那些長篇大論的奉承話是什麼意思?無非是他對我肆無忌憚地進行剝削的方法而已。
「這是佐爾坦太太,我的一個同事。」
「那維維安的情況怎樣?」我問,這種問題肯定有點太冒失了。
「這絲毫改變不了我的罪過,否則這種罪過https://read.99csw.com更大。你想想,希爾柯喝酒,不管怎麼說,我總是要負責任的。」
羅茜,你是想要敲詐親愛的上帝呢,我想道,不由得笑出了聲。
「還沒有,她到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挺叫人驚訝的。不過基蒂有自己的要求,這也完全有道理的,」他說。難道她認為他是合適的人選嗎?
「我感到自己有罪。她是因為我而死的。我不怪你。」
恩斯特嘆息道:「那好吧,我生病的寶貝來了,你的痛苦倒並沒有讓你放棄對眼前的蛋糕狼吞虎咽一番嘛。可能我車子里有什麼藥物吧。」
「我是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人,」我說道。
哦,如果他很高興,那我就要樂不可支了!還在同一天,我買了雙旅遊鞋,並在電視機前試穿是否合腳。
「我的天哪,海爾特女士!我們肯定能找到一個解決辦法,您誤解了我的意思!迄今為止,我對所有下屬的度假制度還是挺大方的!」
我已經看到了維維安的命運:這個離經叛道的藝術系大學生,她不是賢妻良母型的女人。或許她根本不會像一般女人一樣去結婚,去生孩子。即便她有過比我更為放蕩的過去,但她也會和我一樣,成為一個老婆子。
飯菜已經端上了餐桌。維托德身上圍了條圍裙,姿態優雅地為大家服務。
我聳聳肩。帕梅拉·施羅德,紅頭髮,與她正在舒適地打瞌睡的男人馬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是個充滿激|情的活躍分子,一個喜歡控制他人的女人,外表非常引人注目。儘管她穿著太過陳舊的帶著補丁的大褲子,但還是不願放棄穿高跟鞋和一件紫羅蘭色的織錦襯衣。她走起路來很敏捷,用塗成紅色的手指堅定地抓住餐具。她嘴裏還懶洋洋地叼著一支煙和我閑聊,而我在幫她忙時卻顯得有點笨拙。恩斯特忽然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半是調皮半是認罪地看著人家在作喝咖啡前的準備工作。最後他一骨碌站起身來,向我打了招呼,然後去盥洗間了。
那座小屋已經清晰可見,在草坪上停放著另外一輛車。
此刻,房間里瀰漫著一種溫馨的家庭氣氛。廚房間和起居室是連通的,整個地下室就是起居間。斯卡拉特給大家作了分工:基蒂在一張大餐桌上切洋蔥和番茄,我先將大土豆洗刷乾淨,再對半切好,然後塗上帶鹹味的蒜泥黃油,最後將土豆包上鋁箔。
「你聽著,萊納,這一切確實不錯。可是,我要是想起阿爾薩斯,我馬上就會想到美食和雷司令干白葡萄酒。我們幹嗎還要去瞎逛呢?」
「在預報的雨來臨之前,我們還有時間稍許活動一下身子,」維托德下了命令。天上烏雲翻滾。三輛車上有兩把傘,家裡還有一把。維托德還額外地帶了件雨衣。不管情況怎樣,我們對付下雨都有準備了,因為帕梅拉不想和我們一起散步,而是在家裡等莫姆森夫婦來,還要干清洗餐具的活兒。
「別那麼悲傷了,」斯卡拉特說。
我們出了門。令我非常遺憾的是,維托德和他的朋友馬上就走到很前面去了,而當基蒂和我想以一路小跑趕上他們時,他倆似乎立即又加快了速度。基蒂笑了起來。
我快樂地想象著,我的上司在上午十點啃麵包的情景,他習慣將麵包存放在自己寫字檯右邊最下面抽屜里。老鼠藥!他就會痛苦地死去。可是他的死僅僅因為我沒有得到假期,只是因為他將所有自己尚未了結的一堆卷宗交給我處理?
「你一點兒精神都沒有,來上一小杯香檳酒對你肯定會有好處!」
維維安!我在和她作一次心靈對話,很奇怪的是,我在設身處地地為璧德的角色著想呢。
「她結婚了嗎?」
奧萊格已經和他的歷史教師開始了親切的交談,以自己的幽默引得維托德哄堂大笑,並騙得了自己父親的同意,帶兩瓶葡萄酒去參加派對。斯卡拉特因為對奧萊格的駕車技術還不是太有把握,所以希望孩子們能夠在天黑之前趕回家。
門突然打開了:維托德、恩斯特、基蒂、斯卡拉特、海爾特、璧德和維維安,一個個蹦蹦跳跳地進來了,大家穿著時髦的休閑服,除了維維安外全都曬得黑黝黝,穿得也很輕便,一副興高采烈、功成名就的樣子。
忽然之間,我似乎覺得維維安不再對我構成威脅了,我感到驚奇,為何我只要閃一下這個念頭就可以把她清除出去。
基蒂開始唱歌:「公雞已死,公雞已死」,維托德則用法語帶著柔和的嗓音附和著。恩斯特是第三個加入合唱行列的。我沉默著,只是因為我不是很了解這首卡農曲,另外我也感到有點不自在。
我給維托德打去電話。他的聲音聽上去像哭的一樣。他說,他得了重感冒,那個南斯拉夫的清潔女工儘管完全用不著給他燒菜做飯,但還是不斷地給他燒些豐盛的飯菜令他驚喜。學校里的工作量太大。但秋假馬上來了,本來他是想和維維安出去旅行幾天的。
下午兩點整,我到了畢克巴赫。我穿了一雙特別輕巧的新旅遊鞋,平生第一次穿了條牛仔褲,上身穿了一件深藍色的休閑套衫。維托德的車子還沒來,似乎只有恩斯特·施羅德的一輛車在。反正我認識他,或許他從房間里也已經看見我了,我就像夏季來時一樣沿著已經踏壞了的石階往上走。門打開了。一位女士將手遞給我。
他突然在我額上輕輕吻了一下,說了聲再見,他會在明天打電話給我。後來他就沒談到送我回家的事。
我沒有等到維托德的迴音,就向我的上司遞交了我的度假申請:下周我要和我的朋友們一起到阿爾薩斯旅行。
我對基蒂挺有好感的,她不顧我的擔心,依然意在維托德。她嬌小而結實,是臉色健康的娘子軍中的一員;她外表並不出眾,衣服也並不顯眼。她帶著批評的目光觀察著,有時含著譏諷九_九_藏_書的目光,但從沒有流露出惡意。間或她也來個就事論事的評論,極盡幽默之能事。我有這種感覺,遇見了一位可以值得信賴、性格有點內向的人。基蒂似乎還沒結婚,我覺得很驚訝。
我立下一個誓言,甚至還為之而祈禱,儘管我的信仰早就被一個虔誠得有點殘忍的母親剝奪了。「上帝呀,如果有上帝你的話,」我說道,「那就在我生命中賜給我一次愛情的幸福,你曾將愛情的幸福毫無選擇和毫無保留地賜給了其他人。我從沒有向你乞求過什麼。現在我是很認真的。如果真有你這個上帝,那你就去幫幫我,讓維托德愛我,讓我們能夠成為夫妻。可要是你是不公正的和鐵石心腸的,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祈禱,那麼我以後再也不會考慮你的任何戒律。」
「教過,我教過他歷史,萊納教過他法語。我個人也很難抵擋住他的魅力,不知怎麼地,他在我這兒總是遇到一些小麻煩。」
我還是聽說維維安又住到法蘭克福去了,畢竟新的學期已經開始了。或許她也不可能每天和維托德見面,因為來去各一個小時的路程,這在一個平常的工作日里是太浪費時間了。難道年輕人根本不在乎這一點嗎?維維安至今依然沒有車子,有可能她現在開著璧德的波羅車。
維托德打斷了她的話。
「有時我也在想,」可憐的維托德嘆息道,「我已經是一個老人了。這些年輕的姑娘太變化無常了。我們的計劃挺好的,在阿爾薩斯度假一個星期。可她現在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她和一位女夥伴要去阿姆斯特丹,因為那兒有一個派對!蒂哈,你倒說說看,她就因為一個派對就把我拋棄了!哦,說『拋棄』兩字也許說重了點,」他糾正道,「原則上我也是能夠理解那些突發性決定的。可是我對這次弗格森山徒步旅行的各個細節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其實對他失望的話語感到很高興,但出於禮貌不得不表示我的遺憾。無論如何機會總是有的,我開玩笑說,作為一種替代,他可以和一個老大學生作一日秋遊呀。
「我們最後一次談話很不友好。我壓根兒就不知道,是否還有必要將精力花費在我和她的關係上;年齡差異已經夠明顯的了。有可能維維安將我和她之間的關係與我想的不一樣。以後會怎樣,我不知道——也許無法繼續了。」
帕梅拉朝自己的兒子使勁地瞟了一眼:「你不覺得這種遊戲太容易被說破了嗎?你現在突然有了兄妹之情,只是因為你想開我的車而已!」
電話那端出現了一刻沉默,理查德在思考著。
「哦,我沒什麼,」基蒂說道,「我能夠進行長距離的徒步旅行,也可以背上背包,這你也知道。不過,能夠坐在賓館的一個美妙的餐廳里,吃吃酸泡菜,我覺得這也非常好啊。」
「你為何無法經受住失去希爾柯這種打擊呢?」我的聲音從鼻腔里發出來,只是為了能夠緊緊地倚靠在他的肩頭,好讓他的手抓住我的手。
「蒂哈,我完全能了解你。當我和施羅德一家在一起時,在某種情況下總是會出現希爾柯的影子,因為我們在這個小屋裡已經聚過無數次了,舉杯暢飲,慶祝聯歡。然後,歡笑轉眼之間就在我面前消失不見了。」
順便說一句,這個時候我真的更願意做那個迷人可愛的小人魚,而不是那個嗜殺成性的海盜詹妮。為以防萬一,我給自己準備了一塊手頭有的醫用膠布。至於買不買旅行背包,我寧願再等一等,因為在這方面我和一名新手一樣毫無經驗。
「我的天哪,你怎麼啦?」人們紛紛圍上來問我。我好不容易才發出話來,說我感覺不舒服,最好還是回家吧。
「如果您如此無視我的利益,而我多年來卻對您的利益傾注心血,那麼我想今天就辭去我在這兒的工作,」儘管我對殺人成性感到十分興奮,但我還是成功地完全以冷淡而明確的話語說了出來。
「嗨,你的朋友來了,」我對維托德說,「你多聰明啊,還一直為這次旅行的計劃等待著。」
「問題早就發生了。希爾柯出身在工人家庭,她讀完了初中。我後來不停地給她上課,教她讀書,多年來她深受其害。我本人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一點。是啊,我也不夠坦率。」
我們倆沉默不語。我們已經看到了那座小屋。
她用這把樹枝紮成的舊式掃帚掃除人頭,就像在她面前掃除腐爛的水果一樣。轉眼之間這些人頭已經沒有了他們先前晒成黝黑的外表,變成了相應的蒼白色,只有維維安活著時那病懨懨的腦袋呈現出血紅的朝氣來。就連迷迭香花冠上的露珠也滴血一樣粘乎乎地滴落到我的額上,並以殷紅的血跡攀升至我那塗脂抹粉的臉上。
「如果你們終於在畢克巴赫接到電話,那就說明我們是從家裡打過來的,說明我們已經活著到家了,」奧萊格圓滑地說道。這一話題似乎已經不新鮮了。
我不是很清楚,究竟該說些什麼。一方面,我是想幫維托德的忙,可另一方面,背上一個很沉的背包在山上直喘氣,我覺得這就不值得了。
我好久沒有璧德的孩子的消息了。雖然我以前幾乎從沒有在他們身上浪費過任何時間,但現在卻很想知道他們眼下的命運。璧德的住宅是否已經被出售了?有一天,我下定決心給他們家打了個電話。璧德的一個兒子接了電話,至少我還認識他。
我的好情緒頓時煙消雲散。或許他是為了自己才將她帶過來的。施羅德是夫婦倆一起去,還沒露面的莫姆森也是夫婦倆一起去;那這次我又成了這種熟悉的老女人角色了。
這事對他來說就算了結了,他又開始了自己的工作,等待我自己離開。我已經習慣性地順從了。
在汽車的收音機里,我聽到洛特·萊雅1在唱讚頌海盜詹妮的歌曲:「我的先生們,今天你們已經看到我已將玻璃擦乾淨,現在我在為每個人鋪床……」詹妮已經為他的所有屈辱報了仇。「你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和誰說話……」洛特·read.99csw•com萊雅令人信服地說道。我心裏也在想,誰也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我的上司沒有預料到,他一直將那些令人討厭的新的任務推到一個殺人犯身上,這些工作通常是因為他自己太懶沒有去做。每當我坐在自己那間偏僻的辦公室里以及在食堂里聚餐之後,我這些狼吞虎咽的胡說八道的同事就會在我智慧的眼睛里過上一遍,然後有些人的腦子就會搖晃起來,我只是說上一句「喔唷!」
「我沒法給大家弄上盛宴,我事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什麼時候以及到底有哪些人會來。全是些家常的土豆、雞腿、番茄色拉。」
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困擾著我。維托德的其他那些朋友和同事,他們是否對我認可呢?而且說到底,我本來也對這次旅行有些擔心:我不擅長體育運動,沒受過專業培訓,或許也是這次旅行團中年齡最大的一個人。如果這是一個既有雄心又有毅力的運動員團組,對他們而言每天八小時速度均勻地在山上行走,根本就不成問題,也許還能背上很沉的旅行背包,那我能跟得上嗎?不行!
可不是嘛,我想,我有啊,只是無人知曉罷了;所有其他的人積聚起來的力量也沒我一個人的大。可是遺憾的是,他們向這個紅髮女人而不是向我歡呼。即便是她為我而唱,我也無法原諒她的成功。
「唱呀,斯卡拉特,你是這裏惟一能唱的人!我們的夜鶯為何不出聲呢?」維托德問道。
我作了自我介紹,進了門。恩斯特·施羅德躺在木製三角凳上午睡,身下塞滿了好幾隻沙發靠墊。我本想將聲音放輕點,可他太太只是笑笑說:「誰也不會打擾他休息的,聲音越大,他打起鼾來還越是舒服些呢。」
維托德嘆息了一下:「真是不可理喻!我們正在計劃徒步旅行,可這個人根本不想走路!」
「這兩個人肯定是想談奧萊格的事!」
大約到了早晨,我才睡著,做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夢。我躺在床上,不得不馬上回憶剛才的一幕。我的頭上戴著極難看的捲髮夾,我年輕時曾經用過這種捲髮夾,我臉上戴著面具。我穿著早已拆下來的最噁心的長睡衣。房間不透風,表面已經結了一層殘羹剩飯的餐具散落在地上,鏡子上沾滿了蒼蠅屎的斑點。
恩斯特從盥洗間里出來,餐具已經擺好了,帕梅拉從車子里拿來了一隻李子蛋糕,佐爾坦太太在攪摜奶油。等了半個小時,那對可疑的夫婦還沒出現,我們開始喝起了咖啡。席間我們根本沒談到旅行的事。
「藥劑師的家裡怎麼盡出這種事,」維托德插話道。
「哦,是嗎?我還根本不知道,璧德對那個玩意兒感興趣。」
我問理查德,璧德的住宅有沒有賣出去。他說暫時還沒有,她全部東西還沒清理掉,因為這事本身還沒得到澄清。
恩斯特放聲大笑:「萊納,你計劃得總是太有經驗、太過精確。我們不是可以直接將車開到野外去嗎?第一天我們可以在維森堡過夜,可以在那兒的附近地區逛逛,然後,如果有興趣,我們可以再繼續往前開上一陣子。」
這事雖說已經辦成,但這次旅行是否能去成呢?是否到頭來,維托德拉上他的朋友們去而不帶上我呢?可是要是這樣的話,他根本就不該和我這麼說呀。
「我們的父親突然關心起我們來了,而過去的十年裡他從沒有這麼做過,」理查德稍許帶著些責怪地介紹說。我和理查德話別,答應我會給綠色和平組織捐錢。
「他們不是,」維托德糾正我的話,「這是斯卡拉特的車子。也許是孩子們來了吧。」
好消息真是接連不斷。過了兩天,維托德就打來電話。他說已經組織了一個有興趣遠足的團隊,他們將在星期天到施羅德在畢克巴赫的周末度假小屋去碰面,談論接下來的行動步驟。我早就知道那個小屋在哪兒,只要下午兩點去那兒就行,要是天氣好的話他們還想在那兒溜達一個小時呢。維托德很客氣,最後說道:「你能一起去,我很高興。那就後天見啦!」
斯卡拉特和維維安,這兩個極樂鳥,是否挺合維托德的胃口呢?基蒂和我,我們一定成了他們的對立面,我們是灰姑娘。在童話故事里,倒霉蛋成了勝利者。但在現實生活中該是怎樣呢?
「不是挺棒的嘛,」維托德讚許地說道,打開紅葡萄酒的瓶子。恩斯特沉思默想地坐在壁爐邊,在為整個房間的煙霧繚繞而發愁。基蒂咳嗽得厲害,急忙奔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去了。帕梅拉指責自己的丈夫在虐待基蒂敏感的肺,他煙抽得太多,必須為她們和維托德的健康負責。
「可是,你們的關係不是已經不怎麼樣了……」我插了一句。
恩斯特調解地說:「你看看窗外吧,現在正下傾盆大雨呢。下周我們也完全有可能碰上這樣的天氣,如果是這樣,那麼有行李、有汽車和有賓館的日子就要舒服多了。不過我們現在終於可以享受一下了。我打開了壁爐生火,帕梅拉已經扔了些好吃的東西到烤爐里,萊納,你將紅葡萄酒打開吧。」
我熱烈地希望恩斯特·施羅德能一同參加這次遠足。首先是因為他是維托德朋友中我惟一認識的人,其次是因為在我印象中他是一個肥胖、懶散而反應遲鈍的人,甚至年齡可能比我還大。與這樣一個和氣的胖子隨行,看來不會出現生存考驗的事。
我搖搖頭。其他人在看清單。
「再等一會兒,」斯卡拉特回答。
他們進了門。我滿腹狐疑地打量著他的女陪同。維托德有氣無力地解釋說,有三個人不想去了,但莫姆森夫婦估計會來的。帕梅拉算了一下:「那我們現在還有七個人,」她說,不作任何說明就將一碟盤子遞給我。我開始擺上餐具,金髮女郎心領神會地一起幫忙。維托德向我們作了介紹。
她煮上茶水,從碗櫃里拿出杯子。她疑惑地看著我。
就在大家不吭聲的時候,我們突然聽到帕梅拉生硬的聲音:「萊納,這完全是胡扯。你只要稍稍考慮到我也一同參加旅行,那還背什麼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