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

三成親自審訊，被彥右衛門以下官兵幾乎是戲劇性的奮戰及壯烈犧牲感動了，問道：

「確實，感到羞恥啊。」

左近建議道。

西軍主力到來后，從二十三日開始，射擊戰晝夜不休。大小炮聲甚至連遙遠的京都都能聽見。

他和一個名叫才若的「草履取」開始攀爬城牆。

三成不覺愕然。攻城部隊諸將依賴最安全的槍戰射擊，不想白刃登上城牆。史上沒有僅靠射擊就能攻克城池的先例。

鳥居彥右衛門只回了這句話。這名老人接到家康留他堅守伏見城的命令后，已決心戰死。增田長盛進而通過彥右衛門的家臣山田半平，勸說和平開城。彥右衛門回答：

坐鎮本丸的守將鳥居彥右衛門說道。他沒太驚詫。靠這麼少的部隊頑抗十余日，從他接獲的指令來看，已經在戰略上取得了巨大成功。

島左近這樣思量。在西軍首腦組織中，三成沒擔當任何職務。

由家康部將鳥居彥右衛門守衛的伏見城，西軍最初為了可以不流血開城，派奉行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前去說服。

三成故意大豎雙眉，看著這位年長的薩摩人。在朝鮮戰場上，這位老人以寡兵擊潰明朝大軍，大獲全勝，戰史上留下了無與倫比的榮光。

相良賴房仔細觀望東西軍的形勢，參加了攻城戰鬥。後來相良賴房在進攻美濃時倒戈，投靠了東軍。戰後，家康將舊領地賜給他。不過，此刻看見了熊熊燃燒的敵城，相良賴房再也不能一動不動了。

左近頷首。

「上戰場。」

（三成太客氣了。）

然而，三成是西軍事實上的read.99csw.com統帥，這一點，敵我雙方都承認。

言訖，就離去了。眾將跟隨老人去了。當天夜裡，全線開始猛烈攻擊。

輝元政治方面的輔佐官，是五奉行之一的增田長盛。

「說出他們的名和姓！」

六兵衛剛要這樣高喊，就被跑上來的守城士兵一槍刺透胸部，棄置一邊。

戰鬥始終是射擊戰。十九日到二十一日之間，雙方槍戰，死傷較少。

「告誡城內甲賀人，汝等姓名都已知曉。已經逮捕了眾人家眷，準備悉數處以磔刑。若能內應，則不僅將之釋放，還論功重賞。」

望見大火，攻城部隊立刻鬥志昂揚，立馬衝過護城河，開始攀牆。守城士兵戰鬥力不減，將登城敵兵悉數打落。

十九日早晨，彥右衛門來到城外，巡視丘陵各處，下令燒光妨礙戍守的民房，正午以前回城裡，立即調遣兵將各就各位。日暮時分，西軍包圍了伏見城。

這二人目前不在伏見。

「登城！」

前述向松丸屋檐射進火矢的小早川家的松野主馬，策馬到本丸的月見角樓之下，又向上射去火矢，第三支射去之後，月見角樓燃燒起來。

翌日的二十九日黃昏，三成率三十余輕騎進入伏見。巡視各陣地后，召集諸將開會說道：

城內一片混亂。

城下仰望的相良賴房悲痛高喊：「馬標被丟進城裡了！」聞聲，戰馬旁的神瀨九兵衛自告報奮勇：

「正是。」

老人默默站了起來。「去何處？」三成問道。

翌晨，島津惟新入道麾下的薩摩兵向架在松丸護城河上的極樂橋發起衝鋒，遭到來自城內各處的密集射擊，退了下來。緊接著，小早川秀秋的侍大將、以勇猛聞名的松野主馬，策馬衝到護城河邊，馬上拉弓，向城九九藏書裡射進火箭，正中城樓檐下，燃起火勢，濃煙升騰到屋脊。為了救火，一名士兵燒死了，但火勢不太熾旺，沒產生效果。

竹谷叩拜回答：

最後的理由是，東軍諸將極其討厭三成。這種情況下，憎惡就是戰鬥力。三成沒必要特意就任西軍要職，以激發敵方鬥志。

伏見城位於桃山的丘陵之上，七座小要塞巧妙勾連組合。本丸、西丸、三丸、治部少輔丸、名護屋丸、松丸、太鼓丸，七郭相互聯結，可攻可守。丘陵下的進攻點很少，伏見城可謂是理想中的易守難攻之城。

加入攻城一方的長束正家發現了這一情況。

西軍就是這種體制。

他聚集了二百殘兵，揮舞長刀衝殺出來，與高野越中率領的石田軍激烈交戰，部下幾乎全滅。彥右衛門暫時退卻，剛要坐到通往天守閣的石階下喘口氣，遇上了紀州雜賀人雜賀重朝，持槍交戰，最後被取了首級。

新太郎忠政跟隨家康，現今人在關東。

神瀨九兵衛苦心琢磨出方法。他和才若拔出短刀，倒拿插入牆縫，腳蹬手抓，步步攀爬，未久登上了城頭。

「沒有用。」

正家命令道。於是浮貝藤助說出了二十多個同鄉的名字。甲賀原本是由五十三家強大鄉士聯合發展起來的地區。目前雖然分裂成敵我，但同鄉意識依然強烈。

軍事會議全由總司令官宇喜多秀家主持，三成總是在會議前一天與秀家充分商定，通過秀家來充分貫徹自己的意見。

「美濃是勝敗的分水嶺。」

三成也決心這樣做。一千幾百人把守的伏見城，耗費這麼多時日尚未攻克，會降低西軍威信，或許導致有人奔向東軍。

「我不過是一介浪人。」

「有的是。」

談判中斷。七月十九日黃昏，伏見城攻防戰開始了。

三成和https://read.99csw.com左近制定的戰略中心在美濃。西軍掃蕩近畿期間，三成率自家六千大軍神速進攻美濃，攻陷大垣城，旨在開創全軍最前沿的基地。

三成在大坂開完軍事會議，就回到居城佐和山，從事美濃進攻戰的準備工作。三成承擔的任務不是近畿掃蕩戰，而是從近江越過伊吹山麓，進攻美濃平原。

然而，僅止於射擊戰。守將鳥居彥右衛門四平八穩，時而在本丸里下圍棋，時而巡視城內，和士兵談笑。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二十九日。

二十二日，西軍主力到來，總司令官是宇喜多秀家。他下面是副將小早川秀秋，再下面是島津惟新入道、毛利秀元、吉川廣家、鍋島勝茂、長曾我部盛親、小西行長、毛利秀包、毛利勝信、毛利勝永、安國寺惠瓊等。

理由之二，擔任西軍要職，自己的身分俸祿太低，僅僅十九萬余石，從權力來看不具備統領西軍大名的資格。

本丸里的鳥居彥右衛門還在指揮戰鬥。

軍事方面的輔佐官，是備前岡山城主宇喜多秀家。秀家任全軍總司令官。

他們立刻決定背叛。當夜零時，他們在城內行動，于夜幕中興風作浪，先火燒松丸，再燒名護屋丸。為了放攻城軍隊進城，還拆毀了一百五十米城牆。

為此，目前的要務就是攻克伏見城。

「你將其父戰死一事，轉告新太郎！」

「弔兒郎當的！」

馬標被扔到了城裡。

三成終於發出了怒吼。然而左近另有看法。

言訖，三成赦免這名戰俘死罪，並賜小舟一艘，送他前往關東。

「除了主公親臨伏見，監督激勵全軍，別無良策。」

甲賀人固守在城裡。

並以正家名義署名。城裡的甲賀人山口宗助、堀十內等人撿到，大驚失色，趕緊秘密傳達給固守松丸和名護屋丸的九九藏書同鄉，得同志四十餘人。

「彥右衛門的兒子叫新太郎吧？」

正家問道。

（我須跟隨獲勝的一方。）

「如果再派人來，我就砍下來使首級，祭奠軍神！」

彥右衛門命令甲賀人殺死叛徒。十幾名甲賀人發出了武士的吶喊，勇敢沖向叛徒固守的松丸要塞，卻全部遭槍擊戰死。烈火立即包圍了他們的屍體。夜深後起了風，火勢向四周蔓延，染紅了城北小栗棲山的天空。

「守將鳥居彥右衛門是個六十開外的老人，城裡士兵不滿兩千。四萬大軍圍城，久攻不克，後世會如何品評列位的為武之道？」

「但是美濃必須平定啊。」

只剩下本丸。

三成甚麼職務也沒擔任。

西軍制定的戰略是，先不斷摧毀近畿一帶的東軍，進軍濃尾平原。期間在此地迎擊可能西上的家康軍。

「美濃方面的準備工作由臣負責，主公明天趕往伏見吧。」

一聲令下，回應者在他的指揮下呼嘯向前衝去，足輕大將是蘆原六兵衛。六兵衛身背相良賴房的馬標，帶領兩個年輕武士登上城頭，立即豎起了馬標。

言訖，三成對左近露出了苦笑。這意味著他處於無職無權的自由人境遇。

事後才知道，被割下首級的其實是友軍小早川秀秋的家臣。雙方同時衝進敵陣，都誤認對方，結果自相殘殺。

「照這種打法，一百天也沒希望打下來。」

左近只能這麼認定。攻城部隊的諸將一邊朝山上伏見城持續開槍，一邊觀看遠在關東掌握大軍的家康態度。他們心裏大概琢磨著：到了關鍵時刻便轉身投靠東軍。肯定沒人想一馬當先沖向伏見城。

「正是。」

三成派出以家老高野越中為指揮官的少量兵力，參加了伏見攻堅戰。佐和山每天能收到高野越中發來的詳細戰況報告。

彥右衛門有個司茶僧，名九-九-藏-書曰神崎竹谷。他趁著城落混亂時逃出，當日卻被逮住，送到大坂。

「你們發動叛亂了？」

「相良左兵衛佐（賴房）部下最先衝上了！」

跳到城裡，馬標掉了。九兵衛剛要去撿，肩頭挨了一刀。

西軍統帥不是三成，而是毛利輝元。他因為輔弼幼主秀賴，駐在大坂城西丸，不離座位。

會場鴉雀無聲。上座是宇喜多秀家。稍微靠下處是小早川秀秋，下座是三成。

攻城部隊中有位將領是肥後人吉的城主，名曰相良賴房。秀吉晚年賜姓豐臣。

前已多次說過，正家是近江水口城的城主，水口是甲賀鄉的中心地，當然，正家也有不少甲賀出身的家臣。

這時，治部少輔丸落入島津惟新入道手中，人馬衝進了城裡。松平家忠及八百守軍戰到黎明，全部陣亡。內藤彌次右衛門把守的西丸也被攻破，守軍全滅。

正家利用了這一點。八月一日，日落之後，正家命令浮貝藤助向城裡射進一封箭信，內文為：

九兵衛敏捷調整槍法之際，一槍刺到他頭盔內側，滿臉鮮血淋漓。九兵衛不屈不撓，按倒敵人，割下首級。

「惟新入道大人，有何高見？」

其中有一徒士名曰浮貝藤助。

二十八日，左近對主公三成說道。

彥右衛門一看來報者是個甲賀人，疑惑問道：

「好，那就由甲賀人消滅甲賀人中的奸徒！」

「甲賀人也是龍蛇混雜。」他頗自負地回答。

「藤助，死守城池的甲賀人是你的同鄉，其中可有你的熟人？」

（都在觀望形勢。）

「十天以來，全是槍戰？」

踞城固守的人看到自各處攻來的並非敵方，而是友軍。沒有比「出現叛徒了！」的叫喊更能動搖守城官兵了。

謙讓的理由之一，是他已辭退了奉行一職，為隱遁之身。

「終於出現叛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