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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響應叛變

第一百零一章 響應叛變

山頂大本營跑來的使番,出現在這位主馬面前。
「平素,是我錯了!」
(右兵衛花言巧語,把中納言大人的叛變說成了武略,非也。一派胡言!)
——金吾,總算付諸行動了!
「大人提到秀賴公,眼下若闖入關東一方大軍,是對賜予大人俸祿的主公不忠不義吧?如何看待不忠不義?」
即將開戰之際,高虎秉承家康命令,對隸屬大谷軍團的四個小大名運作,並取得了他們的同意。
平塚為廣一萬二千石三百人
秀吉說道。故此,松野主馬雖是小早川家的家臣,又直屬豐臣家。秀吉晚年又對左右說道:
「今後,你來給我講故事吧!」
不幸的事就在此刻發生了。
他喜悅地高喊。然而大谷刑部少輔吉繼的作戰氣勢出人預料,戰場形勢再度惡化。
秀吉曾對叩拜于大坂殿上走廊的此人這樣問過。
「大人那是錯誤觀念!」
吉繼禁不住患病皮膚的折磨,沒穿鎧甲,只穿武士禮服,外面纏著白布,白布上用墨汁粗線條描畫著鎧甲模樣。
「果真如此,又當如何?」
重政在馬上大喊。阿寅哭喪著臉,劇烈點頭。
秀吉一副細瞧的架式。主馬戰戰兢兢仰起臉來。雖說是小早川家的重臣,因身分系陪臣,沒有在殿上亮相的資格。秀吉一派輕鬆地打破了這條規矩。
秀吉允許松野主馬用豐臣姓。秀吉認為,賜姓就等於結為血緣親屬,這是秀吉常用的懷柔法。透過這種方法,從心情上給予對方以准一族的親近感和名譽。秀吉獨創的這種待遇法,其後被德川幕府繼承下來,將松平姓賜予毛利家、島津家、蜂須賀家等強大的旁系大名。
先鋒平塚為廣和戶田重政二人,雖是年祿萬石的大名,卻縱馬挺槍,身先士卒。平塚為廣揮舞的十字形槍頭,血跡不曾片刻乾過。戶田重政雖是老人,也是不斷槍挑敵人,開路前進。混亂|交戰中,重政的長槍掉了,無暇撿起,便抽出了腰刀。從他戰馬旁跑過的僕人,撿起長槍遞給了重政。此人名叫阿寅,重政九*九*藏*書平素討厭他,殘酷驅使他。阿寅儘管不受青睞,還是趕來參加這場帶著絕望的戰鬥,且一步不離重政的坐騎。重政感動了。
現在,家康下令搖旗了。
「讓泉州大人揮旗!」
武士的忠義,只限於現實中直接賜己俸祿的主公。不必顧慮主公的主公,這是通常理念。在這一點,松野主馬竟顧及主公的主公,這已超越了實踐的境界。使番村上右兵衛言及此事,
主馬丟開槍,集合部隊,轉移到戰場一隅后,命令全員不參戰。主馬的策略是,東西兩軍哪一方也不參与,始終觀戰,還須避開膽小怕事的誤解。如此一想,主馬立馬于矢彈飛來的陣前,置魁梧英姿于險境。此舉需要勇氣呀。
信號就是搖旗。
「主馬大人,切莫誤了命令!」

「確有道理。」
「讓我看看臉!」
「走!」
未久,藤堂陣地打出了怪異的旗幟,開始左右大幅搖動。正在追擊敵人的吉繼的近習,遠遠望見了那面旗幟。
對松野主馬這樣的一介武夫來說,如此待遇,令他感激得簡直渾身發抖。
主馬一時語塞。
赤座直保二萬石五百人
松野主馬左思右想。
朽木元綱二萬石五百人
汝出身下賤,並非名門。吾雖認為汝乃有用之人,卻因汝面相醜陋,平時憎之,最終未令汝配戴腰刀。此乃吾之武道過錯也。
小川佑忠七萬石二千人
這四人是:
「死戰!死戰!」
近習湯淺五助當即稟報盲人吉繼。五助稟報之後,朽木、脇坂、小川和赤座的旗幟一致掉轉方向,啪啪!重新響起了槍聲。大谷部隊沒料到側面遭到槍擊,兵士一個個被擊斃了。
高虎在西南線的戰鬥中已受到吉繼部隊重創,撤退到關原中央,正在重整陣形。
右兵衛又說,此非笑談,背叛確系「士」之惡德,但中納言大人(秀秋)不是「士」,而是將。將者背叛,並非背叛,而是武略。是武略就不該以善惡衡量。
赤座直保
所謂泉州大人,指開戰前就為家九九藏書康從事諜報和幕後工作的藤堂和泉守高虎。
「哎呀,金吾留下了千載醜名!槍崩叛徒!沖啊!別盯著亂兵雜輩,要以金吾的大旗為目標,滅了金吾!不可讓牛頭馬面把金吾推進地獄,你們要搶先於前,把金吾推進地獄!」
在這一點,秀吉麾下的直屬家臣平塚為廣、戶田重政的鬥志,始終高昂,忠實服從吉繼的軍令,在其指揮下,顯示了拚死決戰的氣概。吉繼的主力部隊與平塚、戶田的兵員合起來,剛滿二千。
「主馬大人,主馬大人,有令!」
藍綢布袋套在患病潰爛的臉上,僅露出兩隻眼睛,但兩眼已無視力。他故意不戴頭盔,只戴著朱漆臉盔。藍臉罩和紅臉盔,明顯地般配適稱。
「總之,命令我已傳到了!」
大谷的將士們揮舞刀槍沖入小早川軍,亂軍之中左衝右突。他們不考慮功名,高喊著「不義之徒」「卑怯之徒」殺奔而去,小早川軍難以抵擋,頭陣立刻潰不成軍。緊接著第二陣也潰逃了。最後連大本營都動搖了。秀秋的大旗後退了五百多公尺。連家康的聯絡官奧平藤兵衛貞治也戰死了。
戶田重政掉轉馬首,朝新的敵人奔去,立即中彈,滾落馬下。平塚為廣早於戶田重政衝到秀秋的大本營附近,遭敵包圍,授首敵軍。
朽木元綱
「你看混帳刑部那老不死的怪模樣!」
吉繼發出病體沙啞的聲音,命人將他抬入敵陣。看他那形象,手下自然有了不怕死的心理準備,舞槍躍進,縱橫衝殺,無人躊躇。
又追問道。
吉繼第二個行動開始了。立即下令鳴金撤退,集合兵力,放棄了前面的藤堂與京極部隊,想阻擊剛出現在右側的小早川大軍。若想從這戰場上雙方諸將中尋找名將,唯有吉繼足以任此頭銜。吉繼設想到最壞情況,預先命令隊形要富彈性,安排平塚為廣、戶田重政擔任先鋒,將四百人火槍隊埋伏在藤川西岸。
右兵衛困擾得難以回答,卻又不得不說服對方。
吉繼且高喊且沖入敵陣,那聲音與形象九九藏書儼然有鬼神附體。大谷軍已化作死戰之兵。
「我想給大谷刑部百萬大軍,讓他放縱地作戰。」
松野主馬時常對他人這麼說。
將朽木、脇坂、小川、赤座四人的排列下降一格,是因為這四人鬥志不昂揚,能同路走到何處,是個疑問。
「他們在做甚麼!」
「小早川危險!」
秀吉生前說過這樣的話。現實中的大谷,年祿卻不過五萬石,手下兵卒不過一千五百人。
「將我的姓賜給主馬!」
「大人!」
「意下如何?」

言訖,重政將自己的腰刀扔給阿寅。這意味著授予他武士身分。
此日,大谷刑部少輔吉繼的打扮十分特殊。
對這四人,大谷吉繼也疑其居心,特意將他們調離,命其布陣于松尾山麓,以防備小早川軍。
他又聲嘶力竭地大喊:
此外,家康感到不快的是,戰線西南方向的藤堂、福島、京極、織田諸將,不想馳援苦戰中的小早川部隊,竟然暫歇,從旁觀戰。
「是何道理?」
使番甩開了馬。此人名曰村上右兵衛,他跑上前來,想大聲傳令,突然壓低聲音傳達了「倒戈令」。
違抗命令的只有松野主馬。秀秋麾下的稻葉、平岡、鐮田、谷村等將領,計萬余大軍,賓士下山,一路山坡沙礫被颳得從天而降。他們撲向了大谷吉繼的陣地。
「拒絕參戰。」
總而言之,重政此言的意思是,儘管認為阿寅有資格成為武士,但因為其性格不招他歡喜,最終沒提拔到配戴雙刀的身分,這是自己作為主公的過錯。
戶田重政一萬石二百五十人
「事到如今,無顏面對,授汝此物。」
家康少年時代在駿河今川家長大成人,談吐頗有品格,是個語言沉穩之人,僅在這時候才口吐惡語。
面對這種局面,家康不能棄之不理,否則勝負的重心興許會再度向西軍傾斜。
松野主馬頷首,但仍未釋懷。他又說,背叛是「士」最大的悖德行為,縱然是主公命令,也不可同流合污。
主馬大聲自言自語。所謂「拋棄」,指九*九*藏*書的是對主公不滿意時,家僕棄主公而去。家僕享有這種權利。進一步說,松野主馬覺得,自己並非只是秀秋的家僕。自己還直屬豐臣家,甚至受賜豐臣姓,與他人不同,思考「主公的主公」的事也是可以的呀。
這二千人從早晨開始奮戰,渡過藤川闖入敵陣,一軍獨戰東軍藤堂高虎的二千五百人與京極高次的三千人,奮戰不止,多次驅散了敵軍。如果事態照此發展下去,吉繼擔負的關原西南角戰場必以西軍大捷告終。
脇坂安治
他像說給自己聽似的,言訖,揚鞭縱馬而去。
話趕在這節骨眼上,村上右兵衛殺氣騰騰地問道。
吉繼頷首。他認為事已終結。從這瞬間開始,豐臣之世終結,德川之世來臨。同時,吉繼有了心理準備,自己的生命到此必須結束。
「啊?」
家康大喊,派出了使番。雖然口吐怒言,家康還是理解他們的心情。面對倏然參加東軍的倒戈軍隊,藤堂諸將感到困惑,不知如何處理為宜。還有,若將秀秋視為己方人士,他們對目前戰局變化會感到放心,但從做人方面看,或許又覺得秀秋可憎。故而退縮不前,不願坦率地向秀秋伸援。
「五助,就要結算了。」吉繼說道。他命令轎子停下。吉繼判斷,連朽木、脇坂都回應叛變,大勢已去了。
他認為,這畢竟還是有悖倫理。參与有悖倫理的活動,實不吻合一己的好尚。
小川佑忠
村上右兵衛後退,來到坐騎旁,隨即成為鞍上之人。但他沒立即縱馬,一時間像在思忖。這名傳令官雖然傳達了主公命令,但對這道命令或許也不盡釋然吧。少刻,他仰起臉來,說道:
重政向阿寅道歉。古代記錄這樣寫道:
主馬歪頭,疑惑不解,難以置信的樣子。但他很快就知道,使番的話不是謊言。布陣于山頂、山腰、山麓各要隘的小早川家部隊旗幟,倏然都朝向了西軍。同時,宣戰的鼓聲、出師的鉦聲,宛如突然涌盪出來似地籠罩全山。
這支埋伏的火槍隊橫穿中山道,挺進山腳下,四百九_九_藏_書桿火槍橫排在草叢裡,突然猛烈射擊前來側擊的小早川大軍。吉繼坐轎進入硝煙之中,揮動著麾令旗,下令道:
他想的是道義。下及德川時代,關於武士道德中的道義問題,闡述探究得十分熱鬧,而在這一味追求功名的時代,松野主馬這樣的人實屬罕見。
「阿寅,我也得戰死了!」
「不言可知,不能背叛秀賴公。倘若倒戈,主公是主公,我主馬是我主馬,立刻下山,殺入眼下麇集的關東一方敵軍中,直到戰死!」
吉繼的部隊為追擊藤堂高虎與京極高次的部隊,隊形極度分散。此刻,從右側的松尾山巔,小早川軍一萬五千兵馬,勢如崩塌般降落下來。
「呀,此人可是槍鬼?」
家康坐在折凳上向西望去,意外的局面令他驚愕。得知小早川秀秋背叛,家康手持青竹麾令旗,往地面連續拍打了三次。
「叛變了么?」
轎旁的人因這異常事件驚駭,帶著哭腔大喊。轎上的吉繼倏地仰起了甚麼也看不見的眼睛,仰望著右側山頂。
家康向使番下令。使番急忙作了一揖,就馳入戰塵之中。
藤堂高虎向此四人派去密使,傳達了小早川秀秋背叛的意旨,說明西軍必亡之事,約定他們做內應。
吉繼不能騎馬,他坐著卸掉四面邊框的平轎,讓騎馬侍衛中的身強力壯者抬著走。

「拋棄了吧。」
但有西軍的六個小大名分配給大谷當「與力」,大谷統一指揮他們。六人分別是:
松野主馬厲聲叱喝使番。他問,主公要消滅豐臣家嗎?這一戰如果西軍敗亡,秀賴公後果如何,主公難道不明白嗎!哎呀,若明知如此,卻還要倒戈,我松野主馬作為武士不能答應,也不能容忍!
「主公,小早川他……」
「聽說中國有句名言叫『知己之恩』,士為知己者死。恕我冒昧,我對太合懷抱的正是這種心情。」
脇坂安治三萬石一千人
戰功卓著的松野主馬重元,是小早川家先鋒隊長之一。他的年祿一萬石,綽號「小早川家的槍鬼」,眾人皆知。
「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