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田立刻回答。

被害意識強烈。

「牛男好可怕，我害怕。」

責任並不在我。

書桌上放著倉友老師的頭顱。

別這樣！

我推開妹妹。

所以妹妹顫抖。

興奮狀態毫未冷卻。呼吸急促，身體沉重，頭腦變得敏感，對氣味過敏，痛苦不堪。這是毒素，毒素時間開始了。骯髒、見不得人、充滿罪惡的毒素時間。我一面揮汗，一面反覆呼吸。最好瘋狂而死，最好儘早終結，死於熱氣燒灼，終結于毒素侵蝕。

我驚訝地問道。

「為什麼這麼想？」

「但還不夠完整。」柴田說道：「町井只猜中犯桉地點、犯桉日期與性別而已。」

我得設法安撫妹妹。

町井是牛男，或與牛男有關連——我覺得這麼想比較自然。當然，這個推論和預知一樣……搞不好比預知更為瘋狂。

第二組的人集合於附近的快餐店裡，當然，不見町井的身影。

妹妹抱著我發抖。

「最後一名就是你吧？」

我緊緊擁住悲傷抽搐的妹妹，而妹妹似乎因而產生了強烈的落淚預兆，鼻子發出水聲，口裡連聲叫著哥哥，將頭埋入我的頸問。

「電視上是怎麼說的？」

關上門。

現場的氣氛一變。

「町井也很可怕？」

「為什麼？」

「是啊，很可怕。」

為什麼會有頭顱？

我立刻環抱她的背，但妹妹的顫抖並未因此停止，甚至更加劇烈。我知道妹妹真的懼怕牛男的存在，但為什麼？牛男選擇被害者的條件並不特定，是目前最有力的說法，但要因此認定下個被害人是自己，恐怕只有自我意識過剩或被害意識強烈的人才會如此吧！

所以……剛才才逃離妹妹啊！

看了暴https://read.99csw.com力地公開過去的電視節目，有股類似懷舊感的焦慮之情侵襲著我；妹妹似乎也一樣，握緊拳頭靜待著熾熱的情感消失。

如新聞所言，裡頭沒有眼球，而是個幽暗的洞穴。啊！太好了，這東西太好了！

倉友老師的頭顱放在我的書桌上。

「不想參加就退出，害怕的話就自動消失——這就是我的意思。」

「鹽見！」橫山抓住鹽見的手臂。「你想說什麼！」

「加油，你得加油。」

「可是，我怕。哥，我……」

我將身體從妹妹身上移開，慌忙站起來。

「哥」妹妹開口：「你想做什麼？」

「大家都集合了，你也過來吧！討論以後該怎麼辦。」

無法動彈。

「剛才大家在討論……你對町井那件事有什麼看法？」

才沒有。我沒有撒謊。因為我無法撒謊。我一向誠實。

自我意識過剩。

語畢，他粗魯地咬著杯中的冰塊，不再說話。

「什麼怎麼辦？」

我正要拆開漢堡包裝時，橫山問道。

不過，現在這種事無關緊要。

我把袋裝零食扔向妹妹，逃也似地離開客廳，進入自己的房間。

……啊？

「我好怕。」

我不懂，為什麼？

六年二班的全體同學都參加了葬禮。雖然也有女生在遺照前嚎啕大哭，但對我而言，死了個尚在初識期間的人並不值得悲傷，因此我上完香后便離開了法事會場。

「欵，假如牛男……」

「沒事，沒事的，你什麼都不必擔心，別害怕，別哭。」

「假如那道慘叫聲不是我聽錯了，町井就不可能殺害倉友老師，因為我們那時候和町井在一起。」柴田咬了口蘋果派九*九*藏*書。「再說，小學生是殺人魔……雖然可能性不是零，但還是太荒謬了。」

妹妹立即伸手抓住我的衣襟。

是嗎？

別這樣！

我抓起衣柜上的褪色牛玩偶，放進衣櫃中：同一瞬間，朋友的笑聲立刻消失了。

我已經不想活在糟糕透頂的環境之中了。

「殺人方法和頻率都很異常，難怪會這麼轟動。」

「可是……」

「真的要我扁你是吧？你好像忘記了，讓我提醒你，你和我們的立場根本不一樣……」

「他是見人就殺嗎？」

「啊？那一樣不實際吧！町井是牛男？不可能啦！」

「怎麼了？」

那具無頭屍體是倉友老師。

「牛男的事越鬧越大了耶！」

「說他是不特定殺人。我們也會被殺嗎？」

「那當然啊！准成那樣，換作誰都會害怕。」鹽見喝了口可樂。「町井已經一百四十五分了耶！突破三位數了，嚇死人，和最後一名差了一百一十五分。」

「溷帳！」鹽見粗魯地甩開橫山的手，坐回座位上。「……總之町井有問題。而且啊，這次被殺的是倉友老師，不是素不相識的人，是倉友老師耶！你們要知道，這已經不是遊戲了。」

其中一人的咽喉響動。

妹妹濕潤的呼吸聲搔著我的耳朵。

「說出你的想法。」

「平時謊話說太多，會不會偶爾忘了撒謊？」

我們害怕自己的一舉一動，恐懼他人的一舉一動——我們在九州島過著這種生活，縮著因過度緊張而僵硬的身子生活；對我們而言，這就是每一天。

心臟激烈地高叫，血液喧囂地循環全身，眼前發黑；好熱，好痛，好難過。

我看著倉友老師的頭顱。

回家的路上九-九-藏-書，有人叫住了我；回頭一看，鹽見正站在身後。

「不知道。不過，町井自己也很害怕，怕得比我還厲害。」

「已經夠多了吧！」

妹妹也凝視著我。

「好可怕。」

「笑著矇騙自己啊？」腦中的朋友突然出現了。

「還能怎麼樣？很普通啊！倒是有好幾台攝影機。」

「總算找到你了。原來你已經走了，難怪怎麼找都找不到。」

「再說下去，就是你不對了！所以我才阻止你啊！這點道理你總該懂吧！」

安撫妹妹？為什麼要安撫妹妹？

「來，今天的點心。」妹妹打開袋裝零食。「葬禮的情況怎麼樣？」

我看著妹妹。

「柴田並沒有錯！」

我順勢倒卜，坐在妹妹身上。

宛若蓓蕾般的兒童性器。

我在玄關呼喚妹妹，請她替我灑鹽驅除霉運后，才進入客廳。開啟的電視正播放倉友老師被殺的相關新聞。倉友老師生前指導話劇時的影像、校方相關人士及鄰居接受採訪的鏡頭頻繁地交互播放著。

每天打顫過活。

「因為不管是男生、女生，大人、小孩，都被殺了啊！我們也很危險，說不定會被殺掉。」妹妹將零食放進口中。「這個叫倉友的人，是哥的導師吧？怎麼樣？她是會被牛男殺掉的那種類型嗎？」

「喂，我覺得還是別讓町井繼續參加牛男遊戲了。是不是預知我不曉得，反正町井知道牛男的行動，對吧？這麼厲害的人加入，遊戲哪還玩得起來啊？」

這兩點……我們具備了。

「……我覺得很可怕。」我老實回答。「一下子蹦出一堆不明白的事，只覺得好可怕。」

「我不知道，你想太多廠，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我們不會有事https://read.99csw.com的。」

「真的？」

「打從一開始，我就沒當成遊戲。」

這種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裏！

溷亂加上了溷亂，碾壓似的頭疼侵襲著我。我不懂，不行，我完全不懂。這份意義不明太過強烈，甚至變得頗為有趣。我發出了黏稠的笑聲。傷腦筋！這還真有趣！如此亂七八糟、荒誕不經，啊！太有趣了！

朋友愉快地笑道。

「你這麼問，我該怎麼回答？」

「牛男不會對我們下手，絕對不會。這種慘劇絕對不會發生的，你放心吧！別怕。」

啊……為何我會動這種念頭！

「牛男」這個名稱，電視上也用過幾次，只是次數不多。在媒體的傳播之下，牛男的風聲更加速擴散開來。

「哦！口氣很狂妄嘛！」鹽見站了起來。「柴田，你憑什麼命令我啊？少得意忘形了，你以為你是誰？」

夠了、夠了、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希望他們全絕滅、壞滅、毀滅。假如能逃離那骯髒的視線，我肯付出相當的代價。

「什麼預知？太天方夜譚了。」我說：「說町井就是牛男，還要來得實際一點。」

「哥……」妹妹冒著汗水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哥，怎麼辦？」

接著我朝倉友老師的頭顱伸出手，扯下眼帶。

「既不荒謬也不扯，」八尾摸了摸頭髮。「町井的確能預知牛男的行動，這點我們必須承認。」

我靜靜地邁開步伐。

我連著內褲一併褪下褲子。

我的小性器奮力地充血變紅，一面散發毒素，一面滾燙地勃起。慾望連結了腦袋與性器，我已經無法忍耐，無心忍耐：無法阻止，也無心阻止。我將性器插|進洞里，急切地擺動腰部。

這個決心是認真的。

會有九_九_藏_書什麼後果，你不明白嗎？

睜大的眼睛與乾燥的舌頭，蒼白的肌膚上處處浮現一陌漬般的痕迹。或許是因切斷面大量出血之故，整體顯得干洞，宛若電視上看過的外國工藝品。唯一留有生前影子的，便是那隻眼帶；假如少了它，我應該認不出這個物體便是倉友老師。

「橫……，你很吵耶！我知道啦，接下來我就會迎頭趕上的。別開玩笑了，我才不想被懲罰咧！算了，別提這個，現在是町井的事比較重要。那果然是……預知吧？雖然聽起來很荒謬、很扯，但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叫你別怕！」

「總之遊戲要繼續下去，假如鹽見不想參加，可以退出。」

自從發現倉友先生的無頭屍體后，町井就沒來上學。

我結束話題，集中於電視上。電視上正鉅細靡遺地報導著倉友老師的過去：她是在沒有父親的單親家庭中長大，十六歲時母親再婚，她被繼父虐待，受廠非拿掉眼球不可的重傷。因為這個緣故，她的性格曾變得非常灰暗，但與大學時代相識的男性|交往後，她重新振作起來，之後從事教職，今年九月十二日被牛男殺害、潑上油漆並割下頭顱。

「真的。」我摸摸妹妹的頭。「我們就是為了逃離這些東西，才離開九州島到神戶來的啊！我們現在已經不在那裡了，不在那個村子里了。我們得救了，完全得救了。討厭的事絕對不會發生的。我們很幸福，不是嗎？」

和妹妹……？

身體緊密接觸。

「是他不對！」

鹽見的表情消失了。

「該收斂的是你。想打架我奉陪，我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你這話什麼意思？」

「才不是，我並沒矇騙什麼。」我出聲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