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默里家的人簡直是害蟲,那家的母親發起了一場運動,惡意詆毀本局,拉大了我們和公寓居民之間的鴻溝,我們花了好幾個月才讓他們遵守規則。」
「是的。」
「她母親很難相處嗎?」
聽到凱的聲音靠近,莫羅笑了。
女孩轉頭朝裏面大聲喊道:「媽媽,找你的!」
弗蘭克微笑著,自豪地說:「剛剛付了錢。」
默里家的玻璃面板裏面鑲著粉色的網眼花邊,是一扇很老的門,這是一個好跡象:意味著她已經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付得起房租。一扇破碎的打過補丁的門是問題家庭的經典標識。
如果今晚有任何事情發生,上司們就會知道她駕著私家車單獨來過這裏。但她仍然沒有轉身回到車中,而是走向了中間的那棟樓,查看筆記,尋找公寓號碼,按下了門禁上的蜂鳴器。她透過大門朝裏面張望,大廳鋪著白色的瓷磚,像手術室一樣乾淨。牆上貼著慷慨激昂的口號標語,指令居民不要在公寓里養狗,不要在電梯里亂扔垃圾,不要到處塗鴉。在這裏他們似乎並不需要太多的指令,因為即使那些口號標語也是乾淨的。
凱回應了一聲「嘿」,但男孩並沒有到客廳來,喬和妹妹也應聲喊叫起來,她們可以聽到卧室的門打開以及孩子們熱鬧的喧嘩聲。
「她是小了一點點。」
她看著那個男孩的腳,覺得不太舒服,因為他的腳上穿著和案發現場一樣的菲拉運動鞋,黑色絨面革的。
莫羅聳聳肩,不確定他是不是認真的,「只要申請就行,打電話問他們怎麼辦,不過你必須申請好幾次,所以不要氣餒。」
粉紅色的卧室門打開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用責備的眼神向外面看了看。她胖乎乎的,比當年的凱更漂亮。莫羅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你好。」
「媽,」喬說,「弗蘭克買了一張DVD,我們可以用電視嗎?」
「速戰速決。」她們不約而同地笑了,因為這樣的對話她們曾經進行過100次。凱點燃香煙,用力吸了一口,靠向椅子一側,取過髒兮兮的玻璃煙灰缸,擱在膝蓋上。
「現在太晚了,再說,看這種電影,瑪麗是不是還太小了?」
女孩似乎突然害羞起來,把門關上了一點點,半任何威脅性的環境,但是當電梯門在她面前關閉,開始上升時,莫羅仍感到腹部一陣戰慄。
男孩膚色黝黑,相貌英俊,藍色的眼睛,兩隻眉毛長得連到了一起,顯得英氣逼人。莫羅可以在他身上看到凱模糊的影子,但並不太多。男孩突然很認真地問莫羅:「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怎麼才能當警察?」
莫羅沒有回答,她不想讓對方聽出自己的態度。
他抬起頭,用懷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調查警察局的業績。莫羅並不想解釋。
他看著她擦得鋥亮的鞋子咧嘴笑了,「上帝,你真的是一位警察,」他探出身子,拉著她的胳膊,輕輕地把她帶進狹窄的門廳,關上門,「媽媽說遇到了一個老同學,現在成了警察,你真的和她一樣大嗎?你看起來更年輕。」
「我過來想找個人了解一下情況,你知道那邊的高層公寓嗎?」
她看到他眼中恥辱的火花。
「媽?」門開了,喬朝里看了看,他的弟弟在他背後,一個不同類型的男孩,個頭兒比喬稍矮些,像他的妹妹一樣胖乎乎的但並不好看,頭髮染成了黑色,耳朵上打了好幾個耳洞,穿著一件黑色T恤,上面印著白色的字。他微笑著向莫羅點點頭,上下打量著她。
另孩還在說:「就這麼定了,我準備打電話,索要申請表,媽媽,你會幫我填一下嗎?」
凱眨了眨眼睛,開始機械地陳述:「莎拉這個人很好。她九_九_藏_書愛母親,儘管埃羅爾夫人很無賴,像個調皮的孩子。我喜歡喬伊,那是她的名字,埃羅爾夫人,喬伊·愛麗絲·埃羅爾。大家都叫她埃羅爾夫人。」她伸直一條腿,挪了挪身子,取過熨衣板上的香煙和打火機,打開煙盒,看著莫羅的肚子,「介意嗎?」
「凱嗎?是我。」
電梯門再次打開,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條形照明燈,一個門把手上掛著一隻外賣食品包裝袋,散發出揮之不去的咖喱味道,地上是充滿活力的粉紅與天藍色菱形方塊拼接成的一條人行道,所有的門都是天藍色的,鑲著斑駁的玻璃面板,有些裏面有燈光,有些一片黑暗。莫羅走向8號公寓。
他想了想,似乎下定了決心,「我不會氣餒的。」
「你好,這是凱·默里的家嗎?」
凱不耐煩地噓了一聲,穿過大廳,朝廚房走去,邊走邊用毛巾擦著頭髮,她把水壺蓋輕輕彈開,「你自己很清楚。」
女孩從前廳叫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沒有。」
「……下次先問問是誰,然後再朝我嚷嚷。」
「噢,我膨脹成這個樣子了,因為我懷孕了。」她說。儘管如此,她還是很高興。
凱吐出一股煙,對她皺了皺眉頭,「嗯,嚴肅地說,亞歷克絲,這真是一個警察的問題。我們不應該等到另外一個人……?」
凱顯得很尷尬,說:「好像他們會接受你似的。」
「是的,感覺棒極了,」她拾起一隻空薯片盒子,放在其他盒子上面,把它們踢到牆邊,「我們有個團購俱樂部,批量購買,拿回到這裏后再分,我不知道這樣做我到底是省了錢還是只是買回了更多的東西。」她指了指開門的男孩,「他們就是一群塘鵝,我帶回什麼就吃什麼,食品一到家就蒸發了。他們正在狼吞虎咽一桶魚丸。」
她跳下車,思忖著自己的行為:她不但要單獨探訪證人,還公然把私家車停在這些公寓前面。她環顧四周,每個角落的燈柱上都安裝著閉路監控攝像頭,從她所站的地方能看到十多個這樣的攝像頭,而且看上去全都在運行。
「是的。」
沒有值勤的警察會接受群眾的一杯茶,這會使他們呆的時間更長,而且你永遠不知道茶裏面會被放些什麼,但莫羅說:「好的,謝謝。」彷彿是要證明這不是一次公務拜訪。
如果凱的指控是正確的,那麼這是讓人無法容忍的,這不僅意味著上級警官己放棄偵破入室盜竊案的可能性,還意味著下級警員因為在沒有協助的情況下單獨辦案而被置於危險之中。但莫羅以前也聽到過公眾的投訴,她認識到自己意識中那種奇怪的感覺正在慢慢地消退。這是一種條件反射性的家族性自衛,老掉牙的借口湧上心頭:他們不知道我們承受的壓力,他們不明白,他們——他們——他們與我們——我們——我們處在對立面。她已經選好站在哪一邊。
「你最後一次看到莎拉·埃羅爾是什麼時候?」
他們母子之間的對話在莫羅耳邊盤旋,但莫羅並沒有在聽。
男孩還在說:「就這麼定了,我準備打電話,索要申請表,媽媽,你會幫我填一下嗎?」
「你在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任何徵兆,前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站在那兒,打量著她。
凱顯得很尷尬,說:「好像他們會接受你似的。」
凱滿懷希望地看著莫羅,「這不可能是一個意外事故嗎?」
經過當地的警察局,另一座棕色磚塊壘起的堅實堡壘,在一座低矮而陡峭的小山下,她減速停下,那裡有20個泊車位,她把車停了進去。這裏的公寓看上去破敗而陰森,似乎預示著一種不祥的兆頭,三棟高樓並排俯視https://read•99csw.com著這座城市。每棟樓的樓梯井玻璃柱都是不同的燈光顏色,中間的那棟是藍色的,兩側的分別是橙色和紫色,而外牆則是淺淡柔和的芥末色、豌豆綠和棕色,與玻璃柱上充滿活力的彩色燈光不太協調地交織在一起。
「你為泰萊恩夫人工作?」
「我聽說很嚇人。」
門廳里擺滿了空紙箱,裝著洗滌劑、洗衣粉、薯片、餅乾、盛洗滌液瓶子和洗髮水的空托盤。這些東西亂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碼了四五層靠在牆上。有一片刻,莫羅很自然地想到了商店行竊、卡車劫持和偷竊僱主等犯罪行為,但她很快停止了瞎想:她是來這裏看望凱的,與公事無關。
他讓她在傳達室等著,自己打電話尋找同事。她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儘管現在不是換班時間,他似乎很確定肖就在這棟樓里。肖終於出現了,她發現他是那種老式的警察:漂亮整齊的髮型,簡潔迅速的言談舉止,和她差不多年紀,但並沒有那麼敏感急躁。
「真的嗎?」
「啊,是的,是的。」
「莎拉是個孝順女,連喬伊自己都很困惑,莎拉竟然那麼愛她,這是不常見的。要知道,莎拉是個獨生女。」凱低垂下眼睛,陷入回憶。
凱對莫羅搖了搖頭,「真是見鬼。」
關於默里家,肖己告訴了她很多,而他沒有提到的卻重要得多,他沒有任何具體的事例可以詆毀凱的,孩子們也沒有任何不良行為記錄。凱沒有與鄰居或某個前伴侶有過任何爭吵,她不酗酒,也沒有參加任何醉鬼聚會的傾向。如果有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提到的。
男孩伸出舌頭,「噁心死了。」
「《靈動:鬼影實錄》。」
「是啊。」
「可能算不上吧,」凱對著煙灰缸微笑,「與老年痴呆症患者相處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們的個性改變了,家人不認可他們,因為老年痴獃,她的性情改變了,但我卻非常喜歡她。」
「缺乏經驗的年輕警員,獨自面對敵對環境?他們需要協助,你們卻在這裏看報紙,即使他們不會出什麼事,他們會認為這是可以接受的做法,然後他們把警察派出去,最後事情發生了。」她越來越像是在指控了,所以她停下來,「如果我再聽到關於你們這個分局的任何事情,我還會回來的,我不會放過你的!明白嗎?」
「我會的。」
「你為什麼這麼問?」
外面的空氣己結了霜,要變天了,她從汽車側面回頭望了望高層公寓。
「凱·默里?喬·默里?弗蘭克?你知道他們嗎?」
莫羅勉強微笑道:「這是凱·默里的家嗎?」
「說真的,我到底怎麼不行?」
卡西米克高層公寓周圍的道路筆直寬廣,是專為汽車時代規劃設計的,但是這裏的人卻買不起車,只能坐公交車出行。寬闊的街道是用於撂倒蹣跚學步的兒童的,或者成為盜車賊暢通無阻的賽車道,除此以外沒有什麼別的用處,所以規劃者在路面上採取了交通減速措施,設置了許多減速帶。莫羅的車速是每小時10英里,卻仍然感覺很顛簸。
「我能為你做什麼,探長?」
「只為了解背景。」
「你好!」
在她右邊是敞開的客廳和廚房的門,面前還有三扇門,每一扇門都被其佔有人以不同的方式裝飾過:其中一扇是暗淡的黑色,一扇被刷成了粉紅色,上面隨意地貼著幾隻閃閃發光的蝴蝶,第三扇門從中間劈開,一半是凱爾特隊的經典綠,一半是突擊隊的經典藍。凱爾特隊粉絲用氈頭筆回收了部分邊境土地,但突擊隊粉絲則用一塊濕布將那一片綠色入侵地擦模糊了。
「為什麼,我怎麼就不行了?」
「是的。」凱快速地彈了彈香煙,在煙https://read.99csw.com灰缸的邊緣輕輕叩擊著,突然很生氣地說,「是的,老實說,你一個人跑到這裏,我有點生氣,因為如果你找到了兇手,而他逃脫了懲罰是因為你在這裏問過我一些問題,而沒有人來確證這一點,然後案件審理沒法進行,因為——」
「不像過去那麼富有了……他們損失了許多錢——你應該問問他們,他們全都把錢投資于股票了。」
他想了想,似乎下定了決心,「我不會氣餒的。」
但女孩蹬蹬蹬跺著腳跑開了。
「聽著,」她說,「如果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會馬上把你帶到倫敦路。」
浴室的門打開,凱走了出來,濕頭髮凌亂地搭在臉上,一條紫色舊毛巾搭在肩上,邊角已經磨損,星星點點的還有幾滴陳舊的染髮劑留下的污點。她生氣地看著男孩,踢了一下空盒子,「我告訴你多少次了要把這些東西拿下去,但你總是從它們身邊走過卻視而不見。」她沖莫羅擠出微笑,「我的朋友有一張好市多的卡。」
「噢,聽著,他們幫她四處散發傳單,塞進別人家的門縫裡……」說到這裏他突然打住話頭,好像心裏有鬼,挪動著雙腳。
驅車前往馬路對面的警察局時,莫羅感覺很愚蠢,好像自己是在背叛凱似的。
「那些孩子怎麼樣?」
莫羅點點頭,「是的。」
粉紅色的卧室門打開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用責備的眼神向外面看了看。她胖乎乎的,比當年的凱更漂亮。莫羅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你好。」
凱對著手中的香煙點點頭,「好,我很不願意想到她會受到性侵犯,她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很傳統的那種人。」
凱用毛巾擦著頭髮,「還不是照樣要吃。」
她看見他的目光躲閃到一邊,因為他想到了錄像回放畫面中警察單獨在高層公寓那邊漫步的鏡頭……
「你目前在那個地方的另一戶人家工作?」
門廳里擺滿了空紙箱,裝著洗滌劑、洗衣粉、薯片、餅乾、盛洗滌液瓶子和洗髮水的空托盤。這些東西亂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碼了四五層靠在牆上。有一片刻,莫羅很自然地想到了商店行竊、卡車劫持和偷竊僱主等犯罪行為,但她很快停止了瞎想:她是來這裏看望凱的,與公事無關。
她走開,用力關上身後的門,快速穿過前台向大門走去。
「你怎麼知道她愛母親?」
凱搖搖頭,「看,這是一個警察問題,」她緊盯著莫羅,「你不應該獨自到這裏來的。」她覺得自己太嚴厲,於是緩和語氣說,「告訴我,這件案子和性沒有關係?」
男孩膚色黝黑,相貌英俊,藍色的眼睛,兩隻眉毛長得連到了一起,顯得英氣逼人。莫羅可以在他身上看到凱模糊的影子,但並不太多。男孩突然很認真地問莫羅:「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怎麼才能當警察?」
已經快11點了,這個時間去串門太晚了,但今天是很鬱悶悲傷的一天,莫羅需要尋找到一絲安慰,所以她繼續往前開。
「說真的,我到底怎麼不行?」
「噢,我膨脹成這個樣子了,因為我懷孕了。」她說。儘管如此,她還是很高興。
凱清了清嗓子說:「喂?」
凱不理他的問題,「亞歷克絲,喝點茶嗎?」
莫羅嚴厲地大聲說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是什麼?」
「是的,感覺棒極了,」她拾起一隻空薯片盒子,放在其他盒子上面,把它們踢到牆邊,「我們有個團購俱樂部,批量購買,拿回到這裏后再分,我不知道這樣做我到底是省了錢還是只是買回了更多的東西。」她指了指開門的男孩,「他們就是一群塘鵝,我帶回什麼就吃什麼,食品一到家就蒸發了。他們正在狼吞虎咽一桶魚丸。」
「莎https://read.99csw.com拉有男朋友嗎?」
「從來沒有帶過男朋友回家,但是我知道她在外面有人,她會收到簡訊和……怎麼說呢,她會看著手機傻笑……」凱安靜地回憶道,「身為青春期少年的母親,你會變得像通靈的巫師。可能是她不想讓男友見到母親吧。」
門禁對講機中傳出一個小女孩的聲音,「你好?」
莫羅敲了敲門,退後一步,等待著。在她身後,電梯門嘟嘟響著,她轉身看著橙色的燈光漸漸變成一道窄縫直至消失。
「我會的。」莫羅驚訝于自己的承諾,而她真的不知道是否能找到兇手。
「是的。」他機械地答道。
「你在那棟房子里看見過別人嗎?比如說莎拉的什麼朋友?」
女孩似乎突然害羞起來,把門關上了一點點,半白莎拉·埃羅爾是個什麼樣的人,而是把自己與凱作對比,尋找廉價的肯定、估量和權衡,她比自己的老朋友過得更好。
「啊哈,並不是只有難處的母親才會讓孩子們守口如瓶。她們就是那個樣子。這是天性,不是嗎?」凱想了想,笑了,「不過喬伊的確是個很難相處的人,瘋狂而又糊塗,一身的壞毛病,即使她不討厭人家,人家也會討厭她的。」說到這裏,凱模仿老太太的聲音尖聲道,「凱,你看起來太可怕了!你簡直太肥了!」
沒有任何徵兆,前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站在那兒,打量著她。
他看著她擦得鋥亮的鞋子咧嘴笑了,「上帝,你真的是一位警察,」他探出身子,拉著她的胳膊,輕輕地把她帶進狹窄的門廳,關上門,「媽媽說遇到了一個老同學,現在成了警察,你真的和她一樣大嗎?你看起來更年輕。」
「是的,簡直是烏合之眾。」
「你真幸運。」莫羅說。
沒有值勤的警察會接受群眾的一杯茶,這會使他們呆的時間更長,而且你永遠不知道茶裏面會被放些什麼,但莫羅說:「好的,謝謝。」彷彿是要證明這不是一次公務拜訪。
莫羅敲了敲門,退後一步,等待著。在她身後,電梯門嘟嘟響著,她轉身看著橙色的燈光漸漸變成一道窄縫直至消失。
他揚起眉毛,再次查看了一下她的授權證,然後打開前台鐵柵,「你最好進來和警探肖談談。」
浴室的門打開,凱走了出來,濕頭髮凌亂地搭在臉上,一條紫色舊毛巾搭在肩上,邊角已經磨損,星星點點的還有幾滴陳舊的染髮劑留下的污點。她生氣地看著男孩,踢了一下空盒子,「我告訴你多少次了要把這些東西拿下去,但你總是從它們身邊走過卻視而不見。」她沖莫羅擠出微笑,「我的朋友有一張好市多的卡。」
莫羅勉強微笑道:「這是凱·默里的家嗎?」
凱對莫羅搖了搖頭,「真是見鬼。」
凱不理他的問題,「亞歷克絲,喝點茶嗎?」
凱放低聲音,急切地問:「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亞歷克絲?別誤會我,我很高興見到你,但是你不應該單獨一人跑到這裏來,這一點我們都知道。」
凱不耐煩地噓了一聲,穿過大廳,朝廚房走去,邊走邊用毛巾擦著頭髮,她把水壺蓋輕輕彈開,「你自己很清楚。」
有一片刻她失神地遊離在自己的思緒中,歪著頭,眼睛潮濕。莫羅靜等著她自己回過神來,開始懷疑警方的判斷是不是錯誤的,但是從另一方面講,「傳統」也可能恰恰是問題所在。
凱俯身向前,彷彿看出了莫羅的立場,「你最好找出殺害莎拉的兇手。」
莫羅聳聳肩,不確定他是不是認真的,「只要申請就行,打電話問他們怎麼辦,不過你必須申請好幾次,所以不要氣餒。」
凱抿了一口茶,兩人又陷入沉默。外面門廳里,前門打開了,一個男孩的聲音叫道:「嘿,是我!」
https://read•99csw.com莎拉喜歡母親嗎?」
「噢,上來……」
她把車停在警察局大樓的後面,鎖好車,走向大樓前門,自動門嗖的一聲開了,她走進去,來到無人值守的前台,按響了桌邊的門鈴。他們正在遠處的什麼地方看著她,她知道,所以她對著牆上鏡子中的自己點點頭,取出授權證,舉起來,直到門開了,一名中年警員走出來,檢查她的證件。
不管怎樣,默里家比她家更好。
凱用毛巾擦著頭髮,「還不是照樣要吃。」
「為什麼,我怎麼就不行了?」
默里家的玻璃面板裏面鑲著粉色的網眼花邊,是一扇很老的門,這是一個好跡象:意味著她已經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付得起房租。一扇破碎的打過補丁的門是問題家庭的經典標識。
凱也朝她叫喊道:「是的,瑪麗,但是你還沒有15歲。」她壓低聲音,「弗蘭克,放點別的東西,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她可以和你們一起看的東西。」
「那裡的人都很富有?」
「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全在正常運行?」
男孩伸出舌頭,「噁心死了。」
凱笑了,「每當她看到或談論起母親,她總是容光煥發,『我願意為我媽媽付出一切』,她說過一遍又一遍,全能的上帝,我很想念喬伊。」淚水突然從凱的眼中湧出來,她用力眨眼克制住淚水,「只是——她的陪伴,知道嗎?」
「你真幸運。」莫羅說。
在她右邊是敞開的客廳和廚房的門,面前還有三扇門,每一扇門都被其佔有人以不同的方式裝飾過:其中一扇是暗淡的黑色,一扇被刷成了粉紅色,上面隨意地貼著幾隻閃閃發光的蝴蝶,第三扇門從中間劈開,一半是凱爾特隊的經典綠,一半是突擊隊的經典藍。凱爾特隊粉絲用氈頭筆回收了部分邊境土地,但突擊隊粉絲則用一塊濕布將那一片綠色入侵地擦模糊了。
「傳統?」
短暫的停頓。
「你好!」
「亞歷克絲?」
電梯門再次打開,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條形照明燈,一個門把手上掛著一隻外賣食品包裝袋,散發出揮之不去的咖喱味道,地上是充滿活力的粉紅與天藍色菱形方塊拼接成的一條人行道,所有的門都是天藍色的,鑲著斑駁的玻璃面板,有些裏面有燈光,有些一片黑暗。莫羅走向8號公寓。
凱僵在那裡,凝視著莫羅。她舉起香煙,吸了一口。她放在扶手上的手在顫抖,「我是這個地區犯罪檢舉委員會的主席,我們組織了一場運動,抗議馬路對面的警察,」煙霧開始從她的鼻子和嘴中滲出來,緩緩升起,縈繞在她的臉上,沾到她的濕頭髮上,「他們只派一名警察去那些遭到入室盜竊的受害家庭調查,這樣其他值班的人就可以享用晚餐。」她眯起眼睛看著莫羅,「這裏盜竊案破案率太低了,我認為他們從未真正抓到過哪個罪犯。這裏的很多人不知道派一名警察過來意味著警方根本不在乎。所以我發起了一場運動,告訴每個人關於補強證據規則,我給這棟樓的每個人發了一份傳單,你可以去車站打聽打聽,他們全都認識我。」
大門嗡嗡叫著,莫羅推開門,穿過大廳,按下了電梯按鈕,電梯門滑開,電梯里是溫暖的橙色燈光,地板很乾凈,沒有一個塑料按鍵有被打火機燒焦的痕迹,只有一點點消毒劑的味道。這是一個不具有任何威脅性的環境,但是當電梯門在她面前關閉,開始上升時,莫羅仍感到腹部一陣戰慄。
「像個真正的淑女,」凱摸了摸手腕,「總是帶著手帕……」
「你們很親近?」
她轉過身,打開通向前台的門,「你擔心初級警員的安全嗎?」
「因為她是個好姑娘。」
當她訓斥時他的嘴巴緊閉著,所以她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