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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他看著車門,司機本來應該為他打開的,但是司機現在正從後備廂里為埃拉提行李,忘了自己的職責是先讓每個人下車,然後再去取行李。司機是雇來的,50歲左右,白髮,可能是一個失敗的地產商。
司機「嗯」了一聲,喃喃地說了聲「太可怕了」,但托馬斯看見他又回頭瞥了一眼埃拉。她跟在莫伊拉身後,正準備進去,她後面的頭髮沒有梳過,腦袋歪向一側,嘴巴張開,她看起來真的很奇怪。
屋內,莫伊拉和埃拉已經把脫下來的外套扔在了地上,緊挨著手提箱,衣服攤在地上的樣子,像是從她們身上融化下來的。托馬斯把外套撿起來,環顧四周,尋找一個能掛起的地方。
「我不想去綜合學校,我會被人欺負的。」
埃拉謹慎地看著門,低聲說:「因為吸毒者一旦停止吸毒,很可能會發瘋,甚至於殺害自己的家人等,你聽說過嗎?」
「我在那裡才呆了一年,剛剛習慣了那裡的生活,」她突然變得很生氣,「我是不會去上什麼綜合學校的,那裡太亂了,我會被刺傷、被強|奸。我想要一位家庭教師。」
托馬斯看著莎拉的照片,第一次感覺她是個真正的人,獨立存在的人,與拉爾斯無關,與他無關,與斯奎克無關,與這一切都無關。他看見她站在老房子的一隻櫃櫥里,低著頭,然後她抬起頭,臉上是血淋淋的模糊一片。
托馬斯抬起頭,推了推門,讓它半開著,燈再次亮了,他慢慢地把手伸進口袋裡,取出報紙。
報紙的另一版有一張莎拉·埃羅爾在聚會上的照片,左右兩側擁著她的女孩的臉上打上了馬賽克。她微笑著,他感覺她不太舒服,好像希望這張照片是最後一張,照完后就結束了,她不想再被看見。照片上的她看起來不太漂亮,托馬斯覺得現實生活中的她更美。
司機覺得應該和他打個招呼,微笑著,友善地說:「我很抱歉你的妹妹這麼難過,她身體不舒服嗎?」
埃拉對著門傻笑,「我們還有槍嗎?」
她盯著他,想了想,說:「不,把那個放下。」
「還不知道,不過,他應該會來聖奧古斯都,下學期。」
「不,」他舉起兩隻手,做了一個更大的圈圈,「比那個粗糙點,真正超市賣的那種迷你比薩,莫伊拉用烤箱烤熟的。」
「你回到家裡真好。」他的臉紅了,因為他是認真的。
「混蛋,拉爾斯告訴你的?」
「我們必須把房子賣了,我們得搬家。」
能夠這樣深入交談,是相當令人愉快的。
「他們會,比如說,拿著獵槍,在房子里轉悠,在你睡覺時,轟掉你的臉,」她看起來很擔心,「我的意思是我會是第一個,你住在樓下,而我就在她隔壁。」
「好吧,再見,先生。」司機挪動腳步,正要走開,托馬斯伸出一隻手。司機看著他,猶豫著。他們是不應該握手的,但托馬斯想看著他的眼睛九-九-藏-書,把他當作一個平等人,讓他知道他們並非全都被擊垮了。司機猶豫了一下,握住托馬斯的手,緊緊地握了握,注視著他的眼睛,微笑著。
「你的箱子。」
「住口!」
托馬斯看著那棵樹。可憐的樹。
「是的。」
他趕緊沖了出去,匆忙走進大廳。他無法面對孤獨,於是他提起埃拉的手提箱,爬上樓梯,來到二樓,沿著走廊向前,目光一直低垂,避免看到鏡子。
他們都認為莫伊拉應該親自告訴他們的。埃拉死死地盯著他,低聲說:「她在……」她朝門口點點頭,「你知道嗎?」
托馬斯抬起頭,聳聳肩,「她很心煩。」
埃拉點點頭,「她也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她做出一個莫伊拉過去常做的表情,先閉上眼睛,然後瞪得超大,彷彿眼球要跳出來似的,「她什麼時候……?」
埃拉感覺他要誇自己了,害羞地歪著下巴說:「你真的這麼想?」
托馬斯沒看她的眼睛,但是點了點頭。
莫伊拉已經受夠了。她在窗邊吸煙,這可是破天荒的事,即使是在黑暗的日子里,她也沒有在上午吸過煙,孩子們總在家中,他們會不斷地說話,會有無休止的需求,想到這些她很煩躁。埃拉是個愛管閑事的孩子。他們是如此吵鬧。等搬到一個更小的房子里,會有朋友過來,她甚至沒錢僱人照看孩子。她將不得不為他們做飯,每天晚上都吃比薩餅是不行的。
埃拉看上去是那樣年輕和弱小。她什麼也沒有看,只是直直地盯著房子,臉上堆滿茫然的笑容。莫伊拉開始哭泣。
她聳了聳肩。
埃拉轉過身,盯著他。
「嗯。」她似乎很高興他也有這樣的困惑。
他們跑到草坪邊停下,埃拉用腳趾輕輕試探了一下,像是在測試游泳池的水溫,然後他們開始各就各位——預備——跑——他們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到草坪上,大聲笑著。他們的跑道時而分開,時而合併。莫伊拉目,不轉睛地看著,直到他們消失在陡峭的坡道上,然後再次出現。她吐著煙,笑了。
這是一個很能說明問題的時刻:埃拉的臉痛苦地抽搐著,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精明和冷靜。她看了看莫伊拉,又瞥了眼托馬斯,神情冷酷,好像是在評估誰才是最安全的依靠,然後她抓住莫伊拉伸出的手,拖著綿軟無力的身子下了車。
這是一個正方形的小型衣帽間,三面安裝著掛衣服的橫檔,按人分組,戶外鞋放在行李架上,一個高架上整齊地擺放著木箱,每隻箱子上面都有手寫的標籤:「拉爾斯的手套」、「莫伊拉的帽子」、「圍巾」。
報道說莎拉24歲,比保姆瑪麗年輕些。她18歲離開學校后曾在倫敦金融區一個叫胡桃的香檳酒吧工作過,但後來她離開了那裡,回到蘇格蘭的老家,照顧母親。
她一個勁地哭個不停,每隔一會兒悲痛聲就會衰退,變成九_九_藏_書一陣嗚咽,然後她會屏住呼吸,用力發出一陣哀號,再重新開始。她的哭泣聲是不均衡的,戲劇性的,做作的,好像她有話要說,但因為在哭泣所以沒必要說。
「女管家走了,家裡的工作人員都走了,」他說,「她解僱了他們。」
還沒到家,托馬斯又開始討厭起埃拉來。
他看著自己的手,感到了一點點寬慰,因為她的評論是恰當的:他手裡拿著一個雕像。他的手握得更緊了,向她發起挑戰。埃拉冷冷地看著雕像,很顯然,那不是她的最愛,因為她聳了聳肩。
他的腦中形成了一句話,緩慢地上升到他的意識中:
「你做,你回來之前我們投票表決過,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歸你做了。」
拉爾斯愛去胡桃酒吧。他一夜喝出的賬單簡直是一個傳奇:5萬或2萬英鎊。她一定是在那裡碰到了他。當拉爾斯來到酒吧時,莎拉一定抬起了頭,臉上帶著夢幻般的笑容。也許拉爾斯注意到她不想被人看見,他喜歡她的這個特點。
「嘿,」他說,「我們去草坪上走走吧。」
她正吸著煙,擔心著今後的生活,大門前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是腳步聲和叫喊聲。她身子前傾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窗檯擋住了視線。直到埃拉和托馬斯出現在車道上,她才看見他們。他們正在奔跑,埃拉有時甚至跳躍起來,厚重的羊毛校服裙子繞著赤|裸的腿旋轉著。
埃拉的嘴抽搐出一個笑容,「反正我早就知道。」
「再見,」托馬斯說,希望自己聽起來像拉爾斯一樣威嚴但是更加友善,「謝謝你的服務。」他後退一步,朝敞開的家門走去。
莫伊拉同情地撫摸著埃拉的頭髮,一遍又一遍地噓噓,讓她安靜下來,而埃拉因為哭得太凶,聲音開始漸漸嘶啞。她的紙巾用完了,來自汽車租賃公司的豪華轎車司機在紅燈處停下時,遞給他們一隻盒子,尷尬地避開了後視鏡中托馬斯的眼睛。
「只是問問。」她看上去很頑皮。
「啊,」司機很震驚地說,「對不起。」
她突然喘了一口氣,把手伸向他,雖然他還在沙發後面。
埃拉讓莫伊拉擁著她,這是不尋常的。車子在房子外面停下時,她緊貼在母親懷裡。司機拉上手剎,在有人說話之前的那個安靜時刻,埃拉突然向托馬斯的腿部撲過來,看著那棵橡樹,大聲呼喊:「爸爸,我的爸爸!」她再次開始失控地號啕大哭起來。
埃拉咯咯地笑了,學著他的語調說:「離我的草坪遠點!」
「最近的幾個星期,她說的。」
她沒有和他爭吵,只是放下手,說:「走吧,我們去草坪上跑一圈。」
埃拉看著窗外,臉上泛起懷疑的漣漪,「冷凍室在哪裡?」
她等著他說明理由,但他沒有,所以她提示道:「為什麼?」
埃拉睜大了眼睛,「跟你在一起?」
「有一些,在樓下拉爾斯辦公室的保險箱里read.99csw.com。」
「在學校他們並不喜歡我,」她低聲說,「我根本不是什麼優秀的寵兒,那裡的很多女孩是婊子……」她的聲音慢慢微弱下來。突然間她的情緒變了,她咧著嘴笑,趴在膝蓋上,和托馬斯一起看著那棵橡樹,「我看過報紙,」她說,「他吊在那裡,像個白痴。」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一個小圈圈,「迷你比薩?就像派對上的那種迷你烤麵包?」
她笑了,「但是,說真的,誰……?」
「在廚房下面。」
「噢,他會帶我去哈羅德百貨公司,買八條裙子,給我四條。愚蠢的馬屁精。那女孩一定和我一樣大,或者和我個頭差不多。」
莫伊拉和埃拉已到了前門。莫伊拉掏出鑰匙,埃拉看著,不再哭泣,只是很疑惑,為什麼母親會把房子的鑰匙隨身攜帶著?管家應該為他們開門的,她應該站在門口接過他們的外套。
托馬斯那邊的車門沒有打開。
「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然後是拉爾斯和他說話:你這個混蛋,你呆在那裡,沒用的東西,什麼也別做,就呆在那裡!
「噢,那個笨蛋吉利夫人打電話告訴我的,繞了半天圈子,胡扯了半天,說什麼『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親愛的』,真他媽的不吉利。」
她看了看四周,聳聳肩,彷彿她的謊言被揭穿了,「照片是從保姆瑪麗的房間里拍的,是不是?」
「那男孩則和我一樣大,應該有人告訴我……」
「拉爾斯告訴過你有關他的另一個家庭嗎?」
他咧嘴笑了,「迷你比薩,我們在廚房裡吃的,我還喝了一杯啤酒。」
「為什麼?」
他平時很少到二樓來,已忘了這裏的樣子。這裏的門高大結實,門把周圍的鑲板是溫暖的褐銅,上面刻著彎彎曲曲的花朵和小太陽。埃拉的房間在走廊盡頭的右側,緊挨著主人套房。他不確定莫伊拉是不是在裏面和埃拉在一起,他很正式地敲了敲門,聽到了一聲吸鼻聲,他在門口踱著步。
她獨自坐在印有玫瑰花圖案的沙發上,優雅地摺疊著雙腿,看著窗外。她看起來小巧玲瓏,身材苗條而迷人,有一頭飄逸的金髮和一張精靈般可愛的臉蛋。她的眼睛哭紅了。看著她的樣子,托馬斯覺得他可以看出拉爾斯曾經喜歡莫伊拉的什麼了。
「那她要來我的學校?」
他們走到橡樹下,找到拉爾斯弔死的那根樹枝,輪流站在下面。托馬斯伸手去觸摸它,還差兩英寸,他跳起來,拍打著那根被繩子勒出印跡的樹枝。
托馬斯認為不能了。一年30萬幾乎等於零,用這點錢根本無法支付他們的學費。但是他沒有必要說出來。埃拉善於演戲的眼中又溢滿了淚水。
他感到胸中正在燃起一絲憤怒的火花,想起了口袋裡的報紙,意識到比起從電影中借用一句台詞,他自己的所作所為要可恥得多。
「別胡思亂想,埃拉,我們破產了,沒有請家教的錢了,什https://read.99csw.com麼錢都沒有。」
埃拉望著窗戶傻笑著。
「你真是個馬屁精,」她大聲地說,「我恨你,你是個卑鄙小人!」
他看著她們下車,看到拉爾斯和莫伊拉已把他們兄妹倆放在了兩個對立面,雖然不總是故意的,但遺憾的是現實就是這個樣子。埃拉是他唯一的妹妹,而他們卻彼此不了解,從來沒有在一起玩耍過。
她再次看著橡樹,氣憤地喘息著,「蠢貨!」
「草坪,草坪。」他壓低了聲音,「嘿,昨晚我們去了冷凍室,拿了一些小比薩餅,莫伊拉用它們做了一頓晚飯。」
司機為莫伊拉打開車門,她把埃拉從懷中輕輕推開,讓其靠回自己的座位;她的絲綢襯衫己被眼淚弄濕。她走下車,把手伸回去幫助埃拉下車。
托馬斯看著窗外那片生機勃勃的綠色海洋,他們之前可是一直被禁止入內。
他的頭慢慢地垂下,直至胸前,他就那樣站著,直到脖子開始酸疼,他仍然站在那裡,彎曲的氣管壓抑了呼吸,脖子、肩膀直到手臂開始灼痛,他永遠也不想再次抬起頭面對這個世界。
她笑了,轉過身。托馬斯沿著牆壁走過去,來到一張擺滿小芭蕾瓷俑的桌子旁,他感到很困惑,很受傷,「我很卑鄙?」
「好吧。」托馬斯小聲說。
她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現在,他離得更近了,能看到窗外,他意識到她可以看到橡樹,剛才可能是在和橡樹說話,或者在和拉爾斯說話,而不是一個隱形人或者什麼東西。
他把手提箱平放在腳凳上,準備為她打開箱子,取出裏面的東西。
托馬斯放下雕像,「你在車裡哭成那個樣子,有點演戲的成分,不是嗎?」
「真幸運。」當你可以選擇寄宿卻仍然走讀時意味著你的父母願意把你們留在家裡,意味著有當地的朋友和社交生活,意味著正常,「是哪些學校,那裡有我們認識的人嗎?」
她咬著嘴唇哼了一聲。
我們不應該被人看見。
埃拉皺起眉頭,「這很愚蠢,誰來做那麼多事情?」
托馬斯不記得聽說過這樣的事,「不知道。」
司機回頭瞥了一眼大門,看見莫伊拉正在往鎖眼裡插鑰匙,埃拉繃著臉,還在流淚,「她非常傷心,孩子。」
他點點頭,雖然按理來說他不應該知道。她得意地笑了,「你在和她睡覺,是不是?」
托馬斯厭惡地看著她的手,「滾開,埃拉。」
「他弔死了自己,就在那邊,在那棵樹上。」托馬斯繼續說,他意識到司機是對的,即使真正可怕的打擊也不能完全解釋埃拉的行為,「她還太小。」
埃拉環顧著自己的小世界,扶手椅、粉紅色的迷你冰箱、電視。她面對窗戶,再次說話時,她的聲音非常低,「我們還能回去上學嗎?」
「來吧,」她興奮地說,彷彿換了個人,像電影中的人,帶著喘息聲,可能是海倫娜·伯翰·卡特或者凱拉·奈特利。
埃拉的房間天花板很高,包九九藏書括一間起居室,一間卧室和一間大浴室,起居室有一扇很大的飄窗。她自己親自挑選的傢具,一切都是粉紅色的,即使是壁爐上方的寬屏電視也有一圈粉紅色的花邊環繞。
「你認為莫伊拉知道嗎?」
「是的。」
托馬斯自己打開車門,走出來,讓車門敞開著。他慢吞吞地晃悠,想給她們時間先進去,希望自己進去以後她們已經散開,回到各自的房間。迎面走來了為埃拉送完行李返回來的司機。
「在車上你是為了莫伊拉才哭成那樣的嗎?」
「是的,不過,她的嘴現在不幹燥了。」
「是的。」
托馬斯不喜歡司機這樣談論家人,但不能因為司機惹人討厭就漠視他的話,何況他不討厭,似乎也不愚蠢。
「不會就是不會。我想在新學校你一定會是最優秀的寵兒,來自其他家庭的孩子不寄宿,他們走讀。」
托馬斯看著車窗外的草坪。
她的下巴垂下來。托馬斯捉弄她,拿她開玩笑,「啊,我的上帝,」他模仿著災難預言者的聲音說,「不要踐踏草坪!」
站在牆邊的托馬斯僵住了。她正看著窗戶,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在和窗戶上他的影像說話。她突然轉過身,堅定地喊道:「托馬斯!我知道是你在這裏!」
「她看起來沒事了,埃拉,那是以前的行為,不是嗎?你不要疑神疑鬼。」
她等著他發問。
「我想你不會被人欺負的。」
「爸爸,我的爸爸」聽起來似乎非常熟悉,他想起來那是電影《鐵路少年》中的一句台詞,珍妮·艾加特站在煙霧瀰漫的站台上,看見父親走下火車時喊的就是這句。
「哇。」她點點頭,他希望她真的領會了,懂得了這種新生活中的一點點喜悅,走出拉爾斯的陰影。
他看著她。陽光照在她背後,在頭髮上形成一個光環,使她的藍眼睛更藍。她的校服裙子很短,露出修長的腿。她看上去漂亮、時髦、苗條。
他走到飄窗前,繞過沙發扶手,把窗帘又拉開一點,看著房前的草坪。
托馬斯剛剛掛好外套,門就徐徐關上了,把他封鎖在裏面,他聽到了咔嗒的關門聲,燈隨之而滅,他心懷感激,靜靜地站在那裡,他喜歡在這裏,在沒有窗戶的無邊黑暗裡。
他走向一扇大門,打開,燈光自動亮起來,他以前從來沒有走到這邊。
托馬斯對她而言一定看起來不安全,他一定很像拉爾斯。這是他第一次從埃拉的角度來看問題。拉爾斯帶他去購物,帶他去阿姆斯特丹,高調地為他的學校捐建了一棟六年級側樓。拉爾斯甚至把家中主樓里一套自己的公寓送給了托馬斯,還有自己的保姆,在埃拉的保姆被解僱很久以後。拉爾斯和莫伊拉確實總是去埃拉的學校看望她,但那是因為她的學校離家更近,而托馬斯的學校在遙遠的蘇格蘭。托馬斯從來沒有認為埃拉是失敗者,但有時對她而言的確也不太公平。
托馬斯解釋說:「我們的父親剛剛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