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看到倫納德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凱·莫羅昨天在哪裡工作？」

泰萊思夫人不喜歡這種對話，她似乎認識到莫羅是一種不同類型的警官，不是待人友善的那種。嗒一嗒一嗒。

他們在用另一隻腳跺她。

台階上的血跡仍然猩紅，但溢向側邊的已經風乾成了黑色。兩組腳印，一組比另一組稍大點，兩組現在都在眼前。小一點的腳印離莎拉的頭更近一些。兩組腳印不斷地接近，大一點的腳沿著台階製造的印跡更遠，遠離著莎拉。

「你認識莎拉嗎？」

泰萊恩夫人又摸了摸脖頸，「約60萬，差不多。」

「莎拉是在這裏長大的，當然上學時離開過，我們沒什麼交往，但她是在這附近長大的。」

「老人，帶著孩子的家庭？」

「是這樣嗎？錢都到哪兒去了？」她突然反問道，好像這一切對她來說太難以承受了，她冷冷地看著莫羅，「你知道是誰乾的嗎？」

她開始哭泣，但是竭力克制住，嘴唇顫抖著，從袖中取出一塊絲綢手絹，輕輕地點拭著眼角，生怕弄亂了妝容。

「不管怎樣，我們要搬走！」她哭喊著，用手絹捂著嘴巴，斷斷續續地哽咽著，「我們要把房子賣掉，去和孩子們住在一起，我們在九_九_藏_書這裏生活了32年，現在不得不離開，去投奔孩子們。」

「她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從小很害羞，不接近本地的孩子。」

「最近所有人家的經濟狀況都不如從前了，看看像凱·默里那樣的人，我的意思是，人們都會絕望，不是嗎？四個孩子，沒有丈夫——」

「大多數老住戶。」

莫羅看著腳印，想象他們站在那裡，垂著手臂，像排隊等候的人一樣面無表情。他們會單獨接受審問。他們互相指責，他們總是那樣。這沒關係，他們都會被定罪，但是這一次，如果其中一個說自己是無辜的，他可能說的是實話。

泰萊恩夫人深吸一口氣，「我們把積蓄投資在股票上，通過一個叫聯合全球投資的經紀公司，結果錢全賠進去了。」

莫羅走進房子前門時，聽到倫納德正在詢問凱·默里是否上來過，被告知還沒有。莫羅將不得不去找她。

「有一些。」

她們對視片刻。窗戶上掛著一個喂鳥兒的盤子，一隻小鳥正在啄食，嗒一嗒一嗒。

「沒有男孩？」

「你認識哪些家有十幾歲的孩子嗎？」

莫羅站在門口呼吸，這是一個可愛的花園，房子前面有茫茫一大片斜坡式的白沙石空地，一條墊腳石鋪成的小路，呈弧形環繞著ｈｔtpｓ://reａd.9９ｃｓw•com前門，為花園鑲邊的植物色彩鮮艷，粉紅色和藍色的花朵，浮在水靈靈的漢白玉碎石上，高高的柵欄保護著它們，把它們隔離在鄰居視野之外，支架上的亮橙色花朵掩蓋了花園。

「沒有，」莫羅堅定地說，「我們非常確定不管是什麼導致莎拉的死亡，一定是因為個人恩怨，其他人不會受到威脅。」

「她自己不接近，還是不讓接近？」

「我在找凱·默里。」

倫納德在書面報告中稱泰萊恩夫人的家為「老格萊納沃馬廄區」。莫羅可以分辨出一條通往大房子的小路，小屋一側的小山頭上有一片踩踏過的空地。

「這裏的人相當混雜嗎？」

「你認識她嗎？」

「有多少錢？」

她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凱？」

對於泰萊恩夫人的損失她毫無惻隱之心，莫羅感到很是抱歉，於是伸出手，輕撫對方的胳膊，對心中的那份刻薄表示歉意。

「是的。」

護工們換了一茬又一茬，她們一直從前門進出。因為凱·默里總是在那裡為她們開門，所以護工們都沒有鑰匙。凱一定每天工作很長時間。莫羅很高興凱有鑰匙：這使得從廚房破窗而入的事實與凱扯不上什麼關係。

莫羅按響了門鈴。

「這個村子里你還認識誰read.99csw.com？」

「他們家的經濟狀況最近不如從前了，是不是？」

她頓了一下，看著莫羅，不知怎麼的，她似乎知道這是莫羅不想聽見的：「凱·默里有三個兒子，全是青春期的少年。」

「我的意思是住在這一帶的人。」

泰萊恩夫人摸了摸脖頸處的圍巾，張了張嘴又閉上。嗒一嗒一嗒，窗邊的那隻烏又啄了幾口后，終於膩煩了，拍動黑色的翅膀，飛走了。

現在這裏看上去不再像馬廄了，四周風景如畫，嶄新的房子剛剛粉刷過。莫羅打開頂上安有轉軸的大門，扶住。倫納德來過這裏，帶上她是明智的，這樣泰萊恩夫人就會知道她們是誰，無需多費口舌了。

莫羅突然呵斥她道：「你們家的經濟狀況最近也不如從前了？」

「你好，又見面啦！」倫納德承諾過，如果在村子附近出現了兇手，她還會回來通知泰萊思夫人和丈夫一起撤離。泰萊思夫人非常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倒杯茶或咖啡，或奉上一小盤可口的餅乾，只是與她們一起坐在客廳里，詢問調查的進展。

莫羅走回來。毫無疑問，他們都經過了莎拉的頭，在一級台階上可以看出小一點腳的人是左腳站立在那裡的，非常接近莎拉的頭。

「你什麼意思？」

九_九_藏_書「是的，很混雜。」

「所以，我不用擔心？」

「好。」聽到這話她似乎鬆了口氣，但是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那你們為什麼又來了？」

「坎貝爾家有兩個女兒，一個19歲，一個15歲。」

「當然認識。」

她瞥向泰瑟槍原來所在的地方，雖然想到了泰瑟槍，但她知道自己只是為了避免看到樓梯。

黑暗的門廊裏手提箱已經不在了，但是夾克還在。黑色的門廊，鞋子，一隻站立著，一隻倒在一邊。更黑暗的前廳，氣勢宏偉。通過拱門走向樓梯。想起莎拉屍體的那一刻，莫羅縮了一下脖子。乾涸的黑色血印還在那裡，從地板上一直延伸到兩級樓梯台階上，好像莎拉曾試圖爬進房頂躲藏起來一樣。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怎麼說呢，我的孩子們曾經被邀請上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但是我們總感覺他們其實不受歡迎：他們只是被當作陪襯而已。我的大兒子非常喜歡莎拉，說她很有趣，她扮演家裡的保姆，全是法國人，她把孩子們全逗樂了。」

不一會兒，一個苗條的女人打開了門。一個很整潔的女人，灰白的頭髮中夾雜著一縷縷金髮，穿著寬鬆的米色長褲和與之匹配的石色針織套衫，藍色的絲綢圍巾鬆散地圍在脖子上，塞進上衣的圓領中。她九九藏書透過半月形的老花鏡看著來訪者，認出了倫納德。

「還沒有找到嫌犯嗎？」

泰萊思夫人又開始哭泣，她無法控制自己。

她已經派出倫納德去詢問值班警察誰來過這裏，並檢查來訪記錄。偵緝科無論有什麼事情，倫納德總是被排除在外，莫羅發現自己己不自覺地喜歡這個新人的陪伴，喜歡這種中立的感覺。她朝台階走去，一邊走一邊清理思緒，任憑之前的印象像洪水一樣漫進來。她需要了解莎拉，但這個女人實在難以捉摸。班納曼己為她定好了明天飛往倫敦的機票，讓她去詢問莎拉的酒吧同事，以此來了解這個謎一般的女人，並試圖得到莎拉的國民保險信息。她需要知道莎拉是個什麼樣的人。

莫羅站在車邊，屁股靠著仍有餘熱的引擎蓋，抬頭看著格萊納沃。今天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那棟房子看上去不再那麼陰森灰暗。灰色的石頭在陽光下發出亮光。堅固的外表使房子看起來像一個頑固的老人，有時會有些孩子氣，但大多數時候是淡漠而溫和的。

莫羅可能會羞於承認，但眼前的情形的確讓她感覺很無聊。泰萊恩夫人在為錢哭泣，而格萊納沃的樓梯上則灑滿了莎拉的血，等到她的抽泣聲減弱，莫羅輕聲問：「聯合全球投資把錢全賠光了？」

「許多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