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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是的。」
外面羅比已經到了門口,凱聽到他和約翰在那裡竊竊私語。她想去告訴那個猥瑣的小混蛋滾回自己的家。
她憤怒地衝過去,一腳把門踹開,門在牆上反彈了一下,她小聲說:「我知道你在裏面幹什麼。」
「他很有名嗎?」
莫羅覺得自己聽說過一點,但她沒說什麼,只是看著麥卡錫。麥卡錫猜測道:「他是搞金融的嗎?」
「我明白,」莫羅盡量口齒清晰地說,「你說『過夜』的意思,是指他們睡在一起嗎?」
「別給我找麻煩,瑪麗。」
「她賣掉了家裡的很多東西嗎?」
他把這點記下來。
警察可以看見她在屋裡走動,矮個子舉起一隻手,準備再敲一次門,就在這時,凱打開了門。
哈里斯詢問了她的手機號碼、出生日期,凱看見他根據出生日期把大約年齡改過來了。
他似乎很驚訝,「你和莎拉這麼親近嗎?」
喬在她後面說:「讓他自|慰吧,媽媽,這是很自然的方式。」
「金融醜聞的中心,」經理點點頭,「他兩天前上吊自殺了,你知道,這是這裏的謠言,但我們聽說英格蘭的媒體已經刊登了他上弔的照片。我們這裏、沒有那樣的媒體,這是相當不同的……」
莫羅看著他,他是對的,「好,看來你並不笨。」
她關上門,透過玻璃面板,可以看見他們仍逗留在外面,沒有說話。她等著他們走開,直到聽到電梯的開門和關門聲。
看到約翰緊緊地關上卧室的門,凱站了起來,「我要你們現在就離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隨時,」凱說,她非常討厭哈里斯打量孩子們的眼神,幾乎是推搡著那兩個警察送到門口,「隨時都可以。」
「要和你說話。」他把T恤衫的下擺塞進牛仔褲里,走開了。
她來不及敲門就推開了喬和弗蘭克的門。
「莎拉把它賣了。」
「你認為它們是從哪裡來的?」
約翰似乎有些含糊,「不,是警察。」
麥卡錫突然想起一件事,坐直身體,「噢,是的,我記得他結婚了?」
「我不知道,」凱沒有時間去揣摩別人的心思,「我接受每個人的不同之處。我喜歡和她在一起。她是個安靜的人。我們只談論喬伊。喬伊吃了些什麼,什麼時候睡覺。」
門外站著一男一女。男人有一張與臉形極不相稱的小嘴巴,像鐵絲一樣堅硬的黑頭髮;女人正是她頭一天在泰萊恩夫人家見過的那位,個頭很小,皮膚很黑,大鷹鉤鼻子,但是站在凱的家門前,女警看起來有些不同,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像那種可能成為朋友的女人。
「好吧,瑪麗,晚一點什麼也吃不到,」凱有些不合時宜地生氣了,因為瑪麗對她這樣沒有禮貌讓她感覺很難為情,「不要以為跳過晚餐你就可以吃一夜的垃圾食品。」
「這是一個問題嗎?」
喬和弗蘭克從房間里小跑出來,對兩位警察點頭致意,約翰也出來了,對來客視而不見,低著頭,帽檐遮住了臉。
莫羅問他是怎麼知道那人的真實姓名叫拉爾斯·安德森的,他看到過一張卡片或什麼東西嗎?酒店經理在椅子上轉了轉身子,說他的工作就是了解這樣的事情。
在斑駁的玻璃面板後面有兩張扭曲的臉,並沒有哪一個像亞歷克絲。個子矮點的人頭髮整潔,正看著走廊,另一個人則直直地盯著玻璃,好像能看到屋裡的_舉一動似的。
「那麼把你的盤子拿出來洗。」她回頭瞥了一眼廚房,瑪麗的晚餐沒有動,凝結在盤子里。
「我不想要——」
「是的,你應該去,你說過你會過去看看,告訴我們有什麼丟失的東西沒有,你告訴過亞歷克絲·莫羅探長你會過來的,當時警探懷爾德也在場,我們一直在等你。」
魯瑟正越過別人的肩膀,看他們工作。
「謝謝,媽媽。」喬從她身後喊道。她感到了一絲安慰,心變得柔軟起來。
倫納德搖搖頭。她30歲出頭的樣子,凱認為這是正當恐慌的年齡。
凱看見他低頭看著寫字板,意識到他並不知道亞歷克絲來過這裏九-九-藏-書,而且是獨自來的。她並不是有意要出賣莫羅,原則就是原則,並不在於你是不是要把原則應用在你喜歡的人身上。但是哈里斯很聰明,他現在知道了。
凱鼻子哼了一聲,仍然為在大廳里受到的羞辱感到刺痛,「你不會認為別人家的孩子竟敢那樣對我說話吧?」
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不到10分鐘魯瑟就過來敲門了,帶著今天的報紙和剛列印出來還帶著印表機溫熱的資料,走了進來。
凱舔了舔嘴唇邊上酸酸的番茄醬,「不,我和莎拉相處得很好,她相信我能在她不在家時照顧好她母親。我和埃羅爾夫人:我們很合得來。」
喬回應說他這就過來,瑪麗來到卧室門口,往外看了看,似乎有些生氣。凱指著廚房對她說:「你的晚餐在那裡,要涼了。」
她走進門廳,靠在約翰的門上,用力推開,讓門大開著,「晚餐吃完了?」
「我一直在跟蹤這個故事,」魯瑟興奮地說,「他是一個十足的壞傢伙。」
他的外套還沒有脫下,看上去很激動,「探長,凱·默里家有古董,倫納德說能值很多錢,非常珍貴,她的孩子們穿著相同的黑色絨面革運動鞋。她對我們有很深的敵意。我們需要把她帶過來接受調查。」
「那個瑪麗,她……?」
凱第一次想了想,猶豫了一下,「莎拉為照顧母親花盡了積蓄。」
「這似乎是有可能的。」
「跟他有聯繫嗎?」
「他不來了嗎?」
「她已經賣掉了家裡的很多東西?」
「沒有。」
對於他的驚訝她很惱怒,「有一點。」
凱的怒火突然熄滅了,就像一天結束時那樣,她轉身面對警察——
「莎拉是個什麼樣的人,在你看來?」
「你拖過廚房的地板嗎?」
「凱·安吉拉·默里。」
「沒有。」
凱加快動作,用長柄勺迅速把肉末裝進五隻盤子,盛起煮好的土豆和豆子,她正在往四隻盤子里擠番茄醬時,前門的玻璃面板上響起了敲門聲。
凱正在往盤子里裝肉末和土豆時,門鈴嗡嗡響起,把她嚇了一跳。約翰在等朋友羅比。羅比看起來總是一副很內疚的神情,就像那種經常——而且可能是在非正常時間——自|慰的小男孩。約翰告訴凱羅比今晚要過來一起寫作業,已經說了三次,所以凱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打算寫作業。還有,只要他們在家裡晃悠,她就會不斷推開卧室的門,徑直走進去。羅比的哥哥也因為打架而被記錄在案。多麼令人討厭的一家人。
「我沒看見過。」
「你們是?」她問。
但他們是警察。她後退了幾步,揮手示意他們去客廳。她讓他們自己進去,她則走進廚房,端起晚餐盤子,帶到客廳里去。她暗忖,為了給他們沏茶而讓自己的晚餐涼掉,不可能,絕對沒門!
「但是你有證據證明嗎?」
瑪麗轉過身,砰的一聲關上門,因為用力過猛,門又反彈開來,像一個魔術師的助手一樣把她暴露出來。她惱羞成怒地用雙手再次把門關上。喬和小弗蘭克從廚房中出來,各自端著晚餐盤子,愉快地沖凱笑著。
「進來,哈里斯。」
「非常有名,」經理停頓了一下,「在這裏。他死在英格蘭。」
哈里斯提示道:「她聰明嗎?對於母親的情況她感到沮喪嗎?她孤獨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或許,只是一種便利……」他暗示道。
她把一隻煮土豆切成兩半,看著哈里斯,「什麼事?」
「你,」她說,「我要你在報紙新聞中搜索這個名字。」她在一張紙條上寫下「拉爾斯·安德森」幾個字,遞給他,「20分鐘內我要看到列印出來的文件。」魯瑟接過紙條。
她努力想了想,「無法弄乾凈?有一些污點,你是要問我這個嗎?」
「你們正在密謀什麼事?」
莫羅已經厭倦了經理極其微妙的社交表情,「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約翰拿起聽筒,轉過身去,「誰?」
他倉皇地撤了出去,把門帶上。
他不覺得好笑,哭喪著臉。
read.99csw.com你什麼意思?」
經理慢慢地眨了眨眼,他也厭倦了莫羅,「他們是在相互利用。」
約翰從卧室里走出來,疑神疑鬼的樣子,看見媽媽正拿著一大鍋肉末準備裝盤子。
她沒有說聲再見,徑直奔專案室去了。
「是的,她反正要離開那裡。她母親去世后不久,她打算去紐約生活,還說我可以去紐約看她。」
「對於那裡的工錢你一定很滿意吧?」
「你已經聽到村子里的閑話了,是不是?他們對於她在賣東西的行為很生氣,好像那棟房子屬於他們似的,但是你知道在家裡護理一個至親老人要花費多少錢嗎?很大很大一筆錢。」
「所以我相信……」
「哈里斯,你明天要去倫敦嗎?我想和重大欺詐調查局預約一下,但他們已經下班了。」
凱端起飲料,透過杯子的邊緣瞪著他,喝了一口後放下。
她真的很困惑,「嗯,我沒有爬到桌子底下去過,但是如果確實需要,我會用拖把伸到底下去。底下是有個地板門還是什麼東西?」
莫羅點點頭,假裝聽說過安德森,但她真的並不愛讀報紙。
哈里斯從中間已經凹陷的沙發上挪了挪身子,向前坐了坐,「好吧,默里小姐,你知道莎拉·埃羅爾被殺害……」
凱吸了吸牙齒,有些不情願。這是她的時間,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她只需要熨熨衣服,抽抽煙,看看電視,每次上廁所時突然闖進約翰的房間看看。
根據報告,聯合全球投資公司和他的私人銀行賬戶己被重大欺詐調查局凍結,等待調查。泰萊恩夫人提到過聯合全球投資公司,所謂她以前聽說過一點點,指的就是泰萊恩夫人提起的那一次。兩天前安德森離開了一場民事庭審聽證會,聽證會永久取消了他繼續在有限公司任職的資格。重大欺詐調查局的調查意味著無論他多麼有能力,他再也不能運營管理他所在的公司了。此後他直接回家,上吊自殺了。他是在莎拉·埃羅爾被殺前四小時被發現自殺身亡的。
莫羅開始看第一個故事,令她非常震驚的是在報紙的頭版上竟會有拉爾斯吊在樹上的照片——她不知道他們竟然可以把這個也刊登出來。她知道自殺事件一般是不予報道的,因為這樣會鼓勵許多盲目的模仿者。
她把土豆放進口中,聳聳肩,「我應該去嗎?」
凱嘆了口氣,繼續把住門,這樣她的胳膊可以擋住來訪者進入門廳。她轉過身,惱怒地對孩子們喊道:「茶好了!」
莫羅開始扼要複述經理的證詞,確保他們的理解正確,這樣可以寫下來,傳真過去讓他確認:莎拉和拉爾斯·安德森是一對情侶——不,經理突然打斷她,他們不是情侶,他們可能上床了,但他們不是情侶。他從酒店的商店給她買了一件禮物,一隻手鐲。情人是不會這樣做的。酒店的禮物意味著他只是在來酒店的路上才想起她,而不是當兩人不在一起時他一直想著她。莫羅說也許他很健忘。經理沒有表態。你怎麼知道手鐲是給莎拉的?經理又得意地笑了,說因為莎拉把它當小費送給酒店的女僕了。
「在克里斯蒂,我想是克里斯蒂拍賣行,貨車上面刷著這個名字,四個人才把它搬上去。」
「好啦,媽媽,」喬沒有覺察到她的尷尬,「又一次廚藝大勝利!你們要走了嗎?」
他不安地走過去,站在莫羅面前。
「我有酒店的信用卡收據。」
他沒有回答,「大廳的梳妝台不見了——」
瑪麗沖母親譏笑一聲,「我不餓。」
他繼續說,但是凱發現自己的注意力完全在電視上,她的思緒在漫遊,推測著《聖橡鎮少年》中的劇情,分析劇中的人物,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倫納德站起來,找到遙控器,關掉電視。她在那裡站了一會兒。
「不,我的意思是,沒有哪一個是收養的或者什麼的?」
「你一直是一個人嗎?」倫納德微微笑了笑,並非不友善,只是帶著憐憫。
「什麼時候?」
這句話只對沒有孩子的人管用。哈里斯肯定有孩子九-九-藏-書,他看上去很懷疑,「你沒有和他們的父親在一起嗎?」
「是的,我們在蘇格蘭,蘇格蘭與英格蘭不同,所以這件事在我們那裡也許不是大新聞。」
她走進門廳,快速而用力地敲了敲瑪麗的門,有些憤怒地推開,「嘿!」
哈里斯看見她的注意力轉向了門廳,他對那邊點點頭,「門廳里的那些箱子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我的座位。」
「有時候。」
「她不是糊塗了嗎?」
「這麼說吧,」他笑了,「你有資格嗎?」
「你認識那位紳士嗎?」
「13歲,最小,」她說著,他寫著,「然後是約翰,14歲,然後是弗蘭克和喬,一個15歲,一個16歲。」
凱垂下眼睛看著盤子,「未婚。」
「他為什麼要換名字登記,然後卻用自己的信用卡付款呢?」
短暫的停頓后,約翰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內疚地說:「吃完了!」
「過來,」她說,「把門關上。」
魯瑟笑著離開了。
「滾出去。」她說。
凱看著盤子里吃了一半的食物,想起喬伊她的喉嚨發緊,無法吞咽了。她把盤子放在椅子上,拿起飲料。大廳里的門鈴響起來,她聽到約翰輕輕的腳步聲。約翰拿起聽筒,竊笑了一下,摁下按鈕,打開樓下的大門。
「沒有。」
「好吧,」莫羅站起來,「我會讓同事和你一起複述你所說的要點,他會傳真給你,讓你簽字確認。」
莫羅和麥卡錫不得不說得非常慢,以克服口音問題,剔除掉蘇格蘭方言,努力清晰地發出蘇格蘭人不擅長發出的音節,莫羅感覺自己聽起來很可笑:「你可以告訴我們一些關於莎拉·埃羅爾的事嗎?」
兩名警察已經來到門廳,哈里斯把寫字板放回公文包。喬和弗蘭克走出房間,喬端著一疊盤子和餐具。凱尷尬地看到,頂上的那隻盤子己被舔乾淨了,盤子四周有大大的舌頭舔過的痕迹,她看見警察用異樣的眼神從頭到腳打量著兩個男孩。
「那麼他們的關係是?什麼?急風驟雨?」
他像是在按電視播音提示機讀著一段獨白,毫不猶豫地回答說:莎拉·埃羅爾曾多次入住他們的酒店,她只是一個迷人的客人。不,絕對沒有從事賣淫行為的暗示。她住在酒店時,總是與一位紳士見面,偶爾兩人也一起過夜。
倫納德坐在扶手椅上,凱的飲料、香煙和打火機擺放在旁邊。
「相當密集。」倫納德富有同情心地點點頭。
「莎拉告訴過你她靠什麼謀生嗎?」
他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嗯,」哈里斯看著表格,「我們調查過的護工中有一兩個說是你解僱了她們。」
「你認為它們是偷來的?我是賊嗎?我墮落到要偷空紙箱嗎?」
「因為這種暗示是對我的侮辱。你為什麼不問亞歷克絲,當她問我這些箱子是從哪裡來的時,我是怎麼說的?」
凱很討厭回答這個問題,她很討厭人們假設她的生活很艱難,很不幸福。為什麼?只是因為她沒有一個和她搶遙控器、對她大聲喊叫的丈夫嗎?但她什麼也沒說。
「警察?又來了,?」
哈里斯朝客廳做了個劈柴的手勢,「我們想進去再說。」
「你看,就像『這裏』(here)和『頭髮』(hair)一樣,『拉爾斯』(Lars)聽起來真的很像『騙子』(liars)。」
凱聳聳肩,她其實從來沒有想過此事,她認為一定是那種她搞不懂的技術性工作,所以她沒問,「莎拉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他盯著她的臉,想看看她是否在說實話。她覺得這是一種侮辱。他繼續說:「在廚房裡,莎拉的廚房裡,那張桌子……」
文章主要講拉爾斯·安德森是一位金融家,他已經成為媒體上一場抗議運動的焦點。《星期日時報》有關他的騙局的解釋莫羅讀了三遍,但仍然不明白他做了什麼會損失這麼多的錢;竟然達到了數十億英鎊。她最多能得出的結論是,他給人們的抵押貸款利率太高,致使人們無力償還,但她並沒真正明白,為什麼這就使他變成了一個惡魔。https://read•99csw•com她想人們首先應該搞清楚自己的還貸能力再決定是否貸款。
倫納德盡職地笑了笑,「一定很困難……」
熨衣板正好在他們之間,所以凱伸出一隻腳,把它朝電視那邊推了推,小心翼翼地,生怕踢翻了它,因為煙灰缸和一件熨了一半的襯衫還在上面。肥皂劇《聖橡鎮少年》剛剛開始。
莫羅從莎拉的蘋果手機中調出圖片縮略圖,在紐約的照片中發現了那個銀髮男人,雖然很模糊,但細加辨認,此人正是拉爾斯·安德森。
「你注意到奇怪的地方了嗎?」
「你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凱說。
「門鈴,可能是羅比。」
凱叉起一塊肉末,蘸了點番茄醬,放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看著兩人。他們派了兩個警察過來,斥責她沒有積極協助。她揚起眉毛,發起了挑戰,「我忙得很,一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你們要我說什麼?」她的目光從兩人身上一一掃過,「你們到這裏來是要我道歉嗎?」
凱感覺外面的人似乎說了很長的話,所以不太可能是沉默寡言的羅比,但也可能是羅比在陳述不能上來的理由。約翰按下了一樓大門的按鈕,掛好聽筒。
「婚姻狀況?」
他的下巴哆嗦著,開始冒冷汗。
「能告訴我你的全名嗎?」
倫納德看著哈里斯尋求指令,他輕輕點點頭,意思是她可以挪個地方。凱覺得他們比那些討厭的孩子還討厭。倫納德小心地繞過那個無所不在的熨衣板,在沙發上坐下來,而凱則坐在扶手椅上,把盤子擱在膝蓋上。
經理得意地笑了一聲,但他實際上看起來有點惱怒,「那位先生說自己叫『薩爾·安德斯』,那不是他的真名。」
弗蘭克大笑起來,凱甚至聽到瑪麗在自己的房間里笑起來,她有好幾個月沒有聽到這種笑聲了。
門鈴又響了,她大聲喊道:「約翰!」
「用的是他的真實姓名?」
哈里斯打開門,探進臉來。
「他們都是你的孩子嗎?」他朝卧室那邊點點頭。
凱聳聳肩,「對她母親很好。」
「當然,但是我所做的一切並非全為了錢,我和埃羅爾夫人……」凱翻弄著盤子里的食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的真名叫什麼?」
「那麼,」莫羅對他身後的門點點頭,「你們在搞什麼鬼?」
莫羅和麥卡錫不知道酒店經理是否可以看見他們,但是他們肯定可以看見他:清瘦而冷漠,帶著一種練習過度的專心。他盯著網路攝像頭,一動不動,在回答有關莎拉·埃羅爾的問題時,他很少眨動眼睛,似乎很傲慢,很惱怒。
「安妮·瑪麗是一頭懶惰的母牛,每天都拉著張破臉,那個瘦女孩每天都遲到,你不能僱用這些人。喬伊的身邊一刻也離不開人,有時候她的狀況好一點時,還能走動,但是房子里塞滿了有可能絆倒她的東西,我的意思是那棟房子外面有一個50英尺高的陡峭落差,如果她出去——」
他們自我介紹——哈里斯和倫納德。倫納德微笑著伸出靈巧的小手,問他們是否可以進來和她聊聊莎拉·埃羅爾。
他說話的口氣就像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她拿起電話,選擇外線,撥通了倫敦重大欺詐調查局的電話,語音信息說他們只工作到5點15分。作息制度很人性化。
他看上去很困惑,「不,安德森先生死了。」
她靠在門上,「你們想知道什麼?」
不管做了什麼,反正他是賺了很多錢。他在肯特郡的房子是從空中和地面兩個不同的角度拍的,還有他在南非的度假別墅的航拍照片。他的地產代理商提供了別墅內部的照片。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好。有多張他妻子的照片,開車時拍的,走路時拍的,總是戴著墨鏡,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但是拘謹得體。
他停頓下來,等著她發問,她覺得他這樣賣關子有點討厭。
她瞥見約翰的卧室門又慢慢地關上了。
哈里斯沒有理會喬,「我們還會再來的。」
「哪一方面?」他生硬地說。
哈里斯沒有回答,伸手打開公文包,拿出筆和夾紙寫字板,凱一邊https://read.99csw.com吃一邊看著他。這塊寫字板和他們在泰萊恩夫人的房子里填寫用的一樣。一定是一套標準的表格,他們要求每個受訪的人都要填寫。
「這是怎麼回事?」
「嗯。」他點點頭,好像這一點很重要。
「孩子們……」倫納德看起來有些悲傷。
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茶好了。」她聽到他們下床的騷動聲。她推開約翰的門,透過立體聲音響的高音,大聲喊道:「肉末!」
「嗯?」
其中有一張,一個高額頭、滿頭銀髮的男人站在一架直升機前,外套敞開著,提著一隻公文包,看起來好像是為了迅速抓拍一張照片,特地停了下來,然後才登機趕赴某個重要場合。這是一張精心設計的照片,他很小心地整理好儀容,擺好姿態,但是他微微隆起的腹部和紫紅色的酒糟鼻並沒有被完全掩飾住。拉爾斯直視鏡頭,傲慢而陰險。大多數人都會微笑,試圖看起來令人愉快,但這就是他想讓這個世界看見他的樣子。她覺得這一點說明了真實的問題所在。報紙詳細報道了他所擁有的東西,財富,甚至家眷,他們似乎被他弄得頭暈目眩了。
「魯瑟,」她平靜地說,「如果一張臉可以拉屎,你這張臉就可以。」
「拉爾斯·安德森,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因為那位先生已經走了。」
經理感覺自己的智力受到了侮辱,他眨眨眼,繼續說,語氣則和之前完全一樣,「我意識到了這一點,這件事在我們這裡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新聞,你真的可能沒有讀到過嗎?聯合全球投資公司?數十億英鎊不知去向?拉爾斯·安德森?」
「誰?安妮·瑪麗和另一個人,那個瘦小的女孩?」
「桌子底下呢?」
一陣急促而熟悉的敲門聲。
他們彼此對視著,他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
她本應該去的,她答應過今天去的,但是她無法面對亞歷克絲。她還在生莫羅的氣,因為莫羅獨自跑到她家中來的事。她知道對於這個地方,她的家,以及她還在吸煙的事實,亞歷克絲是不會喜歡的。
「這個星期?」他的懷疑即使跨越大西洋也是可以感知的,「這裏所有的報紙都已報道過此事了,我相信它發生在英格蘭。」
「你能把電視關了嗎?」凱看著倫納德,「遙控器在熨衣板上。」
他沒有詢問就填下一些內容——凱可以看到他填寫了地址並猜測她的年齡在45至60歲之間。實際上她才38歲。
「那又怎樣?」
「茶好了,」凱喊道,一邊在門廳里走來走去一邊看著前門,「沒有番茄醬。」
哈里斯注意到似乎誰也不太高興,他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今天你為什麼沒有去格萊納沃?」
「你什麼意思?」
凱盯著她:「我不會自己懷孕的,如果這是你要問的。」
「是羅比上來了嗎?」她慢吞吞地說,「他想喝些茶嗎?」
「默里小姐,我們正在調查莎拉的謀殺案,你知道,我們調查過的所有護工都說你負責管理格萊納沃的員工們。」
「噢,是的。」凱再次湧起一陣刺痛的失落感,「但是當你變得糊塗以後,你身上原有的許多垃圾也隨之清除了,包括你說過的所有諸如你有多棒或你去過哪裡的故事,她不再記得那些事情,她就是她本來的樣子,她本來的樣子很可愛。」
他看著她的眼睛,想讓她承認孩子們不止一個父親,但這是不可能的。這根本就不關他的事。死的人是莎拉·埃羅爾,不是她。
「她很善良嗎?」
凱接著吃東西,「你有孩子嗎?」
聽到這個問題,經理露出神秘而調皮的表情,「我認為那位紳士並不關心自己的身份秘密,我想那只是一個令牌,他是在告訴我們要謹慎小心。」
拉爾斯的好幾張照片其實是同一張,她不知道為什麼。有幾張照片是他匆忙鑽進汽車或者走出辦公室時用捲起的報紙或者手遮住臉的情景,但那些他特意擺拍的照片,卻是魅力四射,光彩照人。
「去哪兒了?」
「莎拉有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放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