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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我不記得了。」
「知道有誰去過嗎?」
「那是卡萊爾。」
喬看著凱尋求答案,她搖了搖頭。
弗蘭克於是對班納曼說:「我穿7碼鞋。」
「不對。」
他確定母親的手不在背上,更加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伸出雙手。
班納曼點點頭,寫下什麼東西。莫羅舔舔嘴唇。
他們聽到身後走廊上傳來的聲音,轉過身看見了班納曼,莫羅跟在後面,眼睛低垂著,捧著一小疊文件。凱起身迎接,捅了一下弗蘭克讓他也站起來。莫羅今天看上去又小又圓,站在高大的上司身後。凱很好奇班納曼是否知道莫羅那晚用自己的車送他們回家。可能不知道。
「班納曼先生,」凱說,「我是孩子的媽媽,我給他們買衣服。」
他們問了一些和弗蘭克一樣的問題:喬知道自己的鞋號尺寸,9碼,案發那晚他和朋友們在一起,他有一個藍色文件夾,裝滿了目擊者的陳述,而如果此案開始審理,這些非法獲取的證詞很可能對他不利。班納曼告訴他,他和弗蘭克犯了同樣的錯誤。
這話讓凱感覺莫羅是在調查情況,她的內心突然對莫羅升起了一種感激之情。
班納曼俯身向前,插在他們之間,「這不是我要在這裏談論的事情。」
他點了點頭。
「你想想,你還給我做了三明治,記得我們因為票價爭吵了,又由於沒有提前訂票,我只能在大巴上站著。」
「我們這個年齡的孩子不在乎防不防水,媽媽,它們就像吉卜賽人的鞋子。」
莫羅問弗蘭克是否去過珀斯,凱覺得這個問題很怪。很明顯,班納曼也覺得奇怪。弗蘭克從沒有去過珀斯,也沒有參加過教堂聚會,儘管在兩年前他去過一次由當地橙帶黨組織的迪斯科晚會,但那只是因為他的朋友有票。這也算是參加過教會嗎?莫羅說這個不算。弗蘭克很尷尬,說他不會再去了,覺得那是錯誤的。他現在實際上支持凱爾特人隊,他們可以問任何人。
「我們只是試圖節省你們的https://read.99csw.com時間。」凱解釋說。
對弗蘭克的詢問突然中止,他被帶了出去,喬走進來,坐在凱旁邊。
「那我應該做什麼呢?」
凱坐在那裡聆聽,看到喬脆弱而憂傷時,她會觸摸兒子的手臂。她的憤怒開始消退,她慢慢明白無論莫羅有沒有找過馬格麗,馬格麗都會攻擊她,因為馬格麗是個勢利小人,一個老奸巨猾的人。馬格麗反正可能很快會解僱凱,她已經請不起清潔工了,更別提一周五次的清潔工作了。
凱看見莫羅有時會撫摸腹部,看到她側著身子坐著,當有胎動時,她會微笑。凱的目光滑過桌面看著莫羅的肚子。她找不到任何憎恨莫羅的理由了。喬是正確的:昨天晚上,把他們送回家,是因為莫羅很正派。
班納曼掌握話語權,再次開始詢問一些細節,他非常惱火,但是他的魔力已被打破。弗蘭克和凱一起找回了自信。
「好吧,就算是吧,」母子倆相視一笑,凱看到莫羅也笑了,「吉卜賽人的鞋子不會把腳弄濕。」
班納曼不想聽見這些,瞪大了眼睛說:「這和本案有什麼關係——」
「媽媽,那些鞋看起來像醫院的人穿的。」弗蘭克告訴母親。
弗蘭克又笑了,「我15歲。」他說著看了看母親,很尊敬順從的樣子。凱也笑了,不是因為這很好笑,而是因為看到兒子的笑容她很欣慰。
下午弗蘭克曾去過他所工作的魔術比薩店,拿到了那晚他送貨的所有收據複印件。胖子塔姆還給他寫了一份書面聲明,其實更像一張便條,說弗蘭克那天整晚都跟自己呆在一起,他離開比薩車沒有超過10分鐘。這句話寫在比薩餅訂單的背後,那種廉價的應該和複寫紙疊在一起寫的紙,看起來很不正式。但是塔姆用很誇張的字體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好像這樣會使這張證據更令人信服。塔姆還說,並用下劃線做了強調,弗蘭克的哥哥從來沒有坐過他們的車,他們整晚都沒九*九*藏*書有見過他。
班納曼沒有笑,「這有什麼好笑的嗎?」
「我知道,好樣的,」凱喜歡兒子這一點,「我知道,就這一個晚上。」
「這個,」他舉起來,「實際上對你們有害無益,你們不能到處讓別人給自己寫證明。」
這個人再次介紹自己,班納曼,好像他們已經忘記了似的。他說這是一個非正式的談話,感謝他們能過來,但是他看起來並不像心存感激的樣子,這裏的情形並沒有給人一種非正式的感覺。弗蘭克的臉上有粉紅色的斑點,他正在撓著手背,一副很愧疚的樣子。
「是的,有記錄,地方警察局——」
班納曼又開始問話:「你和哥哥關係親密嗎?」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威脅。
弗蘭克摸了摸文件夾,辯護道:「為什麼不能?」
「你一點也不時尚,媽媽,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做這份工作,我要掙錢給我們買些像樣的裝備。」
「你會說你們很親密嗎?」
兩人又咧嘴笑了。事實上,弗蘭克根本沒有把錢花在衣服上,他每周都會帶弟弟或妹妹出去把錢花掉,或者買翻版電影碟片。
班納曼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好像這是一條極其重要的信息,「你去過房子里的什麼地方?」
「我在好市多買了四雙,四個孩子每人一雙。」
凱看著他,「什麼時候?」
弗蘭克看著凱。
喬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團伙,他媽媽會因此殺了他的。
莫羅坐回身子,「有這樣的記錄嗎,弗蘭克?」
「你上樓了嗎?」
「不知道。」
莫羅探過頭來,瞥了一眼左邊以及攝像頭所在的地方,鼓勵他繼續說。
「讓警察來做這些工作。」班納曼露出苦澀的微笑,先是對弗蘭克,然後對凱。
班納曼問了一些很私密的問題:他是怎麼上廁所的,是站著還是坐著?弗蘭克很尷尬,因為母親在身旁,不過他還是回答了:他站著。當他進去時馬桶蓋是蓋著的嗎?他不記得了。當他小便時,他通常會把馬桶坐墊掀起來嗎?他認為他是那read.99csw.com麼做的。
「不,」凱說,「燈沒有亮,親愛的,還沒開始呢。」
「是的,你們有相同的運動鞋——你們穿一樣的衣服嗎?」
「這是,嗯,我媽媽讓我弄的……」
「什麼?」凱說,「你什麼時候去過樓上?」
「你們想法類似嗎?」
「讓我們把這一切都做個了斷吧,」凱說,連自己也是半信半疑的,「然後我們就回家。」
弗蘭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轉而看向母親。凱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去上廁所。」
「為什麼?」
「你去過珀斯嗎?」
喬感到很不安,凱可以看出來,因為喬發動了討好對手的魅力攻勢,他與莫羅和班納曼分別握了握手,並向他們問好。莫羅笑著回答說自己很好,他呢?喬誤解了這句客套話,回答說他有點緊張,經過昨晚的事後感覺有點累了,他不得不提前放學回家,因為他有點頭暈。
弗蘭克看了看班納曼,看了看莫羅,又看了看母親,突然不再緊張了,他笑了,孩子氣的愉快的笑。
「幾個月前,」喬說,「那次七人組的客場比賽。」
這話聽起來很陰險。弗蘭克猶豫道:「我想,是的。」
弗蘭克彎著腰,背部幾乎駝成了圓形。他現在一周要吃三次比薩晚餐,很享受有錢和工作的感覺。他感覺這樣才像個男人,才會走向成功。他是個好孩子。凱撫摸著他的後背,用慈愛的肢體語言作掩護,糾正他的坐姿。他甩開母親的手,抬頭看著房間角落裡的攝像頭。
「是的,」莫羅溫和地說,「如果你指的是工作面試:他們是不允許問你與宗教有關的問題的。」
「我找不到另一個廁所。」
「嗯。」弗蘭克又看著凱,凱希望他自己回答。
「到這裏來是你的主意。」弗蘭克說,「我會錯過我的工作的。」
他很肯定地回答:「是的。」
班納曼似乎很尷尬,「你在哪裡買的那些很特別的運動鞋?」
凱打斷道:「你們可以問關於宗教的問題嗎?」
「這是什麼?」read.99csw.com莫羅問。
班納曼問弗蘭克是否曾去過格萊納沃?只去過一次,弗蘭克回答。那是什麼時候?嗯,那是期中假期,埃羅爾夫人去世了,他反正不用上學了,所以他去參加了葬禮。他們是從格萊納沃一起出發的,因為車裡有空座,而他母親非常難過,所以他想和她一起去。
喬從未參加過任何宗教團體。他曾經喜歡過一個信仰天主教的女孩,不知道這算不算?不,莫羅說這個不算。喬說,那很好,因為他甚至從來沒有和女孩說過話。如果因為對一個在街上邂逅的人產生愛慕之情而跑去殺人,這會是一件多麼可恥的事情。喬笑了,希望能感染他們,和他一起笑,看到他們沒有笑,他的神情哀傷而恐懼。
談話結束后,有人把他們帶出了警察局,並指明街上公交站台的方位,此時凱已經做好了決定,明天去看丹尼,告訴他忘了這件事。
不,弗蘭克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團伙,他在學校的表現完美無缺。他會全方位與警方合作。如果需要,歡迎他們到家裡去;如果需要,他們可以查看家裡的東西,向任何人打聽他。
班納曼看著塔姆的聲明,撇了撇嘴,把便條展開,讀完。看到胖子塔姆的簽名時,他的兩隻眉毛跳了起來。
弗蘭克聳聳肩,一臉迷茫的樣子,「大概是吧。」
凱捅了捅弗蘭克的腰,他朝她彎過身子,她示意他坐起來,他不高興地瞪了她一眼,但是她很高興,這樣子更好。
「我們共用一間卧室,我們沒有選擇。」
「我不得不全額支付火車票,因為沒有提前預訂,你說我應該早知道大巴上不會有座位的。」
「你們穿同樣的衣服?」
「因為這種行為存在與證人串通的嫌疑。」
「你們一起玩?一起做事?」
他記下來。凱說:「孩子們真的很高興你把鞋拿走了,因為他們都很討厭那些運動鞋。」
班納曼對此反應冷淡,他把文件夾扣上,推回給桌子對面的喬,「別再這麼幹了。」
「它們質量很好,」凱說,「而且read.99csw.com是防水的。」
弗蘭克似乎又緊張起來,「是的。」
「我們那裡的警察很腐敗。」弗蘭克告訴莫羅,他現在有些懊惱。
「所以你會原諒我,」弗蘭克打斷了班納曼的話,雖然只有15歲,但他表現得非常紳士,「如果我對於你所謂的『讓警察來做這些工作』有點不放心的話,那只是因為我對警察的印象非常不好。」
弗蘭克看了母親一眼,在她臉上探尋,看她是否真的相信自己的話。弗蘭克看出來了,她不信。凱聳了聳肩,很惱怒。
「是的,那是卡萊爾。」
「不,」喬說,「我從沒有去過那裡。」
「如果公寓里發生了入室盜竊案,他們會派一名警察上門取證,看看門窗什麼的。我們發現這意味著他們根本不會處理這個案子,因為這會使他們的統計數字看起來很糟糕。」
弗蘭克不記得了,他們大多數時候在前面的房間——
凱坐在桌旁,緊挨著弗蘭克,等待著。她環顧冰冷的房間,無論是色彩還是擺設都很冰冷。整棟樓的建築意圖似乎就是為了傳達敵意。
「噢,是嗎?」
「什麼,你指的是你讓我們脫掉的鞋子嗎,運動鞋?」
「7碼。」凱告訴兒子。
一群愚昧無知的人,凱只能這樣解釋他們為什麼缺乏熱情或得體的社交禮儀。馬格麗·泰萊恩、莫莉·坎貝爾、亞歷克絲·莫羅,以及坐在桌旁的這個傢伙,全都愚昧無知。
莫羅問:「你去過珀斯嗎?」
班納曼記下來,接著讓弗蘭克重述一遍莎拉·埃羅爾被殺那晚他的行蹤,去過什麼地方,分別花了多長時間。弗蘭克把母親交給他的一個紅色嶄新文件夾遞給班納曼。
「首先,」班納曼說,好像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你穿多大的鞋?」
班納曼坐下來,莫羅也隨後坐下。兩人誰也沒有與凱或者弗蘭克有目光接觸,也沒說「你好」或者「謝謝你們能過來」之類的客套話。他們忙著裝錄音帶。一個女工作人員進來,檢查攝像頭,說了句一切就緒,看都沒看凱一眼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