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電話給安全呼叫部了？」她立即意識到這個問題是不合法的，哈里斯可以打電話給安全呼叫部，舉報她問這樣的問題，「噢，該死，算了吧。」

他們在接待處等了20分鐘，結果被告知刑偵部總督察鄧尼目前不在，但另一個人會見他們，值班人員沒有告訴他們這個人的名字。15分鐘后，他回來告訴他們可以進去了。一個小眼睛的紅髮警探把他們帶上樓，穿過長長的走廊，爬過一段消防樓梯，來到一個小房間。警探在桌旁坐下，照著一張列印出來的紙，給他們讀了一份3分鐘的報告。

莫羅吃了一塊太妃糖，喝下橙汁汽水。

「很遺憾你們沒有再回去和他談談，」她說，「因為我們真的認為他知道一些重要信息。」

「這很可笑，」莫羅斷然道，「你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

他做了個深呼吸，「我們不應該來這裏，對嗎？」

「這是關於懷孕最大的好處……」她說。她並不需要說完她的想法，因為這是哈里斯。

她聳了聳肩，想起上衣口袋裡仍沒響起的手機，「該死的暴風雨，我以為現在該接到電話了。」

他沒有啟動汽車，似乎很害怕移動。他呆在那裡，胳膊肘放在膝蓋上，手指在九九藏書方向盤的底部，看著碼表。

莫羅揚起眉毛看著他。

他啟動汽車，駛上高速公路，加速，駛入快車道，插到一輛貨車前面。她又取出一塊太妃糖，憤怒地剝開糖紙，「你不應該告訴我的，我不想知道那些事。」

「是的。」她望著遠方。

哈里斯看到她瞥了一眼手機，「在等電話嗎？」

莫羅在格拉斯哥長大，在那裡生活，在那裡工作，但這裏才是蘇格蘭，在渴望關注的中央地帶之外：寬闊街道的兩邊是暖色調的灰色石頭房，低矮但很雅緻，生動地述說著歷史。

「不是，大伙兒……他們都受不了他。」

「不同的……」他猶豫了一下，「很多人，班納曼把筆記本電腦帶回家，再也沒有帶回來……」

他們都不想回到車上，駕車穿越這裏，但最終莫羅咕噥道：「啊，上帝，我們該上路了。」

她又取出一塊太妃糖，看著前面的路。這裡是一片平坦的低谷，植被蔥鬱富饒，道路圍繞著古老的河流，像蛇一樣蜿蜒著穿過綠色的沃野，陡峭的山峰在裂口處投下深深的陰影。

哈里斯沉重地嘆了口氣。莫羅決定長話短說，「我們可以在哪裡找到他？」

他不想告訴她，看著遠方九_九_藏_書，「安全呼叫服務部。」

「啊，」警探突然精神勁上來了，「他很有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是清醒的，他是個好人。」

「班納曼會偷？扯淡吧！」

她感覺不舒服，不想知道，試圖拿這句話開個玩笑，「你下令把他殺了嗎，哈里斯？」

「哈里斯？什麼事？」

「有人打電話給安全呼叫部舉報班納曼了？」

「我需要喝點東西，」他說，「我可以……？」他看著前面的加油站。

她哼了一聲，「他們只是需要學習怎樣適應他。」

他看著前面的山不做聲。

哈里斯轉頭看著窗外。這種手段很卑鄙，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啊，基督，開車吧，我們去珀斯！」

「每個人都有意見。」他咀嚼著糖。

他什麼也沒說，但她能看出來他很高興自己告訴了她。他一直都想告訴她，他在暗示她，只有在可以看見結局的情形下他才會告訴她。他是在把她劃歸到自己的團隊中來。

「關於什麼？」

他走進商店，買了兩罐果汁，一袋太妃糖。他們在加油站的前院分享。高速公路與加油泵之間只隔了一個綠化帶，卡車以每小時70英里的速度駛過，颼颼地揚起風，天很冷但很美麗，陽光明媚。他https://read.99csw.com們斜眯著眼看著明凈的天空。

莫羅快氣死了，但是她必須有禮貌。他們來自格拉斯哥，人們普遍認為那裡的人粗魯而固執己見。

現在正是午飯後，交通很擁擠，所以他們開了好長時間才繞回城裡。警察局分區總部是一棟建於20世紀60年代的白色立方體建築，窗戶低矮而寬大，邊緣鈍圓，比例稍微帶有一點喜劇色彩。哈里斯把車開進去，停在緊挨前門的預留停車位。

當汽車開進山峰投下的陰影中時，莫羅試圖想象沒有班納曼的警察局會是什麼樣子。她無法想象。

「沒有說。」

「大約10年吧。」

他們拐錯了一個彎，繞過泰河，穿過漂亮的橋樑，經過帶有雕花柱和山形牆的公共建築。她希望倫納德在這裏，倫納德一定能說出來他們看到的是什麼。

已經有警員去拜訪過肖爾薩姆神父，他爛醉如泥，沒法接受盤問，也一直無法回答有關莎拉·埃羅爾的問題。

「你不應該吃這樣的垃圾，」哈里斯靠在車上對她說，「你應該吃一頓像樣的午餐。」

「怎麼啦？」

莫羅轉身嚷道：「他是你上司！」

「班納曼……」

「我會挨一頓臭罵，」她深吸一口氣，「你知道，我無所謂htｔpｓ://ｒｅａｄ.99cｓｗ•coｍ。」

「他清醒了多長時間？」

「你不要擔心這個。」

警探看著她，「我們的確回去過，我們回去過兩次，我們總共去過三次，三次他都喝得爛醉。」

莫羅不願意向哈里斯解釋為什麼要去珀斯，或者說會對她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她不想把他也卷進來，或者讓這次旅行變成一場乏味的對上司的抱怨之行。但是她能看出來，他很樂意能從辦公室解放出來，他很高興，甚至似乎有點激動，說了好幾次，上帝，能出來真好。他似乎知道她已公然向班納曼發起了挑戰，對此似乎有點緊張不安。

「你不會接到任何電話的。」

「不只是這個——」

「他到底是喝醉了還是睡著了？」

「你以前見過他嗎？」

他們穿過斯特靈平坦的谷地，天空是一片廣闊的蔚藍，像一幅美麗的圖畫。莫羅看著建在山坡岩石上的城堡，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沒有經常性出城走走。她把手機握在手中，知道它隨時會響起來。班納曼會勃然大怒，她會公然反抗他，無論他說什麼，她都要去珀斯。當她回到倫敦街時，他們會大吵一架。即使是今天下午她單槍匹馬地押回去一幫殺人犯，她一樣會受到批評，但是她不在乎。她知道自己在為莎拉做她九九藏書該做的事，她可能會在餘下的孕期被暫時停職，賦閑在家休息，但她不介意。

「他們一定知道我們來了。」哈里斯打開車門。

「還有人知道更多的信息嗎？」

他們上車，系好安全帶。哈里斯說：「探長？」

警探告訴他們肖爾薩姆已經從教區的房子搬到當地一所專為來訪神職人員預備的房子。他竊笑道：「教區居民可不希望在家門口碰到一個穿著內褲、四處遊盪的酒鬼牧師。」

「是的，進站休息一下。」

安全呼叫部提供匿名熱線服務電話，是專為受到恐嚇威逼或者想安全舉報警察腐敗的警員準備的。這個想法很棒，很體面，但是像許多類似的熱線服務一樣，有一個可怕的黑暗面。舉報可能會導致立即停職、降級的處分，甚至被撤離工作崗位的後果，而被告者不會知道誰是原告。即使被舉報的事實最後沒有被證實，仍然會給被告帶來非常嚴重的負面影響，他們會懷恨在心，變得偏執而墮落。

「後來更糟，」她說，「每個人都想伸出爪子撓你。」他朝著格拉斯哥的方向點點頭，「不知道我們回去后將會面對什麼？」

「他是個惡霸，探長。」

莫羅看著他，「我的上帝，哈里斯。」

「這太荒謬了，至少該先當面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