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男孩說。

「不，」聽到警官這樣說，男孩似乎很吃驚，「我不會……永遠也不會。」

「睡著了，」他現在已經平靜了，「在樓上，一個房間里，一間圓形的卧室。」

「你需要一個成年人在場陪同你——你希望誰跟你一起去？」

「我穿8碼半，她會有記錄的，她必須記下，她把一切都記下來了。」

「你有哮喘嗎？」哈里斯問。

「你們是在那兒殺死她的嗎？」

「對。」莫羅點點頭，看著男孩的臉，看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勝利或是愉快的神采？她不能確定。

「不，那是夏天我在詹納斯買的。」

「他只接了我一次電話，之後就不再接了。他有罪，他不想自首。如果你查看他的手機就會發現我的呼叫記錄，一遍又一遍。」

「漢密爾頓一戈登，回教室去。」那人搖擺著肩膀，插在男孩與警察之間，「兩位警官，你們還在學校做什麼？多伊爾先生請你們離開。」

「我說過。」他輕輕地說，「我對肖爾薩姆神父懺悔過。」

多伊爾給了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托馬斯·安德森的家庭地址。她把紙條交給哈里斯。哈里斯溜到走廊上，給另一個男孩所在地的警察局打了個電話。

莫羅彎腰檢視著汽車，從機罩前往裡看，她能看到儀錶盤上一層薄薄的灰塵在中間處突然沒有了，駕駛員那一側被擦乾淨了。

「你不會故意拿走朋友的鞋子，扔掉自己的，以讓read.99csw.com他承擔所有的責任嗎？」

「可確實是爸爸給我的。」

這是一間建在屋后的小車庫，在花園的盡頭，但是有一條通向大街的小路，門開在側面，使從這裏進出的車輛擁有絕對的隱私。喬納森交出鑰匙，哈里斯打開車庫。他說開關在側面靠上的地方，莫羅打開燈。

「卡利斯夫人有可能記下嗎？」

「多伊爾先生。」

「啊，我拿錯了，我以為是自己的，我把鞋拿回房間后才意識到是托馬斯的，上面有他的名字。我的那雙不見了，所以我不得不訂購一雙新的。」

莫羅聳聳肩。

於是哈里斯用相同的語調重新措詞：「你的朋友是在那兒殺死她的？」

哈里斯微笑著走進車庫，沖奧迪A3點點頭，「你怎麼想？」

「你從哪裡搞來的車？」

「喬納森，」她靠近一些坐下，「你告訴過任何人這件事嗎？事情發生后，你有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

「聽我說，因為我父親在香港，」男孩告訴莫羅，有點臉紅，「但他下周會回來的……」

「爸爸給我的。」

他的名字叫喬納森·漢密爾頓，戈登。他站在更衣室前面，眼睛看著遠處的地平線，講述著故事的經過：他和朋友托馬斯·安德森在體育課後逃學了，他們駕車去格拉斯哥，到了桑頓霍爾。他們通過廚房闖入莎拉·埃羅爾的家。他們原本只想嚇唬嚇唬她，但是托馬斯失去了控制，踢爛了九-九-藏-書她的臉，殺了她。喬納森站在那裡，呼吸很不均勻，撫著胸口。

「明白，你訂的是多大尺寸？」

「我明白，」莫羅俯身向前，「你不會為了迷惑我們故意訂購錯誤的鞋號吧？」

庫珀放下手，目光從莫羅身上移到男孩身上，說道：「喬納森，我會打電話給你父親——」

「好吧，庫珀先生，我們要把這個男孩帶到樓上去詳談，多伊爾先生或者你可以一起坐坐。」

「我和托馬斯·安德森。」

她看著男孩的腳，他穿的是皮鞋，而不是運動鞋，「你有運動鞋嗎，孩子？」

男孩差不多要笑起來，「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說我說的話，但是他會承認我和他說過話。」

莫羅的腎上腺素激增，追捕行動被突然打斷，她憤怒至極，大聲喝道：「我們要拘留這個男孩，因為他與莎拉·埃羅爾謀殺案有關，你可以參与審訊過程，如果你選擇不參加，我們會找另一個可以負責的成年人坐視整個過程，找個適當的成年人的目的是一步步澄清事實。這一點你清楚嗎？」

哈里斯先開口說話了，「你們進去時她在哪裡？」

「在合作社後面的車庫裡。」

他得意地笑了，「就這個星期。」

「你的車現在在哪裡？」

「我聞到那個小傢伙身上一股難聞的氣味了。」莫羅意味深長地說。

莫羅嚴厲地看著他，「車在哪裡，孩子？」

「喬納森，」莫羅慢慢地說，「我們要帶你ｈｔtpｓ://ｒeaｄ.９９csｗ•com去格拉斯哥，正式審問你，你願意讓我們給你的父母打電話還是讓多伊爾先生去打？」

「你的另一雙鞋怎麼了？」

男孩站了起來，他的呼吸更正常了。莫羅在他的臉上尋找情感的火花，卻什麼也沒看見。

「不，不，不是的，」他後退一步，哈里斯突然撲向他，以為他想跑，但是男孩舉起雙手並明確表示投降，「不，我的意思是，我沒有殺她。」

「你給托馬斯打過電話讓他自首嗎？」男孩凝視著遠方，咬著指尖。

「喬納森，你給托馬斯打過電話嗎？」

「肖爾薩姆神父會確認你說的話嗎？」

莫羅打斷道：「為什麼會在你的房間？」

哈里斯和男孩留在外面，莫羅獨自走進車庫。她把雙手插在口袋裡，以提醒自己不去碰任何東西——很容易忘記。這是一輛全新的緊湊型黑色奧迪A3，莫羅後退幾步，仔細打量。這是一輛適合於飆車小子的高配置高性能汽車，但莫羅知道，對於一個揮金如土的父親而言，這隻是一輛小車，一個很節制的開端。

「什麼時侯？」

「不。」男孩說，「她跑下樓去了，托馬斯在那裡殺了她，在樓梯底下。」

哈里斯讓他彎下腰，問他是否有一個呼吸器，但他沒有。哈里斯扶住男孩的肩膀，讓他緩口氣，然後看著莫羅。

他聳聳肩，「我已經從制服房的卡利斯夫人那裡新訂購了一雙，隨時可能到貨，也許今天就會到。」

「九-九-藏-書你以前的那雙運動鞋是多大尺寸？」

「我明白，」莫羅用很平淡的語氣說，「我可以看看你現在穿的鞋嗎？」她伸出手。男孩有些不情願，想了想，彎下身，把鞋帶鬆開，把鞋脫下交給她。

「丟掉了。」

「你們……？」

「是我們乾的，」喬納森說，「是我們乾的，先生。」

「不會。」他的回答太快了。

多伊爾很憤怒，「你才剛剛16歲！」

「是的，他有，」男孩回答得很快，太快了，「他的鞋在我的房間。」

他不假思索地指著多伊爾。他不需要時間來思考因為他已經思考過了。喬納森知道自己已經喪失了警惕，有些大意了；他環視房間看誰已發現了這一點，他的目光與莫羅的目光相遇。

她朝駕駛室看了看，在乘客那邊擱腳的地方扔滿了棕色的臟布，門套里也塞滿了臟布，而在司機的那一側則很乾凈。在她身後的車庫門敞開著，突然亮起的燈光嚇了她一跳。泰賽德區的警察開來了一輛拖車，停在外面，是他們借調過來的，要把奧迪A3運回分析室。

「本周你又訂購了一雙新的？」

「你們是怎麼去的？」

「我有一輛汽車……」聽到這句話多伊爾和庫珀驚訝地坐起身子，「在村子里。」

「是的。」

莫羅記下筆記，詢問有關他父親的信息。

莫羅喘了口氣，「對不起，你是……？」

「我不知道。」

男孩抬起頭，眼睛因為與膝蓋的摩擦而發紅，目光越過莫羅看著窗戶九_九_藏_書。

回到多伊爾的辦公室，男孩更是一副嚇壞了的樣子。他聽著他們宣讀他的權利，點著頭，好像他已經知道。然後他又開始講，垂頭抱膝，縮成一團，告訴他們事情的詳細經過。他沒有浪費時間在感情上或者為自己開脫罪責，而是堅持陳述最明顯的事實，諸如是在何處發生的、怎樣發生的。莫羅觀察著他，她能夠靜靜地觀察他是因為男孩已經認定哈里斯是負責人，他是在向哈里斯陳述事情經過。他的懺悔聽起來是排練過的。他沒有猶豫或思考，沒有需要努力搜索的事實。他已經練習過這段告白，這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他們都轉向一個聲音，有人從遠處的角落走過來，走得很快。一個穿著灰色西服的大個子男人從大樓的另一側怒氣沖沖地走過來。

莫羅什麼也不說，讓他們安靜地坐著直到哈里斯回來，氣氛因此更加緊張，他們忍不住想說話。哈里斯回來后似乎更輕鬆了，向她點了點頭，她示意他再次開始提問。

「神父怎麼說的？」

哈里斯問：「托馬斯有同樣的鞋？」

皮鞋的腳背處已經磨損但仍然可以識別出上面的字，9碼半。

「不，」庫珀對著她的臉抬起巨大的手，「是這麼回事——」

「我的車，車裡有沾滿了她血跡的嬰兒濕巾。」

「庫珀先生。」

哈里斯有點懊惱地說：「噢，難道看起來還不樂觀嗎？」

「他告訴我打電話給托馬斯，讓我們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