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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穿灰色雨衣的兇手

第二章 穿灰色雨衣的兇手

「她是一個很上進的孩子,她的畫在市裡還獲過獎,學校的老師同學都對她寄予了厚望。但是,後來的事卻使大家對她很失望。」
「這個女孩是有點問題,我們應更進一步地了解她。」余桐說。
「8……月……6……日……,大雨,夜裡,我被雷聲驚醒,發現躺在身旁的母親已經睡著了,她的手依然搭在我的肩上,我真是搞不懂,為什麼媽媽每天都像看小孩子一樣看著我呢?我都是大學生了,她怎麼對我還是這麼嚴呢?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的外語書還沒有看完呢!明年就是英語四級考試了,我怎麼還在睡覺呢?還有,我夢裡清清楚楚地夢到了我的高中班主任,她說,上了大學要好好學啊,在努力成為一個博學多才的畫家才行!所以,我必須努力學習,一定要學好,現在反正也睡不著,不如現在就開始學習。
當女人走到街角時,女孩突然跑到了一個電話亭的後面躲了起來。

余惠的斷手

「她怎麼了?」
楚煙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客廳里坐著一個戴眼鏡的男孩。
這個東西就是銀行里的監控錄像,余桐一直以來都是最相信真實記錄的東西了。
除此以外,大家議論最多的是另一個問題,就是最近從銀行取款的人頻頻被搶,那些人像野獸一樣潛伏在銀行周邊的某個角落裡,看到剛剛取款的人從銀行出來后,就開始跟蹤,等取款人到了僻靜角落,就開始實施搶劫,甚至殺人滅口。三天前,有一位剛從銀行提走七萬元現金的老人,在郊區被歹徒刺了十刀,搶救無效身亡,楚煙聽後有點不寒而慄。
女孩的母親拉起楚煙的手又想和她說家常,楚煙簡單應付幾句后,提出要為女孩看病,這才使那位母親沒完沒了的嘮叨停了下來。
女孩嚇得縮回了身子,目光變得非常異常,「那天你看到我了?」
林妤說:「楚煙,是不是有男孩子追求你了?」
女孩把那個東西貼到耳邊,說:「目標已經出現!對,對,是一個中年女人,拎著棕色的挎包,穿著黑色外套,黑色皮靴……對,對,你們也看到了,那好,趕快行動吧!她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女孩好像有些生氣了,狠狠地瞪了楚煙一眼,轉身走開了。
楚煙感覺無話可說,索性將目光移向窗外,山路很窄,蜿蜒崎嶇,路邊偶爾走過幾個上山的農民。
余桐和楚煙走進女孩的屋子時,女孩正神情專註地坐在錄音機前,戴著耳機聽音樂,余桐悄悄地坐到了她的身邊。

狹路相逢

女孩看電話被搶了,急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你給我電話,給我?再不給我電話我就不和你玩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女孩嚇得哭了出來,乞求地說:「沒有啊,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她每天都會給自己錄音嗎?」
楚煙感覺手上的東西軟軟的,她低頭一看,差點沒把她氣死——那個被女孩當作電話的東西原來是一包面巾紙。
余桐聽后大失所望,這招不靈,那麼就來下一招。
楚煙始終認為自己對余惠的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余桐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楚煙和職員們也都在場,每個人都保持著高度緊張,等待著那個送手人的出現。
那個人與楚煙擦肩而過時,她聞到了一股煤氣的味道,很淡。
「留仙寺?市郊的那個?」楚煙忽然想起那座建在山腰上的寺院,兩年前她曾和余惠去過那裡。

雨夜驚魂

楚煙跟在那個人後面,不緊不慢的。那個人從來不回頭,也不停步,總是一如既往地向前走,而且那人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這使楚煙有點心驚膽戰。
楚煙臨走前推開了女孩的門,女孩坐在床前,看到楚煙進來,把身子向後移了移,雙手反覆摩擦著手,嘟囔著:「這是我的手,你休想拿走!!」
楚煙開始小心翼翼地工作,辦理業務時也從不抬頭,她的目光最多只看到銀行大理石平台中凹下去的那個取錢口,最多也只能看到業戶伸進存錢的手,她從未想過要看清玻璃板外面人的面孔,既要對照身份證,她也只是用眼睛瞟一下,因為她感覺那些人都是危險的。
她在模仿誰?
楚煙和林妤坐在離車門很近的地方,一路上,楚煙一句話也沒有說,那個人也沒有走動,像死了一樣。
婦女遞給了楚煙一杯紅茶,說:「真的很謝謝你啊,如果沒有你,我還不知道怎麼才能把她弄上樓上來呢?」
女孩氣憤地奪過了楚煙手上的面巾紙,說了一句:「再也不和你玩了!」
寒暄過後,余桐開始問起那個無左耳女孩。
「不用,我把女孩的班主任找出來就可以了,選在離銀行較近的地方見面,你只要請一小會假就可以了。」
「真是不幸,那生活怎麼辦呢?」
「是癲癇病嗎?」
這時,楚煙突然想起了銀行里的那雙斷手,她的思緒亂七八糟的,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令人不解的是,歹徒們似乎早已熟知公安的計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楚煙找到了余桐,把她去女孩家和女孩的奇異行為都告訴了他。
楚煙被這一切驚呆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余桐會讓她告訴余永帶上十萬,卻只存八萬了。
女孩親聽后感激不盡,忙問效果怎麼樣。
婦女住在五樓,房間寬敞明亮,雨衣人被放到了沙發上后,便兀自大睡特睡起來,全不顧汗流頰背的婦女及手足無措的楚煙。
她出了寺院,發現那個人已經進了一輛客車,灰色雨衣在車門口晃了一下就不見了。
余桐和楚煙離開的時候,女孩的哥哥和媽媽熱情地送了很遠,余桐看著他們全家,不覺心情沉重了許多——不管兇手有多麼感人的做案動機,但終究無法逃避法律的制裁。
在同一時間,坐在銀行里化妝的林妤也被戴了手銬,在她的家中,搜出了毒品和注射器。
「昨天夜裡,她把一盤磁帶的帶子吞到了肚子里。」余桐說。
楚煙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覺眼前一亮,她精神充沛,神采奕奕,根本就看不出她已經是近六十歲的人了。
「好吧。」楚煙爽快地答應了。
女孩看到楚煙沖她擺手,她也擺起手來,而且不是一隻手,而是雙手一起擺,像個舉手投降的滑稽戰俘。
那是兩隻人手,白白的,手大概是直接從手臂上切下來的,可以從剖面看到紅色的肉,手指恐怖地蜷縮著,像受到驚嚇一般。
「什麼騙局?」
那個人穿著灰色雨衣,高昂著頭,好像是在向山頂望去,他到底在看什麼?
「在家,我記得當時是大雨,她被雷聲嚇得滿屋子大喊大叫,哭鬧不止。我擔心她睡覺害怕,就陪她一起睡,後來,她很快就不鬧了,我也睡著了。」
一天下午,林妤神神秘秘地來到了楚煙面前,說:「明天是周末,我們去留仙寺怎麼樣?」
「我想去她的學校看看,她除了這種喜歡模仿別的習慣,是否還有其他的怪異行為。」
火車是晚上九點到達車站的,楚煙不想驚擾余惠的美夢,沒有給她打電話,就獨自乘車回家。
女孩說:「陌生人。」
「不是的,是最近才開始穿的。」
「你,當然認識。」女孩看了楚煙一眼,目光隨即又停留在了彩色廣告上。
楚煙聽了一會,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應該說到主題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想問您一下,不知是否可以?」
到達女孩家時,女孩當時正坐在客廳里吃香蕉,很認真的樣子,邊吃邊點頭。
第二天,楚煙和林妤就去了留仙寺。
余桐開始注意這件事情,並在銀行周邊的街區裡布置了警力,對銀行進行嚴密監控,只要歹徒出現,就會被一網打盡。
「因為你穿錯了雨衣,你穿的九*九*藏*書雨衣是我的,你自己的雨衣忘在家裡了。」
楚煙拘束地點點頭,婦女便開始喋喋不休地誇獎起她的兒子來。
「你的意思是?」
那人的身影很熟悉,直覺告訴她,那個人就是殺害余惠的兇手。
楚煙的心咚咚地跳個不停,怎麼會,那個穿灰色雨衣的人竟然上了林妤的客車?回去時會和那個兇手坐在一起?
女孩仔細看過照片后,說:「我見過她。」
看來婦女早有準備,那人的痛苦激動的神情也逐漸平靜下來,雨衣的帽子無意中掉了下來,露出了一頭烏黑的秀髮。
「哪有啊,山路上根本就沒有人,看來你真的病得不清。」
寒暄過後,楚煙問余永:「小永,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
余永很快就到了,在存款的過程中,余永改變了主意,他沒有全存,只存了八萬。剩下的兩萬他要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只要有一個東西不出毛病就可以了。
程至自知罪孽深重,很快就交代了一切。林妤卻拒不伏法,又哭又鬧,直到毒癮發作才承認犯罪的事實。
楚煙說:「什麼人?」
楚煙衝出銀行,發現街對面根本就沒有穿雨衣的人。室外陽光燦爛,一點下雨的跡象都沒有,怎麼會有人穿雨衣呢?難道是幻覺?
「8月6日晚上她在家嗎?」楚煙說道。
婦女站起身,緩慢地走進了客廳,搬出一把椅子,艱難地站到了椅子上,把手伸進了衣櫥,好像翻著什麼。
婦女一手抓住了楚煙的手臂,說:「別害怕,她不會傷害你的。」
女孩的話令楚煙大驚失色,她怎麼會說到手呢?難道她看到過那隻斷手?
那個男孩雖然皮膚黝黑,穿著土裡土氣,但是,卻長著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這使楚煙想到了余惠,想到了她曾經看過的一張照片……楚煙終於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余惠的弟弟余永。
她的媽媽和哥哥都在家,她哥哥長得很英俊,中等身材,穿著藍色牛仔褲和短袖t恤。他看到楚煙時,輕輕笑了笑說:「你就是楚煙嗎?那天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謝你。」
兩天後,過了兩天,楚煙感覺案件已有點頭緒,並做好了必要的準備,決定再以心理醫生的身份去一次那個怪異的家庭。
余惠的死已經真相大白,但楚煙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中反而感到愁悵和凄涼。
「沒錯過的,就是他。」
「她怎麼會是一個吸毒者,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楚煙問余桐。
楚煙說:「你等陌生人做什麼?」
「那時是晚上幾點。」
楚煙說,她不嚴重,長期治療會好起來。那位母親一聽大喜。
他的臉被壓在地上,沾滿泥土,扭曲而猙獰,他就是女孩的哥哥程至。
「我看到了那個穿雨衣的人。」
她不僅被燒得血肉模糊,而且連雙手都不見了,她那被燒得黑乎乎的臉給帶給楚煙內心以深深的刺痛。警察說當時室內已經布滿煤氣,煤氣爆炸是原因是楚煙的那個電話,是電話的電流引起的。但有一點是可以說明的,就是煤氣閥門是被人故意打開的,而打開閥門的這個人可能是余惠,也可能另有其人。
楚煙忽然想起那個穿著雨衣的人,那人行色匆匆,而且身上還有煤氣味。這說明,他剛從布滿煤氣的屋子裡出來,那只有一個可能,他就是殺害余惠的兇手。
楚煙定了定神,打開了包裹,黑色塑料袋裡面是一個紙盒子,打開盒子,映入楚煙眼帘的一片白花花的東西,楚煙有點近視,又把手伸了進去,摸了摸,軟軟的,她把那個東西拿出來一看,嚇得楚煙「啊」大叫一聲,把那東西拋了出去。
雨仍然不屈不撓地下著,楚煙告訴自己,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不會。然後,堅定地拔完了號碼,電話里響起嘟嘟的聲音。
這期間,他很忙,各種瑣事纏得他無法脫身。
女孩邊學楚煙的樣子,邊俯下身子,雙膝跪地煞有介事地找了起來。
她痛苦地嘔著,抬起頭,透過銀行的門,看到街對面站著一個穿著灰色雨衣的人,雨衣的領子豎得很高,那人雙手插在雨衣里,清冷的目光從街對面直射了過來,像一具僵硬的屍體。
「程至自以為沒有人知道他所作的一切,可偏偏有一個人一直在盯著他。那就是他那得了精神病的妹妹。8月6日那天雨夜,他穿著雨衣出門,卻穿上錯了雨衣。所以,他下樓以後,他的妹妹就一直跟在後面,想要回雨衣。途中,妹妹目擊了他如何隱藏余惠斷手的全過程,並把口述過程錄進了錄音機里。」
上香的客人絡繹不絕,佛堂里已人滿為患,人們虔誠地跪在佛像前,豈求在佛祖面前獲得寬恕與解脫。
「您很年輕,有什麼決竅嗎?」楚煙說。
「從他妹妹的高中老師那裡我們得知,她上學的時候喜歡把自己每天所思所想都錄製在錄音機里。因此,去女孩家那天。我帶上了磁帶和塑料斷手,為的就是喚醒女孩的記憶。因為,在正常情況下,女孩根本對任何事情都是沒有記憶的,只有在她跟蹤別人時記憶才是清醒的。只有把用她印象最深刻的事物,才能喚醒她的記憶,那盤被惡意公佈於眾的磁帶和斷手都是在女孩的記憶中無法抹掉的,所以,我成功了。」
楚煙再次拉門,發現門已經鎖上了,她此時發現自己沒有帶鑰匙,便拿出手機拔家裡的電話,邊拔邊想像著余惠從睡夢中懶散起床接電話的樣子。
拔號到一半的時候,楚煙的手突然停下了,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阻止她,不要拔這個電話。楚煙感到胸口悶悶的,有點喘不過氣來。
在公安局裡,余桐把那盤從女孩那裡弄來的磁帶插|進了錄音機,按下了play鍵。
婦女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她的精神也不太好,高考那年由於一分之差落榜了,她從小酷愛美術,報考了美術學院,結果落榜了。落榜后她很失望,不是一個人呆在家裡,就是獨自背著畫夾外出寫生。一天,她在市郊寫生,遇到了瘋狗,那狗把她撲倒在地,咬下了她的左耳……」婦女說著輕輕替女孩脫下了雨衣和眼鏡,這使楚煙看到雨衣人的真實面目,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皮膚白皙,睫毛很長,左耳的地方空空的,脖頸上有幾條清晰可見的傷疤。
「不會的,我感覺就是他。」
「您的女兒一直都是穿雨衣的嗎?」
還有,就是在人們往來穿梭的銀行大廳里,怎麼會沒有人看到一個穿著雨衣的人呢?那個人為什麼要穿著雨衣,在雨衣裏面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起初,都是一些辦理業務的瑣碎畫面,單調、重複、亂七八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那天是8月6日。

灰色雨衣背後

那人抬起了頭,可是竟外發生了——就在可以看到臉的一瞬間,屏幕變得亂七八糟的,滿是黑白色的大條子,像潑灑的墨水……
屏幕正常后,那個人也消滅了。余桐說也許是線路故障,銀行的人對此很質疑,他們的監控錄像質量向來是一流的,怎麼會有線路問題呢?
林妤喊著:「楚煙,你怎麼才出來啊,快上車。」
林妤站在玻璃板的另一側,向楚煙揮手,讓她快點打開包裹。
這時,銀行里走出了一位濃妝艷抹,穿著高檔時裝的中年女人,女人走到銀行的街角時,一輛轎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上車后,車子才緩緩開走。
余桐得知情況后迅速趕到了。
林妤和余惠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林妤開朗活潑,古靈精怪,大大咧咧,男朋友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和她在一起總能聽到笑聲,感受到快樂。
「為了引蛇出洞,我決定讓余永來存款,存款過程中,故意留下兩九九藏書萬,做為誘餌。當時,林妤就坐在你的旁邊,她看到余永走後,就開始擺弄起手機來,沒想到他們會自投羅網。」
女孩說:「我在等人。」
無左耳女孩的班主任已經退休了,是個和藹,笑容可掬的老大娘。
楚煙感覺很奇怪,也跟著女孩一起躲了起來。
這個雨衣人長得到底是什麼樣子呢,這始終是一個最棘手的問題。
「可以帶上我嗎?我的好朋友因我而死,我想查出事情的真相。」楚煙說。
「當然,只有我們兩個人。」
老人雙手合十,向楚煙深掬一躬,「抬拳道。」
楚煙和余惠在銀行都是辦理存款和取款業務的,余惠就坐在她的旁邊,而如今,余惠的位置上已換成了新人。銀行里人沒有過多地議論余惠,人們大多擔心楚煙的生活問題,銀行的領導找楚煙談話了,說單位可以解決楚煙房子的問題,楚煙說不需要,可以去親戚家暫住,同事們出於好,向楚煙問寒問暖,紛紛詢問她楚煙經濟上是否有困難,意思是,只要楚煙開口,借錢是沒有問題的。這些,楚煙都一一回絕了,在那個爆炸的房子里只有楚煙的一些生活物品,她的銀行卡、現金都是隨身攜帶,所以,損失不大。
楚煙感覺渾身顫抖,身體僵硬,她看到女孩的眼睛突然睜開了,緩緩地坐了起來。
楚煙放下自己擺動的手,然後,低下頭,雙眼盯著地面,嘴裏念叨著:「到底哪兒去了?」
她站起身,衝出人群,跑到寺院的院中,仍不見林妤,難道林妤出事了?
隨後,悻悻離去。
然後,從錄音機里取出了一盤滿是划痕的磁帶,說:「還記得那個回族男孩嗎?想再聽一遍你對他的表白嗎?」
車到達小區已經晚上十點,雨仍然下著,透過小區的門可以看到掩映在樓宇中的清灰色小徑,除了雨聲聽不到任何聲響。楚煙心裏有點害怕,站在原地左顧右盼。計程車司機看出楚煙的膽怯,要求送她一程。楚煙感激地笑了笑,說,不必了,我可以的。說完,咬著牙跨進了小區的門,她的心怦怦地跳著,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臟上,
楚煙惴惴不安地上了車,她驚恐地掃視座位,發現了那個人高高地坐在最後一排,戴著藍色眼鏡。
楚煙被看得發毛,心想,自己這是來幹什麼的?這女人說的話是真是假?我是否可以相信。房間靜得出奇,楚煙望著躺在沙發上的無左耳女孩,內心更加恍恐不安。她盯著女孩的眼睛,看著長長的睫毛,頓感毛骨悚然——如果女孩真的兇手,女人又是她的同夥那可怎麼辦,她們是不是有意將我騙入房中,然後,再像殺害余惠一樣,切斷我的雙手,燒死我呢?
談話結束后,余桐開車將楚煙送回了家,又驅車去送老人,送她去抬拳道館。
「你是應該好好回去休息一下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應該開始新的生活。」余桐收拾東西,準備出去門。
蘑菇涼亭四周坐了一圈小孩子,嘰嘰喳喳的,那個人對著涼亭直直地走了過去,小孩子看到都跑開了。
因為那個人在車子靠近他的時候,竟然緩緩地把臉順時針向外轉,使楚煙看到的仍然是一個背影。
提到這個女孩,老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瞪圓了眼睛,張大嘴巴,急促地喘息著,期待著看到雨衣人的真面目。
「那他的父親呢?」楚煙的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因為婦女聽到楚煙的話,哭得更加強嚴重了,她哽咽地說:「她父親兩年前為了給她買葯,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死了。」
余永的話給了楚煙另一個啟示,那就是余惠的死也許真的和這些錢有關,余惠是從哪裡得到這些錢的呢?殺她的人又是誰呢?會是無左耳女孩嗎?楚煙感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可是,真相卻像躲在迷霧背後一樣,模糊不清。既使現有一些資料,也難以推斷兇手在哪裡,兇手為什麼殺余惠,許多殘缺不全的影像遺落在楚煙的思緒里,那些碎片像散落的珍珠無法串連,現在缺的就是一條線,可線在哪裡呢?
途中,林妤的手機響個不停,她不是接了簡單說幾句,就是乾脆不接,任由手機鈴聲連續不斷地號叫著,像個被拋棄的嬰兒。
楚煙仍然沉湎於余惠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被殺事件中不可自拔,余惠的那雙斷手,像飄浮在海上的浮萍,在楚煙的心裏若隱若現,催促著楚煙早日查出真相,為她報仇。
楚煙給女人留了電話,說她以後還會來的——隨後,逃似的離開了這個怪異的家庭。
余永是從學校里趕來的,他已經等了楚煙兩個小時。
女孩看到楚煙的動作,和她一樣低下頭,雙眼盯著地面,嘴裏念叨著:「到底哪兒去了?」
楚煙聽到女孩的話不禁一驚,難道她是在給誰打電話,通風報信?
「是啊,說好了不帶他,不許他打電話的,他卻不聽話,真是煩死人了。」
楚煙這時走了過去,伸出了手,幫婦女把那人弄上了樓。
錄音機里傳出雷雨聲,然後是女孩瑟瑟發抖的喘息聲和打噴嚏的聲音,她頓了頓嗓子,開始講話了:
不久,屏幕里出現了一個穿著灰色雨衣的人,他邁著緩慢的步子走進了銀行大廳,他的手裡提著一個黑色包裹,包裹的下方很長,鼓鼓的,像放了一把小提琴。
「好吧,馬上行動。」說著,余桐和幾名警察已經衝出了門外,楚煙也隨後跟了出去。
「8月7日,那天下雨,我早晨醒來發現她並沒有在房間里,我以為她早晨出門去了,沒有留意,就出去買菜了。回來的時候,我發現她穿著一件灰色雨衣坐在沙發上,身上滿是雨水。」女人雙眼極其恐怖地望著女孩進去的那扇門,說道:「實不相瞞,我女兒有一個奇怪的毛病,喜歡模仿別人穿衣服,特別是印象深刻的人,而且穿衣服越來越男性化,我問過醫生,醫生說這病叫易裝癖。她每天出門后,回到家都會換衣服,從她的穿著,我就可以知道她每天見過什麼人了。不過,最近有點奇怪,自從她穿上這件灰色雨衣就沒有換過。」
等楚煙、余桐他們來到站台時,那個人早已不知去向,空空的站台一個人也沒有,雨停了。
因此,楚煙整日精神恍惚,像丟了魂一樣,這使她的同事林妤很為她擔心。
這天,在銀行門口,楚煙再次看到了穿雨衣的無左耳女孩。
楚煙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路的另一邊是山崖,是幻覺?如果幻覺為什麼會那麼真實。如果剛才看到的是真實的,那麼,那個人會到哪裡去了呢?他會跳崖?
女孩站起身後,穿好了雨衣,拉上拉鏈,狠狠瞪了楚煙一眼,走進了另一個房間。
這時,從樓道里衝出了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跳到雨衣人面前,非常熟練地把毛巾塞進了那人嘴裏,那個人立刻像狗一樣狠狠咬住了毛巾。
楚煙想到這裏,伸手一把抓住了女孩握著電話的手,搶過了那部電話。
女孩瘋了似的跳起來,撲向余桐,企圖搶走帶子,但她沒有得逞。余桐退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子,把拿著磁帶的手伸向窗外……女孩無助地退了回去,可憐兮兮地望著楚煙那伸出窗外的手,哀求說:「不要扔掉!不要扔掉,我求你了。」
車「嘎」地停下了,楚煙跑下車,發現山路上空空的,根本就沒有那個穿雨衣的人。
他說:「這是姐姐死生前一個星期給我的,她讓我妥善保管,一共十萬,為我念大學用。」
儘管余惠他殺的可能已經確定,但楚煙仍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她總在反覆思索著一個問題,如果當時她不打那個電話,如果她不在小區門口因膽怯而延誤時間,如果她在那個人打開小區保險門的時候進入九九藏書樓道,那麼,也許一切將重新改寫,也許她會救出被煤氣熏倒的余惠,也許……楚煙下定決心,無論面臨怎樣的困難和危險,她都要找出兇手,查出事實的真相。
楚煙無法知道女孩此刻在想些什麼,也許她以為那盤帶子就是記錄親生哥哥的罪證,想毀掉,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廣告里的女孩穿著休閑裝,也戴著帽子,和女孩差不多。
余桐緊追不捨,「是啊,那天我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把我的事都說給別人聽了?」
「高三的下學期,班裡轉來了一名回族學生,那個男孩高大帥氣,成績優秀,成了許多女生心中的偶像,她也是其中一個。只是表達的方式有些不同,她脾氣十分倔強,和班裡的同學格格不入,經常和其他的女生吵起架來。其實如果不是因為磁帶事件,她暗戀那個回族男生的事情誰也不會知道的,有一天中午,學校停播一個多星期的廣播台突然響了,從廣播中傳出的不是音樂,也不是什麼會議通知,卻是她的聲音,她在廣播里細數那個回族男生的種種優點,並表達了對那個男生的眷戀。當時的情景非常尷尬,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以為是她站在廣播台裏面對話筒講的……後來,大家才知道,那是一盤錄音帶,是一個和她吵過架的女生偷偷放進廣播台的,因為這件事,她把自己關在畫室一個多星期沒有出來。她出來時,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其實那盤錄音帶也沒有特別不堪入耳的內容,學校老師也沒有追究此事,但她卻好像很在意,一直耿耿於懷。大家也因為此事得知,她有一個喜歡錄音的習慣,她沒有什麼朋友,不愛講話,總喜歡一個人對著錄音機講話,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講了什麼,那盤錄音帶的丟失,她講話的次數就更少了,變得更為孤僻。」
女孩始終用驚訝的眼神看著那個中年女人,而且還表現出了十分怪異的動作。
楚煙依然坐在原地,心情跌入谷底,她不知道婦女下一步要對她做什麼。
回到公安局后,他看了無數遍,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楚煙瞪圓了眼睛,當車子從那個人身邊開過的時候,楚煙以為可以看清那個人的臉,可是她卻失敗了。
楚煙感覺胃裡開始翻江倒海起來,她靠在牆邊,忍不住嘔吐起來。
「其實這是一個騙局。」余桐說。
下車后,楚煙和林妤就分開了,楚煙決定獨自跟蹤穿灰色雨衣的人。
「她是我女兒,可惜身上有病。」
他拿走了那雙斷手,並做了dna鑒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這雙斷手是余惠的。
在爬上一個陡坡的時候,楚煙看到在前面筆直的山路上站著一個人。
這天下午,來銀行辦理業務的人出奇地少,楚煙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同事林妤提醒她:「楚煙,你的窗口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包裹,是給你的嗎?」
「李老師是抬拳道館的會員。」余桐說。
余桐從包里拿出余惠的照片遞給女孩,說:「你認識這個人嗎?」
「你去哪兒?」楚煙問她。
次日,楚煙和余桐見到了女孩的班主任。
林妤氣喘吁吁地說:「楚煙,怎麼了?」
楚煙驚叫起來,「停車,快停車!!」
兩個人?究竟哪個是真正的兇手呢,或者兩個都不是?

無左耳女孩

他走到涼亭下面,雙手抱住了蘑菇涼亭的「莖」,把臉靠在了「莖」上,反覆擦來擦去,像外國人的一種貼面禮節。
「需要親自前往女孩的學校嗎?」楚煙擔心會佔用自己的工作時間。
第二天,她又照常去銀行上班了。
不一會兒,楚煙又突然站了起來,女孩也隨之站了起來,這使楚煙感覺自己好像在照鏡子。
婦女取出了一本相冊,坐到楚煙旁邊,打開相冊,用手指著其中一個眉目清秀帥氣的小夥子,對楚煙說:「這是我的兒子,叫程至。」
楚煙站在門口,突然靈機一動,沖女孩笑了笑,很誇張地向女孩擺手,說:「再見!」
那個人把包裹放到了楚煙面前的大理石平台上,然後站直了,用手抻了抻衣角,對著屏幕慢慢地抬起了頭。
「出院后,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痴痴傻傻的,醫生說她是由於驚嚇過度造成的,而且大腦里有血泡,要治好她的病至少要花上三十萬。」婦女說著,眼淚不自覺流了出來,她的頭髮大部分已經白了,楚煙看到她不禁心中一陣酸楚,驀然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母親,余惠死後,她已許久未給母親打過電話了。
走了一會兒,她回過頭,發現司機還站在小區門口望著她,司機身材魁梧,皮膚很黑,滿臉落腮鬍子,真的很難分清好人還是壞人。她低下頭,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走,她總感覺身後有個人在悄悄地跟著她,她忍不住再次回頭,發現站在小區門口的司機不見了。
「她真的以為那盤帶子是她高中時的表白嗎?」
楚煙愣住了,「你為什麼要把這些錢拿來給我看?」
那個人先是坐在銀行門邊的沙發上,包裹放在膝頭,低著頭一聲不吭,沒有人留意他。
「那天,你為什麼拿斷手去程至家?」楚煙說。
楚煙跟隨他到了一個靠近河邊的小區,那個小區布局非常美,花草樹木一應俱全。小區的中央還有一個蘑菇型的涼亭。
楚煙向女孩的母親介紹余桐是她的同事,是她專門請來為女孩治病的。
楚煙說:「你在這裏做什麼?」
楚煙感覺身心疲憊,想離開卻總是無法邁開步子,她茫然地望著余桐,說:「我要回去了,這些真是麻煩你了!」
「我們來遲了一步,你會不會認錯人呢?」余桐說。

罪惡的騙局

「林妤不堪忍受毒癮發作的痛苦,卻又沒有錢買毒品。這樣,她想出了一個極為卑鄙的辦法——搶劫銀行的取款人。因為林妤不在銀行大廳辦公,不了解取款人的情況,這樣,她把目標轉移到了善良的余惠身上。她以介紹男朋友為名,把程至介紹給了余惠。交往的過程中,程至設下圈套,使余惠也染上了毒品。為了治好程至得了精神病的妹妹,為了供弟弟念大學,為了排解毒品的痛苦……萬般無奈之下,余惠答應了程至的請求,決定協助程至搶取款人。每次取巨款的人走後,余惠都會利用手機簡訊的形式通知早在銀行附近隱藏的程至,得手后,所得的錢由兩個人均分。」
擦著擦著,還把舌頭伸了出來,接著,那人好像非常痛苦的樣子,開始口吐白沫。
當時,車窗外下起了大雨,街燈閃爍著幽幽的光芒,行人寥寥無幾。半個月的旅途疲憊令楚煙昏昏欲睡,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余惠會放棄休假的機會,而選擇留在銀行里工作,她是為了怕損失工資還是另有隱情呢?
稍頃,他說:「好的,我們一起去查。」
「那麼,林妤呢?你怎麼會懷疑到她。」
她越來越感覺這個女孩有趣了,在她沒有被狗咬,一切正常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呢?
次日上午,楚煙在銀行里打電話給余永,要他把那十萬元送到她所在的銀行存起來。
這時,她可以看到單元的保險門了,頓時心情放鬆了許多。走在門口,剛要伸手拉門,突然門開了,從裏面急匆匆走出一個人來。
女孩說:「用你管?」
這樣,余永帶著剩下的兩萬元出了銀行,他坐上車便向市郊駛去,在一個小鎮的街口,一個騎著摩托車的人向他猛撞過來,在他伸手搶余永包的時候,被蜂擁而上的警察按倒在地,只好束手就擒。
楚煙告訴余永把錢收好,她會查出真相的。
隨後,林妤從那輛客車的車窗里伸出了漂亮的腦袋,她的長發被風颳得飛揚起來。
楚煙不理她,依然滿地尋九_九_藏_書覓著,其實她什麼都沒有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
楚煙興奮地叫了起來:「就是他!」
余桐大吃一驚,興奮地問她:「你什麼時候見到她的?」
躲在樓身後面的楚煙嚇得兩腿發軟,因為她知道這是癲癇病的癥狀。
瞬間,一聲巨響,無數玻璃碎片落在了楚煙的腳下,滾滾濃煙從她頭頂的一個窗子里冒出來,楚煙望著那個噴著濃煙的窗口驚呆了,因為,那就是她和余惠的家。
楚煙問女孩:「你還認識我嗎?」
他就那樣在椅子上坐著了很久,之後,他站慢慢站起身,緩緩走向了楚煙的窗口,屏幕中,楚煙正埋著頭一絲不苟地寫著什麼,根本就沒有發覺雨衣人。
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穿灰色雨衣的人很多,一定就是那個人。
女孩的母親不解地望著楚煙,說:「姑娘,你在做什麼?」
女孩的話使楚煙如夢初醒,原來女孩有神經問題,怎麼可以把她的話當真呢?
「余惠畢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她無時無刻不在遭受著良心的譴責,最後,她向程至提出了分手,並拒絕再與他合作了,這也是余惠為何沒有外出旅遊的原因。程至害怕余惠會把到公安局自首,就在8月6日那個雨夜,掐死了余惠。爾後,他開始找余惠所得到的那十萬元,可他翻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那筆錢。氣急敗壞的他切下了余惠的雙手,打開了煤氣閥門,試圖毀屍滅跡。因為余惠與楚煙同住,後來,他猜測余惠會把錢放在你這裏,這也是程至一直跟蹤你,並送上余惠的雙手來恐嚇我的原因。」
余桐臨走時,告訴了楚煙一件事,余惠的屍檢報告出已出來了,她生前是個吸毒者。
「我專註地盯著她,看著她走到了哥哥剛才走進的那個單元門口,卻不進去,好像是打不開門。這時,門開了,他出來了,拎著一個包,急匆匆的。看到那隻包,我突然興奮起來,感覺很好奇,他進去的時候沒有拎包啊,出來的時候怎麼會多了一個包呢?那裡面是什麼?一定是好玩的東西唄?會是什麼?不管那裡面裝的是什麼,還是先跟上他再說。於是,我繼續跟蹤他。
楚煙在公安局整整坐了一個上午,回答余桐提出的每一個問題。她反覆回憶著昨天夜裡經過,試圖找出能夠幫助破案的任何蛛絲馬跡,從回憶的深潭裡記起那個雨衣人的真實面目。但由於是黑夜,那個人又沒有看楚煙,因此,那個雨衣人面部一直模糊不清,無法辨認。
余桐猶豫了一下,翻了幾頁案卷,他似乎在考慮這樣的案件是否應該讓一個不相干的女孩介入其中。
臨走時,楚煙告訴女孩的母親,自己在給她的女孩治病。

喚醒

楚煙這才看清,雨衣人原來是個女的。
楚煙站著站台上思索著,不知道是否離開。
「不客氣,她是您的女兒嗎?她怎麼了?」楚煙試探地問著。
許多人想迅速出動,抓住兇手,卻被余桐阻止了,余桐的理由是兇手是兩個人,而且,他還通知了楚煙,他要設下了圈套,讓兇手自投羅網。
但是,據楚煙了解,余惠至今沒有男朋友,既使同性朋友也寥寥無已,她是個內向而憂鬱的女孩,從不與人做內心深處的交流,溫柔而善良,與世無爭,她每個月的工資都寄回家供弟弟念書,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供弟弟念完大學。誰會殺害一個如此善良的女孩呢?
「千真萬確,你只是一直沒有發現而已。」余桐說,「我懷疑這個案子和毒品有關。」
既使是她在余桐面前回憶那天晚上的事情來,依然追悔莫及,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不是眼淚能夠挽回的。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那天晚上的人嗎?」余桐說。
望著女孩的背影,楚煙清醒地意識到,女孩剛才舉動根本就不是在做遊戲,也是她本身的精神病所至,而是在模仿某個人。
楚煙走到車下時,聽到了寺院的鐘聲,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聆聽起來。
楚煙說:「是你的男朋友嗎?」
潛意識告訴楚煙,那個人就是兇手,不要放過他,事實的真相總是在隱藏在種種不確定和懷疑中。
此後三天,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現象,取款人遭到搶劫的次數仍然有增無減,許多人幸苦半生積攢下的錢瞬間化為烏有,甚至有人因此家破人亡。
余桐滿意地點點頭,拉開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台破舊的錄音機,放到了桌子上。
這次余桐從包里拿出了兩隻塑料手臂,這是她從服裝店老闆那裡借來。他雙手搖晃著手臂,惡狠狠地對女孩說:「還記得這隻手臂嗎?」
楚煙有了新的想法,兇手在雨夜殺死了余惠,切下了她的雙手,並帶著那雙斷手與自己擦肩過?余桐認為楚煙的想法比較符合邏輯,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當時的情況基本上應該是這樣。但是,儘管這樣的推斷是正確的,但又對破案有什麼幫助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那個把斷手送來的人和楚煙當年夜裡碰到的那個人是否是同一人呢?儘管是穿著同樣的雨衣,可是兇手不是那蠢到這個地步吧?親自來送斷手,這不等於自投羅網嗎?
「聽我慢慢講給你。」余桐喝了一口水,多日的緊張神經剎時放鬆下來,他懶散地坐在了公安局的椅子上。「事情要從程至說起,程至原本是個本分的個體老闆,賣服裝的收入足可以令他的妹妹和母親過上幸福的生活。不幸的是,程至的妹妹因高考落榜,又被瘋狗咬傷導致精神失常,爾後,父親又出車禍身亡,失去親人的悲痛和生意上的挫敗,使程至變得萎靡不振,喪失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氣,整日酗酒。他惟一的願望就是可以治好妹妹的病,但高額的手術費令他一籌莫展。就在這段時間里,他認識在銀行上班的林妤,林妤活潑漂亮,熱情大方,與程至一見鍾情,不久,便雙雙墜入愛河。過了不久,程至卻發現林妤竟然是個吸煙者,他不忍看到林妤犯毒癮時的痛苦,只好拿出自己的錢為她買毒品。很快,程至的存款被林妤揮霍一空。」
毒品?這個詞令楚煙感覺上下都不自在,溫柔善良的余惠怎麼會吸毒呢?
楚煙和余桐是在黃昏時開始出發的,余桐去的時候提著一隻包,那個包是黑色的旅行包,很大,但不是很沉,楚煙問余桐裏面是什麼,余桐說,破案工具。
「他走出門后,我也從屋子裡出來了,我把穿上了衣架上的另一件灰色雨衣,他的雨衣太大了,我感覺穿著一點都不好玩——我穿上雨衣后沒有多想,馬上跟了出去。出了家門,走下樓梯,我看到了站在小區門口的哥哥,他上了一輛計程車就走了。我也不甘示弱,攔了一輛車,就跟了上去。這個遊戲簡直太好玩了,我看到哥哥乘坐的計程車想,他一定不會想到我會跟在他的後面吧!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氣死的。就這樣,我一直跟著他,直到他的車停在了一個小區里,他下車后,直奔小區的一個單元而去,我下車后就躲到了小區的涼亭里,等著他出來。他進去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出來,我在外面凍得直打噴嚏,真是有點堅持不下去了,我越來越感覺到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好玩,打算離開。我剛要走,看到小區里竟然回來了一個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走路的樣子很好玩,左顧右盼的,像只鴨子。」
女孩無可奈何地從她的錄音機里拿出帶子,交給了余桐……
楚煙抬起頭,看到玻璃板的另一面,取錢口的正上方放著一個黑色包裹,包裹外面是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袋子的上面放著一張紅布條,布條上清晰可見看著幾個字:「送給最親愛的楚煙」
對面的一輛客車準備起程了,在上車的人流中,楚煙又看到了一個穿灰https://read.99csw.com色雨衣的人。
「他走到街對面,我悄悄跟上去。他上計程車,我也上計程車,他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追,這感覺妙不可言。他的車子一直往南開,不知道開了多長時間,黑暗中,我隱約看到他的車子停了下來。我也下了車,這是一個座山的山腳,四周黑乎乎的,我有點害怕,卻不敢啃聲,如果被他發現,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他四下張望一番后,打開包,拿出一把刀子,蹲下身,開始挖起土了。挖出一個小坑后,他就把包里的東西放了進去,把土添好,然後,又走到上面用腳踩了踩,踩完后,他就離開了。
余永把楚煙叫到了另一個房間,關上門,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大捆人民幣。
楚煙被夾在人群中,感覺窒息,驀地,她發現林妤不見了。
「具體哪一天,您還記得嗎?」
余桐已經看出了她的心思,對她說,破案和查出事實真相的過程應該由警方完成,她不必插手,並再一次向她強調了一遍警方的能力,楚煙這才放下心來。
風把那人的雨衣下擺吹了起來,凸現出了他那瘦削單薄的身材,簡直不堪一擊。
「十點。」
在她飛快地跑下樓梯時,感覺有東西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她定睛一看,有一個穿著灰色雨衣的人正要走出寺院。
「他走後,我走到了他埋東西的地方,伸手挖土,不一會兒,便挖出了一隻黑色的包——裏面到底是什麼呢?不要急,不要急,聽我慢慢告訴你!我打開包,發現裏面還有一個包,於是,就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最後終於看到了里的東西——原來是兩隻手,兩隻女人的手……」女孩的音調像個給小孩子講故事的幼兒園阿姨,故弄玄虛,滑稽可笑,卻清楚地講出了事情的真相。
余桐縝密的推理使楚煙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余桐沒有過多地向她提起這件事,他帶走了銀行的錄像帶。
楚煙嚇差點跳了出來,不自主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摸著黑找我的外語書,我找遍了屋子裡的每個地方都沒有找到那本書——奇怪了,那本書我到底放到哪裡了呢?我好像昨天還看了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不通,於是,就坐在地上思考起來。這時,屋子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很輕,會是什麼呢?難道小花貓又出來捉老鼠了?我想,它走路的樣子一定很好玩。為了不驚動他,我輕輕地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向外看,突然,我看到了一個黑影,他站在客廳里,雙手伸在衣架上,好像在找著什麼!我仔細瞧了瞧,那不是我哥嗎?他在找什麼?他邊走還邊四下張望,好像是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一樣。既使是好玩的遊戲那他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真是不夠意思,壞哥哥,臭哥哥!哼,你不告訴,我偏要知道,看你到底在玩什麼。他終於找衣架上找到東西,那是我的一件灰色雨衣,他把雨衣穿到身上后就開始往外走——他要去哪兒?是偷偷穿我的衣服去玩好玩的遊戲嗎?這可不成,我也要去……
婦女拉起雨衣人的手,想抱她起來,卻沒有成功。
「沒問題,快說吧。」
這個人又是誰呢?會是那些搶劫銀行的人嗎?
女孩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女人,神情緊張,呼吸急促,還從雨衣里拿出了一個東西,楚煙沒有看清那是什麼,但感覺好像是手機。
銀行里靜悄悄的,沒有人講話,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楚煙從裏面走了出來,拿起那個黑色包裹,沉甸甸的,會是什麼?不會是炸彈吧?想到這裏,楚煙的手突然鬆開了,感覺頭皮發麻,汗水隨之而下。
監控錄像記錄了銀行里一整天的情況。
「那你為什麼跟蹤我?」
「感覺有時會出錯的,不過,沒關係,我們會儘快查出來的。」余桐很自信地說,他的自信令楚煙感到一陣茫然。
她這麼做,只是想證實一個想法:女孩在摸仿她。
「好吧,那就拿你的帶子和我換。」
他給楚煙打過兩次電話,叮囑她要保護好自己,因為他感覺雨衣人已經盯上了楚煙。
「去病院,看我的證人,程至的妹妹。」
女孩回頭看了看,又茫然地轉過身,繼續聽歌,邊聽邊哼著歌,沒有理余桐。
「應該是,後來,有人看到過她對著錄音機講話,但不能確定她是否在錄音,」老人似乎有點累了,臉上露出疲倦的神色。
當時,她站在銀行街對面的公交車站牌下,面對著站牌上的彩色廣告發獃。
「昨天,我看到她從我家樓下走過,是賣茶雞蛋的。」
「是的,她想把那段最美好的記憶深藏心中,所以吃了下去。」
那人穿著雨衣,提著一個大包,身材瘦削,分不清男女,但從匆匆的步履中可以斷定是個男人。
楚煙驚奇地看著余桐,說:「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
「後來的事是什麼?」余桐說。
余惠死了,她的死很奇怪。
「你曾經說過,余惠死後,林妤總是很關心你的感受,而且,你以前說過,你們之間並不熟,林妤突然其來的熱情引起了我的懷疑。最重要的是在留仙寺那天,你說林妤的座位是面向車尾的,所以,路兩邊的風景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可對於那站在路邊的雨衣人,她卻撒謊說自己沒看到。據程至交代,當時,他就藏在了客車的下面。在上香的時候,她突然消失了,這充分說明,林妤來留仙寺的目的並不是上香,而是來監視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還不清楚,但當我得知余永把十萬元錢送到你面前時,我才明白一切。」
「太好了,到時我一定來。」楚煙欣喜地點著頭,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楚煙直到在留仙寺上香時候仍然心有餘悸,她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個人似乎一直在跟她後面,像毒蛇一樣窮追不捨地跟蹤她。
楚煙看了看表,已經下午五點了,應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女人挽留楚煙吃晚飯,說她的兒子晚上回來,希望她們認識一下。楚煙表示感謝,她騙女人說自己是心理醫生,最近正在撰寫一篇關於精神病人心理的論文,並且已經和一個病人約好了時間。
楚煙笑了笑,心想,怎麼可能?誰會送給我東西,而且上面還要用紅布條寫上我的名字呢?不管是誰,先看看禮物吧!
「我還有一個兒子,大學后開始做服裝生意,業餘時炒股,而且我還有部分退休金,勉強可以維持生活。」婦女雙手捧著紅茶,呷了一口,眼神始終不離楚煙,目光中流露出無限的愛憐,似乎有所圖謀。
臨近中午的時候,楚煙站起身準備離開。這時,她望向窗外,發現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雨,街道上飄起了五顏六色的雨傘。就在她準備將目光移開時,突然,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穿著灰色雨衣,身材瘦削的人正站在街邊等車,沒錯,他就是昨天夜裡那個人。
他徵求了余桐的意見,他聽后決定陪他一起去。
余惠和程至都是悲哀的,他們的本性是善良的,他們的目的是單純的,為了弟弟念書,為了給妹妹治病,可毒品使他們喪失了本性,墜入了林妤設下的陷阱中,墮落到了罪惡的深淵中。
楚煙依然循規蹈矩地上班,處處謹慎小心,黑色包裹為她留下了後遺症:總是反反覆復地用眼睛盯著那塊沉默的大理石,擔心會有另一個包裹出現。
「姐姐每個月都會寄錢給我,她不可能攢下這麼多錢。而且,最近我總感覺她怪怪的,好像總有話要對我說,又總是吞吞吐吐的,沒想到姐姐真的發生了意外。姐姐出事後我想了很多,這些錢也許會和她的死有關,我相信,如果能查出這些錢的來源,那麼,離姐姐被害的真相就不遠了,楚煙姐,你能幫我嗎?」余永把錢放到了桌子上,悲傷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