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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紋 第三節

三、家紋

第三節

他披著一件斗篷,頭巾戴得深深的。那樣靜靜地站住,卻似乎在避著自己手上提的燈籠火花。是雪花紛飛的闇夜。阿房沒有看到那男子的臉相。
其次是挖山芋的鐵棒。F村位於縣南山嶽地區接連平原之處,村人們入秋後常去挖山芋出售。這一點不僅此村,幾個鄰村也都如此。換一種說法,附近幾個村裡,挖掘山芋是稀鬆平常事,故此差不多每三個農家即備有一把這樣的鐵棒。F村裡大約三十戶有,東村二十戶,西村有二十五戶有。
但是,警方所搜查到的市之助夫婦的環境,到底有多少成份的真實呢?村民對搜查人員的詢問都守口如瓶。甚至應當熟悉村中的駐在警員,在辦案中心都說村子里的各家庭所知有限。事關村民,通常都會成為傳聞,可是難聽的風風雨雨,在此村卻一點也沒有。駐本村的警員還說,每次調查什麼事,都會碰到村人們的這種牆。
只要能探聽出來,警方人員便去查詢。那些農家被警員問到,便不情願地從屋后的小屋取出鐵棒。一端像鉛筆般削成圓錐形,尖頭是磨過的。根據刑警們所查過的來說,尖頭大多有泥巴,看不到有血痕的。經過化驗,也沒有發現血痕反應的。
被害人鄰居阿房也供稱,來接市之助夫婦的https://read.99csw.com是戴上頭巾身披斗篷的男子。而村民們一致的看法是村子里沒有一個人有這種斗篷。
原以為可以輕易破案的警方,終於未能掌握任何線索,陷入迷宮。在署里成立的搜查中心,在拚命五十天之後,不得不撒銷。
看到兇手的,有鄰居阿房和五歲的雪代。雪代還太小,能描述兇手的,就只有阿房一人了。
兇手無疑很熟悉生田家的情形,他知道本家的宗右衛門的妻子患肺疾卧病在床,也知道市之助夫婦一聽本家的通知便會摒棄一切趕到本家去。本家的傭人經常換,也是他所熟知的。
警方最著力于生田家本家與市之助這個分家之間的關係。在鄉間,本家與分家是血親關係,說不定內部有他人所無法窺知的糾紛亦未可知。這種例子,在世上是很常見的。
由於兩個都死亡,因此警方無法正確判斷來人是用什麼話來把市之助引出去的。但是,倒也可以從美奈子告訴阿房的話里懂個大概。
市之助也是個勤奮的人。忠實地守著祖傳的一公畝許田地,與四鄰也相處良好。酒是愛喝幾杯,但從不多喝,異性關係也清白。財產除了田園及住房之外,農會裡還有一百五十萬圓存款。無債。人很溫和read.99csw.com,沒有和人打過架,不可能招怨。
起初,人們認為很快地就可以宣告破案。沒有留下任何物證,兇器也未能尋獲。一連三天在冰冷的T河裡打撈,都歸徒勞。但是,兇手所留下的線索倒著實不少。
還有一個小道具——燈籠。不是普通的,而是有生田家家紋的。圓圈裡加鳳蝶,在此地只有生田家有這樣的。如果兇器是挖山芋的鐵棒,那麼這也是特殊的東西。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的。
但是,這一點卻只是警方的推測罷了。這裏說推測,乃因另外說不定也還有備有鐵棒的家庭之故。這是因為此事打聽起來,備極困難。原來,村民們不太願意向調查人員說出哪一家擁有這種鐵棒。
還可以看出兇手是有計劃性的,例如把市之助與美奈子分別在不同時間叫出去。如果是夫婦倆在一起,便可能遭到兩人的抵抗,或者在攻擊市之助時,美奈子可能大聲呼救或逃走。把夫婦倆一個個在相隔的時間里分別殺死,這是兇手的高明處。
男子的嗓聲低沉,似乎故意壓抑著。也可以看做是有意地在掩飾原來的嗓聲。話說得極少。他那樣子,就像是從黑暗處窺望著別人。
案發當天,市之助在園裡采麥踩到傍晚。妻子美奈子因為孩子雪代感冒,九_九_藏_書一直待在家裡。下午四點,市之助前往德蓮寺,參加報恩講的最後聚會。晚餐是寺方請的。聚餐的是信徒代表共七個人。寺方則由住持野上惠海和院代真典接待。
兩個分家在不同村,它們的燈籠也都放在倉庫,亦無近日使用過的痕迹,上頭的蓋子與柄都有白色塵埃。
總之,警方無法查出有任何足以使夫婦倆一起遭受悲慘命運的原因。可以說,他們是平凡而普通的農家人。
圓圈裡的鳳蝶家紋,這一帶只有生田家用,且是本家、分家共用。但是有這種家紋的燈籠,卻只有本家及兩家分家有。經查,本家有這種燈籠共五隻,都還在。而且無當晚使用過的痕迹。
使市之助夫婦深信不疑的,是燈籠上的圓圈裡有隻鳳蝶的家紋。既然知道這是生田家家紋,那就表示不太可能是外來的人。可以說,夫婦倆一眼看到這家紋,便相信是本家差來的。兇手必定把這一點也看準。
警方的查訪備極艱難。由於搜查、開始即把重點放在仇殺,因此儘力過濾生田市之助與美奈子的交往情形。夫婦倆之間是圓滿的。美奈子的娘家在鄰縣,十年前經媒妁之言而相親后結婚。婚前沒有跟其他男子談過戀愛,為人溫柔勤快。膚色白皙,算得上美貌,在村子里也未聞有過任何九九藏書出軌行為。
兇手一直想把雪代也騙出去。只因阿房強烈主張會使感冒惡化,雪代才得倖免。否則這孩子必定也和雙親一塊被謀殺。
五隻都矇著一層灰塵。
兇手似乎連五歲的女兒也不放過。他的企圖好像是要把生田市之助一家全部殺光。沒有任何失竊。警方一開始就循仇殺的方向進行偵查。
這樣的案子竟然陷入迷宮,真是不可思議。
村民都是熱心的教徒,原來,加賀、越前自從開祖親鸞巡錫以來,成為強固的「一向門徒」,在中世時代即屢次與欲加彈壓的領主開戰。這種來自宗教信仰的連帶感,或者命運共同體意識,似乎直到現今還支配著這一帶的村落。
縣警局方面也派人過來幫忙查案。所采途徑有三:其一是找燈籠出處,其二是找鐵棒下落,其三打聽通曉生田家內情,且對市之助夫婦抱有仇恨的人。
寺方是很重視信徒代表的,因此這一天也煮了很多菜,住持與院代更是殷勤款待。兩人都醉了。宴畢是在八時,市之助馬上https://read.99csw.com回家去了。這一切,查得再清楚,對案情也無幫助。
惠海今年五十歲。來此寺當住持已十年以上。院代真典,來此還只有三年左右。另外有兩個小僧。住持未婚,因而每有這一類事,村子里的女人們便到寺里去幫忙。這一天也有五、六個女人在廚房裡張羅,美奈子是因為孩子感冒未參加。
於是有了一項推測:熟悉情形的兇手,是否事先訂製了燈籠?他們調查了T鎮以及縣內一帶的燈籠商。結果毫無所獲。製造燈籠的商家,全縣內也寥寥可數。也到鄰縣去查詢,未有出品過圓圈加鳳蝶圖案的燈籠商家。至此,燈籠的線索遂告中斷。
例如:兇手暴露了對生田家內情,包含本家與分家,都很熟悉的事實。不是外來的流浪漢。據阿房的說法,他始終戴著頭巾,面孔避著燈籠火光,這就是說,他是附近人們所認識的人。身高大約五尺六寸。這是一米七十,屬於高身材。
然而,本家的主人宗右衛門有三個子嗣,都已結婚。將來承祧的長子已經四十歲。宗右衛門雖然擁資不少,但是繼承人既已確定,分家想搶奪本家的財產,那是不可能的事。各分家之間也相處融洽。即使在此案里本家成了問題,充其量也不過是被那謎樣的男人當做叫出市之助夫婦的藉口,與案子本身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