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我試試。」

他這麼一說，都築果然下車，做出低頭檢查輪胎的動作。

他一邊假裝在專心搜索車內，其實也在透過後視鏡檢查都築的視線。打從剛才，都築就一直盯著駕駛座椅的後方。視線是最能夠雄辯藏匿地點的東西。

鳥羽一邊檢查車門內側，一邊小聲對都築說：「幫派成員為什麼喜歡九？」

「我拒絕。」

那麼會是車門邊的口袋，或者腳踏墊底下嗎……。

「是因為數字，都一樣嗎？」

大麻點燃后據說會有一種甜甜的香氣。至於安非他命，據說燃燒後會發出塑膠融化的臭味。無論是哪一種，要消除痕迹都需要用別的氣味蓋過。

「對，數字加起來等於九的車號，同樣也是黑幫成員喜歡放在自己車上的。因此，必須養成習慣，只要遇到可疑車輛，就計算一下車號加起來是多少。」

「這裏好歹是警校嘛。」

鳥羽握拳輕敲駕駛座的車窗。

風間如此指示的理由，看到這輛豐田皇冠自然就懂了。攔檢對象不一定是步行者。想必也有很多是乘車的場合，所以當然也需要做那種練習。

「可以讓我簡單做個人身檢查嗎？」

「因為賭博吧。」

「我應該說過地點簡單得可笑吧。」

風間放眼環視集合的學生后，開口說道：「對車子進行攔檢時，必須先看車牌號碼。」

風間走近一步，鳥羽以立正的姿勢對他說：「若是兩輪的，我大致了解，四輪的就有點……」

「若就有車輪可以行走且有引擎的物體而言，兩輪和四輪都一樣。我先問你。看到這輛車的車牌你可發現什麼？」

不過最令人耿耿於懷的是，

鳥羽吞吞吐吐，一邊望著某個學生。是由良求久。大家都知他是汽車狂。由良若非教場的討厭鬼，若非遭到大家漠視，現在也不會輪到自己被大家指名。

「針對車內情況說說看你發現什麼。」

都築移開手后，風間的手心裏除了車鑰匙還有一小袋白粉。

「……不。我認為在這裏。」

「以這輛黑幫的車子為例，不僅是連號，加起來又是九。因此，」風間面向前方，豎起的大拇指隔著肩膀指向背後的皇冠，「幾乎可以確定是幫派成員的車輛。對吧？鳥羽。」

都築取出的是練慣用的小道具。塑膠證件夾內放著紙片，以文字處理機的字體印著大大的「駕照」二字。學生個人擁有的真駕照，無論是兩輪或四輪的，都和手機一樣，九-九-藏-書被校方收去保管。現在應該沉睡在教官室的柜子里。

「是。」

午餐時被風間如此宣告。不知有什麼事。若能從這堂課捕捉到什麼提示，至少可以稍微緩和現在這種緊張感……。

「左邊的輪胎爆胎了。」

感到氣氛稍微放鬆，或許是人人都發現風間的表情微帶笑意吧。

與救難訓練時截然不同，今天是雨天。

座椅背後的口袋也是空的。鳥羽拿手背抹去的額頭汗水，帶著討厭的黏膩感。

雨天有太多不好的回憶。他因路面打滑二度差點送命。雖有程度上的差別，但只要是騎摩托車的人，想必人人都有同樣的經驗。

「知道了。」

剛才的大拇指或許也是一個暗號。只見都築已發動皇冠的引擎。

就在他轉而將上半身探進車內時，

「應該……不是偽造的吧。」

聽到稍息的口令，與學生們一同重新戴上帽子的風間，先以眼神朝都築示意。好像是命他上車。

明明可以多說幾句開場白，可是這位指導教官總是唐突地開始上https://read.99csw.com課。被他這麼一弄，即便自己是從頭開始上課，也往往會產生上課遲到、中途加入的錯覺。

「抱歉打擾一下。」

「若是幫派成員的車子，多半會在哪兒藏著兇器或藥物。巡邏中發現這種車輛時，一定要攔下盤查，搜索車內。——不信的話，要現在試試看嗎？」

用撲克牌賭博時，有一種玩法是湊成的數字個位數若是九就是最高分。討個吉利——那就是都築的答覆。

鳥羽打開儀錶板下的置物箱，接著打開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之間的中控台儲物盒。

學生之間響起失笑的聲音。

「拔下車鑰匙時，順手隱藏小袋子，是常有的案例。而且意外容易被忽略。不習慣時，往往只會留意車內的搜索。首先必須徹底做好人身檢查。這點最好也要牢記。」

「是！」

不久風間出現，站在皇冠前。

都築打開皇冠的車門，鑽進駕駛座。

但是置物箱和儲物盒，都沒找到小袋子。

「……是。」

「對。像這種連號車牌多半是黑道幫派成員的車子。必須特別注意。對了鳥羽，你擅長心算嗎？」

站在車旁的是都築。今天的教場值日生。從停車場把車開過來的八成也是他。

「不。不怎麼擅長。」

「向教官敬禮。」

「……沒有。」

「對。味道濃厚的車子尤其要注意。其中也有些車子會點佛壇用的線香。氣味過重時，多半會發現大麻或藥物。」

車門口袋和腳踏墊底下都沒有發現小袋子。

藏九*九*藏*書東西時，依照一般人的心理，通常會放在自己視線可及之處。因此，只要檢查坐在駕駛座可以伸手觸及的範圍，大多可以找到——記得教科書應該是這麼寫的。而且，剛才風間也提過「藏匿地點很簡單」。

「薰衣草的香味特別濃。」

這個回答，與都築的臭臉之間，毫無差距。一瞬間，幾乎令人忘記這隻是角色扮演的實習。

「照會車號的程序可以省略。這輛車的某處藏著一包毒品。藏匿地點很簡單。讓我見識一下，你能夠多快找出來。」

都築以眼神同意后，聽從他的請求。

一看之下，儀錶板上並排放著三小瓶芳香劑。

鳥羽走近車子。

配合全體的呼吸，鳥羽也揚聲回答。

「是！」

玻璃窗內的都築把臉轉過來。微微撇著嘴角。看來心情不佳。八成是很不高興因為輪到當教場值日生就得被迫擔任上課助手吧。的確，攔檢盤查的角色，應該讓優秀的都築來扮演才對。那樣的話，實習會進行得更順暢。

「啊呀，不好意思。沒有爆胎。是我看錯了。」

拿帽子時，必須以右手抓帽檐，內部朝右腿垂直放下——如果不在腦中一一背誦警察禮式，甚至無法順利做出下一個動作。

「就算不擅長，這個車號加起來的數字，應該馬上答得出來吧？」

都read.99csw.com築握著車鑰匙的手疊放上去。

「如果不趕時間，想請教幾個問題。能否請您搖下車窗？請將引擎熄火，拔下車鑰匙。」

「你們當中，最了解車輛的是誰？」

——今天要上路上攔檢盤查的課。不過要在外面集合。

等學生們回答后，鳥羽進行下一步驟。

「……三個三，是九嗎？」

把模擬駕照還給都築，鳥羽回手稍微抬高帽檐。「請下車好嗎？」

都築微微舉起雙手。右手還拿著車鑰匙。

「立正。」不顧都築略顯懶散的口令，鳥羽內心有點慌亂。

這輛皇冠的車號是333。

「找到了嗎？」

風間走近身旁。朝都築伸出手心。

「幹得好。」風間插嘴。「那樣做是對的。駕駛不肯下車就騙他。『你的車尾燈不亮』、『車身有破損』、『後車廂的行李露出來了』。怎樣都行。用嚇唬對方的言詞讓對方下車后，再說聲看錯了道個歉就行了。要記住。」

風間的聲音再次插入。

——今天下課後，到校外講師的休息室來。

「請出示駕照。」

擅長心算的是稻邊。這句話本來已到嘴邊，卻還是無法說出口。

隔著制服觸摸都築的身體，每個口袋都摸過了，卻沒發現袋子。

鳥羽把手伸進駕駛座背後的口袋。

*

還來不及覺得這是個討厭的問題，好幾名學生已朝他這邊指過來。

說到與上次不同，操場角落準備的東西亦是如此。今天放在那裡的，不是模擬瓦礫而是一輛汽車。

「請便。」

「怎樣？鳥羽。投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