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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失魂落魄

第十五章 失魂落魄

林一昂大笑:「可不是嘛,有人學業壓力大,居然半夜跑湖裡自殺,救上來后直接送七院了,你說好笑伐?」
他長噓了一口氣,別人只是穿得怪了點,說不定是失戀了,或者其他情況,自修完了隨便出來走走罷了。
「閉嘴!沒空跟你扯淡。」張超道,「跟你這人說了也沒意思,你滾吧你!」
烏黑的頭髮,皂黑的衣服,連皮鞋也是黑的。而她的臉和露在外面的手,卻白得過分,沒有一點血色。茫然睜著眼睛,面無表情地盯著張超。
陳蓉整個人都撲進張超懷裡,緊緊抓著他,不敢動彈。
張超一臉不解:「什麼團契啊?」
雖說南華園可以算個文物景點,又古色古香,白天的時候,有些喜歡安靜的學生,會拿本書,在園子里傍水坐著。但那時的南華園,剛建成不久,晚上並不開燈,裏面漆黑一片,又立在長滿茂密蘆葦的沼澤田中間,從旁邊走過都會感到一陣寒氣,誰會半夜去那裡呀!
以前從沒聽白秋說起過她有什麼親姐妹,這人到底和白秋有沒有什麼關係?
隨後,張超沿著左邊的露台邊緣,快步跑了上去,眼睛始終不離那邊一樓的樓梯口,盯著看女生是否出來。
這人是不是和白秋有著某種關係呢?
他不得不猶豫了。
是的,站在這停屍房外面,本能就會感到冷颼颼的,現在說這種「報應」之類的話題,實在太磣人了,趕緊離開才好。
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
陳蓉嘴一皺,道:「人家是牧師,不管你信不信基督,人家都會好心幫助你的。什麼叫大愛,這才叫大愛,知道不?以前學生團契聚會,沒資金沒場地,都是他自己掏腰包的。好心幫助你,哪會要你錢呀。」
陳蓉緩緩搖頭,道:「好吧,本來有些事,我不想再提起了。不過現在又找上來了,我看還是直接告訴你吧。」
漆黑的樓梯口,最暗的那個角落裡,全身黑衣服的女生,正一動不動地站著。
「不……不知道。」陳蓉結巴道,「我們……快離開這裏吧。」
這時,他目光注意到遠處一百米外,一道黑影一拐,飄然朝西走了進去。
張超一愣,隨即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魂。但是我女朋友之前已經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失憶了,忘記她已經死的事實。結果接著的幾個星期,她幾乎天天晚上來找我,我都跟她一起說話。」
陳忠點點頭,道:「唔……我問個不恰當的問題,她有沒有害你過?」
林一昂嚴肅起來,道:「我不知道你上段時間是不是撞邪了,但你出院后,陳蓉說你已經沒事了,你難道又人格分裂了?」
張超道:「我當時想啊,結果還是沒這膽。」
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張超沉吟片刻,抬頭道:「李家明是誰?」
陳蓉吸了口氣,道:「門關著,也看不了。你說,我們要不要下去?」
陳蓉看他嚴肅的模樣,似乎有些慌,道:「什麼事?」
陳忠笑著走到廚房去,關了門,其他人在大廳里圍成一圈坐下。
林一昂「切」了一聲,道:「漂亮女生都長差不多,一個模子的多了去了,你看A片里的,你要是A片嫩草,看起來這麼多女的,怎麼脫了都這麼像呢。你得經過多看,才會發現,其實五官和身材還是有區別的,到時你自然就知道,誰是飯島愛,誰是——」
張超想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緩緩往左邊拐進去。
不知哪個畜生,送陳蓉一個骨灰盒,裏面是一張寫著「李家明」的人形紙片。
林一昂走後,張超獨自又開始思索起來。
張超疑道:「我們頭頂上?」
陳忠笑了起來:「沒事,慕道友嘛,等下你們先聊著,我去給你們燒大盤雞。等到8點多開吃。」
張超無奈點點頭,道:「算是明白了,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解答。不過照這樣說來,你是相信我沒有精神病,看到的,也不是幻覺了?」
這一系列,怎麼看都像鬼片的劇情,真的是發生了的嗎?
張超來到樓梯前,這時,腦筋突然一轉,心思頓時明白過來了,為什麼沒見黑衣女子下樓呢?
張超道:「一個人散步散到這裏來,也是有病了啊!」
彷彿火星文出的一道奧數題,心中無解。
張超覺得陳蓉這麼聽話,似乎頗有些男人的成就感,兩人拐彎到了樓梯前,張超小心翼翼先進去張望一下,昨天那女生就是躲在他背後的角落,嚇得他可心有餘悸。
到底追不追?
張超便將那女生一路走到東4,故意躲在角落裡嚇他,然後又去了一片黑的南華園這些事,都告訴了林一昂。
況且他以前聽人網上說,南華園裡,晚上經常會有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孩在跳繩,嚇到了不少人,此事也不知道真假。反正那時的Z大里,到這麼半夜了,根本沒人會進南華園的。
林一昂道:「你想憐香惜玉呀,想追求未亡人?他女朋友嘛,知道這事,跑到他寢室,嗨喲,那真箇哭得死去活來的呀,整幢樓都聽到了。她女朋友嚷著也要跳下去。不過嘛,這麼多人在,哪會讓她跳下去呀。後來聽說回家靜養幾天了。」
陳蓉道:「都快4年了。」
黑衣女生也沒有回頭看他們,繼續以同樣的節奏和速度往前走著。群擺很大,遮住了她腳的動作,遠看更像是懸浮著往前移動。
一直困饒自己的最大疑惑,還是前段時間我為什麼能看見白秋?
張超笑道:「我以前只當是群被洗腦的,跟傳銷一樣,今天才知道,原來是真的信仰。看著他們每個人性格都那麼熱情真誠的,而且好像都很開心,在一起,跟兄弟姐妹一樣,難怪都稱呼對方弟兄姊妹的。哎,有信仰倒真是件好事,可惜我沒信仰。」
一瞬間的感覺,讓他全身毛骨悚然。漆黑的樓梯里,身後有人?
張超罵了句:「不管哪個畜生,敢這麼搞,一定饒不了他。」又看向陳蓉,堅毅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他們班主任劉老師,從來沒跟學院說過,張超的癥狀是一直以為自己女友活著,並與空氣交談。所以學院領導只當這個同學學業壓力大,又受了同寢室友跳樓的潛意識影響,才會一時想不開,差點自殺。經過治療和心理輔導,又有陳蓉保證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學院自然樂意讓他回學校。
望月公寓是位於紫金港後門出去的一個小區,那裡是當地農民拆遷分的房子,現在大部分都是出租給學生或者附近上班的人。
張超思索一下,道:「那人走得快,應該已經下樓了。我們下去瞧瞧,只要走到馬路那,看看有沒有人往西走,就行了。如果沒有,那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林一昂笑道:「兄弟,以後這種事你還是找陳蓉說吧,我看她一個心理學女博士,好像居然開始相信你說的這些怪談了,哎,你呀,太有魅力咯。」
此時,露台兩側的廊燈也都關了,一望過去,從東2開始,全是黑漆漆一片。
醫學院是Z大最有錢的學院,據說是杭州某幾家大醫院的股東。醫學院的建築,也是所有學院里最豪華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南華園,走到木板鋪的廊庭前面,向里張望。黑乎乎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
到了6點多,兩人出了學校後門,到瞭望月公寓。陳蓉帶著他,走到一棟單元樓,上了4樓,敲了門。
明明一個大活人進來,怎麼……怎麼會是死人立在牆角!
陳蓉掩嘴撲哧一笑,陳忠將他們倆迎了進來,裏面還有十多個男女同學,一看到,就熱情地招呼:「蓉姐,好久不見了,你來啦。」「蓉姐,這位同學你還沒介紹一下呢。」……
雖然心中謎團未解,但經過這些時間的休息,心中也早接受了白秋已經去世的事實,精神狀態也逐漸恢復,看著周圍這麼多人美好地生活著,他也重新開始了正常的生活。
張超道:「我又不是學醫的,自然不知道。你對這裏熟,你說是幹嘛的?」
如果說醫學院教學樓陰森,至少醫學院還有月光和遠處路燈照射到。
張超回到寢室后,連忙把林一昂拉到他寢室,急問:「白秋有沒有姐九_九_藏_書妹?」
正當他們要邁腳上台階,突然間,一個女人的聲音厲聲喝道:「你們不怕報應嗎!」
張超道:「什麼古怪?」
我是不是該像正常人一樣,學習,生活,還是繼續追查答案?
陳蓉道:「楊哥是牧師,他是基督教杭州學生牧區的創建者。可有水平了,他以前是大學的老師,後來做了耐克中國區的高管,現在又在哪家外企做高管來著。不過這是他的工作,除了工作外,他的另個身份是牧師,宣揚基督的大愛精神。市區、下沙,一個個大學,學生基督徒,都知道他,很多人聽過他講經,水平可高著呢。」
那現在又是誰送的骨灰盒,上面刻了死人名字呢?
下一秒,一種無聲的窒息悄悄蔓延開來。
張超和陳蓉都坐下后,陳忠先開口道:「我聽楊哥說,你看到鬼魂了?」
張超怒罵道:「你找抽啊你!」
好像……好像身後有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
張超搖搖頭:「現在大學生行為藝術,還真是莫名其妙了。」
廣場後面,就是教學樓。旁邊還有個圓球頂的金屬建築物,在夜光下,映著冷光。
學生們都高興地叫了起來:「忠哥親自下廚,那味道可懷念類!」
張超道:「我們……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張超和陳蓉都愣在那,望著遠處的黑衣女生,飄然走向了醫學院。
張超吸了口涼氣。
「哦,忠哥,你好。」張超轉頭湊著陳蓉耳朵,道,「怎麼像黑老大的叫法?」
門一開,裏面走出個圓頭方臉,戴眼鏡的男子,一見陳蓉,忙熱情招呼:「啊,陳蓉來了,快進來,快進來。這位是……」
陳蓉眉頭微微一皺:「如果是對你性格了解的人呢?」
難道真的會飛了?
接著的一個星期,張超再也沒有去過醫學院。
說著,兩人也一起上前,穿過馬路,向醫學院的那幾幢建築走去。
張超嘆口氣:「這事我也不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煩心,再進七院就鬱悶類。」

76

她看了張超一眼,然後,神情冷漠地走出角落,兀自向樓下走去。
看來還得找陳蓉,一定要問個清楚。
林一昂雖然個子塊頭都比他大,此時卻不敢反抗,一個勁求饒:「算了,算了,饒過我吧,我也為你好嘛。」
林一昂道:「還能怎麼樣,當然是沒了咯。就在樓上跳的。」
黑衣女生依舊一動不動,木然站著,雙眼無神。
張超無奈地點點頭。
張超氣得渾身發抖,到底是誰在搞鬼!
陳蓉面色有些古怪,道:「你不知道這下面幹嘛的嗎?」
他不由為自己的這個想象,打了個寒戰。思索一下,道:「你……你說,這個女生往下面走,幹什麼?這麼晚了,她去……看屍體?」
吃完后,張超回了學校,陳蓉還要上班,說是反正她現在還是在讀博士,住學校宿舍,以後晚上或者不上班的時候來找他一起自修,他爸媽則放心地開車回了寧波。
走廊上只有他一人。
陳蓉揶揄道:「你就挺猥瑣的,還好意思說別人。」
如果這一切解釋不了,那是否一輩子都要背著這個包袱呢?
張超一聽,自然知道要聊什麼了,他一大堆謎團未搞明白,非常需要一個人來解釋,忙道:「有時間。」
陳蓉點點頭,面色蒼白。
這天是星期六,陳蓉單位要開會,晚上回來晚,就不見面了。張超要準備考試,就一個人去了東1A幢的五樓自修。
陳蓉微微一笑,似乎很開心聽到這話。張超看著她的表情,也不禁心頭一甜,真想撲上去親一大嘴巴。
而下一秒,當張超抬頭去看她的臉時,差點把他嚇暈過去,顫聲道:「啊!白……白秋!」
這麼多奇怪的事,難道就真這麼輕巧地結束了嗎?
有病嗎?
「靠著我的信心?」這話聽著這麼耳熟,即使這話很容易理解,人只要信心夠大,自然什麼也不怕,但要做到,也太難了。
大家一起坐了一會兒,隨便瞎聊了些,張超漸漸覺得這裏的人都特真誠,特熱情,彷彿是個親兄弟姐妹般的大家庭,一種回歸組織的感覺油然而生。
心中搞不清楚,只能繼續跟著。
張超並不願去,不過見陳蓉這麼堅持,也只好答應下來。
陳蓉緩緩抬起頭,道:「你為什麼今天突然想起這個了?」
她朝南走幹什麼?回宿舍應該朝北,如果她不是Z大的,往南也出不了學校呀。
拐進去的地方,就是樓梯,此時樓梯里沒有燈,一片黑乎乎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張超道:「有信心,這怎麼說?」
先是隨便聊了些其他的,後來,陳蓉話題一轉,道:「你最近沒見過白秋吧?」
張超深思片刻,道:「那你說,莫非李家明自殺,是因為當時你拒絕他的緣故嗎?」
黑衣女生走路很快,彷彿一陣煙一樣,與張超距離越來越遠。張超後來是一路小跑才追得上去。
但張超看樣子是非去不可,拗不過他,只能跟著他追上去。
陳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自修結束,已經9點半,張超收拾了書包,邁出教室。
林一昂道:「有啊,她有兩個表姐,一個堂妹。兩個表姐都三十多了,那個堂妹好像還在讀初中,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否則的話,如果學院知道張超的病情是看到死人,並與空氣說話,估計說什麼都不敢這麼短時間,又讓他回來的。
他趕緊跑下樓,到了外面馬路上一看,女生離他已經有五六十米遠,正沿著馬路,快步朝南走去。
張超道:「和你的一樣,也是從上海寄出來的,寄件人還是寫著『風水師』。」
張超爸媽接出他,看著兒子完全恢復了正常人,說話好像比以前懂事了不少,都開心得不得了。接著是請陳蓉吃飯,席上,張超也一個勁誇,幸虧有了陳蓉的照顧,等等。父母看著張超和陳蓉的行為舉止,顯然超過了病人和醫生的關係,心下都有明白,暗自樂個不停:娶女博士,又是大醫院的醫生,有福氣啊!而且是心理醫生,再也不用怕兒子心理出問題了。
但在剛才那種環境下,整體上一眼望去,真的很像白秋,所以張超才會誤以為她是白秋。
還好,這次樓梯里什麼人也沒有。
隨後,大家一起唱詩歌,反正基督教的歌都很簡單,跟著一起唱,唱個幾遍就會了。張超雖然也跟著大家唱,但聲音明顯小到只有他自己聽得到,再看別人表情,越唱越開心,最後手舞足蹈站起來跳舞,他實在理解不了,不就唱歌嘛,KTV里都沒唱得那麼興奮,現在沒配樂,居然還能唱出高潮來。
女生每走一段距離,總會把頭轉過來看一眼。張超每當這時,就把頭轉過去,靠著露台上的欄杆,裝成閑逛的學生。他也不知女生究竟有沒有發現他。
白秋、李偉豪,會不會還有下一個呢?
張超大叫一聲,扭頭就跑,一口氣跑出了上百米,才停下,大聲喘息著。
張超鬆了一口氣,遲遲道:「剛才……剛才是那個女人在喊?」
陳忠笑著搖搖頭,道:「這我也不清楚,也或許是有人故意這麼做吧,呵呵,不過不管是人是鬼,你只要有信心,自然就不會怕,自然就能戰勝了。」
至於她為什麼要走到這黑乎乎的東4,世上古怪的人這麼多,那是別人樂意,也或許在這裏約了男朋友,準備做什麼猥瑣事了。
不過對於女生不時回頭看一下,張超心中更加好奇,她,好像是在躲避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陳忠走過來,看了看張超,對陳蓉道:「這位弟兄就是楊哥說的,遇上了一些困難的?」
一直跑到了盡頭,還是沒看到。
女生走得很快,黑色的連衣裙,群擺很大,把腳完全遮住,幾乎看不到她如何邁步。遠遠看去,好像這女生是漂浮著前進的,根本沒有腳。
這時,前面很遠的地方,看到一個人影走過去。
居然是去南華園!
張超曾經白天去過一次南華園,印象不是很深。但他一想到半夜去那種立在水中間的明代建築里,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九*九*藏*書東區教學樓,是用阿拉伯數字命名的,其中,能提供學生自修的,只有東1的A和B兩幢房子,東1的南面是東2、東3、東4,全都不是自修教室,晚上自然都關著燈,鎖著門。
陳蓉道:「去和他們聚會,我也放鬆多了。哎,最近怪事多,是該放鬆一下。」
陳蓉笑道:「他是慕道友。」
而南華園,周圍都是茂密蘆葦,立在水中央,路燈和夜光全部照透不進來,完全是黑乎乎一片。
東4的晚上,簡直比西區還荒涼。因為東4白天是做電路之類實驗用的,全部是大的實驗教室,不提供學生自修。而且那裡離東1的自修教室遠,就算自修累了,閑逛的學生也不會走到那邊去。

74

張超點了一下,道:「我們快跟上去,看她到底要幹什麼。既然這人你也看到了,那肯定不是什麼鬼怪,我也不會怕她,我要問清楚了,昨天為什麼扮鬼站在角落,嚇我一跳。」
再看包裝上的地址,發件地上海,寄件人名字還是寫著「風水師」!
張超現在的好奇心,已經比過去收斂了許多。想了幾秒鐘,他還是決定不追過去算了,只是快步跑到露台的左邊,想看著那女生走下來后,會去哪。
陳蓉笑笑:「因為現在我不覺得你見的那個白秋,是你的幻覺。」
陳蓉道:「這女生,你從前沒有遇到過。為什麼昨天你自修完遇到,今天你自修完還能遇到?你每天自修完的時間並不一樣,卻連續兩天都遇到她,這,是不是太巧合了?像是……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讓你遇到她的。」
陳蓉又介紹圓頭方臉的男子:「這是陳忠,我們都叫他忠哥的。」
這麼一說,陳蓉也是點點頭,道:「你這話也確實有道理,好吧,我們就去看看,我對你說的這黑衣女生,也有幾分好奇了。」
兩人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到了外面的廣場上,四周張望一下,再也沒看到那個神秘的黑衣女子。兩人此時也不願談剛才的話題,都扯其他東西聊,快速回了寢室。
他目光望著女生剛才拐進去的這條路,這條是向北的小路,能一直通到西區的教學樓,過去后也能回寢室。
不去想時,自然也就過上正常生活了。但一旦從頭開始想起,這些事糾結到一塊兒,太難受了!
思索一下,好奇害死人啊,算了,別管了,最終,他還是扭頭朝寢室回去。
張超道:「那他女朋友怎麼樣了?」
可他往樓梯口走進幾步,正準備下樓,突然想起,剛才……剛才進樓梯口的時候,眼睛餘光是不是還看到了什麼?
「報應嗎!」、「報應嗎!」、「報應嗎!」……整個走廊中,都充斥著這句話的迴音,在這寂靜的夜晚,恐怖的停屍房前,猶如巨大的一聲霹靂,餘音久久徘徊著。
五樓的自習室,因為樓層高,還沒空調,所以一般人都比較少。9點半后,大部分學生也都已回去。
陳蓉央求道:「就去吧,教會裡的人都特別好,不管你信不信,他們對人都很熱情。況且這幾天的事,壓得心裏難受,去那邊感受一下《聖經》的力量,加強點信仰,也是好事嘛。」
陳蓉搖頭:「楊哥最近在出差,沒回杭州。今天去紫金港的團契。團契的意思就是基督教牧區下面的一個小組的叫法。紫金港團契就在望月公寓那裡。」

81

兩人回去后,走在路上,陳蓉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陳蓉緩緩地點了點頭。
黑衣女生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別過頭,加快了腳步,走出了樓梯。
這話一說,陳蓉和陳忠都撲地笑了出來。陳蓉道:「你當忠哥是法師啊!」
漆黑籠罩一片,四處都無人聲。
陳蓉點了點頭:「當時我也不相信他就這樣自殺了,我在網上問了他們同一批的另外幾個留學生,他們肯定了這件事,並把李家明家裡辦喪事,出殯的這些照片都發過來了。當時知道這件事,我也非常震驚,嚇了好幾天。」
張超道:「你們不怕報應,……什麼意思?」
張超也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不輕,人木然地立著,心跳急劇加速,不知所措。
兩人一起慢慢朝著樓梯走去,到了樓梯口,向漆黑的樓道里張望一下,什麼也沒有。
張超咬了咬牙齒,似乎是經過了一番心理掙扎,道:「要不,……我們過去瞧瞧?」
張超一愣,心中一想,隨即搖搖頭,果斷地道:「不可能。哪有人知道我看到這女生,就一定會跟上去的?況且,如果是故意引我跟上去,那麼昨天在南華園外,就不該把我嚇回去,而是繼續將我引入南華園中,進行謀害。你覺得呢?」
陳蓉道:「一開始我確實以為你是幻覺,但經過這麼多事,我也忍不住相信你說的了。」隨即苦笑道,「哎,我的心理學算是白讀了。」
第二天是周六,吃晚飯時,陳蓉找到張超,道:「等吃完飯,帶你去個好地方。」
這時,只見女生往左一拐,似乎是從東4那邊的樓梯下樓了。
他拿起蓋子,一看,空無一物。
陳蓉說是她以前的一個病人,一年前已經死了。
張超剛要點頭同意她的說法,卻見黑衣女生突然穿過馬路,往醫學院走了。
張超道:「楊哥又是誰?」
林一昂道:「具體細節的也不知道,反正學校網上早刪了這事了。當時晚上9點多,我正在打遊戲呢,聽到砰咚一聲,什麼東西砸下來了。過了一分鐘,樓上樓下全都是人叫起來,這時我才跑出去。原來那人就在他寢室,爬到窗戶上跳下來了,摔在1幢2幢中間大廳的平台上。只有住二樓以上的人才能看得見,我們下面的人當時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後來聽說,那男的中午和一個女生吃飯,結果被他女朋友看到了,女朋友上來跟他爭吵,結果他勇敢勃起,一巴掌甩在女朋友臉上。這還了得!在食堂里,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一巴掌。結果她女朋友一定要跟他分手。最後鬧到晚上,他要女朋友回心轉意,否則就從窗戶上跳下去。當時他女朋友哪裡會信啊,他們寢室其他人聽他打電話,也只以為是說說的,沒想到他直接爬上去,真的跳下來了。」
張超心中也是糾結,到底要不要去看看?
藉著手機的幽光,張超轉了一圈,沒有發現黑衣女生。轉過頭,看著陳蓉,輕聲道:「好像不在這裏。」
黑衣女生走到馬路的最南端,轉身往西走去。
陳蓉道:「怎麼說?」
突然,「撲通」一聲,好像是石頭落入水裡的聲音,接著就是一聲女人的怪叫。
陳蓉眉頭皺了起來,沉默著不說話。
林一昂哈哈大笑:「去年不還有一個嘛,好像住碧峰還是紫雲來著,期末考試基本全亮紅燈,那人一鬱悶,就從寢室里跳下去了。可惜吶,他寢室住二樓,誰也想不通他跳個屁呀,結果摔折了腿,還恢復了幾個月。」
林一昂道:「你沒跟進去?」
正向樓梯口那邊走著,這時,眼睛一瞥,前面樓梯轉彎處,一個烏黑長發的女生轉彎走了下去。
張超一愣,搖頭道:「沒有啊。對了,基督徒也信鬼神嗎?」
幾千平方米的木地板鋪成的廣場,實在是壯觀。
今天,張超也收到一個骨灰盒,裏面又會是什麼?
張超大驚:「那你的意思?」
張超心跳開始加快。
張超道:「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
張超道:「我這一個多星期沒回學校,有啥好玩的事沒?說給我聽聽。」
張超道:「誰啊?」
沒過多久,黑衣女生走到了昨天那條路,可這次,她並未往裡拐進去,而是繼續往西走著。
大部分晚上,陳蓉都會陪他一起逛校園,或者外面吃東西。而且陳蓉好像工資挺高的,一般還是陳蓉請他。他要去自修時,陳蓉也會帶著書,陪他一起去東區。
但這個女生,無論換成誰,恐怕都會忍不住看上幾眼。
可是思考再三,他又想到白秋、李偉豪是在這裏跳https://read.99csw.com樓的,自己是在這裏失憶的,還有朱曉雨的怪事等等,一系列的迷團未解,就像一直壓在心頭的包袱。
而且……好像……好像是死人!
張超道:「你看我像腦子不正常的人嗎?我也不跟你說上段時間白秋的事了,你就當我什麼也沒看到過,以後我也不會提。你只要回答我,白秋是不是還有姐妹?」
隨後,大家都閉上眼,低下頭,口中念著:「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還要進去嗎?
張超道:「在哪跳的,人呢,怎麼樣了?」
保安在學校里見慣了學生們的古怪,平時搞活動鬧通宵的都有,自然不會注意他們一路跑著幹嘛。
可他左右等了近一分鐘,就是不見黑衣女生從樓梯上走下來。
陳蓉道:「就是上次我跟你提過的楊哥,不是說會解釋你為什麼能看到那個嗎?」
兩人都是一愣——
張超道:「今天算是徹底改觀我對基督教會看法了。」
短短的一層樓梯,他們兩個感覺彷彿走了很久,陳蓉緊緊抓著張超的胳膊,張超伸手拉起她的手時,發現她手心裏也全是汗。
張超道:「我是在跟你認真地說。」
林一昂道:「下次再遇到叫我,反正南華園裡這麼黑,我進去非禮一把再出來,哈哈哈!」
張超道:「楊哥有空了?」
第二天,陳蓉休息,張超早上上完課,跟她一起去吃飯。
張超奇怪道:「她不去教學樓,從這兒下去做什麼?」
陳蓉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說不定別人自修完了,隨便走走,散散步呢。」
黑衣女生進了南華園?
陳蓉看了看前方几百米長黑乎乎的走道,笑著:「這麼說起來,這女生還真有幾分古怪嘛。」
因為黑衣女子一定是上樓了,那就自然看不到了。
張超道:「那李家明,是不是真的死了?」
想起陳蓉當時的說話,似乎隱瞞了什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蓉道:「昨天晚上我在網上遇到楊哥,我以前就知道楊哥對這方面,還有人的心理學非常有研究,就問問他人死後,是不是能看到靈體。他沒直接回答我,只是問我什麼事,我把你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他說這種情況他遇到過,最近他比較忙,過段時間空了,親自來找你聊一聊。」
張超花了十幾秒的時間,平靜他的呼吸,隨後決定跟下去,看看這女生到底要去哪。
說著,兩人快步跑了上去。反正隔得遠了,兩人腳步聲大點也沒關係。一路上,迎面也就過來一輛保安的車子,其他什麼人影都沒有。
陳蓉道:「楊哥。」
張超道:「她有沒有長得和她像的表姐表妹,或者堂姐堂妹?」
兩人連走帶跑,此時前面黑乎乎的,也看不到那人影走到哪了,一路跑過去,都沒再看到過。
林一昂笑道:「兄弟,別呀,你倒是說說看,那女生像白秋,又怎麼了?」
「這……」張超張張嘴,咽口唾沫,「你說,她半夜跑到這裏,總……總不會是去約會了吧?」
他來到白沙小廣場,快遞交給他一個包裹,讓他簽收了。拿到手裡后,感覺挺沉,看大小,似乎和前幾天陳蓉收到的骨灰盒差不多大,心下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真是魂嗎?
陳蓉想了一想,隨後無奈道:「好吧,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清楚。這個女的我看也有點古怪,去看一下也好。」
張超木然地坐著,陳蓉看了他一眼,趕緊拉他一下,讓他也低下頭,別傻立著。

79

張超尷尬道:「可是我還沒信基督啊。」
陳忠笑道:「這個我可不行,我自保有餘,幫人可沒這本事。還是得靠你自己呀。等楊哥回來后,你再和他聊聊。他知道你的原因。」

78

陳蓉搖頭笑道:「楊哥不但對《聖經》懂,也知道很多科學技術,他本人對心理學可懂著呢,好像是國外什麼大學的碩士。什麼都懂的牧師,才能將大道理,用最樸實的語言表達出來,讓別人理解基督的愛呀。」
張超道:「以前是算命先生,現在是牧師,有什麼區別嗎?一定是說看到髒東西了吧。」
算了,連電筒都沒帶,還是不去看了。
張超大驚,慌忙回了寢室,拿出刀來,把外面的紙板盒切開,見鬼,真是骨灰盒!
張超點了點頭。
張超心中說不出為什麼,看見她就產生了一絲好奇,於是悄悄跟了上去。
兩人自修完,已經接近10點了,離開教室,下樓后,到了二樓,張超帶陳蓉走出樓梯,來到二樓的露台上,指著道:「這就是昨天晚上黑衣女生走的地方,一直從這走到東4去了。」
這樣的裝扮,讓人不得不引起注意。
張超吸了一口氣,道:「今天我在東區自修,回來后看到有個女生,長得很像白秋。」
張超怪自己有點神經過敏,這樣想著,就走進樓梯,準備下樓回寢室。
張超道:「你放心什麼?」
陳蓉道:「說不定……說不定她是和他男朋友,去那裡約會了呢。」
陳蓉道:「屍體是陰的,不能照太陽,為了表示對死者的尊重,所以大部分屍體都放在這地下一層。只有快做實驗了,才做成標本,拿到教學樓去。」
陳蓉一一向張超介紹著,反正人挺多的,他也記不住,只記得兩個小組長,都是美女,一個是經院的徐海霞,一個是外語的孫靜。這兩個人都比他大,他只好違心地叫著「海霞姐」、「靜姐」。
陳蓉道:「團契。」
張超怪笑道:「不要客氣嘛,當時那個小棺材,花了多少錢,對了,還有那雙55塊的老北京布鞋,大爺報銷給你呀。」
陳蓉吸了口涼氣:「這南華園晚上烏漆抹黑一片,這……這也太那個了。」
張超大驚道:「放死人!那邊六樓不是也放……」
林一昂道:「好啦好啦,我不說了,兄弟你快樂生活,娶了陳蓉啊。」
那個女生,並沒有直接下樓,而是從樓梯走到二樓后,拐彎出了樓梯,來到二樓的露台上,繼續朝南面走去。
漸漸地,兩人都已完全籠罩在了黑暗中,只有藉著遠處路旁偶爾透射過來的燈光,才能看清人影。
陳蓉朝那人看去,距離遠了,自然看不清楚,但也能看到一身黑,外加披肩的黑色長發。
張超把昨天晚上遇到「黑秋」的事,跟陳蓉講了一遍。陳蓉顯然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女生,晚上走到南華園去了?」
張超道:「你難道是基督徒,我怎麼以前沒見你吃飯禱告過呀?」
張超聽不動慕道友的意思,只顧著點頭:「對對對,我是木刀油,我是木刀油。」
這種長馬褂式的連衣裙,似乎只有八十年代,或者更早的時候才流行過一陣。到了現在,相信任何稍有審美眼光的女生,都不會這麼裝扮,更何況是半夜這麼裝扮。
心中納悶,怎麼一來這兒,老子見誰都叫哥呀,姐的。該不會還有叔啊,伯的吧。
張超好奇心大起,道:「忠哥,那你說,我見到的是鬼嗎?」
等了好久,也沒有繼續的聲音。
不過等張超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是。她頭髮比白秋長了好多,而且鼻子比白秋大了一些,嘴唇稍微偏厚,兩眼間的距離也寬了一些。
到底為什麼還沒走下來?
還有這個黑秋,以後是否還能遇到她?——
張超認真地看著她,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啊!張超感到腦中彷彿被人重重敲打了一下。
陳蓉臉色大驚,急道:「誰送的?」
林一昂思索一下,道:「一個人去了南華園?」
張超道:「去死,我從來沒人格分裂過!」
陳蓉點頭道:「恩,是的。」
「啊!」張超嚇得一把摔倒在樓梯上,兩腿站不起來。
張超驚訝地看著前面人影又走入了黑暗中,急道:「你看到沒有!」
他放心下來,和陳蓉一起下了樓,順著外面的馬路往南一直走到頭,轉身朝西看去。遠遠的,大概兩三百米外,果然有個黑衣女生正在走著。
如果說白秋真的是魂,那麼只有身體差得read.99csw.com人才能看到,而一開始自己身體很好,卻偏偏能看到白秋。
張超不解道:「那你為什麼說這楊哥能解答我的問題?」
朝西走?是去醫學院,還是等下拐彎繞回宿舍?
張超頓時立起精神,聽著她把話講下去。
張超對楊哥有興趣,不過對這基督教的團契還真沒興趣。以前也有人向他傳教,別人一說起「我們在天上的父」時,他就毫不客氣地說:「你們在天上的父,關我屁事。」傳教的人性格都好,自然也不會回嘴罵他,不過見他這樣的「貨色」,顯然是點化不了的妖孽,自然也不會繼續跟他宣揚主愛精神了。
張超驚訝道:「她怎麼沒去南華園了?」
張超道:「你沒覺得一身全黑的,有點古怪?」
半夜的時候,如果你突然發現後面站了個人,你敢大喊一句「去你馬拉戈壁,老子信心大得直接壓死你」嗎?
因為她的裝扮,實在太特殊了。
張超心下稍微一思索,當即偷偷地走到建築的陰影里,一路悄悄跟上她。
他們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畢竟在這種周圍房間都是放死人的地方,不管迷不迷信,誰也不敢去驚動亡者。
要不要跟進去瞧瞧?
張超有教訓在前,現在特別注意角落是不是藏了人。
張超道:「你說,會不會還是昨天那個人?」
張超笑著招手:「進來呀,客氣什麼!」
陳忠笑了笑,送走了其他學生,此時房子里,就剩他、陳蓉和張超。陳忠熱情地道:「來,坐下吧,來這裏就當自己家一樣。」
林一昂道:「那你上段時間一直見到白秋,還跟……跟她說話,我其實,一直慌得很啊。」
又是李家明!李家明到底是誰?
她並沒有朝教學樓過去,而是直接向著圓球建築的下面走了。
唱完之後,又是講經,講完經,陳忠拿出大盤雞,大家一起吃了。過後,眾人都回學校,陳忠卻把張超叫了下來:「張超,今天還有時間聊聊嗎?」
好奇心大起,再也按捺不住,張超道:「陳蓉,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
張超心中大覺奇怪。
張超停下腳步,盡全力壓制住呼吸,緩緩將頭轉過去。
張超不禁指著呼道:「你看,又是她啊!」
張超道:「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或許跟醫學院的怪事,有某種聯繫。」
陳忠笑著對張超道:「不要怕,沒事的。只要主在你心中,任何東西,都有力量戰勝。」
「啊?」陳蓉顯然不太想去,道,「不用的吧,萬一是其他學生,我們……我們不是白跑一趟嗎?」
張超問了句很掃興的話:「要收錢嗎?心理輔導聽說按小時收費的,很貴呀。」
陳蓉笑著:「你這樣說,我倒也放心了。」
張超咂咂嘴,表示對這種事情實在難以理解,道:「就這麼點破事也要鬧自殺?」
張超一直跟在她後面的兩百米處,見她此時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視線,忙快步跑到女生剛才拐彎的地方。
回聲停止后,整座大樓里一片寂靜。
她從露台向左邊一拐,只有一個樓梯,如果她沒下樓,還能去哪呢?難道還能飛了?
張超道:「說來也不算特別像,只是輪廓比較像。主要那女生全身穿黑色的連衣裙,還穿黑皮鞋,那連衣裙是鬼片里的那種。」
張超皺著眉,緩緩道:「該不會他親戚因為這件事,來報復吧?」
林一昂笑道:「兄弟,別著急嘛,這事不關醫學院那塊,就發生在咱頭頂上。」
陳蓉面有疑惑:「好像……好像是有個人走過去了。」
再看,盒中最底下,似乎是用刀,歪歪扭扭地刻著三個字:「李家明。」
陳蓉道:「教學樓六樓放著的,是做實驗前準備著的標本,沒多少的。這裏下面地下一層,放了很多屍體,這裏,才是真正的屍體儲藏室。」
當天晚上,陳蓉陪張超一起去東1A幢五樓的自習室自修。畢竟過些天就是春學期考試了,要考3門,還是要稍微準備下的。
禱告了幾分鐘,大家抬起頭,張超驚訝地看著幾個女生都眼眶紅紅的,顯然是禱告時感動得哭了,心中不由驚嘆:「這信仰的力量可真夠大呀。要給我這麼強大的力量,什麼妖魔鬼怪全部滅了。」
陳蓉似有猶豫:「這麼多學生,有些古怪一點的,也是正常的,我們不如回去了吧,也不早了。」
張超一步步緩緩向里走去,心跳一聲一聲地響著。
第二天,張超爸媽來七院,給他辦了出院手續,陳蓉已經將他的病情證明交給了生科的學院領導。
他是眼睜睜盯著黑衣女生走進了樓梯的,二樓下到一樓,能用多少時間?
周圍一點聲音也沒有,靜得可怕。
張超猶豫了一下,道:「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好玩的事嘛,」林一昂思索道,「好玩的倒還真沒有,不過你滾開學校才三天,又有人跳樓了。」
張超趕緊把這想法抹殺掉,胡思亂想什麼呢,自己嚇自己!
張超正經地道:「《驅魔人》電影,好像是真事改編的,不就是基督教牧師來驅魔嗎?」
陳蓉道:「我不清楚。當時聽他說,他也沒什麼親戚朋友,只有一個爺爺在世。但現在這麼看來,似乎也只能說是他親戚或者朋友,來報復了。」
這麼一說,張超臉似忍不住紅了一下。這可沒逃過林一昂眼睛,笑道:「我一早就說了,你和陳蓉一對正好,別想白秋——」他趕緊把嘴閉上,這白秋至少現在還是個「敏感詞彙」。
陳忠笑道:「我們只信耶和華,但鬼確實是存在的,這一點,我們基督徒一直以來都是相信的。《聖經》中也記了許多鬼的事情。許多人身體不舒服,或者生病,有些當然是因為細菌、病毒的關係,我們深信科學的,呵呵,不過有些病,是因為鬼的影響。比如說人去了某些陰暗的地方,有些是可能陰暗的地方滋生的細菌病毒多,有些則是鬼的作用。《聖經》里記載的最多的就是古代的麻風病。麻風病在古代很常見,但是主耶酥呵斥鬼怪出來,離開人的身體,很快就能康復了。」
孫靜道:「咱們先做禱告吧。」
張超放下他,道:「跟你開玩笑的。兄弟,晚上請你吃飯。」
林一昂道:「免了,你爸媽已經把錢給我了。」
張超奇道:「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剛才他們說話的時候沒看到,是因為那人影走到露台的陰暗中,現在這人影剛好經過外面路燈能照得到的地方,自然就顯現出來了。
張超聽完,面色凝重,道:「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張超吸了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道:「今天,我也收到了一個骨灰盒,裏面刻著『李家明』的名字。」
陳蓉輕輕嘆口氣,臉上出奇的平靜:「我們之前去了幾次的那幢,是教學樓,做實驗和上課用的。現在她進去的這幢,是放死人的。」
終於,邁下了最後一級台階,張超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朝走廊邁出去。

75

他稍一思考,當即決定沿著露台邊緣的陰暗處,悄悄跟上去看看。
這時,前面那圓球頂建築旁,人影一閃,黑衣女生往下面走去了。
陳蓉臉一紅,道:「關你什麼事!哼。」
她不止是一頭烏黑的長發,更穿了一件全黑的連衣裙。一般的連衣裙,都是短袖多,而且長度也就到女生膝蓋處,可她穿的連衣裙,卻是長袖,還空落落的,一直掛到腳脖子,把整個腳裸都包起來了。腳上穿的,也是一雙黑色的鞋子。
正這樣想著,林一昂恬著臉,笑嘻嘻地徘徊到了他門口。
「白秋!你去哪,你還活著?」張超見她是活人,壓下了恐懼,忍不住叫出來。
二樓的露台,是東1連著東2,連著東3,連著東4,一路過去,足足有幾百米長。
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總覺得這女生太過奇怪,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張超握了下拳頭,咬咬牙,道:「好,下去就下去。反正這個是人,也沒什麼好怕的,看她在做什麼花樣!」
林一昂道:「模特吧?模特都這樣穿的,你追不上潮流,少見多怪。」
陳蓉道:「我解釋不了read•99csw•com,不過有個人聽說了你的事,他說能親口告訴你答案。」
走了五六分鐘,女生接近馬路最西端,並沒有拐向醫學院,而是拐向了另一面。
看著這女生,匆忙地步入黑暗之中,張超心中不禁奇怪,這女人,穿得跟件壽衣似的,一個人去那邊幹什麼?
張超道:「這個,我覺得應該只是巧合吧,如果是那女生故意在我自修后出現,那她怎麼知道,我會對她好奇,從而跟上去呢?」
原本一個女生走下去,自然不會引起他關注。
第二天中午,張超收到一個電話,是送快遞的,讓他去下面拿。
一提到白秋,張超有一股惆悵,一股憤怒,更多的還是疑惑和不解。
陳蓉猶豫一下:「時間不早了,我們……我們好走了吧?」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說話——
林一昂哈哈一笑:「是呀,就住咱2幢上面五樓的城規一個男的,蹦極了。」
兩人與黑衣女生的距離拉到了一百多米,放下跑步動作,而是裝成隨意散步的情侶,跟在她後面。
張超道:「是啊!」
這南華園是學校沼澤田中開闢出來的一個小園子,裏面有兩幢明朝風格的古建築,古建築立在沼澤中,四面都是水。進去也是要走搭在水上的木板廊庭。兩幢古建築中,聽說是放了一些書畫、雕塑還有幾件文物,供人參觀的。
張超腦中突然浮現一個想象,想著地下一層里,全是鮮血漫出,屍體一具具漂浮著的場景。
張超自知很難做到,只能轉而尋求捷徑,問道:「忠哥,如果真是撞邪了或是撞鬼了,你能降妖嗎?」
心撲通撲通亂跳,喘息了很久,張超才道:「她……她走了?」
黑衣女生回住宿區了嗎?
陳忠道:「對我們基督徒來說,戰勝魔鬼的信心,來自於主的信仰,因著主的信,而得生。你不是基督徒,但道理是同樣的,靠著你的信心。」
陳蓉無奈點頭:「隨你吧。」
「啊?」張超從沒想過,會直接在宿舍跳樓的,道,「怎麼回事,你說說。」
可是這時,陳蓉的面孔突然扭曲起來,眼睛驚恐地盯著張超身後。顫聲著:「她……她在你……後面!」
林一昂嘿嘿一笑:「小的不敢。」
兩人相互看了眼,點點頭,張超拿出手機,藉著屏幕的幽光,照著台階,摸黑一步步走下去。
她真的是白秋嗎?
現在讓他去參加團契,不知道會不會遇上以前被他罵走的傳教人,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如果此時有一根針掉地上,一定聽得一清二楚。
為什麼自從知道白秋已經死後,她再也沒出現過了呢?難道是她不願再來打攪我的生活?

79

陳蓉想了一下,笑了起來:「我現在覺得,其實是你多想了。她只是個普通學生,或許學習壓抑,自修完了繞一圈,再回寢室,有什麼奇怪的?穿得是古怪了些,但也不算離譜嘛。」
張超怒道:「你滾吧你,跟你沒共同語言。」
張超大口喘著氣,顯然剛才把他嚇得不輕。
他回想一下,沒人給自己發快遞呀,怎麼回事?
一直到他跑到盡頭,始終都沒見女生走下樓。
黑衣女生一直站在漆黑的角落中,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直到張超顫聲地說出了「白秋」兩個字,黑衣女生彷彿突然回過神來,呼吸帶動了發梢的輕微晃動。
張超道:「走吧,就當我們散步好了。」
林一昂驚訝地看著他:「幹嘛這麼問?你又見到白秋了?」
張超心下大慌,忙轉過頭去,只見另一端的樓梯口,一道人影貼著牆,匆匆走了上去。
林一昂一拍大腿:「好,有你一句話,我跟定你了!」
「你媽的,還好意思說啊!」張超一把衝出去,掐住林一昂脖子就往屋子裡拖,一進屋,一腳把門帶上。
陳蓉不免有些慌:「你說,她……她會往南華院進去?」
醫學院,在他心中已經是個恐怖的符號。難道真的要再次重複幾個星期前的經歷嗎?
張超笑眯眯道:「多好的地方。」
張超心裏在激烈地掙扎著,最後,還是決定去看一下。
張超笑道:「這麼黑,如果是約會,那也一定發生猥瑣事了。哈哈。」
林一昂笑著道:「一身全黑,長得像白秋,那就是黑秋了唄。那女生然後怎麼樣了?」
再過三個星期就是春學期的考試了,他也該準備起來,否則要是掛紅燈,自然又會有人替他擔心學業壓力大,容易想不開了。
女生走得比張超快,沒過多久,張超剛走到東3的旁邊,遠遠看著女生已經走到了東4,也就是露台的盡頭了。兩人隔了百米左右。
這會是誰?為什麼這麼古怪?到底是人是鬼?
要不要追過去看看?
陳蓉猶豫一下,道:「我覺得,這中間有點古怪。」
原來不是死人!
陳蓉搖搖頭:「我不是,我呀,心裏太現實了,難以接受超過現實以外的信仰。不過我以前經常去紫金港團契,感受裏面那種人與人之間坦誠相處的感覺,我好些朋友,都是基督徒。」
「什麼!又有人跳樓!」張超忍不住大驚失色。

72

一直等到晚上七點多,陳蓉下班回了學校,兩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飯。最後,張超才吞吞吐吐道:「陳蓉,有件事,我必須問清楚。」
全身漆黑地站在角落,看上去像是個死人,一直望著他,看得他寒毛直立。而她的臉,又白的出奇,而且長相酷似白秋。

73

等停下來時,才發現林一昂到現在還沒來看過他,估計還怕著他報復以前的事呢。
林一昂搖頭:「她家就她一個,到底發生發生了什麼事?」
陳蓉緩緩道:「李家明是我的大學同學。他是新加坡人,作為交換留學生的性質,來這裏留學一年的。他個子比我還矮一點,長相也不好,到Z大后,分到我們班。平時他比較沉默,我們和留學生基本上都很少說話,他也不太和其他留學生說話。就這樣,他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上下課。有一次,我覺得他一個人每天孤零零的,看著有些可憐,就好心找他一起吃了頓午飯,跟他聊了聊。他說起家裡情況,他家是新加坡一戶富豪人家,不過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相繼得了怪病死了。其實他性格並不古怪,只是有些內向,不大喜歡跟不熟的人說話罷了。之後,他三天兩頭叫我一起吃飯,剛開始,我還跟他一起吃飯,到後來,我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對勁,每到吃飯時間點,都會打我電話,叫我到食堂來一起吃。我自然就煩了,讓他不要再打電話給我。接著的幾天,他確實沒打我電話過了。但過了沒多久,他又開始天天打電話,叫我一起吃飯。我問他為什麼一定要我一起吃,他說他很喜歡我。但我對他實在沒有一點感覺,無論他的身高,他的外貌,還是他的性格,都是我接受不了的。當時我就很果斷地回絕了他,讓他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以為事情到這裏,就平息了。誰知道,他從那時開始,變本加厲地開始騷擾我。每天打我電話,害我把手機卡都換了3張,還在我網上的空間到處留言,我當時把所有空間都關了。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他的折磨,就把他叫出來,跟他說清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請你永遠不要再騷擾我,永遠。他問我是不是不想看到他了,我很果斷地說永遠不想見了。結果後面的一個多月,他再也沒有騷擾我,上課遇到,也不會再看我。我以為事情總算結束了。誰知道,一個多月後,他回了新加坡,半年後,從其他系的留學生那得知,李家明回去不久,就跳海自殺了。」
真的是死人!
張超回到宿舍,按照慣例,班裡男女同學都來看望慰問一番,他也一個個接待,又一個個送走,忙得不亦樂乎。
背後有人?!
一聽到「李家明」這三個字,陳蓉臉色白了一下,低下頭,沉默不語。
陳蓉道:「什麼事?」
「散步?」陳蓉嘴一皺,「有病才來這裏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