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遵守了約定，有栖川公園看到的那件事，我對誰都沒有說，包括中岡警官。」
「好的。七點對吧。要不要準備什麼？」
有人來到了青江身後，淡淡的香氣表明了那人的身份。
「那就七點吧，就在上次那座『泰姬陵』前面。」
「我也曾經不相信。直到謙人君向我坦白，說自己最近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我還懷疑他是不是用了什麼花招，但那不是魔術，也沒有耍任何手段。」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對上次的事情的答覆？」
羽原苦笑。
「可是，這個和那個可不一樣啊——」
「我完全沒想到。雖然期待能有某種效果，可是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會完全康復。」
「羽原圓華君也……」
「嗯，我也曾經這麼想過，但是情況發生了變化。的確，這樣的復活堪稱奇迹；不過真正的奇迹還在後頭。」
「往下看就知道了。」羽原微笑道。
一個體格強健的男人站在場上，身穿射箭裝備，右手持弓，弓上裝著好幾個穩定器。
「這真是太了不起了。應該好好宣傳一下才對啊。」
「真正的奇迹？」
內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的時候，青江有了某種預感。他一邊來到走廊上，一邊接起電話。
「要檢查隨身物品嗎？」
羽原長嘆一聲，點點頭。
青江看向她的身後。「今天你那個同伴沒來啊。」
「是的，」她回答，「不過，不是一般的校園。」
「他有他的工作。我們走吧？」
屏幕前站著一個男人。清瘦，長臉，額頭微微有點寬，前面的髮際已經有了點點銀絲。
羽原的手指在平板終端上劃了幾下。畫面一轉，現在拍攝的是謙人的手邊。他在桌子上滾動的，是一個比通常略大的骰子，邊長大概有三厘米。
「請仔細看。然後仔細聽。」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羽原點點頭，站起來，從巨大的屏幕旁邊拿起一個平板終端，又回身坐下。他在終端上操作著，屏幕上的畫面也隨之切換。
畫面上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正坐在桌前，把什麼東西滾來滾去。青江看到少年的臉，吃了一驚。
畫面突然一分為三，男人位於正中央，左右兩端分別是箭靶。靶心為黃色，周圍依次環繞著紅、綠、黑、白四色同心圓。右邊的箭靶似乎是真實的，而左邊的只是液晶畫面。
桐宮玲奇怪地看著他。「可以嗎？」
白煙如蛇一般流動。
再給你看一段，羽原說著，又操作起平板來。屏幕切換，出現的似乎是某處運動場。
「不，我只想讓青江老師知道這一點，」桐宮玲緩緩走了過來，「對圓華小姐做手術，並不是羽原博士提出來的，更不是別人。要躺上試驗台的，是圓華小姐自己。」
「智能？人工智慧嗎？」
「您是羽原全太朗博士吧？」
「讓邊長30厘米的骰子落在沙地上？」青江皺著眉，思考著，「如果下面是沙地的話，骰子是沒辦法滾動的。既然是筆直下落，那麼應該會六點朝上，半埋在沙地里吧。」
「對啊，你看，只要條件具備，你也可以做出預測。」
屏幕旁邊正好有桌椅，正適合相對而坐。羽原讓好了座，自己也坐了下來。桐宮玲則坐在稍遠一點的地方。
青江回過頭。「你去過嗎？」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總要有個保險。」
「那不是預言，是預測。請仔細看，謙人君說出數字，是在骰子離手之後。反過來說，當骰子還握九-九-藏-書在手裡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點數。離手時，讓骰子運動的是重力，以及可以幾乎忽略不計的空氣阻力。落到桌面上之後，受落下角度、慣性力矩、與桌子的反斥係數、與桌面的摩擦力等因素支配，骰子由滾動逐漸靜止。這一連串物理現象的相關要素都是可測的。因此，會出現什麼樣的點數，在骰子離手的一瞬間就已經決定了。謙人君只是把它說出來而已。」
羽原聳聳肩，輕輕一抬手。
「首先，」羽原開口道，「我女兒給您添了不少麻煩，真是非常抱歉。」他微微一低頭。
「桐宮君，」羽原責備似地說，「別說了。」
「有什麼事？」
「這是靠訓練達到的嗎？」
「這正是我要說的。謙人君剛來的時候，我們還不能確定，他的能力是手術帶來的影響，還是他自身就具備的。也有別的患者接受過類似的手術，但沒有一例像他一樣。後來我們終於掌握了幾條線索，確認是手術帶來的影響，問題又來了：如何再現？要重現，需要克服很多困難。一句話，需要在和謙人君完全相同的大腦部位，進行完全相同的手術。但湊巧出現這種患者的可能性太低了。作為解決策略，提出了一個想法。但那必然會被追究倫理方面的責任，是禁斷試驗。您能不能猜到，那是個什麼想法？」
「這是要去開明大學嗎？」
「簡短些吧，快要上課了。」
「是的。」羽原說，「這是手術之後大約三年的時候。」
「我十分理解您的心情。只是，青江先生，桐宮應該也和您說過了，這件事，的確和您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我們覺得您最好還是別卷進來。這種看法，現在也沒有改變。」
青江身子向後一仰：「怎麼可能……」
「研究現在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怎麼說？」
「沒錯，青江教授。」
「過一會兒您就知道了。」
不，不對——
「我傍晚六點後有空。地點你定吧。」
「為什麼會這樣？果然是手術的影響嗎？」
「哈？這還不算什麼？」
為什麼那種事情會成為可能？人類是無法預測氣體如何行進的。即便有所預測，也都十分粗略，就像黑板上畫著的箭頭一樣——
隨後這堂課，內容是分析城市大氣污染的結構。青江站在講台上，身後的黑板上畫著兩棟大樓。他開始解說：「像這樣，在兩側林立的高樓中夾著一條街道，就叫『街道峽谷』（Street Canyon）。大家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會形成一種特殊的風。但這種風會怎麼吹，要受種種因素的制約，包括建築物高度、密度、道路寬度、當時的天氣情況等等，所以是千差萬別的。通常來說，風向與道路呈直角是最典型的狀態。」青江在黑板的圖畫上加了幾個箭頭。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一副場景。
「訓練是必不可少的。不過我認為，遺傳基因也是要素之一。反覆訓練能讓大腦創造出效率更高的神經迴路，但其速度和成果卻因人而異。」
「好的。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今晚您有時間嗎？大概兩小時。」
他一下子回過神來，轉身看去，學生們正一臉迷惑地望著他，還有人吃驚地皺著眉。
她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門側有一塊帶著揚聲器的面板。她碰了碰面板，裏面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哪位？」
「謙人君說，那不算什麼。」ｈtｔps://read•9９cｓw•com
青江坐直了身子，叫出聲來：「怎麼會……」
「不，不是這樣的。」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桐宮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是開明大學的桐宮。」對方說，「是青江老師吧？」
「你們也別這麼放心啊，記錄我可都留著呢，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也都寫下來了。數據我可以隨時發送給任何人。就算我不主動發送，也已經設定好了，過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自動以郵件的方式發給幾個人。不知道你打算把我帶到哪裡去，總之，你別忘記這一點就好。」以上全都是胡說八道，不過青江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顯得真實可信。
青江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才關了機。上課時關機是規定，不過，幾乎沒有學生會遵守。
「距離90米，箭靶直徑122厘米，這名男子是國家隊運動員，我們讓他認準正中射箭。」羽原說，「您明白了吧？左邊畫面里那隻手是謙人君的。在運動員開弓后，他馬上預測出了箭會射中的位置。當然，這也需要數據支持。在實驗之前，我們先請運動員試射了好幾次。謙人君通過觀察，把箭矢的彈道傾向、風力影響等等輸入大腦。」
聽了青江的話，羽原苦著臉，道：「您是說白煙的事吧。」
「你覺得我能接受嗎？在我看到了那些事情之後？」
「前幾天真不好意思。您現在方便說話嗎？」
「是的。」
「不好意思。」青江說，「我家附近發生過一起事故，一名老太太被建築物之間的風吹倒，摔斷了骨頭。在送老太太去醫院的途中，她抱怨不斷，叫苦連天。不過，她應該向誰去抱怨呢？」
「也有。」桐宮玲乾脆地說。
「您來了就知道了。那麼，今晚七點見。」對方掛斷了電話。
車子上了首都高架，過了一陣子，又開到普通道路上。青江終於漸漸明白車子往哪兒開了。
「只在遠處眺望過。因為當時在出差。」她看看手錶，「正好七點。」
「專家……聽上去很難的樣子。」
門開了，桐宮玲走了進去，青江跟在她身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塊巨大的屏幕，恐怕有一百英尺（約30.48米）。上面顯示著由無數細線組成的圖形，既像立體地圖，又像宇宙天體標記圖。
男人張弓搭箭，瞄準了半晌，鬆開弓弦。箭矢立刻從畫面中消失了。
幾分鐘之後，小轎車開進了一棟白色建築物的附屬停車場。青江下了車，在桐宮玲的催促下向正門走去。門口掛著一塊小小的牌子，上面寫著「數理學研究所」。
「只能這麼認為了。不過在此之前，請容許我先談談別的話題。這件事和我的研究室曾經致力過的專家頭腦（Expert Brain）項目有關。」
「檢查隨身物品？為什麼啊？」
青江又盯著畫面看了半天，嘆息道：「雖然無法相信，卻又不能不信啊。」
羽原把胳膊肘撐在桌面上，雙手的手指交叉在面前。
「這是要做什麼？」青江問。
他點了幾個學生的名，讓他們陳述自己的觀點。他們提出的意見有大樓施工方、城市規劃負責人等等。接著大家討論起來，建築物之間的風究竟是自然現象，還是人為所致？在討論中，「數值預報」這個詞被多次提起。
箭扎在紅圈上，兩點鐘位置。液晶畫面上，箭靶上那個綠點的位置也幾乎分毫不差。
「這件事，待會再說吧。」羽原制止似的九*九*藏*書伸出一隻手，「您剛才問我，為什麼不對外宣布？首先，請讓我回答這個問題。原因之一，是數理學研究所並不屬於開明大學，它是一個國家研究機構。謙人君的事，我當然已經告知了厚勞省和文科省，還有警察廳。」
桐宮玲目視前方，點點頭。
聽著羽原的講述，青江想起了幾個畫面。他自己也目睹過類似的現象。不僅僅是白煙，還有保齡球、抓娃娃機……不，他搖搖頭，在更早之前就見過了，在赤熊溫泉旅館的大廳里，預測到了打翻在桌子上的液體的擴散範圍。只不過，預測這些的並不是甘粕謙人，是另一個人。
男人再次開弓。左側的畫面里，那隻手又出現了，觸碰箭靶。這次的綠點出現在六點鐘方向，綠圈上。真正的箭矢也扎在了同一個位置。
「我是桐宮。」她說。沒多久，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
「現在讓我們繼續談謙人君。」羽原說，「在他身上，新神經迴路的形成速度特別快。當大腦需要處理某種信息的時候，一開始會花點時間，但反覆幾次之後，處理速度就會飛速上升。通過研究，我發現，這種處理所使用的大腦範圍被局限在最小限度以內。就和工匠們一樣，他的大腦是有餘裕的。所以，餘下的部分，就可以用來處理完全不同的信息。他從植物人狀態中奇迹般復活，原因就在於此。那麼，這種信息處理能力能提高到什麼程度呢？這引起了我的興趣。所以，謙人君就寄住在了數理學研究所。我們進行了多方面研究，諸如什麼是智能，等等。謙人君連日接受各種各樣的測試，當然，這都是他自願的。終於，我們逐漸明白了在他大腦里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就是他能夠幾乎完美地預測未來的情況。他可以即時解析通過五感獲得的信息，預測下一個瞬間會發生什麼。反覆多次之後，就能預測骰子的點數、箭矢的軌跡等等。」
「明智的選擇。我們也不認為老師會草率行事。畢竟，您是圓華小姐信得過的人。」
「比誰都准，比任何人都准。」
「絕密……」
「各種研究，很難一句話說清楚。非要概括的話，是和智能相關的研究。」
穿過那扇門，便是一條走廊。走廊上似乎有好幾個房間，不時有類似研究人員的人進進出出。一個個都忙忙碌碌，沒人向青江他們多看一眼。
「您想想就可以理解了。畢竟，這種技術或許會產生一類天才。如果公布不當，到處都進行起人體試驗來，那就麻煩了。不過，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國家想獨佔這種劃時代的研究吧。」
「這倒不是，」青江搖頭，「我只是無法相信。」
對，如果使用超級電腦的話——青江再次走神，想起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可是，圓華肯定沒有攜帶那種東西啊。
「我只讀到他開始呈現出迅速康復的趨勢的時候。」
「警察廳？」
「打動她的，是一場龍捲風。」
「可以。您方便嗎？具體時間和地點聽您安排。」
「讀了。」
有聲音傳來。3、5、1、6——讀的是骰子上的點數。
「那就省略了吧。」她說著，抬腿就走。
「不用，或許會檢查您的隨身物品，所以，最好不要攜帶一些麻煩的東西。」
和上次一樣，她把車停在購物中心的停車場上。還是那輛小轎車。青江坐在後座，系好安全帶。
「既然如此，對於甘粕謙人君的不幸遭遇，以及他後來的情https://read.99csw.com況，您應該都有了某種程度的了解。」
青江嗯了一聲。他知道專業匠人們有多厲害，但是一經科學說明，卻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感染力。
「當然，這是個比喻。」羽原點著頭道，「在解剖學上，普通人的大腦是不會發生變化的。可是，一旦進入作業領域，區分就非常明顯了。無論進行多麼複雜的作業，他們的大腦都只使用了一部分。當砍削、彎曲、組裝部件的時候，普通人必須擴大大腦的使用範圍才能完成。如果工序更複雜，就得幾乎把整個大腦全都用上，就算有人跟自己說話也充耳不聞。聽其實還是能聽到的，最重要的是信息處理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限。在這一方面，巧匠們的情報處理能力就顯得遊刃有餘，一邊工作，一邊還能觀察、思考、修正。而他們自己，是完全意識不到的。許多信息的處理都是下意識進行。這就是職人的『感覺』所在。」
兩人握了握手。羽原的手十分柔軟。
「請試著想象一下。首先，假設有一隻邊長30厘米的骰子，材質就當是木頭吧。用雙手抱住骰子，六點朝上，在離地一米高的地方，讓骰子落在平整的沙地上。你覺得結果會怎樣？」
「千真萬確。她曾經對我講起過，為什麼要接受手術。」桐宮玲的胸脯上下起伏著，似乎在調勻呼吸。就像做出一項重大告白似地，桐宮玲接著說道：「她說，她想做拉普拉斯的魔女。」
聽羽原這麼說，青江又把視線挪回到屏幕上。謙人繼續轉骰子，讀出點數，然後又一次滾動骰子。如此反覆。
「在這裏進行的是什麼研究？」青江邊走邊問。
「您應該很容易就能理解。我當時正在進行一項研究，從分子、細胞層面解析大腦的高次機能，成功解明了腦神經活動和記憶、學習之間的關係。接下來，我將關注點放在工藝品和材料加工領域，研究那些在手工作業方面呈現出驚人技藝的著名工匠的大腦。在好幾名巧匠的協助下，我發現了令人驚異的事實。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他們擁有好幾個大腦。」
「這是……甘粕謙人君？」
「難道是……對健康人進行手術？」
「一樣。雖然現象更加複雜了，但是只要基於物理法則，就能做出預測。當然，這需要龐大的數據支持。在拍攝這段視頻之前，謙人君已經嘗試了上百次。一開始預測得不太好，不過五十多次之後，命中率就有了顯著提高。大概是因為收集了足夠多的骰子與桌子的物理數據吧。所以，如果使用另一個骰子，還是要從頭開始修正的。順便說一句，骰子越小，命中率就會越低。謙人君說，因為桌面的反斥係數有著微妙的差異，因此影響到了預測。」
「去哪裡？」
「詳細說的話，時間可就長了。」
「請聽著他的聲音，仔細看畫面。」
「他在預言骰子的點數……」
「不是這樣……？」青江問道。
「您只要上車就好，我會帶您去的。」桐宮玲走開了。
桐宮玲似乎有點想笑，過了一會兒，才說：「您不必擔心，我們不會綁架您的。」
這一點，青江也能夠理解。就和體育天賦類似吧。就算付出同樣的努力，也不見得能獲得同樣的回報。
「您盡可以說我瘋了，」羽原淡淡一笑，「我的確是瘋了，我瘋了，我周圍的人也都瘋了。」
「但是他做到了。難道你覺得這段視頻是造出來的嗎？」
「這是什麼？」青江問道。
「read.99csw.com現在的信息學和犯罪調查息息相關啊。」羽原說，「省廳指示，是否公布謙人君的事情，要等研究獲得進展，技術確立之後再商議，在此之前，這都是絕密。」
「要不要喝點什麼？」桐宮玲問。
「您想必是嚇到了。不過，您也知道，其實那並不是操縱，只是選擇條件罷了。」
畫面上的少年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缺陷。雖然只能看見他的上半身，但他的動作卻是輕鬆自如的。因為他曾經在赤熊溫泉出現過，青江也料到他現在應該可以像普通人一樣行動，但居然這麼早就能恢復到這種程度，還是讓他十分意外。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羽原則說，這是個奇迹。
「但是你做了，對不對？」青江說，「對自己的女兒。」
青江看看羽原，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呃，倒不是說可以……」
「也是。不過，首先得請您坐下，站著是不方便交談的。」
現在的數值預報技術用的是超級電腦，如果利用這種技術，就能很容易地預測會形成什麼樣的風。所以，老太太受傷應該是人禍吧。
「您好像注意到了。」羽原說。
桐宮玲靜靜地掏出一張帶著弔帶的卡片，似乎是訪客用的通行證。青江接過來，掛在脖子上。
羽原緩緩搖了搖頭。
「與其說是麻煩，不如說是困惑。究竟是什麼對什麼，我完全搞不清楚。她說我不知道最好，可是我做不到。」
接著，左側的畫面中出現了一隻手，用食指在箭靶上點下一個綠點。幾乎就在同時，箭扎在了真正的箭靶上。
現在他依然難以置信，總覺得或許是錯覺，要麼就是在做夢。但那是確鑿無疑的事實。沒有任何花招，是純粹的物理現象。
「如您所說。就是在大腦沒有受傷，而且腦細胞再生能力極強的孩子身上，在和謙人君受損的大腦相同部位進行手術。當然，如果發生異變，我們會馬上複位，但無論如何，大腦都不會和以前一樣了。而且，手術導致嚴重傷害的危險性也不是零。」
「只不過三年……」青江重新望向屏幕，屏住了呼吸。
「不必了。」青江立刻回答，「我只想早點和您談話。」
「拉普拉斯？」
「這幢建築物位於莫斯科的紅場。」桐宮玲開始解說，「據說是俄羅斯教堂中最美的。的確，它充滿了莊嚴。」
男人笑著走了過來。「歡迎來到我們研究所，」他伸出右手，「我是羽原。」
「她看人很准？」
「您讀過甘粕才生的博客了吧。」
「就算是這樣吧，可是怎麼能辦得到呢？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說得斬釘截鐵，到讓青江有點疑惑。
他不是在讀骰子上的點數。他出聲的時候，骰子還沒有靜止下來。骰子仍在旋轉時，他就說出了數字，而且每次都說中了。
「我真是嚇了一跳。居然能自如地操縱煙霧。」
「就算是奇迹，也不見得有這麼驚人吧？」羽原操作著平板，畫面消失了。
「這怎麼可能……」青江的目光回到畫面上，「這怎麼做得到？」
走進自動門，迎面是一個類似大廳的空間，擺著沙發和桌子。不過，真正的入口還在裏面，能看見一扇安全門。
來到約定的地點一看，才發現「泰姬陵」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有著洋蔥形屋頂的城堡式建築。用的是紅、綠、黃等明快的色調，看上去華麗無比。這是「聖瓦西里教堂」（Saint Basil's Cathedral）。
「是，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