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際關係網是交錯的，可以從一個人延伸到另一個人，腐蝕掉一位警察，就能聯繫到他上位者。

「我確實喜歡聽雪聲小姐的歌，非常喜歡，所以找了個借口逾越了。」他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雪聲，後者轉眼望著窗戶外面的梅花，像一尊雕像，彷彿根本對他們的聊天內容不感興趣。

話鋒到這裏又一轉，「不過既然是投降，需要一點點小的貢獻。」

靠窗的女人回過目光，做了一個同情的小手勢，面紗女將摺疊刀收起來，若無其事：「剛才是開個玩笑，李警官，我們繼續？」

它已經不滿足於用瘋狂粉絲建立殺手網路，而是想直接偷走這個國家的安全系統，化為私人武器。

「這個不用了，已經有人幫我們確認過了。」面紗女搖搖頭，姿態優雅，「我們想用其他方式確認。」

泡了。

「藍帽會啊！我知道！」鄭語修積極舉手發言，「就是那個國際犯罪組織，前幾年在中國設了分部，瘋子一樣的作案思路，九_九_藏_書天才一樣的作案技巧嘛——張鏡的前女友就在裏面。姓林，叫林淺淺。張警官就是因為女朋友的事情才受的處罰，下放到了地方。」

她調了調手機屏幕，笑吟吟起身遞過來：「《上錯花轎嫁錯郎》，從我翻到的頁面開始往後背誦十頁。」

李遠山和鄭語修坐一邊，雪聲和她戴面紗的女助理坐另一邊。

「組長，我們可以坐公交車回去啊。」鄭語修不解，「經費……」

「不要看組長人模狗樣，他也是個猥瑣的男人！就是想看看雪聲小姐的玉足！是我教唆的！點子我出的！我承認！」鄭語修在旁邊拍案而起，慘叫一聲，「雪聲小姐，你要是不原諒他，我回去就被罰跑訓練場！」

面紗女的聲音又帶著笑意：「好啊。」

離開茶室，李遠山立刻打了個計程車。

六人間的茶室，只坐了四個人。

「貢獻？」

「很欣賞李警官的推理方式。不錯，你們陷入了人海戰術，每一個遇九-九-藏-書見的人都有可能是雪聲小姐的粉絲，有可能致你朋友于死地。」女助手在黑色面紗下面嫣然一笑，「選擇加入我們，是非常明智的。」

這是個深不見底的陰謀。

風信子組織，真的只是個風信子組織嗎？

李遠山愣了愣。

十指相錯，交接手機。

李遠山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李遠山根本懶得解釋給他聽。

它就像巨大蜘蛛網路的一部分，一個黑暗名字下面的小別稱。

乾淨整潔的茶室。

有些女人的小技巧，是用疏離，勾得人心痒痒。

「叫你衝動。」鄭語修一臉悔恨。

試想，一個犯罪組織，掌握了所有卧底警察的家庭信息和個人身份，它能做什麼？威脅，綁架，利誘，慢慢在國家機器內部為自己腐蝕出一把保護傘。

三月梅正好開了，花瓣紛紛揚揚飄下來。

「是啊，現在恨那個女人恨得要死嘛！都成偏執狂了。」鄭語修說。

風信子會需要的，不僅是一名警察系統的高層內九*九*藏*書應，而且是一個天才的記憶頭腦。

大概出於驚嚇，手一滑，手機落進了茶杯里。

暫時性的互不信任。

鄭語修想起數日之前的夜晚，李遠山在煙花市警察局辦公室里點了一根煙，語斷定說，這個組織有遠遠比看起來大的野心，它一定需要我們。

「Blue hat。」李遠山喃喃自語，「很像藍帽會那群瘋子的行事風格。」

「對不起。」他迅速把手機取出來，找服務生要來電風吹，拆了機器就吹，吹了整整十分鐘再手機還給雪聲的女助理，「大概一周不能開機了，得放窗台上通風……」

他們沒有聊太多事情，只是聊了鄭語修的暗殺。

一層一層，一直通往國家權力的頂點。

而且既然能夠複述出這些信息。

突然彈出一把女用彈簧小刀。

刀收回來時，李遠山接到了手機。

這場會面不歡而散。

鄭語修立刻把《唐詩三百首》遞上去：「對對對，組長能倒著從最後一個字開始背唐詩三百九-九-藏-書首！要不要現場確認一下？」

「那天，李警官說雪聲小姐的腳鏈掉了，特地送了過來。可是雪聲小姐回酒店后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戴腳鏈出來，那條銀鏈子原本好好地放在茶几上。」

判斷她是真沒有興趣，還是在耍小技巧，需要一個非常聰明的男人。

她解釋說，「每個行業，我們都想要一位有才華和話語權的自己人。李警官，警視廳這方面還想多仰仗您了。我們希望有人能夠把系統里所有卧底條子的檔案，和家人聯繫方式複述出來，我警察內部系統里只有查看許可權，沒有許可權複製，因此需要像您一樣天才的記憶力。」

「聽說您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寫在入會的簡歷上。」

那麼這樣天才大腦，處於他所在的地位，一定帶出來其他更多的東西。

鄭語修覺得李遠山說得對，這個叫雪聲的女歌手確實是受人控制。因為整個會談中，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嫻靜地坐在那裡，像個美麗的花瓶。

最終李遠山沒有秀出他九_九_藏_書引以為傲的記憶神技，風信子也沒開口正式同意他們進入核心粉絲群。

「不想。」面紗女搖了搖手，「不過我們還有更內部的團體，李警官和您的朋友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很歡迎加入。」

李遠山說：「為了一個女人毀了事業，不是傻子嗎？」

手速非常快，還沒回過神，就抵在了李遠山的頸動脈上。

然後冷笑一聲：「活該。」

「想聽我們推理到了哪一步嗎？」

「要不這樣？」李遠山建議，「小姐，剛才我進來時，發現您在用手機看小說。要考察記憶力的話，不如您隨便給我一篇正在看的東西，三十秒，我從最後一個字開始倒著背給您聽？」

再次看到警察局穩重高大的辦公樓前，李遠山都在想一個問題。

這種手段和風格，像什麼呢？

過來一會兒才從手指間亮出兩張卡：「女助理的SIM卡和儲存卡，立刻回去聯繫技術科。這是我們要的證據。我拿走的時候你難道沒有看到？你不是張鏡的搭檔嗎，這點細節都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