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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蘭夏日——哥特羅曼史 第四章

英格蘭夏日——哥特羅曼史

第四章

她淡淡一笑,指了指不平穩的原木上的一件窄長的傢具,上面間或有幾個抽屜,但上面只擺放了一整套杯具,每一隻都光滑透亮,刻著鍍金的「博格諾里吉斯贈送」字樣和一枚盾形紋章。
「然後……」我的唇抵在她冰冷的唇上,迷醉地吸著氣,慢慢抽出身子,離開了那所房子。
她點了點頭。這時候我聽到一種奇怪的叮噹聲,不像人世間的聲音。就像什麼東西被罩著,輕輕搖擺。它輕柔地擺動,在冷冷的燈光下,隱藏在她修長細膩的脖子下。
「不,」我屏住呼吸,「絕對不行。這簡單,你願意按照我說的做嗎?」
她繼續撫摸我的頭髮。
「也許測試沒那麼理想,」我說,「他們可能也會對你的手也進行測試。所以,我們要做兩件事,你在聽嗎?」
「我親愛的騎士,」她輕聲說著,「我威武的騎士,英俊的騎士。」
「我勇猛的騎士!」她雙眸閃爍著期盼。
她撫摸著我的頭髮。「他們會的,親愛的。他們會找到你說的東西。我把槍放在了他的手裡,讓他用自己的手開槍殺死自己,我的手指按著他的手指,他醉得一塌糊塗,都不知read.99csw•com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們會絞死我的,約翰。在英格蘭,就是這樣。」
她一直用纏綿的聲音,發出纏綿的呻|吟,雙眸里還是那迷離的眼神,纏綿的雙手在我頭上來回地摩挲。
「好了,」我說,「這點我清楚。他那種人,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有些事情必須好好處理。你根本就不該碰這把槍。它現在看著好好的,可是,你拿過這把槍了,這上邊就有你的指紋,你知道指紋吧?」
「槍在哪裡?應該放在他手裡。」
「你不和他睡在同一個房間,」我強調說,「他喝醉——就睡一覺,這又不是新鮮事,沒有什麼可激動或擔心的。你聽到槍聲,當然,要跟案發時間差不多,但是不能太準確或者太含糊,你以為是森林傳來的槍聲。」
她挽著我的胳膊,我不得不撫摸她纖細的手臂,以滿足她眸子里流露出的這種渴望。
現在不是我摟著她;而是她在摟著我。我設法慢慢地集中精力,慢慢梳理出條理。
「你對他很反感,」我說,「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你已經受夠了。所以,你就讓他一個人待著,直到早上,read•99csw.com然後老貝西……」
又是一陣纏綿悱惻的撫摸,這種感覺流遍全身,我起身準備離開。
「我愛你,」她說,「大概是一時衝動,我是一個冷血的女人,約翰,你知道我是一個冷血的女人嗎?」
「完全是故意的,」她冷冷地說,「按照應有的正式程序,還有一些蒼白的總結性懺悔。監獄長的褲子上會有一條完美的摺痕,被故意、精心、無情地熨上去——就像我對他開槍時一樣。」
我必須繼續呼吸,以免驚訝致死。「你是故意的?」話剛說出口,我就知道這個問題白問了。
我沒擺出諄諄教誨的姿態,也沒太尖酸苛刻,我只是怕她不明白,才解釋清楚。不知她什麼時候丟掉了手裡的香煙,我竟絲毫沒有察覺,這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麼。她安靜地坐著,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雙手,修長纖細,白|嫩嬌美。
她站起來,自然而從容地走向我,我將她摟入懷中,順勢吻了她,撫弄了她的秀髮。
「你必須用熱水和強效洗衣皂,徹底沖洗右手。可能會疼,但是你得堅持,只要沒有洗掉皮,就堅持一直洗,這非常重要。另外一件事,我會read.99csw.com把槍帶走,這一定能調開警察的視線,我覺得硝酸鹽速測在四十八個小時以後就不起反應了。明白嗎?」
然後她笑了,聲音不大,但透著歡喜,像是躺在天篷床上,窩在枕頭堆里的女人發出來的。
我對她沒有恨,也沒有愛,只是做我必須做的事情。我找到了韋伯利手槍,下面黏著一張粉色的紙,因為有點油漬的緣故。我仔細察看了抽屜的木板,看起來挺乾淨,然後我把槍和紙一塊兒裝進兜里。
接著我躡手躡腳到落地玻璃門那兒,把門關好。當我這樣做的時候,最後一縷玫瑰和油桃的香氣,嘲弄似的,向我襲來。她靠在一個低矮的椅子上,不怎麼熟練地吸著煙,淡金色的頭靠著一個墊子。她的眼睛有種我猜不透的神情。無論如何,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太多。
「說得真好,」她說,「我們不要把它想得那麼糟糕,這是一個美麗的悲劇。」她漫不經心地摩挲修長白|嫩的脖子。
我非常謹慎小心地關上客廳的門,異常小心,像一位年邁的家庭牧師,在反天主運動的日子里,離開那裡,回到他發霉的藏身處。
「你當時一個人在這裏,」我https://read.99csw.com說,「老貝西出去了,沒有人會聽到槍聲,即使是聽到了也會以為那是獵槍聲。」
「哦,不是老貝西,」她用甜美的聲音說,「不是可憐的老貝西。」
「你早就應該告訴我。你在笑什麼?英國的法律很好笑嗎?是你上了樓,把那扇門打開。是的,就是你,這樣一來,我離開前就一定能發現。這是為什麼?」
「那都是一千年前,一萬年前的事情了。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還是不要提了,重要的是現在該怎麼辦。」我指了指樓上,手指僵硬。
果然,在裏面被一個帶流蘇的小布巾墊著,在一張粉色的襯紙上。一把韋伯利左輪手槍像把無辜的切魚刀躺在那兒。
「我也想過,但這不是我該想的事。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所想的,的確是其他事情。」
這個小旁櫃,還是什麼別的稱呼,有個很緊的抽屜。我往外一拉,晃得上面的馬克杯吱吱響。
她一笑,頸部的皺紋就凸顯了出來,自此,一直那麼清晰可見。「不過,」她問,「你為什麼要擔心這一切?」
「但是你能忍受他的齷齪啊。」我說。
「我英勇,英俊的騎士。」她呻|吟著。
我直勾九*九*藏*書勾地盯著她,把想法都寫在眼睛里。
「按我說的做怎麼樣?」我指著抽屜里的槍問,「他們會在他的手上測驗鹽酸粉末,也就是開槍時泄露的氣體。這種東西會在皮膚上留一段時間,發生化學反應。這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重要的是洗手,但是不要磨破——我把槍帶走,都記住了?」她再次激|情將我摟住,強烈而不熟練。
我尖銳地問道,聲音不大,不拖泥帶水,裏面沒有了英式英語中的溫雅。
我低頭嗅嗅,聞到一股刺鼻的火藥味兒。然而,我還沒有碰它。「你知道的,」我說,「你知道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早在我們喝下午茶時你就知道了。你知道他躺在那張床上。血慢慢地流出來。他死了,但血還在流,慢慢地從他咽喉的傷口,流到襯衫、胳膊、手,直到手指。你對著一切早就了如指掌。」「那個禽獸,」她十分冷靜地說,「那個兇殘的傢伙。你知道他是怎麼樣折磨我嗎?」
「那麼,然後呢……」
「當然,我已經計劃了好幾個月。他今天比往日殘忍一點兒。望湖村的那個女人沒有增長他的自尊。她對他很不屑。他一直很齷齪,我於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