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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人的珍珠 第一章

惱人的珍珠

第一章

但這個電話是艾倫·麥金托什打來的,事情當然就有所不同了。「親愛的,你好嗎?」她問我,「忙不忙?」
「如果他這麼做的話,我會讓他潛到水裡去給我撈出來的。」「他有六英尺三寸高,非常魁梧,非常強壯,沃爾特,」艾倫羞怯地說,「當然,沒有你這麼英俊。」
「我覺得你不愛我,沃爾特,否則無論如何你都會去找些事來做——你的錢太多了。有人偷走了彭拉杜克夫人的珍珠項鏈,我希望你能幫她找回來。」
「他沒有逃走,他一定知道了珍珠是假的,這樣他就可以放心地來勒索彭拉杜克夫人了。我已經給介紹他來的中介事務所打過電話了,他回到了那裡,又重新登記了,要找新工作。但他們不願意給我他的地址,說這樣有違他們的規定。」
她吸了吸鼻子,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子,我跟著她走進了散發著霉味的房子里,又走到了一個用玻璃圍起來的門廊上——這裏擺滿了藤編傢具,充斥著古埃及墳墓的味道,她又吸著鼻子走開了。
我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盯著打字機前面的一張白紙,想要寫一封信,卻什麼也沒幹成——這話實在不假,我每天早上都無所事事——這也所言非虛。但這也不能成為我必須要為老太太彭拉杜克找回她的珍珠項鏈的理由啊!我又不是警察。
「一定是個非常愉快的晚餐,」我說,「好吧,我會去那個中介所看看,讓他們read.99csw•com把他的地址給我,那個中介所在哪裡?」
「噢,是嗎,」我的聲音變了,「想要親你,嗯?親愛的,這塊大肥肉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看來他不大可能在街角閑逛,等著我去揍他的鼻子。」
我困難地咽了咽口水,盯著她,「好吧,」我瞥了旁邊一眼,說,「我只聽說過老彭杜拉克偶爾會從帽子里拉出一些鬥雞眼的兔子,但是把一串假的珍珠項鏈送給自己的老婆做金婚紀念禮物?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請容我做出一個專業的揣測,」她說,「也許一直以來,你的體溫都是不正常的。項鏈上串著49顆精心挑選的粉色珍珠,彭杜拉克先生將它作為金婚紀念的禮物送給了彭杜拉克夫人。她最近很少戴了,除非是在聖誕節,或者是在一些十分要好的老朋友來吃晚飯的時候,又或者在她身體狀況好些,能坐起來的時候她才會戴。而且每到感恩節的時候,她都會邀請所有彭拉杜克先生留給她的那些領養老金的人、她的朋友和公司的老員工來吃飯,那個時候她也會戴上它。」
「沃爾特,彭杜拉克夫人的珍珠項鏈叫人給偷走了。」
「好的,沃爾特,」艾倫說,帶著某些人所說的那種俏皮的神態,「項鏈被偷走了。是的,我知道我已經告訴你三遍了,但這裏面有蹊蹺。項鏈放在一個皮革盒子里,這盒子又放在一箇舊保險箱里,九_九_藏_書而保險箱多半是開著的,而且我敢說,就算這保險箱是鎖上的,一個強壯的男人只要手指用力就能打開它。今天早上我去那兒拿一份文件,正想查看一下珍珠——」
「你的動詞時態有點混亂啊,」我說,「但整體大意還是很清楚的。繼續說。」
「我希望你一直這麼陪著彭拉杜克夫人的原因不是因為她可能會把珍珠項鏈留給你,」我生硬地說,「珍珠很適合老人家和金髮胖妞,對高挑纖細的人來說——」
「沒有別人了,僕人們都沒有嫌疑,這個屋子每天晚上鎖得跟冰箱一樣嚴實,也沒有任何破門而入的痕迹。況且,亨利·艾克爾伯格也知道我們把珍珠項鏈放在哪裡,因為彭拉杜克夫人上次戴完之後,他親眼看著我把它收進了那裡——就是紀念彭杜拉克先生逝世的周年紀念日的那次,她的兩個非常親近的朋友來家裡吃了晚飯。」
「跟我差不多高啊,」我說,「這會很有意思的,再見,親愛的。」
她抓住了我的袖子:「只有一件事,沃爾特,我不介意你打點小架,因為那是男子氣概,但你一定不要把事情鬧得連警察都知道,明白嗎?還有,雖然你也高大強壯,在大學里還是右邊鋒,但有一樣東西是你的弱點,答應我,一口威士忌都不喝,好嗎?」「這個艾克爾伯格,」我說,「才是我最想喝的。」
「你以為自己在跟警察局的人打電話嗎,」我冷九-九-藏-書冷地說,「這是沃爾特·蓋齊的公寓,我是蓋齊先生。」
「因為彭拉多克先生的去世太突然,他沒有為那些一直領取他的救助的人做出任何安排,然後又是經濟大蕭條,彭杜拉克太太根本沒什麼現錢。她身上的錢只夠付給傭人和家用,所有的傭人都跟了彭杜拉克夫人很久,她寧願挨餓也不願讓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離開。」
「你在電話里已經跟我說過了,我的體溫很正常。」
「請幫我叫一下艾倫·麥金托什小姐,」我說,「就說沃爾特·蓋齊找他。」
「它叫艾達·圖米家政職業中介所,位於東二街200號,一個令人非常不舒服的街區。」
「噢,閉嘴吧,親愛的,」艾倫打斷我的話說,「我當然不會等著那些珍珠了——因為它們都是假的。」
我說:「什麼?」我極少用到這個詞語,因為我覺得它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一個紳士的詞彙表中。
艾倫垂下她光滑的睫毛看著我——她每次一這樣,我就渾身酥軟得像清潔工腦後的頭髮一樣。
「沃爾特,」艾倫輕輕地說,「那些珍珠非常重要,我真心希望他還沒發現它們是贗品,還沒有把它們扔進大海里。」
但她已經掛上了電話,所以我只好戴上帽子,下樓開著我的帕卡德汽車上路了。這是四月末一個美好的早晨——如果你在乎這些的話。彭拉杜克夫人住在卡隆德萊特公園裡一條寬闊安靜的街道上,這棟房子和5https://read.99csw.com0年前看起來相差無幾,但是一想到艾倫·麥金托什有可能在裏面再待上50年,我就一點兒也不開心了——除非老彭拉杜克夫人去世,再也不需要護士。彭拉杜克先生於幾年前去世了,沒有留下遺囑,只有一堆理不清的財產和一排長長的領取養老金的人名的名單。
「沃爾特,是一個在我們這工作了幾個月的司機——一個叫作亨利·艾克爾伯格的可惡的大渾蛋。他在前天突然毫無理由地離職了,沒有人離開過彭杜拉克夫人,她的上一任司機是個老人,已經過世了。但亨利·艾克爾伯格無聲無息地就走了,我很確定一定是他偷走了珍珠,沃爾特,他有一次想要吻我。」
「怎麼找?她為什麼要賣掉項鏈?」
「對於亨利·艾克爾伯格來說,在我們的街區里可能要更叫他難受,」我說,「所以他想親你,是嗎?」
「有時候忙,有時候很閑,」我說,「大多數的時候都很閑。我很好,怎麼了?」
「為什麼不會是別人偷走了珍珠呢?比如說一個闖進來的小偷什麼的?」
我按響了前門的門鈴,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傭人圍裙的小個子老女人開了門,她看著我,好像之前從來沒見過我似的,好像此時此刻出現的我一點兒也不受歡迎。
「這可有些特別,」我說,「我得向她脫帽以示我對她的敬意了。但我到底該怎麼找到它們呢?而且如果珍珠是假的——那找不找到又有什麼關read.99csw.com係呢?」
「嗯,那些珍珠——我是說贗品——值兩百塊錢,是在波西米亞請人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特製的。現在看那裡的局勢,她可能再也沒辦法請人做一件那麼好的贗品了,而且她怕有人會發現它們是假的,或者當他發現它們是假的之後,就會藉此來勒索她。你瞧,親愛的,我知道是誰偷的項鏈。」
過了一會兒,門又被打開了,艾倫·麥金托什走了進來,她一頭蜂蜜色頭髮,皮膚就像水果商為自己偷偷留著剛摘下的水蜜桃一樣水嫩,她的個子很高——也許你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可為你感到可惜。
「好吧,那你就轉告蓋齊先生,說艾倫·麥金托什小姐告訴他,」她說,「如果他半個小時之內沒到這裏的話,他就會收到一個挂號包裹——裏面會裝著一枚訂婚戒指。」「這可會給我帶來不少好處,」我說,「那個老蝙蝠還能再活上個50年呢。」
「親愛的,你還是來了!」她叫道,「你真好,沃爾特!坐下來吧,我來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們坐了下來。
「噢,別傻了,沃爾特!當初項鏈送給她的時候是真的。事實上,是彭拉杜克夫人把它給賣了,做了一個贗品。她的一個老朋友,格雷莫爾珠寶公司的蘭辛·格雷莫爾先生悄悄替她辦好了這一切——她當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回事,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沒有報警的原因。你會替她找到它的,是嗎,沃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