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亨利說著，嘆了口氣，「你最好跟著你的直覺走，沃爾特。而我就應該趁著涼風回家去睡一覺，這樣我才有精力應對明天艱難的工作——如果有的話。」

說著他就走進了浴室，一會兒之後就穿著他的藍色呢絨西裝走了出來。我讓他開我的車走，但他說在他那兒附近停車不安全。不過，他同意穿走他一直穿在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地把那瓶未開封的一夸脫的酒放進了風衣的口袋裡，熱切地跟我握了握手。

「老兄，一串有49顆珍珠的項鏈，價錢是五千塊錢。」

「這個城市太擁擠了，」他怒聲說，「一個人連口酒都不能好好喝了？總有一些自作聰明的猴子要出來搗亂。」

「天哪，」亨利噘起嘴輕輕地吹了吹口哨，「看來那個該死的義大利人還是有點本事啊。」

亨利聳聳肩，「贗品就是贗品，」他說，「你拿它沒法搞出什麼名堂來的，即使是一個珠寶公司的董事長也是一樣。」

「天哪，」亨利說，「你說的這些話只要用九個字就能說完，老兄，這個人是誰呢？」

「儘管如此，一定有一個讓他們開出如此高價的理由。我唯一想到的原因就是勒索。說實話，讓我單獨處理這件事，恐怕有些困難，因為我對彭杜拉克家族的背景所知甚少。」

結果，我不顧一切地想要跟艾倫·麥金托什說話，這種慾望壓倒了我。我走到電話旁，撥了她的號碼。過了很久，一個睏倦的女傭接起了電話，但艾倫一read.99csw.com聽到是我的名字之後，就不肯來接電話了。這讓我更加沮喪了，我喝光了剩下的威士忌——我當時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幹嗎。然後，我躺到床上，極不安穩地睡了一覺。

他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儘管當時交通信號燈都停止了運作，然後舉起一瓶威士忌湊近嘴邊。正當他在喝著酒的時候，跟在後面的一輛車撞了上來，但不是很嚴重。亨利嗆到了，放下了酒瓶，一些酒液濺到了他的禮服上。

「當然，這還得由你自己來決定，亨利。」

「我不這麼認為，亨利，我覺得他不會以任何方式做出讓彭杜拉克夫人蒙羞的事情。」

「噢，蓋齊先生，我聽說你正在市面上找一串珠寶。」

「謝了，朋友，不過回旅館也挺好。我就拿上這瓶甜蜜的酒，讓它伴我入睡就行了。我明天早上還有可能接到從中介所來的電話，還得洗漱一下去面試呢。我想我最好把這身衣服換了，這樣我在人群中不會顯得那麼突兀。」

「但是價錢是5000塊錢，亨利，這價錢簡直超出合理的解釋了。」「什麼？」亨利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五千塊錢來買那些套環？那個傢伙真是瘋了。你說了它們只值兩百塊錢的。那個傢伙簡直就是個吸血蟲，5000塊錢？呵，5000塊錢我都能買一堆假珍珠來貼滿大象的餐車了。」

「好吧，謝了，朋友，」亨利說，「但這是我向你借的。」他的聲音因激動而rｅａd•99ｃｓｗ.ｃｏｍ有些沙啞，「明天早上我該給你打個電話嗎？」「無論如何一定給我打一個，而且我還想到一件事，你方不方便換個旅館呢？假如——即使不是因為我的錯——警察知道了這起盜竊案，他們恐怕會懷疑到你身上吧？」

不知道後面車子里的人是誰，但他一直在對我們按喇叭，因為我們的車還沒向前開。亨利猛地把門打開，下車走向了後面。我聽見兩個聲音在大聲地吵架，亨利的聲音更大一些。一會兒之後他回到了車裡，車子繼續往前駛去。

「我不能改變我說話的方式，亨利。我的父母都是虔誠的新英格蘭清教徒，他們都恪守清規，我一直都沒辦法自在地說方言，甚至是在我大學的時候不行。」

「好啦，晚安，朋友，祝你好夢。」

然後他就離開了。我突然覺得十分沮喪和寂寞。亨利的陪伴對於我來說非常刺|激，雖然他說話粗魯，但他非常有男子氣概。我從剩下的酒瓶里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滿懷憂鬱，但快速地喝下了它。

「我應該把他揍個稀爛，」他說，「但是我又心軟了。」接下來的一路他都開得飛快，我們回到了好萊塢莫雷納別墅樓上的公寓里，坐下來時兩人手裡都拿著一個大玻璃酒杯。

「你現在還暫時失業，亨利，而且你今天晚上的表現很出色，雖然結果不那麼如人意。你應該受到嘉獎，這點兒小意思我還負擔得起。」

「我們在甘德西那兒做的事，亨利，剛才有個九九藏書男人給我打了電話，問我是不是要買珍珠。」

「但這個傢伙可能會走漏風聲。」亨利反駁道。

我們就甘德西和他建議的可疑性討論了一會兒，就這樣半個小時過去了。接著，我書桌上的白色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趕忙跑過去，希望是艾倫·麥金托什打來的，告訴我她已經不生氣了。但事實上這隻是一個對於我來說十分陌生的男人的聲音。他說起話來很利落，聲音裡帶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金屬質感。

那個聲音粗魯地打斷了我，「你聽見我說的了，老兄，就是5000塊，伸出你的手指來好好數數，5000塊，不多也不少。考慮一下吧，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

「亨利，」我堅定地說，「只有一個辦法，艾倫是偷偷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的，因為她還沒經過彭杜拉克夫人的同意就告訴了我有關珍珠的事，我想我應該尊重她對我的這份信任。但現在艾倫正在生我的氣，不想跟我說話，因為我喝了好多威士忌——儘管我說話和頭腦還是很清楚。我覺得事情的進展令人出乎意料，無論如何，我們應該諮詢一些親朋好友的意見。當然，這個人最好是個有經營大事業的經驗的人，而且要懂得珠寶。有這麼一個人，亨利，明天早上我就去拜訪他。」

「我是蓋齊先生。」

「還有，再喝個一醉方休。」亨利說著發動了車子，駛離街邊。

「該死的，他們會折磨我好幾個小時，」亨利說，「但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我可不九*九*藏*書是什麼軟柿子，別以為我好欺負。」

「等一下，亨利。」我說，我拿出了錢包，遞給他一張20塊錢的鈔票。

「也許喝一點兒就可以了，亨利。」

亨利的空杯子放到了地上，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把空著的酒杯放下，而沒往裡面倒酒。他湊近了我，用那雙緊繃的綠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的車停在離街區不遠的地方，我們鑽進了車裡，亨利的手臂靠在方向盤上，心神不寧地透過擋風玻璃盯著前面。「好吧，你覺得怎麼樣，沃爾特？」他終於開口問道。

「這已經是我們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亨利，而且我們也已經盡我們所能了。我想，現在我們應該要回到我的公寓里，再想想別的辦法。」

「是啊，」我對著電話說，盡量使我的聲音保持冷靜——雖然我已經興奮得無法自持，「如果你指的珠寶是珍珠的話。」

「亨利，你不介意在這裏住一晚吧？」

我能看出來，亨利很疑惑。他安靜地又給我們倆倒滿了酒，我們從杯子上方互相盯著對方。「好吧，那你要怎麼辦呢，沃爾特？」他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后開口問道。

「好吧！」他冷哼道，「搪塞我們，我就應該回去把那個地方給砸個稀巴爛。」

「他是蘭辛·格雷莫爾先生，是第七街的格雷莫爾珠寶公司的董事長，也是彭杜拉克夫人的一位老朋友——艾倫經常提起他——而且事實上，正是他替彭杜拉克夫人買來了贗品。」

電話咔嚓一下就被掛斷了，我顫抖地https://read.99csw.com把話筒放回了座機。我全身都在發抖，走回椅子邊，坐下來用手帕擦著臉。

「我們有一夸脫半的好酒，」亨利說，看著桌上兩瓶並排著的威士忌，旁邊還擺著那些其早就空了的酒瓶，「應該夠我們想出一個好主意來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他怎麼可能幫我們？」亨利說，「我想根本就沒有什麼梅拉克里諾或傑克·羅勒這樣的人的存在。甘德西隨便撥了個空號在那一通胡說八道，我應該回去，把他的四肢都給卸下來，這個死胖子！」

「你是沃爾特·蓋齊嗎？」

「你這是幹嗎？」他怒聲說。

「亨利，」我用低沉緊張的聲音說道，「奏效了，但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緊緊地抓著電話，轉過身來在話筒上方對亨利做了個鬼臉，可是他正憂鬱地在給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

「這簡直就是荒謬至極，」我倒抽了口氣，「用5000塊錢來買那些——」

「如果這些還不夠的話，亨利，供應商那的酒還多著呢。」我開心地喝下了我杯子里的酒。

亨利試著要消化這段話，但是我看出來了，這些話被重重地壓到了肚子底下。

「怎麼了？」他輕輕地說，「什麼奏效了，小子？」他慢慢地用舌尖舔著嘴唇。

「如果你問的是我的意見的話，亨利，我想這個甘德西編了一個荒唐的故事給我們，只是想擺脫我們，此外，我覺得他根本就不相信我們是保險公司的人。」

「你是個不錯的傢伙，」亨利說，「可是你沒說話的方式為什麼這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