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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尋根

第三章 尋根

看來他是最值得懷疑的了,但是這麼做對他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他無妻無子,孤獨一人,東正教反對天主教所有神職人員都要獨身的說法,他們分為住在家和出家兩個體系,不過楊伯來既然是修士,自然是出家體系了,不娶妻生子倒也說明他的篤誠。
「我們通常將熟悉的人這個概念定義到最低是我至少見過或者和他通過話,也就是所謂的聯繫,而聯繫實際上也是人在社會上的存在感被認知的紐帶,好比一個在母體里的嬰兒,關係如同臍帶一般讓人牢牢地依附在世界上,而這些都是通過我們的感官去獲取信息來認知的,人也是,東西也是。如果一個人可以獲得的信息足夠龐大,而他又可以儲存下來,他能認識更多的人,而每多認識一個人,這種關係會呈幾何指數地增長,這就是社會的可怕之處。」蘇洛的話讓我有一種恐懼感,原來我們,特別是國人最自以為得意的關係,裙帶、朋友好比是人在社會裡不斷融合的產物,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個人體,而我們是細胞的話,不斷融合的結果是什麼?妄圖超越母體的存在嗎?或許是癌變不斷繁衍增值的細胞?如果癌細胞有思想能思維的話,它是否明白,不間斷的繁衍掠奪母體的資源會導致本體的死亡,而自己也無法獨活嗎?實際上人類已是如此了。
「我沒辦法形容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總之我只要在呼吸,就能聞見各種各樣的氣味,花的芬芳,水果的香氣,鋼鐵的青澀,刺鼻的藥味,還有腐敗肉質的臭味,甚至混雜著過期飯菜和濕透的用過的衛生紙的腥臭。總之,這些氣味每天每時每刻每秒都在朝我的鼻孔里鑽,只有聞著我爸爸給我的特製的高純度香水才能稍微掩蓋一下那些該死的味道,但也只是一會而已。」劉佳明說話帶著很重的鼻音,他痛苦的表情讓我彷彿感同身受,似乎自己的鼻子前也能嗅到絲絲怪異的帶著死者氣息的腐敗味道。
兩邊非常開闊,但卻很荒蕪,長滿了齊腰深的荒草。這裏鮮有人煙,所以也沒人去管理,萬一有點明火,燒起來倒是頗為壯觀,很有燎原的氣勢,只是沒人放在心上罷了。雖然知道安德烈把房子建在偏僻處,卻沒想到是這種地方,這裏離農場的邊界很遠,即使腳力好的人也要走上將近半個多小時,也不知道他們一家是怎麼生活的。
我打電話詢問朱遠山,他也說沒有印象,畢竟他來到農場時博士已經失蹤十年了。
「那人去哪兒了?」
警官發現我這邊陷入了沉默,餵了一句,將我從不真實的幻覺中拖了出來。我告訴他實在不知道金的近況,只是前幾天見過一面敘敘舊而已。我沒有告訴他關於那古怪歌曲的事情,而那件事情本身參与的人也並不多,只有金的少數幾個同事。
「既然這裏找不到,或許我們應該擴大些範圍。」蘇洛摸著下巴思索著。
「已經五點了,修士是不是出去買什麼東西忘記時間了啊?」蘇洛看了看手錶皺著眉頭說。
「請說。」
「誰打來的?」我看見蘇洛又叫了一碗粥,真懷疑這傢伙的胃到底有多大,一旁的店老闆喜笑顏開。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逃到這裏?」
「那上面的時間清晰的顯示,我們離進屋只過了五分多鍾,如果算上救下章遠的時間,等於說我們進去到現在只是一瞬間而已,如果不是章遠被吊在門上,解小敏失蹤,我根本感覺不到發生過的任何事情。
「但我一點都不認為那是神跡的表現,我忽然注意到,從我進門來就沒有看到安德烈六歲的兒子亞歷山大。那原本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一頭金髮,只不過他很少笑,走路也歪歪斜斜,一笑起來嘴角就會流口水,安德烈告訴我過他兒子有病,但是卻不肯說是什麼病。」
「請問您四十多年前是否為一名當地的前蘇聯醫學家的(女)兒進行過洗禮?」
「原來踏上樓敲鐘去了。走吧,我們去接修士下來,免得他站在高處受寒。」蘇洛興沖沖的朝通道走去,而我則跟在後面。
但是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即便要返回,恐怕也是不可能的,我們必須等到天亮。身後黑暗的路口颳起了大風,猶如黑洞一樣要將所有東西都吸進去,我和蘇洛勉強支撐著身體朝屋子走去。
「那打擾您了,如果還有別的線索希望您能聯繫我們,這是我的電話。」我將早就抄好的號碼遞給修士,他雙手接過去,點了點頭。
但是問題是,如果他臨死的遺言真的打算髮給我的話,這意味著什麼呢?我心底又升起了一個不安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我對繼續追查博士的下落非常擔憂,但蘇洛卻滿不在乎。
「我們是報社記者,希望採訪您一下,詢問些當年農場的一些奇人異事。」我彎腰恭敬的遞上名片————各種各樣職業的名片我都隨身帶著,不過是一張紙,但是社會就是如此,即便誰都知道這張紙是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東西,是最可以造假的東西,但是它依然有著自己忠實的信徒,即便你心存懷疑,卻也要忍不住相信。
我不懂,為什麼這個怪異的科學家要把自家大門設計成這個樣子,讓每一個到訪的人都覺得是在走向死刑台。
走出通道后,我們看到了一大片開闊地,依稀可以看到不遠處一個巨大的黑影,看來那就是安德烈建造的如同教堂式的家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的所作所為,但是安德烈把身體伸直,我還是清晰的看到他的雙手竟然掐著一個女孩的脖子。」
「那個什麼博士居住的屋子怎樣了?」路上我問他。
前提是如果教堂是空的話。
「我不知道,那以後我沒有再見過他,後來聽說他被遣返回國,也有人說他又偷偷討回來,那房子也沒人敢住。」楊伯來修士嘆著氣,從剛才的驚恐中恢復過來。
「那天我出奇的繁忙,因為要在這一帶負責傳教的工作,直到傍晚才結束手頭的工作。當我快到他家時,已經是黑夜了,那天是滿月,月亮很圓,有月光照著山路我倒是走起來也方便很多。」
現在鼓勵宗教發展,他又開始布教,在籌集了幾十年的資金后,於四年前在不遠處開設了一家小教堂。我和蘇洛徒步二十分鐘后,經路人指點找到了那所教堂。
「即便是屏住呼吸,我也能聞到各種各樣的氣味,該死,我真的要發瘋了。」劉佳明用一個衣服夾子夾住自己的鼻子,那模樣非常可笑,不過我看著他那張痛苦的臉是在笑不出來。
「對!」
「你知道,復活節是春分后第一個月圓之後的第一個星期日,恰巧那天即是滿月又是周日。
「彆氣餒,我們會很快找到事情的真相,你必須在這裏好好待著,我會打電話給你母親,讓她來接你。」我再三囑咐劉佳明要好好休息,不過看他現在虛弱的樣子即便想幹些什麼也不可能了。
「那好吧。隨然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可以說有些怪異,實際上在昨天晚上他企圖勒死他的妻子和三歲的兒子,但是被他妻子發現了,於是抱著兒子連夜逃了出來,他認為自己的丈夫發了瘋。可是當她第二天帶人回到家中,卻看到她丈夫癱倒在卧室門外,似乎在極力阻止什麼東西進來,因為他們費了好大功夫才撞開卧室的木門,金先生用身體和卧室里他可以搬得動的所有東西擋在那裡,而手裡則攥著一個手機,裏面就是未發出的簡訊。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可見傷痕,也沒有一般的中毒反應,現在驗屍報告還沒有出來,恐怕暫時無法定性。」警官帶著職業感的低沉平穩的話彷彿一支畫筆,在我腦海里畫出一幅模糊卻又有時候清晰的畫面。
「當我下樓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我看見那個小女孩趴在卡捷琳娜的肩膀上,在她走進房間關上門的一剎那,我隱約看到了小女孩的額頭多了些黑色柔軟的頭髮。而且睜著藍色的雙眼對我笑了一下。」
「不知道,大概十幾分鐘前的事吧,好像是朝農場那裡去了。對了,他身上好香,弄的我鼻子都痒痒的。我還納悶哪裡有男人噴香水的,不過那味道真的蠻好聞得,很舒服。」他繼續解釋道,我覺得他所說的男人似曾相識。
「洗禮需要的物品安德烈早就準備好了,他右手輕輕抱著女兒的頭顱,將赤身裸體的孩子進入臉盆的水中,而我則閉上眼睛,一邊低聲詠頌著聖經,一邊將手放在孩子的額頭、臉和眼睛上。
雖然未能完全洗清嫌疑,不過我們還是離開了教堂。按照修士的地圖,先要回到農場才行。我和蘇洛幸運的搭上了最後一班趕回農場的班車。
「等等,等等,我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像我這麼斯文的人怎麼可能是吃白食的地痞流氓?」蘇洛假裝友好地拍了拍服務生的肩膀。
「先生,請付清粥錢。」我回過頭,正好看到服務員走到蘇洛面前友好地伸出手。
「晚餐吃得很沉悶,安德烈只是一個勁的向我解釋他最近的發現,並一再說自己來到這裏的幸運,他說當時以有很多人群樣本的借口(?)來中國騙過了很多人的眼睛,其實他找到了多年以來渴求的東西,並且說什麼掌握了這個,即便是神也拿他沒辦法。我對安德烈的話很惱火,你知道,作為一名神職人員,是無法容忍他這樣去褻瀆神靈的,可是我看在他喝了很多酒而女兒又復活的份上,也就不同他計較,只是隨便應付了幾句便離開了餐桌,去二樓房間看書。飯廳里只剩下安德烈一人在高聲談笑,過了一會兒,我聽到樓下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我拉看門從門縫朝外看去,我看到卡捷琳娜將丈夫攙扶到沙發上后一個人收拾起餐具來。
我和蘇洛走到教堂前,但是修士並沒有如剛才約定好的站在門外等我們。我心中掠過一絲不安。我們快步走上台階,教堂的大門虛掩著,我朝裏面喊了兩聲,回應我的只有回聲。
「那你說如果我們也合金一樣的話,還剩下多少時間?」
「這不是普通用作編織和裝飾用的,製作的時候選用上好的純牛皮,重複進行打水晒乾,柔韌性極好,而且輕便易於攜帶,兇手一定是事先綁好牛皮繩,將修士弔死后,拉著系好的繩子從另外一邊爬下教堂的鐘樓。」
「我覺得那個人就是劉裕。」蘇洛肯定的說。
「我們似乎忘記了一個人啊。」蘇洛在一旁喝著茶慢條斯理的說。
「安德烈的屋子是他自己設計並參与建造的,就在農場北面的山林里,遠離人群,那條小路很不好走,完全要靠步行,當時建房子花了很長時間,有好幾年,偌大的建築物在山上,如果有霧的天氣,從下往上看去彷彿一個圍繞在雲海里的小島一般,非常漂亮。當時他還參考了一些教堂的特點,這讓我非常高興。
「你們不必覺得奇怪,還有比我更不畏寒的人咧。」店主看出我們的窘狀,朗聲笑道。
「我撐不了多久,說不定很快就會步朱洗他們的後塵了。」劉佳明痛苦的閉上眼睛。
過目不忘,是我為數不多賴以生存的幾個優點之一。
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嗎?
「不不,劉裕絕對不會是解決事情的關鍵,否則他不會對兒子的失蹤如此驚慌,只能說他可能隱瞞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至於那個關鍵人物,是那個安德烈彼得羅夫博士,既然知道他的姓名和職業,雖然年代久遠,應該可以查得到。」蘇洛的話很有道理。
「不知道,如果貿然去的話無疑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我不過是個被雇傭的偵探,沒必要賭上自己的性命來做這種事,既然有了線索,讓朱元山自己派人來調查就是了。」我終於吃下了第一口粥,但這不值得慶賀,因為對面的傢伙已經快把第二碗喝個底朝天了。
「哦?」
「我伸手探了探他女兒的鼻息,分明已經停止,皮膚也冰涼了。為了不讓好友過於激動,我只能答應他的要求,為孩子進行洗禮。
而我們剛才去的粥鋪,我和蘇洛的座位正對著教堂大門,雖然在吃東西接電話聊天,但是我們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教堂的大門,也就是說剛才沒有其他人進入教堂。
我想是的。
當我從朱洗遺留的,不,應該是朱洗的母親遺留的畫中找到「六根島」三個字時還以為九*九*藏*書找到了走出迷宮的線頭,其實那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當然我一直到現在都在後悔看到那雙眼睛。
這身體,彷彿不再屬於我了,開始變得輕飄,我也漸漸感覺不到肉體的痛苦,或許我真的要消失於這個世界了。
這時候月亮出來了,銀色的月光席捲而來,將這空曠的大地照得透亮,經過月光照射的六根草更加妖艷起來,顏色似乎更加濃重,像要滴出汁液一般。這裏不適合雜草生長,所以一望無際,即使是一隻兔子,在這裏也無所遁形,何況是一個人。
「怎麼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蘇洛注意到了我的驚訝。
的確,劉裕應該比我們先到這裏,可是尋遍整個農場也沒有一個人看過他,我也早就打電話聯繫了當地的各處招待所,他們都沒有在最近接待過有類似劉裕相貌的中年男子。
我打了電話給劉佳明的母親,她十分高興,幾乎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掛斷電話后我和蘇洛安頓好劉佳明,開始著手尋找博士。
「為了救人,請原諒我只能說這麼多。」我欠身回答道。
「他是不是想在臨死之前告訴我們什麼,比如兇手的名字或者特徵之類的,比如兇手是一個沒無名指的傢伙。」蘇洛猜道。
「後來我們發現章遠居然還有呼吸,於是輪流拖著他趕回農場,叫醒睡得半死的農場醫務所醫生。醫生被我們嚇了一跳,他只治過頭疼腦熱的小病,而那時候章遠基本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了,他只好勸我們趕緊送到縣醫院,並且叫了輛平時用來拉貨的卡車送我們。」
「讓我想想。」修士緩慢的轉過身,將蠟燭放在燭台上,然後慢步走到座椅前。
「八月十五,天狗食月。尋月不見,便將人填。食者身無影,見者魂難全。勸君中秋夜,好生如夢眠。」
與剛才的店主不同,他十分蒼老,頭頂的頭髮已經掉光,只是在兩側的耳朵上面還有一些枯萎蒼白的鬚髮,樣子頗像《電鋸驚魂》里的老頭,額頭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臉型狹長而富有稜角,眼角混濁,眉骨高聳,眼窩凹陷。他白得嚇人,像京劇里上了妝的丑角,又如同白色油漆當頭澆過一般,嘴角緊閉向下,鼻頭高聳,下巴微微上翹。他的相貌並不像真正的南方人,倒有幾分俄羅斯人的樣子。
「難道你要我去俄羅斯找他么?」我哭笑不得。
「見鬼,沒看到前面那個傢伙么,他都快走出去了,趕緊攔住他,他才是要付錢的,你看我像那種會帶錢在身上的人嗎?」蘇洛跳起來將身上的口袋都掏給服務生看,後者則是一副看到潑皮無賴的厭惡之相。
「他的小女兒米利亞出生一個月後,我受邀為她進行洗禮,但是安德烈堅持要我去他家進行洗禮儀式。這種事情倒也不少,我願意是他女兒體弱,不敢外出怕遭受風寒,於是我獨自去了他家。」
滿是贅肉的下巴高高抬起,灰黑繩深深的勒在他粗胖的脖子里,旁邊的皮肉被深深的蜷起,形成兩條相隔開的肉條,血管已經變成醬紫色了。朝外鼓了出來,一根根的。他的嘴巴半張著,?糊糊的從裏面探出一截舌頭。歪斜在嘴邊,由於身體的重量,繩子已經勒到了耳朵到後腦,幾乎沒有黑眼珠只有眼白的圓形渾濁脆裂的眼球也凸了出來。他的臉就如同被人用手使勁壓住了一樣,彷彿隨時都會爆開,碎肉即將飛撒出去。我一個人無法將他從繩子上解下來,於是高喊著朱洗和崔光筱的名字,他們很快就蘇醒過來,短暫的驚呆后他們幫我將朱遠章放下來。章遠的身體本來就是柔軟的,那是因為他的厚厚的住房,但是那時他的身體卻硬的像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凍肉。董琦也很快的醒過來,但是看到章遠的臉又暈了過去,我們幾個像傻子一樣圍坐在章遠身邊不知道該幹些什麼,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章遠的舌頭泛著白沫耷拉在嘴邊,我看著十分難受也很噁心,因此將舌頭有塞回他的嘴巴。
他的態度很合作,我與蘇洛便走進了小教堂。修士見我們的確沒有任何擁堵狹窄之感一道屏風把外堂與內堂與教堂中殿隔開,我們正對面有大型的十字架和聖主像,教堂內還有聖母像、基督復活圖、聖塞拉夫衣圖及聖尼古拉畫像等藝術作品。
「不,讓修士繼續說下去。」我不願意想起那段聽了崔光筱MP3里怪異的歌曲而產生的令人作嘔的幻覺。
「不,列寧勳章本來就很少,流落到民間的更是稀有,最少也在1500美元左右,實際上是有錢也無法買到。你覺得修士像那麼有錢的人嗎?我覺得這個八成是他自己獲得的。」
「是的,報社正在開展一個尋找知名人士的專欄,所以希望弄點資料。」蘇洛也附和著說。
「您不必擔心,我們沒有惡意,其實是朱遠山先生托我們來的,希望能問你幾個問題。」我如實相告,楊伯來狐疑的看了看我,又沒辦法關門,只好讓我和蘇洛隨他進來。
「我因為著急想見到那可愛的小女孩,所以為食物進行祝福祈禱后就跟著安德烈上樓了。
「我原本並不願再想起那個地方,不過我能看出你們的真誠,嘴能製造謊言,而眼睛能識破謊言,我這把年紀了,恐怕很快就會被主召喚而去,我希望在我離去前能多做一些事情幫助別人。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可以帶你們去安德烈的家,當然,我必須先完成彌撒,可以麻煩你們多等上一會兒嗎?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在教堂外間。」修士微笑著看著我們,我知道像他這樣虔誠的焦土把禱告看得比吃飯還重要,而說到吃飯,我看了看旁邊的某人,對他來說,生命存在的價值明顯在於食物。
「是我。請問兩位有什麼事情?」他的聲音倒是非常清晰,只是非常低沉,猶如重病之中的人的呻|吟。
「嗯,我們是同學,怎麼了?」我忽然從來者的語調中聽出不詳。
「你是說那個為你研究崔光筱Mp3里歌曲的科學家?」蘇洛的反應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驚訝。
「那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想問您一下,1958年到1960年您是在這裏買山東二鍋頭和紅茶么?」我品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向老人問道。

這傢伙,果然是三句不離食物啊。
教堂大門外隱約傳來一陣嘈雜聲,我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我向來討厭被人誣陷,雖然在我的工作里發生這種事不算少,我實在討厭去為別人承擔責任,因為我最懶得去向人解釋。
「你親眼所見?」
「喂,我在問你話呢。」
這是我清晰的看到他的左手手腕處有一塊不規則的手錶大小的六邊形傷疤,這種傷疤非常奇怪,絕不是燒傷或刀傷,像是什麼東西爆炸而形成的。我面前的這位孱弱的古稀老人,肯定不是一出生就是東正教,不過他的過去我無意打探,別人既然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是啊,剛才他們倆個在我粥鋪里還想吃霸王粥。」粥鋪老闆和夥計也跑來湊熱鬧了,兩人手裡還個攥著一把長長的勺子。
離著房子老遠,劉佳明就皺著眉頭說一股魚腥味,果然,蘇洛在屋子外面張著嘴巴流著口水,看著那男人手腳麻利的做著新鮮的魚粥。
「因為我想回來,即使死我也要死的明白,我一定要知道我們在那屋子裡發生了什麼,而且我也要找到解小敏,至少我必須知道她的生死。」劉佳明終於站了起來。
披著金髮,穿著破舊的洋裝,一隻手裡拿著一個更為破舊的娃娃,這個孩子朝我走來,並伸出另外一隻手。
而我完全不知這是何意,哪怕我搜腸刮肚,記憶里卻從來沒有和金談論過蛇。
「我說過了,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又喝下一口,比剛才涼了許多,但是卻食之無味,蘇陽的臉忽然在我眼前晃悠起來。
「難道修士早就預感到自己會死,事先畫好了地圖?」我將圖收好,勳章也拿起來放進口袋。
「不知道我可否問一下,他是怎麼死的?」我忽然產生了職業的好奇,甚至我自己都對我的冷酷和無動於衷感到悲哀,我的好友殞命,而我則關注他是如何死的。
當我上是所有直覺即將昏迷的最後一刻,求生的本能讓我將手伸向了那扇緊閉的大門,那個空空掛在前方的繩套。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今天是聖燭節,晚上點著蠟燭,聖母會保佑你們的。本來想多送你們些,不過干剛買出了一大批,我們自己還要留一點晚上用。」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厚實飽滿的臉龐在夕陽的餘暉下散發著友善的味道。我見盛情難卻,準備買下火柴和蠟燭。

看來我想去那房子的想法要落空了。
「不必了,我們拿著蠟燭也不好走啊。」蘇羅想拒絕。
「那失蹤的解小敏呢?」我問道。
「我當時真的以為我眼花了,因為剛才為她洗禮的時候,米利亞分明是沒有頭髮的。」
我儘可能簡短的把劉佳明幾個月前在這裏發生的事情複述給他聽,但還是花了我不少時間。
踏上螺旋式的木質樓梯,我們來到二樓,但迎接我們的並不是微笑的修士。
就彷彿把臉臉緊緊貼在一塊玻璃上朝外望去,玻璃時而被嘴和鼻子呼出的水蒸氣弄的模糊,時而又變得清晰起來。
「等我們一起到達山上的路口,你就會明白了。」修士沒有多說,和我們告別後關上了大門。
「而安德烈彷彿著了魔一般繼續用力掐著,彷彿手裡不是一個生命,只是一個破爛的布娃娃而已。」
「進屋聊吧。」老人揮了揮手,店主立即遞給他一條白色毛巾,他接過來擦了擦臉,捏在手裡,往裡屋走去,我和蘇洛也連忙跟了過去。
「既然店主證明了博士的確來過這裏,那劉佳明所說的那個房子看來是存在的。根據他描述的房子的建造布局,我覺得安德烈彼得羅夫或者他妻子應該是個虔誠的東正教教徒。」
他的額頭開始流汗,眼球也轉悠個不停。
「請問,你們二位究竟是為什麼么要找安德烈和他的家人?」修士將我們送出門,臨走前問道。
「那復研開呢?王業興呢?」
小店在農場的西邊,雖說是小店,但其實只是店面小,進去裏面很寬闊,別有洞天。左邊陳列著各種各樣的酒,從啤酒到度數最高的白酒,仔細找還能找到一兩瓶說不上牌子的紅酒,右側擺放著各種雜貨,像肥皂牙膏毛巾電池之類的,還有香煙,總之你所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基本都能在這裏找到。
「是這樣的,我想問下是否有外國人經常在您這裏買酒和紅茶。」
終於,大概半小時后眼前豁然開朗,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博士是將家安在半山腰,從山腳通往他家的唯一途徑是一條呈螺旋式的坡度不大的狹窄山路,難怪很難被發現。
「這時候,我看了看從口袋裡跌落在地上的手機,驚呆了。」劉佳明雙手從頭上放下,垂落在膝蓋兩邊。
「對了,您還記得如何找到博士的家嗎?」蘇洛問的也正是我最想知道的。修士的臉色變了,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再走進一瞧,真是面露精光,雙頰發紅,嘴唇潤澤,額頭飽滿光亮,真的是半點老態都沒有,而且身體掛著汗珠,正朝外呼呼的散著熱氣,看來是在屋內鍛煉吧。
還有安德烈博士和他那對古怪的兒女。
「喂喂,你這小子,那副表情是什麼意思?欠揍么?」蘇洛生氣的看著年輕的服務生。那年輕小夥子面無表情地轉過頭望了望老闆,店主非常合作而熟練地低頭撥電話。
我瞪了他一眼,我知道蘇羅對於拿錢買其他不能進口的東西都覺得是浪費。
「這裏不像大城市,而且最近在檢修電路,兩位如果要長住,不如買些蠟燭和火柴吧,免得夜路難走。」真不愧是商人,即便賺著你的錢也讓人心頭一暖。
「當我轉身的同時,脖子上被繞上了一根堅固的細牛皮繩,我試圖反抗卻感覺到渾身無力,被勒住的脖子無法喊出聲來,只是我看到身旁的蘇洛緩緩的倒了下去,全無聲息,就像被猛得剪斷了線的木偶一般。
「那好吧,https://read.99csw.com既然這樣,現在就去安德烈的房子吧。如果不做反抗就這樣死去,也太不值得了。」我站起身,做出了決定。
「我們並沒想到會成這樣,那以後朱洗就像變了個人,不,應該說我們的生活都被改變了。」
掛斷電話,我的臉色有些萎靡,拿著手裡的湯勺,無聊地在粥里攪動起來,蘇洛抬了抬眉毛,奇怪的望著我。
「別說了,復研開也不見了,我們後來去找他,可是旁邊的人都說他離開了診所,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王業興則被氣的半死。這件事被傳得很廣,大家都說天狗又出來吃人了,也有人說那房子是鬼屋,總之王業興受到農場居民的排擠,大家都說他沒有管好我們,弄出這麼那大事情,而且也惹怒了天狗,於是他只好將家遷走,到縣裡去了。」
「你看啊,為什麼修士的左手無名指被咬出血了?」蘇洛有了新發現,他指著修士的手說。我湊過去一看,果然,修士的左手無名指指根被咬出一個滲血的牙印,看來似乎是修士自己咬的。
「喝茶。」在我們觀察屋子格局的時候,老人已經手腳麻利地泡好了三碗茶,我雖不懂茶,但茶香四溢,坐在微涼的竹凳上,真有些竹林品茶、隱世成仙的逍遙洒脫。
「你該不是想說登報或者媒體這類的招數吧。」我問道。
「你是說劉裕啊?他的確說過要來這兒,不過卻一直沒有露面呢。」
「我原以為安德烈是因為無法接受女兒的早夭而精神混亂,所以才叫我來為孩子洗禮,於是我開導他,但是安德烈卻固執的要我馬上進行洗禮儀式,並一再強調那孩子沒事。」
「你真的認為那是什麼所謂的奪命預言嗎?像貞子的詛咒一樣,聽完后就開始計時,七天就死?又或是電視台的節目,每天準時播放啊?金自己也說了,這種東西依照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產生的效果也不同。怎麼說呢,就像癌症,有的人幾個月就會死,有的人則會拖上幾年甚至幾十年,當然還有個別走運的傢伙不治而愈。」蘇洛的話讓我哭笑不得。
「不是,只是肚子餓了,前面有一個小吃店。」他微笑著伸出手,指了指前面,果然是一個鋪面不大的粥店,我無奈的嘆口氣,拉著他走進去。
我的眼淚開始止不住的流出來,我知道這是因為血液充斥過快導致的淚腺自我保護,身上變得黏糊糊起來,就像是沾滿了糖水被風乾,從脊背上不停的淌出汗來,但很快又被周圍的冷風給吹乾,我的四肢開始覺得冰冷麻木,那是因為血液無法流通到哪裡的原因,即便是嘴巴張到下巴幾乎脫臼喉嚨彷彿一根冰錐扎進來似的,又冷又痛。
「呵呵,你說修士已經死了?」我走到那個年輕人面前。
「那這枚勳章應該很貴重吧,難道是修士自己買來的?」蘇洛把勳章那在手裡把玩起來。
「你說對了,就是因為多了口鍾。」我走過去,將手探入鍾的內部,「這口鍾倒扣過來,絕對可以藏得下像我們這樣身材的人,她只葯等道修飾上來準備擊鐘的時候,忽然從裏面跳出來,驚訝的修士來不及反應就被捂住了嘴,接著被活活勒死。」我蹲在修士旁邊,指著他的嘴唇。
「醫生後來告訴我們,章遠起碼被吊了十幾分鐘,可居然沒有死,這讓他們非常不解。章遠再也沒醒過來,一直那樣昏迷著。後來學校追查此事,給我們記了大過,章遠的父母也來吵過鬧過,最後達成協議,學校和我們陪了一大筆錢給章遠家,事情不了了之。」
從左向右的第五個座位,我們在上面翻了好久,果然,在座椅下面,粘著一個泛黃的白色信封,上面沒有任何署名或是文字。我打開信封,裏面有兩樣東西:
掛上電話,我看到蘇洛的眼睛在發亮,凝神看著前方。
從肺部以下到膀胱,開始一陣陣的痙攣,腸子似乎都絞在了一起,眼前的景物逐漸變成暗紅色,又變成黑色,就像紅黑色的鋼筆水滴灑在白色的稿紙上一樣迅速擴散開來。
「他是我父親。對了,你們找我父親有什麼事啊?」他忽然問道,對這個問題,我們早已經想好了託詞。
「你們根本無法猜到我看見了甚麼,他簡直就是一個魔鬼!」修士激動得原本蒼白的臉變成了赤紅色,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請問是楊伯來修士么?」我禮貌的問道。
「是的,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就算修士還在,恐怕也無法走完如此漫長艱辛的路程了。眼看目的地就在前方,我的腳步卻慢了下來,內心充滿了顧慮,在沒到這裏之前想的是如何尋找作為一切問題根源的這棟房子,但是真正找到了,我又想起劉佳明他們,想起金,想起幾十年來失蹤的所有人。
「粥錢自己付吧。」我轉過身朝店外走去。
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很快我們便查到當年的確有一家小教堂,而且作為教堂唯一的正牌神職人員,那名修士還住在那裡。

可是門並沒有如想象的那樣倒下或被踢開,甚至連動也沒動,只是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嘭的聲音,掉下去許多灰塵。
「這是她的照片。」劉佳明說道。
「安德烈臉上的興奮溢於言表,那表情並不像是對女兒的起死復生的激動,反倒更像是他平日里有了重大學術發現的樣子,他將女兒交給卡捷琳娜抱進房間,自己則陪著我到樓下喝酒。」
「到頭來你還是為了自己啊,自私自立的傢伙。」蘇洛嘀咕道。
雖然我已經幾乎猜到他是誰了,但我無法容忍帶著遺憾死去,為什麼蘇洛這個傢伙平時什麼都不怕,在這關鍵的時候脆弱的如同孩子一樣暈了?我望著那空空的索套,腦子卻想著那些上弔而死的人。
小M,就是小敏,我絕對不會認錯,一模一樣的笑容和髮型,甚至包括劉海。
「可是你們要知道,昨天我為她做洗禮的時候她還是剛剛出生一個月大小啊。我生怕博士發現連我也一起殺掉,剛要轉過頭,卻看到眼前有個金色頭髮的小男孩,他四肢著地趴在地板上,抬起頭看著我。」
當我調整好呼吸準備推門的時候,蘇洛那傢伙已經一個大腳踹過去了。
「請問,1960年左右這家的店主還在么?」我想店主問道,估計我的問題讓他有些詫異,可能沒想到我是尋人不是買物。
劉佳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泛著一股子鐵青色。我沒有告訴他我和蘇洛曾經見過解小敏,因為他會變得更激動了。
「不知道,只是1960年後就沒看到他了,挺可惜的。」老人頗為惋惜地說,看來在他這裏只是確定有安德烈彼得羅夫這個人存在而已。
「俄羅斯人好酒,而且是烈酒,沒有伏特加就如同中國人不吃米飯一樣難以生活,高純度烈酒很難自己釀造,這一帶的人即便喝酒也是自釀的米酒,白酒度數也遠遠低於俄羅斯男人的要求,只有二鍋頭才符合他們的喜好。另外他們一般不像我們喜歡喝綠茶,大多數只喝紅茶,同樣,這裏附近也有上好的綠茶園,但是紅茶卻不多,而且我觀察到,離這裏最近的酒與紅茶的販賣地只有一家,我早就去問過,那是一家老店,民國以前從山東逃難至此,他做的白酒勁道大,耗糧少,很符合俄羅斯人的習慣。後來他在這裏定居下來,這裏方圓幾十里所有喜歡喝二鍋頭和紅茶的人都只能在他這裏交易。當然,這隻是一個方面而已,不排除博士不喜歡喝酒,或者他的妻子不喜歡喝紅茶,只不過比你到處碰壁要好得多吧。」蘇洛說。
「答案恐怕只有一個,不讓修士帶我們去找安德烈博士的家吧。」我望著躺在地上的修士屍體,心想這下恐怕無法找到修士所說的那個奇怪的房子了。
「今天是聖燭節,雖然你們不是教徒,也拿一根吧,主會保佑你的。」修士拿來兩根蠟燭,我們沒有拒絕。
我幾乎被他繞了進去。
「真是個薄情寡性的人啊,論公,你接下了這個案子就該調查到底;論私,你也該弄清楚朋友的下落啊。如果在世界上,這也怕,那也擔心,滿腦子只有自己和金錢,活著又為了什麼,像你這種傢伙,如果自己沒有好處,就從來不曾為他人做過什麼吧?」這傢伙,居然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放下湯勺,正視著他。
「既然是受他所託,即是非常辛苦,我也在那天來到了他家,因為那天是復活節,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當我們就要踏出店門時,店主卻喊住了我們,我回頭一看,他手裡拿著用土黃色油紙裹著的東西,手裡還拿著一盒火柴。
「想要去尋找一個你從未見過、從來沒有和他有過聯繫的人,就好比讓高速行駛在兩條永遠不相交的平行線上的兩輛汽車發生聯繫,你必須先了解他,嘗試這走入他的世界,你那種所謂的去胡亂詢問是沒有用處的。先不說年代太久,資料的損壞,而且如果人家刻意隱瞞,就毫無意義可言了。」
「難道你眼看著一個老人就這樣吊在這裏,像一塊抹布一樣隨風飄動嗎?」蘇洛固執的望著我。
「你這人不吃也別糟蹋,搞得和懷孕的婆娘一樣,吃東西還挑剔。」
「哦?何以見得?」我不由來了興趣。
「破爛的布娃娃?」我忍不住低聲說道。
這一帶的粥鋪很多,也非常好吃,熱粥口感好也利於消化。
「你是孟梵嗎?」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僵硬冰冷,透著某些職業特有的威嚴感,這讓我很不舒服。
不得不承認,蘇洛在滿足食慾時頭腦顯得特別精神,他幾乎將中年男人熬的一鍋魚粥喝了個精光,這才打著飽嗝坐到我面前。
「但是當我將手放到孩子眼睛上時,卻感覺到了異樣。
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失蹤數月的小敏居然在學校里被我們遇見了,而且還特意告訴我們關於劉佳明和董琦的事情,彷彿是故意指引著我和蘇洛一般。
「先離開這裏再說。」我和蘇洛急忙朝教堂大門走去,可是打開門卻看到一群人帶著怒色圍著教堂。他們大都是本地居民,有的手裡還拿著棍子,菜刀之類的,離我最近的阿婆手裡拎著個高壓鍋,許是太重了,過一會兒就換一下手。鍋子還是濕的,估計正打算淘米做飯吧,也難為她了。

「好的,」我轉過頭對劉佳明說,「你也多少吃一點吧。」
「不要忘記你也聽過了。」我沒好氣的回擊道。
「就那麼想打開地獄之門嗎?」我聽到身後響起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但接下來我的鼻子聞到一股更為熟悉的香味。
「你說的不是沒可能哦。」我將勳章包好收了起來。
「金,他死了。」我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情緒,有些失落,卻算不上悲傷,或許我有點冷酷,可誰又不是呢,即便是在一個城市裡我也很少和他聯絡,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大多數朋友都在你想起需要他們幫助的時候才是朋友,沒有用的日子他們就是過路人,甚至可以說一時半會兒,連他們的名字也記不起來,其實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幾個人難過吧。
「有錢就是好啊,什麼也擺的平。」我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他沒有反駁,只是嘆了口氣。
「看不出還真是個熱情的傢伙。看來他也是虔誠的教徒。」蘇洛嘀咕道,我將蠟燭和火柴放進寬大的上衣口袋,接著和蘇洛往農場走去。
「別再研究繩子了,不知道我們會不會重蹈覆轍,待會不知道是你還是我會被吊在這裏,那時候恐怕沒人幫我們解下來了,風一吹,就成大號的晴天娃娃(哈哈)。」我開玩笑道。
「不,你只說對了一半,我不是完全怕死,只是怕死了就拿不到朱遠山的傭金了。」
我們轉身準備往回走,這時我接到了劉佳明母親的電話,她說已經將兒子接走了,並再三感謝我幫他找回了兒子。可是從通話中我得知,劉裕又失蹤了。這女人不停的向我抱怨父子兩輪流玩失蹤,實在讓她難以承受。
店主四十來歲,姓王,名建軍。身體健碩,果然並不完全像當地人,即便過了近一百年,北方人骨子裡的豪放與爽快依然在不經意間顯現出來。他並不read•99csw.com急於介紹他的貨品,見我們進店只是略微點了點頭,讓我們隨意挑選,彷彿他很自信,我們一定會買他的貨物。
「主會保佑你們的,阿門。」修士讚許的笑了笑,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是派出所么?我們這裡有一個流氓吃白食。」
「其實我們今天來是想向修士您詢問一個人。」我輕聲說道,在這莊嚴肅穆的教堂里,人會不自覺的嚴肅認真起來,連蘇洛也不再隨意嬉笑。
我朝蘇洛示意,兩個人小心地沿著牆壁走過去,教堂里空無一人,修士並不在裏面,這教堂很狹小,幾乎沒有一個可以躲藏一個成年人的地方,這讓我們很意外。難道修士騙了我們?亦或是他知道些什麼,將我們打發走以後自己卻開溜了?
「他是魔鬼。」費了好大的勁,我就聽到這麼一句。
「不好意思,可能年紀大了,記不起來這麼多。」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頗為失望,不過還是和蘇洛向店主和他父親告辭。
「我和安德烈是多年的好朋友,而且還曾經一起為傳教而工作過,他雖然和軍方關係密切,不過我們在一起很少提及別的事情,只會談一些私事和宗教問題,而且我還為他剛出生的女兒做過洗禮。」修士彷彿自言自語的說著,教堂里回蕩著斷斷續續的蒼老聲音,將我和蘇洛帶回到四十多年前的記憶著海里。
小店後面是一個寬敞的庭院,南方有很多這樣的雜貨小店,前門作為鋪面,後院則為休息飲食所用,鋪家一體,買賣方便,也容易管理。小院子中間是農村常見的抽地下水的小型手動水磊,旁邊則是一口需三人才能環抱的青邊黃紋水缸,水缸頗為陳舊,必是有些年頭了,水缸右側面是后屋大門,門敞開著,只是垂下一張竹簾,簾上寫著一個漆黑的草體大字————靜
「他叫安德烈彼得羅夫,一名醫學博士。」我補充道。
「那房子我們後來去找過,不知怎的再也記不得如何去的了,問起別人,都說不知道,我想恐怕即便知道也沒有人願意帶我們去哪個不祥的地方。」
「我們是一家報社的記者,希望在這裏採訪一些老人,回憶一下農場的過去,好做一個下放知青的專題節目。」蘇洛胡扯道。
「你太?嗦了,簡單的說就是朱洗希望找到自己十年前失蹤母親的下落,帶著五名同伴來到父母原來下放勞作的農場,結果卻走進了那個什麼前蘇聯博士的家,然後那個叫章遠的同伴重度昏迷,而解小敏則失蹤了對么?」他得意的帶著嘲弄的語氣諷刺著我的語言表達能力,但我沒有告訴他學校里的那個小M就是解小敏。
「為什麼不是風乾的臘肉呢?」蘇洛眯起眼睛也笑了起來。
「修士多好的人啊,他們也殺。」
我則不這麼認為,作為一名修士,而且體弱多病,隨時準備迎接死亡的人不會執著于生死之間仇怨,他更想要說的應該是責任,是他無法帶著我們去安德烈家的遺憾。
果然,剛才的年輕人一隻手插著腰,一隻手拿著菜刀對我們說:「放屁!修士已經被弔死在二樓的陽台了!」這話像水入油鍋,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回到農場,劉佳明的狀態越來越差了。
「接著,她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成了死灰一般,手腳也鬆弛下來。安德烈似乎怕女孩還沒死,繼續用力掐了幾下,接著將已經渾身柔軟的孩子放在床上,他擦了擦由於用力額頭流出來的汗。
「好吧,那你有什麼看法?」我已經開始習慣於徵求蘇洛的意見了。
眼睛的血管充滿了大量鮮血,讓我的視網膜負擔過量,頭頂開始覺得一股熱流直衝上來,我的視野也逐漸變得不清晰起來,身體還是(開始)變得輕飄,彷彿隨時都能飛走一樣,雙手在空氣中胡亂的抓著,勒住脖子的牛皮繩彷彿整個陷入我的脖子一樣,就像在喉嚨里塞入一個煮好的雞蛋。
這真是一個好的開始,我們拿了修士的家庭住址直奔而去。

「叫我出來什麼事?」老人奇怪的看了看我們,又問兒子。
鐘塔很小,大概只有幾平方米,僅僅夠幾個成年人勉強站立而已,由於平日都是瘦弱的修士一個人上來敲鐘,到沒覺得小,但是誰想要躲藏在這裏的話,修士一定會看見,並且會大聲喊叫。鐘樓並不是一個規矩的房間,只是一個開放的陽台,修士如果發現有異常情況,那麼人除非從二樓跳下,否則是無法逃離的。
當我正在去與不去之間徘徊的時候,忽然又有電話來了,這是個陌生的號碼,我猶豫了一會兒,接通了電話。
劉佳明搖搖頭,這答案讓我不解。
事務局在縣城很偏僻的角落裡,我們費了很大勁才找到。一扇普通的防盜門敞開著,右邊牆上掛著寫著宗教事務局字樣的單位招牌,進去后才發現小的可以,只有幾個房間,最裡面的還是檔案室。
「你這混蛋老闆,哪裡有老闆和員工吃飯叫員工付錢的道理!再說你明知道我沒有錢」蘇洛在身後大吼起來。
「兇手一定知道修士每天下午五點會上來敲鐘的習慣,混在來教堂做禱告的人里,然後趁機爬上鐘樓,耐心的等修士上來。可是他能藏在哪裡?這裏已經很狹小了,還多了這麼大一口鐘。」蘇洛不解的說。
我的手即將觸到那孩子細嫩的手臂,在那一剎那,我失去了意識。
修士默然不語,他的臉龐拂過一絲難以言表的憂傷,他的眼睛開始縮小,嘴唇也變得更加乾燥,原本平靜清晰的言語因為下巴無法自制的抖動而變得模糊不清。他的腿開始顫抖,腰彎曲的更加厲害,彷彿像一根魚刺似的,卡在地面與座椅扶手之間。看到修士這樣,我和蘇洛慌忙過去從兩邊攙扶著他,修士的手心濕潤而冰涼,全是冷汗。等他稍微平復下來,修士搖了搖手,示意我們沒事。
「我再也忍不住了,想要衝進去,但是那一刻我懼怕了,我並非是害怕發瘋的安德烈將我殺死,而是襖那女孩的眼睛緩緩的睜開了,還是那怪異的淡藍色,像多瑙河的水一般清澈,她的眼球歇著動了一下,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
我曾經勸過劉佳明趕快回家,他的母親幾乎要急得發瘋了,但他猶豫了一會兒便拒絕了,他表示一定要和我們一起去找到自己怪病的真相,當然也要找到朱洗三人發瘋的真相。
我猜想劉佳明一定是又聞到什麼氣味了。
「你必須先去治療,否則會和其他三個人一樣,即使你的意志力再堅強,我怕你也會發瘋。」我勸他。
「果然對你孟梵來說錢比生命還重要啊。」這句發自蘇洛肺腑的讚揚依舊帶著諷刺的味道,我無心於這小子爭辯,天色逐漸黯淡下去,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想我們有必要去提醒一下修士。
「您說的是安德烈博士?」我問他,很好奇他到底望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叫囂著成為審判別人的法官,中國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漢,外國行俠仗義的羅賓漢,佐羅,這些人不勝枚舉,實際上沒有人可以審判別人,特別是決定他人的生死,所有的人的路從他們第一步邁出去就決定好了,無論是通往絞刑台還是軟玉香杯。
「我不管你去不去,我一定會去,因為對我這種沒有過去也看不到未來的傢伙而言,所有遇見的人和事都是我人生的重要的組成部分,即便是去了那房子再也無法出來,抑或是像朱洗它們一樣發瘋我也還是會去的。」他的眼神異常堅定,讓我無法逃避。
「別失望,起碼我們還是有所收穫的。」蘇羅笑嘻嘻的看著我。
在臨死前透過索套真的會看到幻覺嗎?
我們乘坐的汽車保持著穩定的車速在平坦的公路上向前行駛,窗外的天色開始變得陰沉灰暗起來,一塊巨大狹長的烏雲在上空詭異的飄蕩著,時而緩慢的張開時而收縮,像一隻黑色蟲子,在天空上慢慢蠕動,朝我們相同的目的地爬去,隱約透露出一種不祥之感。
「哦?看來你想到了什麼?」我問他。
「不不,就一根蠟燭而已,送給你們吧,願主保佑你。」他轉身過去,回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我知道不是你乾的,但如果你不說出是誰指示你陷害我們,恐怕你脫不了謀殺嫌疑的干係。」
穿過後院,老人掀起帘子,屋裡光線雖然比前面黯淡許多,卻也不至於陰乾濕冷,反倒恰到好處,屋子冬暖夏涼,走進來就發覺裏面傢具沒有一件是上了油氣染了色,都是竹制的,看在眼裡就覺得清爽。
「對了,這個勳章是什麼?」蘇洛問到。
「找不到,她似乎也沒有家人,據說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來讀書也是靠勤工儉學,她失蹤以後也沒有人來問過,漸漸被遺忘了。」劉家明說道。
是的,沒人可以在這裏躲藏起來,這裏唯一藏身之處就是那棟房子。我們不知道六根草是否有毒,於是穿過是非常小心。走到房子大門和草群之間的時候我看到掛在大門前自上垂下來的繩索,它動也不動猛地看去,像一個蹩腳二流畫家在模糊的黑色房屋背影下畫上去的一個絞索,下面的木質台階像極了處刑台。那詭異的圓形,讓人有一種忍不住將脖子伸過去的慾望,據說被弔死的冤魂為了誘惑別人自殺,在受害者抓著繩扣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們會讓繩扣變成一個類似於電影的東西,受害者可以從中看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像美女、金銀珠寶之類的,只待你將脖子伸了進去,便要一命嗚呼。
在陷入無邊黑暗的最後一刻,對面的大門打開了,在圓拱形的門中間站立著一個孩子。
圓形的繩索活扣在月光照射下投射出黑色的樣子,死死的訂在大門的地板上。雖然著說房子經歷四十余年,不過似乎很紮實,飽經風雨卻未能損壞它整體的構造,甚至橫樑上的紅漆還依稀可見,窗戶上貼著的彩色的聖母壁畫泛著炫目而又冰冷的微光。
教堂里很安靜,安靜到幾乎可以聽到蠟燭芯燃燒發出的微小的噼啪聲。
「那是一雙散發著淡藍光輝,彷彿在跳動著的藍寶石一般的眼睛,然而我絲毫不覺得漂亮,反而覺得十分不詳,不,準確地說是妖異。以為隨著那光芒的跳動,我的心臟也跟著同樣的一個節奏在跳動著。」
看來我們在這裏的確待的時間太長了。
「作為一名前蘇聯醫學家,他來這裏自然是不小的新聞啊。」我的話也沒有說錯。
我們看到了那片劉佳明敘述的奇怪植物,和他所說的差不多少(?),一種草本類植物。我不是植物學家,從未見過這個,只是覺得那種淡紫色彷彿有生命般的跳動著,不像是植物應有的祥和和安寧,倒類似於捕獵者企圖撲向獵物之前的躍躍欲試和激動。看來這就是那些六根草————劉佳明是這樣叫的,我的眼睛開始酸痛起來。
「為什麼?」
兩邊的玻璃上有漂亮的彩繪,走下幾個台階,是大概最多容納二十個人的座椅,但是想必來的人很少,座椅非常新。在十字架下面和座椅旁邊兩側過道下擺放了很多白色蠟燭,楊伯來手裡也拿著一根蠟燭。
「安德烈央求我為她洗禮,可是我看到這個剛出生一個月的孩子實際上已經死了,她沒有呼吸,全身發青,眼睛緊閉,薄而翹起的嘴唇泛著黑紫色,一切都顯示孩子可能因病而死去不短的時間里。
我忽然產生一個念頭,該不會這個所謂的博士根本就是復硯開編出來的吧,或許壓根不存在這個個人。
「我看見安德烈走到一張小巧的裝飾得很漂亮的木床前,他俯下身子,低聲念著『米利亞,親愛的,我是你爸爸』。我以為他要親吻熟睡的女兒,可是卻看到他伸出了雙手,朝下用力卡住了什麼。」
「東正教傳入俄羅斯后,拜占庭教堂的建築藝術對俄羅斯正教會產生了極大的影響,聖索菲亞大教堂成了俄羅斯正教教堂的楷模。但在教堂內部的陳設方面,俄羅斯東正教具有獨特的風格。其典型的布置是:在祭壇處布置有許多聖畫像,上繪東正教崇仰的聖人、聖徒等。一般人誰會再遠隔千山萬水的異國他鄉將自己的房子建得如同教堂一樣啊?在中國信奉東正教的人不多,雖然他在元九_九_藏_書代就開始傳入中國,但大部分都集中在東北一帶與俄羅斯交界處,不過既然博士來到了這裏,而且據說誕生了一個新生兒,那就必須做一件非常神聖而必需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眼前這個傢伙對宗教居然也有一定的了解。
「我打開房門正想下樓,卻意外的看見安德烈的背影,我沒有喊他,因為他正站在昨天晚上葉卡捷琳娜(前兩頁名字一直打錯了...)把女兒抱進去的那個房間。安德烈悄無聲息地打開了房間的木門,小心的走進去。」
「我是刑警大隊,金教授是你的朋友吧?」
「是的,當年我釀的白酒無雜味,口感純,喝完口不幹,加上勁道大,很多人都喜歡。紅茶我也買過,只是買的人不多,所以貨也少,你問這個做什麼?」老人一手端著茶杯,一手平放在膝蓋上。
我知道最多還需要半分鐘,我就要窒息昏迷,再有半分鐘,不,二十多秒,只要那個勒住我的人在用力些,細長柔韌如鋼琴弦般的牛皮繩會直接卡進皮肉,將我的氣管生生掐斷。
「那您認不認識安德烈彼得羅夫博士?」我趁熱問道,老人哽了一下,接著使勁將嘴裏的茶咽下喉嚨,發出咕嚕的一聲。
「你還沒有聽懂我的話啊。不是說了么,沿著腳印可以找到野獸,循著划痕可以看到刀具。如果我們認識足夠多的人,像電影里說的,耳目眾多,自然就找得到了。」說老實話,我覺得他似乎在愚弄我,因為我仍然沒明白他想做什麼。
劉佳明點點頭,可是剛喝了幾口他就放下碗跑到旁邊大吐起來。這讓那個男人很生氣。
「無名指是用來戴戒指的,那個牙印應該是戒指的意思,婚禮在東正教的七件聖禮之中排第五位,也就是說修士想提醒我們得失注意數字五嗎?」我慢慢猜測著修士臨死前腦海拂過的想法說道。
「安德烈和他的妻子葉卡捷琳娜已經在門口熱情的歡迎我,他們做好了一桌美味佳肴,還有很多又大又圓的甜麵包和復活節甜奶渣糕,等著讓我祝聖。為了新生命的到來,葉卡捷琳娜沒有做任何肉食,算是為孩子祈福。
教堂的圓拱頂上忽然傳來陣陣嗡鳴,聲音沉悶,仔細聽雖然的確是鐘聲,卻讓人覺得非常奇怪。
「說不好,或許是下一秒,或許是明天。」他撅起嘴巴,做冥思狀。
「你看那邊。」蘇洛指向正前方十字架的右邊,那裡有個一人多高的黑色小門,看來是通向二樓鐘樓的。
「我們兩個的確一直看著教堂門,但這是個立體的建築,我們的視野最多只有二百七十度而已,你看。」我走到鐘樓的背面,果然在圍欄上找到了一根系地非常牢固的牛皮繩扣。
我站在狹小的鐘樓陽台,朝樓下望去,大約有三米多高,站在這裏對下面一覽無遺,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我們剛才喝粥的地方。
「我們兩個剛從樓上下來,你站在下面想必最多也只能看到那口鍾,憑什麼判斷修士死了,還說是勒死的?難道你也上過那鐘樓?」我逼問過去,年輕人持刀的手放了下來,周圍的人也不再鼓噪,都安靜下來。
「把他們抓起來!」
他大概比我高上半個頭,臉龐寬闊富態,但又不失稜角;上身穿著一件粗布襯衣,只扣著兩個扣子,露出一大片卷著胸毛的肌肉;臉上卻一片和氣,如彌勒佛似的,頗為有趣。這裏雖是暖冬,卻也不至於穿著夏裝,店主說自己渾身燥熱,一年四季都是如此打扮,倒讓我和蘇洛有些不好意思,年紀比他小上那麼多,反倒十分怕冷。
「我聽到安德烈居然稱躺在床上早已經斷氣的那個女孩米莉亞,他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再和那女孩說話?」
「望著呼呼大睡的安德烈,我始終無法忘記他女兒米利亞的那雙藍寶石般的雙眼,我敢肯定那眼睛有著懾人心魄的能力,這種不安的預感困擾了我整整一夜,一直到天邊開始出現微微的光亮,我確定安德烈的酒也早該醒了,趁著他清醒想好好和他談一談。」
整棟建築物只有兩層,走上低矮的台階后正對著的是圓拱形大門,門的上半部分是半圓形的白色門窗,下面是鐵灰色的門扇,門的兩邊各有兩個對稱的半圓形柱子,二層樓是一個小型的開放閣樓,類似陽台,不過是正方形的,掛著一口黑色的鍾,上面依舊是白色圓形屋頂,最上方則是十字架。教堂很漂亮,色彩分明又敞亮,還有一些壁畫和裝飾品,四處是圓的建築圖形,顯得滑潤大方,非常典雅。
「能有什麼看法?如果按當地的傳說,只有在中秋月圓的夜裡才能見到天狗吃人,恐怕我們是找不到那間怪屋子的,但我實在不覺得這世界上有什麼所謂的天狗妖怪之類的,任何事情的發生都不會是無中生有的,每一件所謂不可思議的事情的背後都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存在著,躲在陰暗處的那些傢伙們就像辛勤種植果園的農夫,播種澆水施肥揮汗如雨,忍受著蚊蟲叮咬,不懼高溫酷熱,照顧那些稚嫩柔弱的植苗,其實都是在等待著收割果實的那一天啊!」蘇洛叼著牙籤,半眯著眼睛,不知道是在對我還是在對別人說著。
萬幸的是教堂很小,和「五」有關的東西也不多,我和蘇洛馬上鎖定到教堂為數不多的座椅上。
既然是一名外國人,想必找起來並不需要費太大的功夫。然而,事實證明我們錯了。我們走訪了當地的民政部門、出入境管理機關,甚至附近的大小醫院,尋遍和博士有關的人,但沒有任何答案。所有的部門給我們的答覆都是一樣的。
「我只是履行作為一個朋友的義務而已。」我笑道。
「既然來了一起吃碗粥,我剛撈上來的魚,鮮活的很。」男人熱情的說。
「你的嘴巴好像套了鋼管,不,食道和胃也是啊。」我挖苦他到。
「這個,說起來很複雜,當然,也不算是什麼機密,聽說您是位名偵探,雖然十年未曾工作,不過或許也對這事感興趣吧?」這位警官語帶譏諷。
「這裏還有比較模糊的手印,雖然剛死不久,血液循環還未完全停止,但是三米多高初春的冷風仍然讓淡淡的手印留了下來,加上修士年老體弱,血液流通不暢,面色慘白,所以現在還能看到。」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修士您是不是很了解博士和他的家人?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找到他們的下落。」蘇洛向前走去,我則拉住了他,修士的情緒有些激動,我怕逼的過緊會讓他的身體和精神負荷不了。
我看到金在黑暗之中驚恐的將自己的身體牢牢地抵在門后,他在恐懼,恐懼即將踏入卧室的東西,可那是徒勞,於是在絕望和萬般無奈之下,臨死前他想將自己所了解的真相發到我手機上,可是時間緊迫加上雙手顫抖,他只來得及打出一個『蛇』字。
但是從何找起?
收割嗎?的確,這件事情的背後一定會有一個受益者,即便是動物,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最基本的生活欲求。
這麼多根蠟燭同時燃燒,將教堂里照射的非常明亮。整個教堂里瀰漫著一股清香,像是薄荷的味道,卻又沒有那麼濃烈。
如果可以再次找到她,似乎問題可以迎刃而解。
「嗯,讓我想想。」老人凝神垂首。
「在不放下了,恐怕他脆弱的頸骨就會支撐不住了,說不定頭會斷掉。」蘇洛見我沒有反應,又接著說道,然後自顧自地將修士解下來。
「『這下好了,可以繼續。用刀太麻煩了,用繩子容易肋斷氣管,而且產生的長形淤血痕迹也很難看吧,對不對,米利亞?』」
我感到自己的氣管很快就要被切斷了,耳邊傳來止不住的嗡嗡耳鳴聲。牛皮繩始終保持著一個勁道,我還不至於完全昏迷,但也差不多失去知覺了。
這名修士輔祭人員叫楊伯來,1960年教堂被拆除,他也挨了批鬥,當時他三十一歲,現在已經將近七十多歲了。
我決定先帶劉佳明回去休息,他的精神狀態太不穩定,隨時都會產生過激行為。
「我只是來找修士問些事情,希望你們不要誤會。」我伸出手希望可惜盡量解釋,雖然我知道大多數時候解釋沒什麼作用,而且脆如餅、薄如紙。要別人相信的前提是你比他們強大,起碼是實力均等的情況下,而在現在的狀況下,你的解釋意味著恐懼和逃避。
「是的,洗禮對東正教徒來說十分神聖而且重要。洗禮一般由主教主持或在其指導下由司祭進行,受洗者的身體要完全進入水裡,這點與天主教不同,天主教只需受洗者頭部入水就可以了,而東正教要求被洗禮者全身都浸入水中,象徵著洗凈自身的罪惡,接受主的祝福。可是這一帶當時應該沒有擁有主教地位的人,我們只需要查查當年這附近有沒有東正教的神職人員在,我相信他應該會知道更多關於博士和他家人的事情。」蘇洛的推論很有道理,我立即同他去了當地宗教事務局。
「你是說新生兒的洗禮?」我恍然大悟。
「是啊,所以該怎麼辦呢?」這傢伙彷彿全然不把這種危險的信號放在眼裡。
蘇洛見我找的辛苦,卻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只是在一旁面帶譏笑。
「他的確有很大嫌疑,說是來找兒子,但是來了這裏卻音訊全無。不過在找到他們之前,還沒有定論。我們得快點,最好天黑之前趕到安德烈博士的房子所在的那座山。」我打開地圖,窗外的光線已經開始暗淡起來,初春的白天非常短暫。
「原來是這樣,可是誰會來殺修士呢,一個行將入土的老人,還是位神職人員,應該沒什麼仇家吧。」蘇洛嘆了口氣。
「你和金都聽過那段古怪的歌曲了吧,所以你擔心自己也會不他的後塵?」蘇洛彷彿看穿了我的內心,歪著頭眯起眼睛望著我的臉。
修士的聲音依舊有些驚恐,即便過了這麼長時間,他似乎仍然無法忘記那情形。我耐心的等他說下去。
「這不會就是去安德烈博士家的地圖吧?」蘇洛興奮的喊道。
按照地圖的指示,我們在農場北邊下了車,接著沿著小路步行穿過一片茂密的甘蔗林,沿著甘蔗林旁邊的小徑翻過一座矮山,我們看到了地圖上標識的通往安德烈家的巨大的倒「T」型的谷口。
「當然,本地人不太喝紅茶,我的紅茶都是專門為老毛子準備的,還有二鍋頭,他們酒量大,又好酒,一個人要的分量比別人一家人還多,一來二去倒也熟識不少。」老人自豪的說。
「他自殺了,而且還企圖殺死自己的妻子和三歲的兒子,臨死前他留下一條沒有發出去的簡訊,信息上只寫著『蛇』這個字,我想問一下您知道關於他的一些近況嗎?還有蛇是什麼意思呢?」他的提問看上去很普通,其實是想從我嘴裏套話把,如果心裏有鬼自然會有反應,實際上既然是沒有發出去的簡訊,如果知道是發給我的,就不會只是打個電話詢問了,當然他們是把金的手機里的電話號碼一個一個打過去問,實際上看似繁雜瑣碎枯燥的方法卻是唯一最有效率的,真正的警察破案很像給計算機排除故障,一樣一樣的試過去,將一個個可能因素排除,最後一個當然是正確的。
楊伯來低頭看了看,搖著頭說:「請放過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第一個清醒的,我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眼睛非常模糊,四周依然一片漆黑,我看到章遠背對著我站在大門前。我喊了他一聲,他卻沒有回答,我掙扎著走過去,卻覺得章遠有些奇怪。」
「這是怎麼回事,劉佳明不是說輕輕一推門就進開了么?」蘇洛奇怪的說。我也覺得納悶,看樣子門十分的堅固,難道要我們順著身子爬到二樓從窗戶進去么,這倒是像極了小偷的行徑。
「是一個穿得很富貴的男人,他留著分頭,戴著副眼鏡,,下巴很寬,沒鬍子,看上去不像本地人。他拿了點錢給我,讓我帶人把教堂圍起來,還說是你們勒死了修士。」年輕男人低著頭說,他怕眾人不信,還掏出幾張百元大鈔,示意眾人他沒說謊。
「這是列寧勳章,為前蘇聯的最高獎賞,是1930年前蘇聯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團發布命令設立的。根據勳章頒發條例,此勳章可授予在社會主義建設和國防建設中建立特https://read.99csw.com殊功勛的個人、集體、機關、社會團體和部隊。列寧勳章章體為金質。其上的列寧頭像,早期的為銀質,後來改為金質,1936后又改為白金。章上有俄文列寧的字樣,這枚勳章是白金的,所以應該是1936年以後頒發的。」
我接過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相貌清秀俊雅,扎著辮子,皮膚白暫,雖然這樣的女孩在城市裡隨處可見,可是我看見這張照片卻忍不住驚訝的和不了嘴。
「那好,我們就買下了。」我從他手裡接過了蠟燭,掏錢遞給他,誰知他雙手將錢推開,憨厚的笑了起來。
「他的確經常在我這裏買白酒和紅茶,不過我和他也不過是買賣關係,他不太愛說話,每次要的酒都很多,而且出手闊綽,經常剩餘的零錢都不要的,這樣的客人我印象自然很深。」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進屋以後的事情全忘記了?」太陽漸漸斜行,我覺得脖子有些酸痛,聽劉佳明講了這麼久,他卻告訴我最關鍵的部分他都忘記了。
「可是我有些不解,既然是我們是在金之前聽到的,為什麼他會比我們先出事,另外『蛇』是什麼意思?」
「但是當安德烈將他的小女兒抱到我面前的時候,我驚訝得連手中的聖經都失手掉到地板上。」
我實在不想以這種方式死去啊,甚至連殺死我的人都沒看清楚。
但是最關鍵的那個復研開醫生卻不見了,我囑咐蘇洛照顧劉佳明,然後去縣城尋訪,發現自從那六個人出事後那個復醫生再也沒有露過面。
「安德烈的女兒米利亞就這樣在復活節的當晚居然真的像主一般奇迹般的復活了。」
「當我向他問起亞歷山大的時候,安德烈沒有回答,倒是他妻子敷衍說孩子早早睡覺了。屋子裡的氣氛越來越怪,但是外面下起了大雨,我無法回家,只能在他家寄宿一夜。」
但是我還是感覺心裏有一種東西在緩慢流逝,又像是被人用無形的手拉動著,金可能算是我一個比較熟悉的路人吧。
「他本來又高又胖,但是那身體卻輕盈的在那裡擺動,我的心彷彿被風掠過似的冰涼,一邊跑過去,一邊高喊著他的名字,我看到章遠的身體慢慢轉過來,就像音樂盒裡的小人兒上滿發條后機械的轉動似的。」
「人的一生總要去做一些傻事,被別人叫傻瓜,總比以後的歲月了後悔要好得多吧。」他不再笑嘻嘻了,而是擺正姿勢,一臉嚴肅。
「我再也無法忍受了,馬上走下樓梯打開大門朝外跑去,身後似乎傳來了安德烈的呼聲。我發瘋了般的跑下山,回到教堂,那以後我一直都在做噩夢,夢見安德烈,夢見那雙藍色的眼睛。後來安德烈也沒有再來找過我。」修飾彷彿又回到四十年前那段痛苦的回憶里,他緊緊咬著下嘴唇,微微閉著眼,鼻翼有節奏的抽|動著,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查無此人。
「對了,你有沒有她的照片,或許我可以幫上忙。」我也只是隨口一問,不了劉佳明真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
終於,我們將雙手放在大門之上,就要進去了,不知道裏面究竟隱藏著什麼。
雖然教堂很小,卻相當別緻精雅,看得出教堂的建造者非常認真。
「你少給我惹麻煩了。時間不多,今天就去吧。」我數了數已經瘦身過度的錢包。
「不用,一把鋒利的刀子總會在許多地方留下划痕,你認為是尋找刀子容易還是尋找划痕容易?」蘇洛意味深長的望著我。
「可是那似乎不是米利亞,因為他個女孩已經有三四歲大小了,漂亮的黑色捲髮披散在穿著白色睡裙的裸|露肩膀上,她的小臉漲得通紅,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來,但是依舊閉著眼睛,而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
「即使是處在地球兩個極端的人,通過社會,至多也是一百多人的關係承接就可以互相認識的哦,甲認識乙,而乙認識丙,甲在理論上也可以認識丙,這種連鎖下去,按照地球的全部人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鏈其實最多也就一百二十多人,這要得益於科技的發展和網路的產生吧,而且這個數字只會越來越小。」蘇洛得意的繼續說道,這傢伙只要一談起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論來就彷彿變了一個人,很難將他與那個如孩子般貪嘴的蘇洛聯繫起來。
「是的,當我清醒過來,只發現自己和朱洗、崔光筱、董琦躺在那屋子外,復研開、解小敏都不見了。」劉佳明痛苦的抱著頭,他的樣子並不像是在撒謊或是刻意隱瞞什麼。
飄揚而來的歌聲似乎聽起來細小,但是卻又近在耳邊,我無法分辨是男孩還是女孩,因為未發育的聲帶那麼類似,中世紀歐洲優秀的唱詩班成員,尤其是男童經過訓練聲音堪比女高音,幾乎以假亂真。
「那您知道他在這裏待了多久?住在哪裡嗎?」
我不得不走回去,讓店主停止報警,而且拉開蘇洛這個只知道給我惹麻煩的傢伙,付清錢后我還得跟老闆和服務生低頭賠笑。
「那照你說,該如何去找?」我好奇的問道。
「月亮再次出來了,月光像潑在黑色畫紙上的白色油漆,一下子把整個地面刷的雪白,我看清楚了章遠的臉。」
「我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麼劉佳明說短短不到一分鐘,他們就又回到了房子外面,而且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另一個人則被掛在大門上奄奄一息。」蘇洛走上台階,伸手小心的摸了摸那繩子,又使勁拉了拉。
「可是他是如何離開的呢?」蘇洛問,的確,我們一直看著教堂,兇手自然無法從正面堂而皇之地走出教堂門。
蘇洛也放下了碗,當然,那碗已經空蕩蕩了,坐在一旁送粥的年輕夥計好奇的看著我們,他很清閑,這個時間粥鋪的客人很少。
這個女孩就是我和蘇洛在朱洗他們學校里遇見的那個大胆的女孩小M。
「那是博士的兒子亞歷山大,他似乎有些想對我微笑,但是卻只有一邊的嘴唇在抽|動,那笑容就好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揪著他一邊臉頰做出來的。」
「當然是空的了,你也說了,那個教堂很小,我們進去一眼就可以看到每一個地方,根本不可能藏人。」蘇洛想將修士放下來。
「後來據說買年中秋月圓都會發生失蹤和昏迷的事件,您覺得會是博士乾的嗎?」我繼續問道。
「難道你不想找到自己失蹤多年的前任搭檔嗎?就算你不想,那個叫蘇陽的女孩也給想找回自己的哥哥吧。」蘇洛雖然埋頭喝粥,說出的話卻讓我不得好好思量。
從狹窄的通道進去后,是一條漫長而又彎曲的幽徑,兩邊都是陡峭粗糙的石壁,從頭頂投射下來的光線幾乎完全看不見了,我們只好打開手電筒,勉強超前進發。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完全安靜下來,除了風穿過石壁發出如嬰兒哭泣的聲音外,只有我們自己的腳步聲。我感覺我們在不停的轉圈,而且這個圈很大,大到我幾乎以為自己在走直線。

「我們想問您一些事情,請您務必不要拒絕。」蘇洛踏前一步,用腳抵擋在了門前。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風,風將四周紫色的六根草吹起來,吹散,我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慢慢的從我的鼻翼、大張的嘴巴、鼓起的眼球、耳洞、甚至毛孔里爬進我的身體,進入皮膚、肌肉、血管神經甚至我的心臟腦幹之中,逐漸佔領它們,奴役它們。
一個似乎是戰鬥勳章,勳章上是一個圓形的列寧像,外飾金質麥穗環,頂端有一面紅旗,紅旗上刻有列寧的名字,勳章左邊是一顆紅星,底部有鎚子和鐮刀的標誌。
而且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找他,或許這輩子也不會出現了。
「真的啊,仔細看的確有手印。」蘇洛說道。
「無論你如何激我也好,我是不會去那房子的。你說得對,我的確從來不曾為別人無償做過任何事,因為那樣太愚蠢了。再說,我也不會和一個滿腦子只有事物的傢伙討論人生和世界觀。」
服務生斜著眼睛鄙夷地看了看蘇洛,收拾好餐具後走了。
「別碰他,現在所有人都看是我們進出教堂兩次,再在屍體上留下指紋,恐怕說也說不清楚了。」我阻止了蘇洛,心裏在想到底要不要報警。
緊接著,我看到門帘掀起,一個白色球狀物體探了出來,看來陽光過強,過一會兒才看清楚是老者的頭顱,滿頭銀髮,頭顱中間突起,如同蓋了霜的松針樹。這老者身材高大,肩寬體闊,疾步如風,一點也不想古稀之年,周身競只穿了一件貼身紅色背心,胸前幾個白色大字已經褪色,但依然可以看清楚寫著「前湖農場支隊」,下身一條寬鬆青色綢褲,著黑色圓頭布鞋,走過來的時候背直腰挺,行路帶風,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相。
我當然回答不知道,實際上我也的確不知道,警察在例行公事的回話后結束了通話,並要求我二十四小時開著手機保持聯繫,當然我知道,他多半是不會再打過來了。
「快去找教堂里和五有關的東西或地方!」我似乎想到了,但又不完全肯定,因為所謂的思路往往有好幾種,都會導致同一個想法,好比並聯的電路,雖然線路連接大相徑庭,但是卻通往一個主線,但現在我們時間不多,只能試一下了。
「你真的決定去安德烈博士的房子看看嗎?」蘇洛端起碗就喝掉一大口,而我則拿起湯勺慢慢的吹著燙嘴的熱粥。
「可是你還是沒有告訴到底應該如何去尋找博士啊,如果真的有這個人的話。」說真的,我還是傾向於復研開說了謊話,根本不存在安德烈彼得羅夫博士這個人。
我看到修士的脖子像一段被人折斷的甘蔗一般歪斜在一側,他的眼睛朝鼓著,如同正在鳴叫的青蛙一樣,他的脖子被牛皮繩緊緊勒著,吊在鐘樓上的橫樑上,剛才我們聽到的聲音就是是二樓的冷風將他的屍體吹撞在鍾上發出來的。
「那倒不是。」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開始有些心虛。
這傢伙,原來早就有答案了啊,剛才是為了戲耍我而故意說那麼多麼?
「我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找不到博士的房子?」我好奇地問修士。
「那我們先出去了。對了,不知道您是否知道他在這一點還有別的朋友嗎?」我決定離開小店,不過臨走前依然抱著一線希望。
我覺得好笑,也不想難為他,以他這種膽量,恐怕殺雞還成,殺人就算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修士驚恐的睜大雙眼,與剛才的淡定平靜判若兩人,他匆忙將身型退回門內,想順手帶上門,可是怎麼使勁也無法合上。原來蘇洛的叫已經卡在門縫間了。
我們叩響大門,沒多久,一位身著長袍的老人走了出來。
另外一個是一張摺疊的非常整齊的白紙,打開后似乎是一張地圖,地圖上非常詳細的表明了地理位置,而地圖的終點畫的是一棟房子。
「你問他做什麼?」老人沒有回答,反問我們。
「你覺得一個神職人員怎樣才能得到前蘇聯的最高榮譽勳章呢?該不會是在衛國戰爭中禱告吧?而且他也不是前蘇聯人啊。」
「我承認自己被人類共有的好奇心所驅使,也朝著我對面的房間走去,不知道是否是他過於緊張,他並沒有將門完全帶上,我得以透過門未關上的縫隙朝里望去,但是能看到的有限。」
「很普通啊,而且如果章遠是個胖子,怎麼可能會自己轉起起來,你看,繩子很粗糙,也很牢固,即使我使勁旋轉也很難讓它扭轉起來,這種繩子柔韌性很差的。」蘇洛將繩子用力翻轉起來,果然,轉到一定角度就轉不過去了。
「抓住他們,就是他們想進教堂搶劫!」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忽然用菜刀指著我大吼道,圍觀的人群開始朝我們逼近。
「你還真是怕死,恐怕要不是得知金的死訊,你也不會這麼上進了。」蘇洛嘲笑我。
「這好事,要說當年的事情,沒幾個能比我爹知道的更清楚的了,問他老人家准沒錯。」店主爽朗的笑了起來,接著走進裡屋,衝著後院大喊一句:「爹,有人找!」他嗓門極大,我感覺狹小店鋪內的貨架彷彿都震了震。
「原本死去多時的女孩居然睜開了眼,我也下意識地睜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