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方的巡邏艇嗎？」

「有人在跑。在那邊！」他指向右邊一條與他們的來路相反的小徑。

「幾分鐘以後？動物為什麼不奔著肉來而是衝著便條來？」他起身，從口袋裡掏出手電筒，察看石頭地面。

魯本說：「他是在被害之前說對不起的。」

「我知道，彌爾頓。我們誰都不喜歡。」

「又怎麼了？」他的搭檔不耐煩地問。

斯通一隻手按在魯本胳膊上，讓他冷靜，然後上前來到彌爾頓身邊。他俯首看著帕特里克·約翰遜的面容。他還年輕，但死亡已開始將他掏空。

「我想我明白它的作用，還有浸濕的衣服。但凱萊布說得對，我們該走了。」

「死者身上有沒有身份證？」斯通問。

魯本嘆口氣。

彌爾頓終止了他的儀式，強忍啜泣，用顫抖的聲音說：「我討厭暴力，奧利弗。」彌爾頓把背包緊緊抱在胸前，指著屍體說，「我討厭那樣。」

斯通跪下來，把手輕放在彌爾頓肩上，輕聲說：「我們現在已幫不了他了，彌爾頓。要是那兩個人回來，你從數數中得到的安慰，你一直努力追求的安全感就會化為泡影。」接著他冷不丁地補充了一句，「他們有槍，彌爾頓，而我們卻沒有。」

「九*九*藏*書咱們在浸濕他時，水沖走了他鞋底上的泥。如果他是穿過樹林走到這兒的，那他的鞋底上就不會沒有泥。聯邦調查局不會漏掉這個細節。」

他們離開現場，突然發現彌爾頓沒跟他們在一起。他們折回去，發現他蹲在死者旁邊數數，一隻手伸向屍體。

「要是搞砸了，我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糟糕！」他小聲道。

彼得斯繼續搜索，突然，他停了下來。

萊茵克說：「你一定是弄錯了。你可能沒有如你想的那樣把便條塞那麼深。」

「『很遺憾。太過分了，我再也承受不起了。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對不起。實在抱歉。』署名是帕特里克·約翰遜。」

再次睜開眼睛，四個人接下來看到的一幕令人悚然危懼。其中一人把槍和酒瓶放在屍體旁邊，另一個則從隨身攜帶的帆布背包里取出一隻小塑料袋放在手槍邊上。最後，他們將一張疊起的便條放入死者的風衣口袋裡。

「家住貝塞斯達。」斯通將錢包放回去，搜另一隻口袋，取出殺手放在裏面的便條。就著打火機搖曳不定的火光，他輕聲念著便條上的內容。

「這可是犯罪現場，」凱萊布聲音顫抖地說。

九_九_藏_書小個子男人戴上一雙橡膠手套，從外衣里掏出一把左輪手槍，另一個人則給他們的俘虜鬆綁。小個子從粗呢包里取出一個近空的瓶子，然後把剩下的酒一點一點灑在他衣服上和嘴巴周圍。

「我把便條全部塞了進去，因為我不希望看上去太顯眼。現在怎麼又能看見了？」他把便條塞回口袋，一臉狐疑地看著自己的搭檔。

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裹在手上，然後搜查死者的幾個口袋，摸出一隻錢包。他迅速打開錢包，大家一齊盯著透明塑料後面的駕照。魯本掏出打火機打著以便讓斯通看清上面的信息。

兩人匆忙沿小路回到屍體旁。彼得斯在死者腳邊蹲下，把泥和礫石按進鞋底。

斯通繼續說：「字跡清晰可辨。我想警方一定會認為他是在所謂喝得酩酊大醉之前寫的。」

「帕特里克·約翰遜，」斯通念道。

然而，彌爾頓顯然悲痛至極，他無法停止數數。

斯通把別針放回去，摸了摸約翰遜的衣服。

斯通在他身邊跪下，輕聲但迫切地說：「這是偽裝成自殺的謀殺，魯本。那些人是職業殺手，我想知道被害人的身份，是什麼給他帶來殺身之禍的？」

萊茵克一動不動，默不ｈtｔｐs://reａｄ.99cｓw.cｏm做聲，隨即張大嘴巴。

「糟糕！」彼得斯咬牙切齒地叫道。他指著自己塞進受害者口袋裡的便條：便條一角冒了出來。

凱萊布屏息低語道：「要是他們返回來怎麼辦？」

聽聞槍響，駱駝俱樂部四名成員一起閉上眼睛。

「是什麼？」魯本問，把打火機湊近一些。

「不是，幾乎是個大錯誤。」彼得斯抓起一把泥土和礫石。

凱萊布慢慢取下禮帽以示對死者的尊敬，同時念了一句禱告詞。

「啊，彌爾頓，我們真得走了。」凱萊布著急地說。

魯本欲從灌木叢中衝出去，斯通一把按在他胳膊上。另一個人也帶著武器，他皮帶上槍套里的手槍顯而易見。駱駝俱樂部沒有機會。暴露自己則意味著死刑。與此同時，持槍男子在俘虜身旁跪下。他抓起那人的手，裹住槍。也許是因為碰到了冰冷金屬的緣故，俘虜睜開眼睛。

「我們應該趕快離開這兒，奧利弗，得快。」

「我們不該動任何東西。」

當他抬頭看著另一個男人時，突然大叫起來：「對不起。求你們別殺我。對不起。」

「怎麼了？」泰勒·萊茵克問道，惶惑不安地四下張望。

斯通搖了搖頭。

小個子把槍塞進那人口中，頂九九藏書住其上顎。俘虜立即喘不上氣來，隨即小個子扣動了扳機。

魯本在屍體旁蹲下。他搖著頭，低聲說：「至少他是當即斃命。怎麼看都像是被謀殺的。」他看著那隻幾近傾空的瓶子。

他幹完活，準備起身，突然一件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會不會是什麼動物動了屍體？」

「幹得不錯。」萊茵克說。

「他說得對，」魯本表示贊同。他朝彌爾頓望去，此時彌爾頓正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舉行他的強迫症儀式。他動作急促，雙手狂亂地揮舞著。

「我認為他所謂的對不起另有所指。便條上的話只是託詞，典型的自殺者的最後請求。」

「聽，你聽見了嗎？」

斯通把便條放回去。這時，他的手碰到了死者口袋裡另一樣東西。他取出一個紅色翻領別針，在黑暗中眯起眼睛看著。

兩人拔出槍，朝發出聲音的地方奔去。

未發現周圍有其他人，兩人回到其俘虜跟前。其中一人把他嘴上的封條撕去，放入自己的口袋。那人發出幾聲斷斷續續的聲音。他好像是喝醉了。

開槍打死帕特里克·約翰遜的沃倫·彼得斯，正走在通往橡皮艇的小徑上，突然，他止步。

礫石鋪就的一條小徑上出現了兩個男人，手裡抬著的塑料防水布上有什https://read.99csw.com麼東西。其中一人身材瘦高，金髮，另一個又矮又胖，黑髮。他們把塑料布放在地上時，斯通看見他們剛才抬著的是被帶子捆綁著的一個人。他們把塑料布從那人身下抽掉，然後用手電筒掃視那片區域。幸好，斯通一見他們從口袋裡掏出手電筒便立即示意其朋友在灌木叢後面坐下去，埋下臉以免被手電筒光照到。

一切完畢，兩人環顧四周，此時，駱駝俱樂部成員已退至灌木叢更靠後的地方。過了一分鐘，殺手拖沓著腳步離開。他們的腳步聲一經消失，駱駝俱樂部成員如釋重負。斯通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悄悄地帶領大家從藏身處出來，來到空地。

奧利弗·斯通輕輕撥開一根樹枝，透過縫隙仔細觀察羅斯福紀念碑前那塊磚鋪空地。他的同伴們也屏氣凝神，密切注意身邊正在發生的一切。

「那個你怎麼想？」斯通思忖片刻。

斯通和彌爾頓一同站起身。魯本鬆了口氣，跟在他們身後向通往他們停船地點的小路走去。

「哎呀，上帝呀，」魯本低吟道，「我們為什麼不跟他一起數數，一直數到他們回來，給我們吃幾粒子彈。」

「衣服濕透了。」魯本指著塑料袋。

「迪沃牌的。看來他們把這個可憐蟲灌醉了，讓他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