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倆打算去哪兒吃晚飯？」

「寶貝兒，所有文明女人都會把內衣摔到危險男人臉上。我們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好了，你想知道有關凱特的情況，是吧，寶貝兒？是這樣，凱特只是每隔幾個月才帶個人回來。但她還沒有固定的男朋友，你別灰心。她帶回家的人一般都是過分講究的律師、說客抑或政要。今天，你是她帶到這裏來的第一個持槍男人，」她用鼓勵的口吻補充道。

「就叫我『幸運』吧。大家都這麼叫我，因為我一直都很幸運，一輩子都是。」

「喂，你是特情局的嗎？」他轉身，只見一個彎腰駝背的矮小女人正匆匆忙忙地邁著碎步朝他跑來，一隻胳膊上挽著一籃剪下來的鮮花。她頭戴一頂寬邊太陽帽，白棉花似的頭髮從帽子底下鑽了出來，米黃色的粗布褲，長袖牛仔襯衣沒塞進褲腰裡；大半張臉被墨鏡遮擋。看來歲月不饒人，阿萊克斯估計眼前這位耄耋老人的年紀在八十五六歲左右。

「嘿，幸運，別碰我的男人。」

阿萊克斯清了一下喉嚨。

「哦，凱特住的是客房？」

他把車停在環形車道上，下車，環顧四周。庭院布置得很正規，所有的灌木高矮、形狀修剪一致，暮夏的花朵五彩繽紛，競相展示各自的對稱之美。一扇木製拱門通往後院，通向拱門的石板路周圍苔蘚茂盛。阿萊克斯尋思，莫非這樣的宮殿就是所謂的後花園？

「凱特還沒準備停當。進屋，喝杯酒，咱們聊聊天，阿萊克斯。」

「好的，夫人……嗯，得用雙名稱呼你嗎？」

「這麼說，你是第一次和凱特約會。太好了。你們去哪兒？」

「我是阿萊克斯·福特。」

「我認識哈里·杜魯門之後九*九*藏*書的每一任總統，」她悵然若失地說道。

「納丹餐廳。」凱特答道，幸運揚起眉毛。

她帶他進入一間寬敞的客廳，示意他坐在靠牆的一張大沙發上。她把花插|進一個刻花水晶花瓶里，然後轉向他。

他們一同回頭，只見凱特·亞當斯正站在通向隔壁房間的過道里微笑。她身穿一條黑色百褶短裙，一件開領白襯衣，腳穿涼鞋。阿萊克斯意識到他以前從未看見過她的腿，她總是穿著褲子在酒吧里上班。凱特擁抱幸運，親吻她的臉頰。

他們進入房子，她終於鬆開他的手說：「失禮了，我叫露西里·惠特尼·豪斯曼。」

「啊，太棒了。」

他們碰杯，阿萊克斯呷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他咳嗽了一下，杯子里好像只有傑克·丹尼爾威士忌。他環顧四周，這間客廳的面積差不多和他的整個房子一樣大，傢具比他的華麗許多。

「你說什麼？」

「沒錯，他是這麼叫它的。他的槍，」幸運頑皮地笑著說道。

「那麼，你早就認識凱特了？」他問。

「你是福特家族的一員？」

「一杯吉布森。自從看到加里·格蘭特在電影《西北偏北》中那列火車上點了一杯后，我就愛上了這種酒。乾杯！」

「那是她帶真正具有實力的人去的地方。」

「這麼說她的約會很多？」

「這樣難道不好嗎？」

「你是惠特尼·豪斯曼家族的一員嗎？」阿萊克斯說著，露齒而笑。

「我們見過面，但他不認識我。我早已成為政治圈中的廢人。儘管我在事業鼎盛時期曾擁有一定的支配權。喬治敦是人們爭權奪利的地方。凱特·格雷厄姆、伊萬傑琳·布魯斯、帕米拉·哈林頓、羅琳·庫伯九_九_藏_書，我全認識。我記得那些晚宴。我們圍坐在一起一邊喝酒抽煙一邊起草國策。但這時候女士們常常得和那幫紳士分開。但也有例外。」她壓低嗓門，揚起猶如鉛筆畫上去的細眉毛注視著他。

「我的槍！我給她看的是我的槍。」

「好哇，關於這棟豪宅，她還真不是開玩笑。」阿萊克斯舉目凝視這個磚砌石板頂的龐然大物說道。

「嗯，你不會知道。你會像其他人一樣把第一次約會搞砸的。」

「肉類加工業不是我父親易拉·惠特尼創立的，他只是靠它發了家。我親愛的丈夫波尼，願你安息，」她仰望天花板，在胸口畫著十字，接著補充道，「現在，他的家族靠威士忌賺錢，但並非所有的錢都取之有道。波尼在成為聯邦法官之前是個檢舉人。實話告訴你，他的這個身份有時使家庭聚會變得很有意思。」

「這麼說，你是保衛總統的特工之一？」

她再次抓住他的手，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睛。

幸運對阿萊克斯莞爾一笑，用羞答答的聲調說：「好啦，我不得不承認這位年輕人的確讓我看過他那玩藝兒，凱特。我敢肯定你還沒有過這種眼福呢。」

「哦，沒錯。」

凱特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

「不能，我想不能。這麼說，布倫南總統你也認識？」

阿萊克斯·福特花費了近一個小時才確定晚上和凱特·亞當斯約會穿的服裝。這六十分鐘令阿萊克斯沮喪難堪，也終於讓他意識到自己和真正的約會已久違了。最後，他決定穿一件藍色西裝上衣，白領襯衣，咔嘰布褲子，腳上穿一雙平底便鞋。他把頭髮理順，剃掉傍晚又長出的鬍子，穿戴停當，嚼了幾塊口香糖，認為從鏡子里正盯著htｔps://ｒｅad.９９cｓｗ•ｃom他看的那個略顯蒼老的大個子特工形象還算說得過去。

阿萊克斯的表情只能用驚恐來形容，他忽然躍起，速度過快，把酒灑在了沙發上。

「納丹餐廳？」她沖阿萊克斯豎起拇指。

「我給共和黨投了三十年票，然後又給民主黨投了差不多二十年票，現在老了才算明白，所以我現在是個獨立黨。但我喜歡羅納德·里根。他多麼迷人啊！我和他曾經在一次舞會上共過舞。但我得承認在所有我認識的總統中，我最喜歡吉米·卡特。他為人和藹大方，是個名副其實的紳士，即使他內心慾望強烈。你不能保證所有總統都具備他那樣的品質，是吧？」

「別激動，寶貝兒，那是一種特製的飲料。百利甜加奶油甜酒。畢竟她是個酒吧招待。」

阿萊克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嘴巴越張越大，於是急忙把嘴巴合上。

「對不起，恐怕我的未來沒有信託基金。」

「好的，可是我怎麼知道是否還另有她希望我做主的時候？」

「我給你弄一杯傑克·丹尼爾威士忌可樂，寶貝兒，傑克·丹尼爾威士忌酒勁略重一點。」

「你騙人。男人們過去總是為幸運·惠特尼發狂。現在他們一如既往。」

阿萊克斯差點被酒嗆著。

「啊，嗯，那麼就來杯朗姆可樂吧。」

他露齒一笑，解開外衣，給她看他的槍。

「因為我們的性生活，哎呀，上帝。但不是那種縱慾，寶貝兒。我的意思是你所談論的是政府人員、公務員，縱慾過後，要想一大早就起床，然後再工作十幾個小時是很不容易的。放縱會使你精疲力竭，真的。」

他看了看手錶，發現自己早到了十分鐘。興許凱特都還沒到呢。他正欲駕車在這一街區兜兜風，九_九_藏_書消磨點時間，突然聽到一個歡快的聲音在叫他。

「我來一杯總匯蘇打，幸運。」

「你真帶著槍，是嗎？」她滿懷期望地問道。

阿萊克斯四下張望，一時不知凱特是不是在拿他尋開心，而這位奇怪的女人是不是她雇來插科打諢的。見周圍沒人，他轉身面對這位女士。

華盛頓特區的交通狀況非常糟糕，無論何時、無論朝哪個方向都無法通行，阿萊克斯擔心遲到。

「我會調製多種雞尾酒，年輕人，但總匯蘇打可不在其中。」她用責備的口吻說道。

她轉過身，目光嚴厲地看著他。

「我一直在招待你的美男子，而你卻在打扮自己，我親愛的，」幸運說道。

「你的確身材高大，且相貌英俊。你還帶著槍？跟凱特在一起最好帶上。」

她把酒端給他，在他旁邊坐下，手裡端著自己的杯子。她舉起酒杯。

「現在，來喝點威士忌，點你最愛的。」她朝一個小酒櫃走去，打開櫃門，裡邊的酒琳琅滿目，種類齊全，簡直就是一間酒吧。

她雙手拍在一起。

「他那玩藝兒？不，我還沒見過呢。」

她摘掉太陽鏡，賣弄風情地微笑著。

阿萊克斯從一座座高大威嚴的大廈前駛過，心情越發緊張起來。在過去的歲月里，他保衛過一些達官顯貴，但是，特情局卻以自身是一個藍領性質的精英機構為豪。阿萊克斯在其中如魚得水，他情願在當地的IHOP快餐連鎖店的餐台上吃午餐也不願在巴黎一家三星級的餐館里用餐。現在可好，那樣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他喃喃自語。

「你根本不用費心打扮。哎呀，這不公平，凱特。即使世界上最好的整容師也無法把你的顴骨給我。」

「夫人？」

但是，66號州際公路上發生了車禍，九-九-藏-書他從路邊繞過去后，前方暢通無阻，算他走運。他從凱伊橋出口下來，穿過波托馬克河，右轉駛上M大街，不久便駛入豪華絢麗的喬治敦第31大街。喬治敦以一位英國國王的名字命名，這一地區的一些風貌依然保持著英國王室的尊貴氣質，而有些則是徹頭徹尾的趨炎附勢。然而，M街和威斯康星大道主要購物區的氛圍顯然新潮時尚，一群群吵吵鬧鬧、穿著過於隨便的小年輕擠在窄小的人行道上對著手機廢話連篇，相互核查對方的蹤跡。但是，阿萊克斯要去的喬治敦上流區的住戶都是經濟實力雄厚、有名的證券股票投資商，這裏見不到一個文身或穿孔的人。

她脫去手套，塞進褲子口袋，伸出手。他握了握，但她沒有把手抽開，而是牽著他的手朝房子走去。

「我想讓她搬到這裏來。這裏畢竟有八間卧室，但她拒絕了。她喜歡自己住，女人都這樣。她來去自由。」她拍拍他的腿。

「我不知道。地方是凱特選的。」

「好吧，寶貝兒，我來給你一些建議。即使是現代婦女也希望男人偶爾做回主。所以下次你選地方。要拿定主意。女人不喜歡舉棋不定的男人。」

「事實上，從明天開始，我是。」

阿萊克斯任由老婦人牽著，因為，坦白說，除此之外他不知所措。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調料味，那味道甚至比髮膠味還濃。

「大約七年，儘管她和我一起生活才三年。她是個好姑娘。聰明過人，美麗動人，精力充沛，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些你還不知道的事。她做的『奶油乳|頭』最棒，我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

阿萊克斯行駛的那條路在氣勢恢弘的敦巴頓橡樹園附近的R街終止。他左轉沿R街繼續行駛直至找到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