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壁爐
「你怎麼會有這個號碼的？」沃瓦爾特醫生問道。
然而，雷昂打開未接來電的記錄時，心頭卻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發現最後一通來電的號碼竟然特別長。
「我們正要抵達東京，現在還在飛機上，然後你就打電話過來了。」
「為什麼她會到你那裡接受治療？」
娜塔莉手機的通訊錄里，有許多雷昂不認識的名字，不過這也不稀奇，因為娜塔莉把她學生時代許多同學的電話號碼都存在手機里了。在那些同學之中，雷昂要麼根本不認識，要麼只見過幾次面，連誰是誰都分不太清。
「史文嗎？你躲到哪裡去了？聽到留言后，請儘快回電話給我。我需要你的幫助。」給他朋友留過言后，雷昂若有所思地兩手轉著電話。在他面前，工作室的書桌上擺著從地底通道發現的東西：娜塔莉的上衣和她的手機。趕在電量完全耗盡之前，雷昂給手機接上了插座。
「哈啰？」雷昂躊躇著問道。
這算什麼？
「喂，哪位？」一名男子用疲憊的聲音問道。電話那頭傳來如吸塵器般隆隆的嘈雜噪音，不過男子的回話還是清晰可辨。
被允許？
雷昂按下手機上的回撥鍵。他應該在撥通后就立刻掛上電話的，可是，他也不免在心中熱切盼望，接起電話的人能有一些關於娜塔莉的消息。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雷昂，但是我們隔了那麼久之後能再次見面，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我也要再次恭喜你，住在那麼棒的屋子裡。」
「你這個下三濫！」雷昂朝聽筒吼叫道，「你知道我太太哪些事？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只希望，你的壁爐很快就能恢復正常運作，除夕夜當天應該會非常寒冷。」
「是的，我是。」
「我們要降落了，必須關掉所有的電子設備。再見。」
「我正擔心自己會瘋掉，而你九_九_藏_書卻和我話家常？拜託你，沃瓦爾特醫生，如果你知道任何……」
「你的班機飛了一天一夜？」
「沃瓦爾特醫生嗎？」他驚恐地問道。
雷昂坐到書桌旁，拿起娜塔莉的手機。克雷格一走，他就抓緊機會查看過這部手機所有的通話記錄了，除了和沃瓦爾特醫生的往來以外，並沒有發現其他不尋常的通話記錄、圖片，或者其他的文件。
「她叫娜塔莉。」
他向來可以輕易地聯絡到史文，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建築案的競圖已經進入了最後不成功便成仁的白熱化階段，他的這個好朋友卻玩起了「失蹤」。
「你好，請問是哪位？」
克雷格在審問我的時候，是誰撥了電話給娜塔莉？
「我和你打賭，她用雷納，她娘家的姓氏，是這樣嗎？」
「那麼為何她的通訊錄里儲存了你的號碼呢？而且，十二分鐘前你還試著要聯繫她？這次通話記錄清楚顯示在她的手機上。」
「你說什麼？你是我的九_九_藏_書醫生，我是如此信任你。我擔心我太太的失蹤和我有關，我的病症可能再度複發了。連警方都相信我是有暴力傾向的，他們在我的手機里發現了一些可怕的照片，拍攝地點就在我們家的卧室，也就是那個通往無底深淵的房間。我說的句句屬實，沃瓦爾特醫生，你難道不認為，身為我的精神醫生，你有義務在我身陷這種困局時給予我幫助嗎？」
「她用了另一個名字，對嗎？」
雷昂認出對方的聲音后，像是被電到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自己的手機則被警官收回去了，理由是：那部手機極有可能是證物，所以無法交還給機主。雷昂不確定這個說法是否合法，但也只是稍微表示了抗議，因為和克雷格爭論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反而只會讓他更不信任你罷了。
「這是什麼意思？」
「的確，不過你撥給我太太了。」
「怎麼會呢？我並沒有打電話給你。」
雷昂走到窗邊，扳開卷門窗的扇葉，往外看
九九藏書去，院子里一片漆黑，不過他還是看到垃圾桶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是的。」他用沙啞的聲音回答。之後雷昂停頓了一會兒，試著讓自己恢復鎮定。「為什麼是你？我的意思是，怎麼會這……是這樣的，我原本還以為，你已經在往東京的路上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說得太多了，已經遠遠超出我所能說的了。」
雷昂原本想馬上掛斷通話，不過已經太遲了，因為這位精神科醫生也認出了他的聲音。
「我真的必須結束我們的通話了。」這位精神科醫生避而不答，不過雷昂不願輕易地讓他搪塞過去。
「雷昂嗎？雷昂，是你嗎？」
另一頭傳來掛上電話的聲音，這通電話就這樣結束了。
雷昂必須咳嗽，彷彿他被沃瓦爾特的最後一句話給噎到似的。「等一下，你想說，娜塔莉也是你的病人？」
「雷昂……」
機艙里的窸窣聲越來越大，導致他們的通話被迫短暫中斷。雷昂可以聽到這位精神科醫生側身https://read.99csw.com轉到一旁，避免鄰座的乘客聽見他們的對話內容，他壓低聲音說：「請聽我說，我現在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雷昂，但是我必須立刻掛斷電話。」
「是的，你是對的，我也希望我被允許幫助你。」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老天……」
「我按了回撥鍵。」
對方的鈴聲響了好一陣子，直到雷昂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經由國外電信業者接通電話的撥號音。
「你怎麼會這樣問呢，雷昂？你沒看新聞嗎？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讓所有的機場都癱瘓了，我們的飛機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起飛。」
「等一下。」沃瓦爾特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困惑，就跟雷昂在開始這段通話時一樣。「你先說說看，你太太的名字是……？」
「我不能再給予你幫助了。」
「什麼？不，這是不可能的。我根本不認識你太太。」
「我不能多說，這是我的義務之一。」
該死，史文，你為何不接電話？
「是哪個該死的傢伙禁止你幫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