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四章 變色骷髏

第四章 變色骷髏

李淳樸的傷勢穩定以後,冷冰終於決定請工休,回老家一次。
閔鄉長走過來,用一種色眯眯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媚,臉上擠出笑容,道:「中間太擠,會委屈這位小姐,讓這位小姐坐窗邊吧。」
隨後夏媚向陳婉容的嬸娘詢問了幾句關於陳婉容被害的事,但陳婉容的嬸娘對此了解不多,唯一讓她有印象的是,陳婉容被害后,村子里來了很多警察,每個村民都要接受調查,但最終還是沒有查到是什麼人殺死了陳婉容。
「爸爸……」
陳婉容的嬸娘回道:「大概找不出是什麼人殺了婉容吧?所以,警察懷疑婉容家鄉有什麼仇人跟蹤陳婉容到了濱海,然後伺機殺害婉容。」
「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我原本就不希望你知道這些。」說罷,冷嚴一頭扎進雨水之中。
「你們平時去李院長家打麻將嗎?」
「其中的奧妙就在於,裏面的骷髏圖使用了一種特殊的顏料。這種顏料摻雜了二氯化鈷。在潮濕環境下,它能結合結晶水形成一種紅色化合物;在乾燥條件下,它能失去結晶水變為藍色化合物,藍色與它的紅色背景混合則形成我們現在看到的這種紫色。」李淳樸解釋道。
「這樣啊。」
「讓她坐駕駛室吧。」
「難道我的視力有問題嗎?」古樹青調侃道,「根據夏教授瞳孔放大的徵象,我意識到夏教授死前一定是看到了什麼。當排除房間所有可疑的對象之後,我推斷一定是圖中的某個地方泄露的秘密讓夏教授受到了驚嚇。所以,我對圖看得非常仔細。可是,我明明看到畫中只有一個小小的紅點。不知為什麼,今天,畫中的紅點消失,在紅點周圍卻出現了一個紫色的骷髏圖案。這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使李淳樸產生好奇的骷髏圖案連續幾天在他腦海里盤旋,可古樹青幾乎沒有再獲得這方面的線索,無法查出夏教授對它產生驚恐的理由。
冷嚴仍然盯著窗外,儘管夜色已經降臨,外面漆黑得什麼也看不清。
姚潔的臉紅了,低下頭,「都怪我,那天全不在狀態上。」
「我們的模擬試驗表明,客廳中要產生一定量的一氧化碳,需要煤氣燃燒一段時間。如果兇手想確認夏教授完全死亡才離開,那麼,他得在夏教授家停留至少半個小時或一個小時。」
「不,爸爸,您把我撫養成人,付出多少心血和青春,我不能讓您孤獨地生活,我要照顧您。您知道我有多擔心您嗎?」
「如果有什麼煩惱不妨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上什麼忙。」
冷冰沉默,再繼續這個話題顯然不合適。
「冷醫生好像對你很有好感。」李淳樸小心翼翼地說道,因為他發現姚潔對冷冰很有好感,有好幾次盯著冷冰離去的背影發愣。不過,他故意將此現象說反。
「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爸爸。」冷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朝著遠處的背影大叫道。
在這之前,夏媚曾想過見陳婉容父母對他們來說會不會很殘忍,因為陳婉容的離去是他們心靈上永遠的傷痛。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們早就過上了平靜的生活,而現在,她卻要來揭開他們這個傷疤,讓他們重溫那段悲傷的日子。
由於路面障礙太多,且濕滑不好走,通往小橋鎮的公共汽車停開了。夏媚一大清早來到公路上,希望能遇上去小橋鎮的車。大約站了半個小時,一輛破舊的解放牌貨車搖搖晃晃從對面的公路駛來,夏媚喜出望外地向解放牌貨車司機招了招手。
「我很疑惑,像你這麼優秀的護士,怎麼會出那樣低級的醫療事故呢?」
「你……不行的。」
「可是,古樹青詢問你時,你也表示那天晚上和李院長在一起。」
「您撒謊。」冷冰痛苦地叫道。
「你說的是小婉啊。那是她的墳。」老大娘明白過來后,朝著村莊北邊一指。夏媚一看,從村裡有一條狹小的道路通往一個水庫,小路上長滿了狗尾巴草。緊靠水庫邊的空地上,有一座較小但比較惹眼的墳墓。水泥石墓碑上刻著五個冷冰冰的大字:「陳婉容之墓」。
「因為有人離間了我和你媽媽的關係,而read•99csw.com且這個人誘使你媽媽投向了他的懷抱。除此之外,這個人還用卑鄙的手段竊取了我和你媽媽的科研成果。」
「正因為如此,我才懷疑曾福的話與事實有出入。可是,他們都承認那晚在一起打麻將。」
「爸爸,您心裏到底有什麼委屈,這麼多年來積在心底,現在可以跟兒子說了,我可以為您分擔。」
「因為他有權。他離間你媽媽和我之間的關係,是因為他只想玩弄你媽媽,而我是真正愛你媽媽的。」
「我覺得他們在掩飾著什麼。」
「那天,病人被推進手術室時,劉醫生剛好從那兒經過,順便告訴我,冷冰不會為了我而放棄夏柔,勸我不要太痴情。」姚潔說道,「我也不知自己為什麼那麼喜歡冷醫生。劉醫生的話有如晴天霹靂,我當時傻傻地愣了好一會兒,偏偏那時我負責的病人出事了……」說著,姚潔的眼圈泛紅了。
「陳婉容是在濱海大學遇害的,警察為什麼要到村子里調查呢?」夏媚問道。
冷嚴叼著香煙,緊繃著臉,端坐在窗前,默默地眺望著前方不遠的河面。
車子在崎嶇不平的公路上行駛著,搖晃著,冷冰站在車廂里,緊緊抓住車廂的邊沿,雙腳呈八字形站著,讓身體保持著一種平衡,這樣在車廂左右搖擺時不至於身子跌跌撞撞。
「閔鄉長,您的手……」駕駛室里傳來夏媚驚慌失措的聲音。
「嗯。」
雨終於停了。
「我身體好得很。」
「謝謝。」夏媚向冷冰伸出手,「認識一下,我叫夏媚,濱海電視台的新聞記者。」
「沒關係,我站車廂。」冷冰說道。
「感受到了又能怎樣?冷醫生有女朋友。」
「劉醫生?劉玉清嗎?」
姚潔完全否認了她和李院長之間有曖昧關係。曾福說的話會不會是假的呢?
「你是記者也不行,這車被別人包了。」司機重新板起面孔說道。
「那幅畫很可能是兇手送給夏教授的,並告訴夏教授裏面有他想要看的重要東西。」
根據老大娘的指點,大約走了五十米遠,夏媚到了陳婉容的家。家門緊鎖,向東兩米是那條小溪。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院內很亂,看來很久沒住人了。
下午天氣發生了變化,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在來磨田鄉之前,夏媚一切都考慮好了,甚至出行的雨傘和雨衣也準備好了,但是沒想到暴風雨來得這麼突然、這麼猛烈。她不得不整晚待在磨田鄉一家小旅社裡,哪兒也不敢去。
一次,李淳樸試著讓姚潔幫忙撿掉在地上的筆。
「您幫不上忙的。」
「我和李院長的關係是清白的。」
聽到李淳樸的叫喊,古樹青湊過去一看,畫中有紅點的地方和周圍原來看起來不太對勁的地方全變成了紫色,構成了一個清晰的圖案——一個人體頭骨骷髏。
「嗯。」姚潔臉上現出兩朵紅暈,「以前他問過我,是不是喜歡冷醫生,我點了點頭。」
當他從睡夢中醒來時,天色已是大亮。
他找到父親時,冷嚴正在自己開的診所為一名年輕的婦女看病。
回答他的只有雨點的滴滴答答聲。
天,開始下暴雨了。
「可是,等會兒有鄉幹部要坐我的車,他想過去看看那邊有沒有村莊受到洪水的襲擊。」
「我叫冷冰。」
「只要為了爸爸好,我願做任何事。您把兒子撫養成人,現在是兒子回報您的時候了。」
「我不想連累你。」
冷冰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大的風雨。暴風雨像千萬匹發狂失控的野馬,怒吼著從天而降。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密不透風的雨林。
「也許,他看到了兇手正想謀害他呢?」
冷嚴獃獃地坐在窗前,眼睛充滿了血絲,憔悴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這是我的選擇,我喜歡一個人生活。」
「說什麼?」
冷冰連忙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匆匆上路。他決定無論如何先要找到父親。
「夏教授的眼神呈驚恐狀,我推測他一定是看到了某種讓他害怕的東西,而這種東西有可能就藏在圖中。」
「你怎麼回來了?」冷嚴問道,臉上並無半點欣喜之色。
「因為我犯了一個醫療事故,導致曾九-九-藏-書福的表弟死在了手術台上。本來,醫院要開除我的。您知道,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我媽媽患病在床,每天需要錢買葯,弟弟還在讀大學,讀書的一切費用需要我負擔。所以,那天晚上,我去求院長了。您想,作為一個弱女子,處於這種境況,還有什麼選擇呢?」
「你沒必要擔心我。我雖然一時躺在床上不能動,但能思考問題。」李淳樸略略往前傾了傾身子,「說吧,你有什麼想法?」
冷冰在點燃的蠟燭下看完一本偵探小說,終於受不了疲勞和困頓,沉沉地睡去。
「我只想你利用合理的手段,在法律的框架範圍內報復。」
「你也住在那棟樓嗎?」
「媽媽為什麼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呢?
「哦?就像今天這樣心神不安嗎?」
「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此後的連續輸液,隨著姚潔的進進出出,身影不時在他面前晃動,他開始注意起姚潔來了。每當姚潔進來的時候,他都試著與她搭話。而姚潔工作很忙,來去匆匆,往往說不了幾句就離開了房間。短暫的時間,也讓他一時難以找到和姚潔的共同話題。在這無所事事的日子里,姚潔對古樹青的反感,和冷冰打招呼時不怎麼自然的神情,以及她和李院長之間的關係,漸漸地激起了李淳樸的另一個好奇。
回答他的是一個冷冷的背影。
「陳婉容是二十三年前在濱海大學讀書的那個女孩子。」夏媚解釋道。
夏媚聞到從閔鄉長嘴裏散發出來的酒味,盡量掩飾住心中的不悅,說道:「我站車廂吧。」說著,她開門走下駕駛室。
「你睡吧。」冷嚴撣了撣手上的煙灰,冷淡地回道。
冷嚴回過頭,雙眼盯著冷冰,射出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爸爸,我想這次接您回城和我一起生活。」冷冰試探著說道。
冷冰不知道父親此時心裏在想什麼。事實上,他從來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但是,他知道,父親愛兒子,勝過一切,甚至勝過他自己的生命。讓他不明白的是,他大學畢業后,父親對他的態度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說話的語氣生硬粗暴。在他的腦海之中,父親的印象變得越來越冷漠而陌生。
「是嗎?」
「是的。他的表弟死了后,為了要獲得一大筆賠償款,曾福帶來一大幫人在醫院里大吵大鬧。鬧事之後,他晚上還到院長家討說法。曾福提出要打麻將,李院長不敢得罪他,就答應了他。李院長不知是手氣不好還是故意的,輸了很多錢給他。」
「不行。」司機沒好氣地回道。
「曾福是因為他表弟的事才去李院長家的嗎?」
「夠了,別再提起她。」冷嚴怒吼道,「就算她活著,與死去又有什麼區別?!她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愛情,投進別人的懷抱,讓我失去了做丈夫的尊嚴,飽嘗屈辱的嘲笑。她有什麼資格做你的媽媽呢?!」
「你今天好像不開心?」
「也許我多心了,對不起。」
然而司機根本不理睬她,照樣往前緩緩而行。夏媚心一急,直接跳到路中間,伸開雙手一攔。
「看來,兇手有意讓夏教授看到畫中的骷髏圖案,一定有其用意。」古樹青說道。
「難道你沒有感受到嗎?」
過了許久,冷嚴臉上泛起一絲微笑,看起來很勉強。透過外表,冷冰覺察到了父親內心深處的某種痛楚。父親原是城市一家醫院的內科醫生,醫術出類拔萃。可他為何會放棄城市優越的環境和豐厚的待遇,甘心住在鄉下為村民看病呢?關於這點,冷冰始終無法理解。
「也許你的懷疑有道理,以李院長的身份和他與曾福之間的關係,斷然沒有和曾福打麻將的理由。」
不久,一個肥頭大耳,身軀發福的中年人果然來了。
司機猛地踩住剎車,打開窗戶,氣咻咻地吼道:「你想找死?」
冷嚴抹凈臉上的淚水,「沒有。」
「沒有,那晚情況特殊。」
「我明白了,為什麼第二天我們來調查時,畫上只剩下一個紅色的點。」古樹青接著說道,「我認為兇手應當知道二氯化鈷變色的原理。當他給夏教授看畫的時候九九藏書,由於開著空調,室內是乾燥的,夏教授會清晰地看到畫中的紫色骷髏圖案。當兇手離開時,兇手故意把窗戶打開,讓外面的潮濕空氣進來,並把畫面上的薄膜弄破,這樣,畫中的二氯化鈷就會接觸到空氣中的潮氣,骷髏圖案的顏色會變成與背景相同的紅色。即使有人懷疑到畫有什麼問題,可由於骷髏圖案的顏色和周圍背景紅色的顏料混為一體,人一時也看不出其中的奧妙。這樣做的目的,在於使警方不把注意力放在畫上。」
忽明忽暗的燭光下,冷冰可以看到父親臉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父親臉上每一處的皺紋刻畫著日積月累的痛苦和悲傷。看來,媽媽一定深深傷過爸爸。
冷冰披上雨衣,立即衝進雨中。
「是的,但是在門窗緊閉,又開著空調的情況下,夏教授應當可以看到。開著空調的室內,空氣應當是比較乾燥的。你看,畫面上曾附著一層薄膜,現在看來其目的不是防止畫面被弄髒,而是防止空氣中的水分進入。」
夏媚走過村裡的那座小橋時,遇到一位老大娘,看樣子有七十多歲,正坐在樹蔭下納涼。當夏媚走過去問陳婉容住哪時,她滿臉疑惑。
父親整晚沒睡。
「嗯,你分析得很對。」
到底是什麼原因使父親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呢?
「因為……因為……我愛冷醫生,可是他拒絕了我,我心裏很難受。」
「她死了。」冷嚴將手中的煙蒂朝地上一扔,用腳用力一踩。
「爸爸,您哭了?」
「沒有。是劉醫生告訴我的。」
冷嚴沒有回答,冷漠的表情看上去很可怕。
「你!」駕駛室內夏媚再次發出一聲尖叫。隨著夏媚的叫喊,冷冰看到不遠的路面上有個人影,同時,對面高速駛來一輛轎車。
「那天你向他表白了你的感情?」
「爸爸,您為什麼要到這樣一個落後的地方當鄉村醫生?」坐在身後的冷冰,眼睛一閃一閃的。
「爸爸,您為什麼要逃避我的問題?小時候我問您,您說等我長大了再告訴我,可我現在成年了,您為什麼還那麼不信任我呢?」
「只是那天晚上而已。況且,曾福走了之後,我也馬上走了。」
「好吧,既然冷先生開口同意了,你就上來吧。」司機指著車廂說道。
「為什麼特殊?」
「這怎麼行……」司機還沒有說完,冷冰已打開車門跑了下去,將夏媚的行李扛上車。
「關於夏教授家裡出現的那幅畫,我認為不是一幅普通的畫。可我將那幅畫反反覆復地看了好幾遍,愣是沒有看出一絲破綻。我原本想把它交給你……」
冷嚴送走病人後,望著外面漆黑的天空,神情顯得異常可怕。
「你是記者?」司機的態度平和了許多,語氣也變得非常柔和。
「我回來看看您,身體可好?」
「但是為了這件事,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們都說我和李院長有那個關係。」
「呵呵,不好意思,夏小姐,手無意之間碰著了。」閔鄉長的聲音。
「那幅畫從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異常,需要檢驗其顏料成分嗎?」
爸爸到哪兒去了呢?難道說,他的噩夢會成真嗎?
「即使我說出來恐怕你也做不到。」
每次看到姚潔進來,姚潔身上白色的工作服讓他覺得是一種純潔的象徵。可一想起姚潔與李院長的關係,他不禁輕輕地嘆息了。這麼美麗的女孩,怎麼會與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攪在一起呢?
「所以,你才有意找姚潔,試探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沒有,李老師。您說得對。」
「是的,我住在最高層,七樓,是租別人的房間。」
「呵呵,我們找到了夏教授受驚嚇的原因。」古樹青驚喜地說道,「應當就是這個骷髏圖案。奇怪的是,那天到現場怎麼會沒看到呢?」
冷冰偶爾抽空來看看李淳樸,問問病情,上班大部分時間都在忙碌著診治別的病人。
當天下午,明星司法鑒定中心的法醫分析人員對畫進行了取樣分析,分析結果表明,顏料中存在二氯化鈷。
「等等,讓我來瞧瞧。」
「你願意為我復讎嗎?」
現場撿到的畫中意外發現隱藏著變色九_九_藏_書骷髏圖,但其暗含的信息卻無人可知。住在醫院的李淳樸發現姚護士暗戀冷冰,而一直擔心噩夢是否成真的冷冰決定請假回老家看望父親。
「夏教授被害那天晚上,下了一場雨,在那種天氣情況下,夏教授應當看不到紫色的骷髏圖案才對。」
「是不是你當時沒看清楚呢?」
「什麼疑慮?」
「復讎?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冷冰心裏打了一個冷戰。
「的確令人費解。我很少遇到有人玩這種智力遊戲,讓你絞盡腦汁后也許什麼線索也得不到,或者即使得到了線索也會發現這種線索與案件無關,或者意義不大。不過,無論如何,我會盡量查清兇手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這個地方的確有著不同之處,一定是這幅畫使用了特殊的工藝處理。」李淳樸想了一會兒,說道,「我馬上打電話叫我的學生把這幅畫拿過去檢驗其中的繪畫顏料,看看裏面有什麼特殊的化學成分。」
「我習慣獨居山村了。」
「也許有些什麼事情讓他們產生了誤會。」
「我和人家約好,今天要趕到小橋鎮做個採訪。我趕不及,對不起,只好這樣攔車了,請您捎帶我一段路行不行?」
接著,李淳樸向古樹青演示了一個很有趣的實驗。將畫置於充滿潮濕空氣的環境時,骷髏圖案上的紫色會轉為紅色,與周圍的紅色顏料一致,看起來骷髏圖案像從畫中消失了一般。當把畫紙卷好放入盛有硅膠的乾燥器中,蓋上玻璃瓶蓋密封半小時后,可以看到一個清晰的紫色骷髏圖案又在畫中出現。
狂風咆哮著瘋狂地拍打著窗戶,飛瀉進來的雨點濺到了他臉上。冷冰將窗戶緊緊關上。窗外,大雨將天地蓋得嚴嚴實實,周圍只剩下一種可怕的聲音,暴風雨摧殘著地面上的一切,讓人產生一種恐懼感。
不一會兒,閔鄉長上車了。他肥大的身軀往駕駛室一塞,將夏媚緊緊地擠在中間。夏媚只好雙腿併攏,挺胸抬頭,眼睛平視著前方。
「說我是靠李院長的關係進來的,並且憑著這層關係才當上護士長。」
「夏教授是從事醫學行業的,他平時少不了與人體骨骼打交道。」古樹青推測道,「那麼使他害怕的應當不是骷髏本身這樣的圖案。我們只能推測這個骷髏圖案暗含的信息可能引起他心裏產生某種害怕。」
「從夏教授一般不和其他人交往的性格來看,要進入他的家,必定是認識他的人。在清醒的狀態下,如果夏教授意識到對方有謀害他的企圖,現場絕不會是我們看到的那樣。我覺得夏教授是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服了某種催眠藥物后昏迷的。兇手為了確保其死亡,又不能停留太久,於是把煤氣罐打開,一方面讓其不完全燃燒產生一氧化碳,完全了結夏教授的生命;另一方面,這也是達到掩蓋真相的目的。」
冷冰習慣了父親這種表情。在父親冷酷的外表之下,只有冷冰知道父親的血其實比任何人都熱。
「有什麼不行的呢?」
「這幅畫除了隱藏骷髏圖案可能表示的某種意義,那圖上的藏寶詩會不會也有著某種特定的含義呢?」
冷冰撲通一聲跪在冷嚴的面前,「請告訴我,我要如何做才能消除您心中的委屈和不快,只要我能辦到,我一定去做。我對天發誓。」
逃避往日的痛苦,忘記過去的恥辱,難道這是父親選擇到偏遠鄉村行醫的理由?
冷冰摸索著從抽屜找出兩根蠟燭點燃。
「司機同志,我想搭一程順路車。」夏媚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
「爸爸,您一定要報仇嗎?」在冷冰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都應該過去了吧。
「那麼,那幅畫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樣啊。」李淳樸進一步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姚護士心裏一定喜歡冷醫生。」
「嗯,她的態度更加證實了我心中的疑慮。」
「嗯……」大概李淳樸值得信任吧,姚潔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今天有一位女同事告訴我,醫院里有很多人在背後說我的閑話,真讓人氣憤。」
李淳樸點了點頭,「這樣,夏教授被害那天晚上3點左右,有人打開書房窗戶的動機就不https://read.99csw.com難解釋了。如果真的是這樣,說明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案。」
司機見狀,立刻打開車門跳下去,「閔鄉長,早上好。」說罷,司機低著腰,接過中年男子手裡的黑色公文包,「您請上車吧。」然後回過頭對著夏媚叫道:「麻煩你坐中間,讓閔鄉長坐車窗邊。」
「爸爸,您為什麼要報仇呢?」
第二天,由於七八個小時連續不間斷的暴風雨襲擊,通往小橋鎮的公路有好幾個地方被山上衝下來的泥石阻斷。鄉政府加緊組織人員搶修毀壞的公路,在很多地方挖出了一條狹隘的通行之道;個別路段被洪水沖斷,人們用粗大的樹榦架起臨時簡易木橋,讓汽車通行。
姚潔沒有回答。
夏媚走進與陳婉容家房子緊挨著的商店。
「讓她上來吧。」這時,坐在司機旁邊的年輕人開口了,此人正是冷冰。早上不見父親之後,他急急忙忙找來一輛車去追父親。此時,他知道他如果不出聲的話,這個女記者可能真的不能及時到達她要去的地方。這種天氣,這種路況,許多司機不敢出行。他出了比平時多三倍的車錢,這個司機才肯出行。
「嗯。」
路上很順利,到達梅嶺市時已是中午。天氣炎熱,太陽光非常強烈,空氣特別悶。夏媚詢問了一下當地人,坐上通往磨田鄉的公共汽車,在磨田鄉下車后,大約走了一個小時,才到達飛鳥村。
飛鳥村,一個很普通但比較偏僻的村子,村子依山而建。村子里的房舍布局凌亂,東一排,西一幢,沒有統一規劃,房舍之間的巷道七縱八橫。村中央是一條小溪,準確地說,更像狹長的魚塘,水的流速很慢,河面上漂浮著許多垃圾和水上生長的植物。兩旁的房舍大都為八九十年代興建的,陳舊灰暗,清一色的紅磚瓦。大多房屋外壁刷上一層石灰或水泥,因長期潮濕,有的房屋牆腳蔓生出一層厚厚的綠青苔。
他的老家在粵東一個不算太偏僻的山區,離濱海市大約一百公里的路程。
夏媚不好推辭,只好轉身坐進駕駛室,「看在閔鄉長憐香惜玉的分上,我坐駕駛室吧。」
「這樣啊。」
兩人客套了幾句后,夏媚坐進駕駛室,冷冰爬上車廂。
可怕的風雨仍在繼續。鄉農電站停止了供電,外面的一切消失在黑暗之中。
夏媚苦笑著說:「對不起,我是想找陳婉容的家人。」
在雨中奔跑了一段路后,冷冰失望地回到住處。父親眨眼間從眼前消失,這讓他很心痛。
「是的。」姚潔低聲回道。
商店的女主人是陳婉容的嬸娘,得知夏媚此行的目的之後,她告訴夏媚,陳婉容的父母很少回家,一直生活在小橋鎮。夏媚非常失望,因為不甘心沒有見著陳婉容的父母,於是向陳婉容的嬸娘要了陳婉容父親陳昌全的電話號碼。電話聯繫后,陳昌全聽說夏媚的來意之後,很爽快地答應了與她見一面的要求。
「這個人為什麼能這樣?」
說著,李淳樸找來一個放大鏡,用放大鏡反覆觀察那幅畫,突然他發出一聲驚叫,「啊!」
「您說這話不止一千遍了吧?」冷冰盯著父親問道,「還有,媽媽到底在什麼地方?」
「不行啊,我們大男人應當照顧女同志嘛。」閔鄉長忙勸夏媚,「下雨天,路不好走,車子顛顛簸簸,容易出翻車事故,站在車廂里很危險,你坐裏面吧。」
大概那傢伙的手摸到夏媚哪個敏感的部位了,要不夏媚不會這樣失態。
冷冰看到了父親眼裡閃著銳利的寒光,這是冷冰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睡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小橋鎮離飛鳥村有三十多公里,夏媚決定在磨田鄉住一晚再走。
早上醒來的時候,是6點40分,夏媚趕緊起床洗漱完畢,用微波爐熱了碗麵條,吃完后從濱海市出發,打計程車到了東站,坐上去梅嶺市的車。
古樹青從公文包內取出畫說道:「我認為最大的疑點在於畫中一個紅色的點。仔細看上去,紅點周圍隱隱約約有很多與畫面不太一致的點,它們與周圍的紅色稍有些不同,但由於疊在一塊,不容易辨清,我懷疑這些點可能有特殊意義。有辦法分開它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