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四章 驚識師妹

第四章 驚識師妹

其實,楊平理並沒有向華清和吐露實情,他到這裏來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黨內出了叛徒,他被追捕這才改名楊平理隱遁到這裏。
華清和用衣袖抹了一下眼淚,說:「我就是不想驚擾他母親的在天之靈,才不讓他學的。」
華清和見了說:「這是阿炳。」
華清和問:「平哥,你這些年都上哪裡去了,怎麼音信全無?」
「噢,是這樣……」楊平理聽后陷入了沉思。
楊琴也拍著手說:「阿炳同學,歡迎你。」
「我喜歡音樂,可是師父一定要讓我做道教的繼承人。以前師父拚命地教我技藝,後來,忽然不讓我學了,而且也不讓我拉琴了。我都是偷偷地學。」
草地上,楊音對阿炳說:「阿炳,你把今天學的詩背一下。」
華清和心裏很矛盾,他也想培養阿炳的音樂技藝,可是只要一想起嚴竹月的慘死,他就斷然拒絕。
道場結束后,阿炳和華清和他們回到了崇安寺。吃飯時,張道華不服氣,說:「道長偏心眼,沒有讓我獨奏,如果讓我表演,我一定勝過阿炳。」
楊平理站了下來,說:「清和,你這樣就不對了,你不培養他,把這樣一個天才給耽誤了,那你才真的對不起他的媽媽。」
楊音笑道:「我們現在就是知音了。」
「是嗎?」
楊平理說:「阿炳很有音樂天賦,將來說不定是個大才,你為什麼不讓他學音樂?」
華清和仍然不讓阿炳休息。阿炳咬牙苦練……
阿炳睜大眼睛聽著,他被昭君的壯舉感動了……
「謝謝師父。」
「那是他想把你培養成為一個正統的道家繼承人,這也是很重要的,道教要發展下去,沒有繼承人是不行的。所以,今後你要振作起來,不要辜負華道士對你的期望。」
「謝謝楊音兄指教。」
「啊,好可愛的孩子。」
一天,楊平理在給學生講《洛神賦》,他在黑板上寫道:
從此,阿炳又開始了苦練。夏天,太陽當頂,華清和讓他在烈日下練琴。
「因為只知道愛國還不行,還得起來與黑暗的社會評理抗爭,所以改楊愛華為楊平理了。平,用的是評理的諧音。」
「這小孩太有天賦了,我還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胡琴。」
阿炳誠懇地說:「道長,我錯了……」
「好,背得好,說說它的意思。」楊音說。
生病的老道長出來見了,九_九_藏_書心疼地說:「清和,讓他休息吧,別把孩子身體弄壞了。」他替阿炳擦汗。
「好,現在下課。」
「哦,原來是這樣。」
晚上,顧道長把華清和叫到屋裡,對他說:「我看你還是恢復對阿炳技藝的培養吧,大家都認為阿炳是一顆童星,今後恐怕是道家音樂的弘揚者。」
「阿炳同學,歡迎你。」學生們都高興地拍手喊道。
從此,阿炳就到學校里聽楊平理老師講音樂,每堂課他都如饑似渴地聽……
「清和,你想好了嗎?」
「再說,華道士像對親生兒子一樣對你,難道他對你的愛還不夠嗎?」
其形也,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碸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華清和沒有說話。
晚上,阿炳在殿堂豆油燈下讀《道德經》,他輕聲念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啊,阿炳同學,歡迎你。」楊音高興地喊道。
「是真的嗎?真的免費讓我聽課嗎?」
「唉」,楊平理嘆了一口氣說,「病死了,都是因為我老不在家,她一個人帶孩子,操勞過度,我這才把孩子帶回故鄉揚州,不料我的父母也去世了,我這才來到這裏。」
「啊,阿炳長這麼大了。」
清和高興地說:「對,做一個道士,首先要把《道德經》學好,也只有學好大道,才能真正弘揚道樂。」
「這首詩是說——」阿炳說不出來。
楊琴跑了過來,說:「原來你們倆在這裏,你們在講什麼?」
白鬍鬚老道長對顧道長說:「這小道童拉得真好,真是我們道家音樂的一顆童星,要好好栽培他。」
「可是,他為什麼忽然不教我樂技了?」阿炳問。
楊平理接著講:「詩詞歌賦和音樂有密切的關係,要想成為一個音樂家,那就必須要有這方面的知識……」
阿炳被叫了過來,顧道長說:「阿炳,人家都要聽你拉胡琴,你就獨奏一曲吧!」
阿炳便拉了起來。霎時間優美的琴音回蕩在寺院之中,人們都驚呆了,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拉胡琴的只是一個年僅九歲的少年……
「能,肯定能。」
顧道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阿炳,下課了九*九*藏*書,你還發獃,來,給大家拉段二胡。」
楊平理頓一下,繼續講道:「黑板上所寫的是《洛神賦》中最精彩的一段……」
「我啊」,楊平理放下茶杯小聲說,「到廣東去了,後來又到了湖南。」
楊琴也說:「爸爸,我的琴給阿炳哥拉!」
楊音兄妹來看他,只見楊琴掏出小手帕來替阿炳擦汗……
另一個老師也說:「這小孩太了不起啦,我還以為是劇團來了。」
清和欣慰地看著阿炳……
課後,他就和楊音、楊琴兄妹一起練習。學習音樂有了名師的指點,阿炳的技藝進步得更快了。
阿炳坐起來說:「知道。我知道伯牙的『高山流水』這是我華清和師父給我講的。他說,伯牙和鍾子期是知音,伯牙彈『高山』鍾子期就說猶如巍峨的高山,伯牙彈『流水』鍾子期就說彷彿大江奔流,於是兩人結拜為兄弟。後來伯牙得知鍾子期死了,痛失知音,便摔了琴,不再彈了。」
楊平理在一所小學任音樂教師。
阿炳九歲這年,無錫道士在三清殿舉行道會,遠近寺院的人都來參加,三清殿里裡外外被前來觀看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
華清和的眼裡湧出了痛苦的淚水,他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還是培養阿炳為道教的繼承人吧!」
一天,楊音和阿炳躺在校園綠色的草地上,仰望著藍藍的天上變化著的白雲。楊音說:「你知道最古老的六律、六呂是根據什麼而來的嗎?」
楊平理又說:「毛澤東同志說,中國太黑暗了,要鼓動農工起來推翻舊制度。」
楊平理也在草地上坐了下來,他問阿炳:「你長大了想幹什麼?」
「不知道。」
楊平理又說:「音樂是一種武器,你如果要讓阿炳免遭厄運,就應該讓他拿起這一武器,去揭露社會的黑暗,去喚醒人們。你雖然是道家,但道家也是普度眾生的,所以,我希望你改變這一錯誤決定,趕快培養阿炳,不要耽誤他。」
阿炳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但他仍然咬著牙認真地拉琴……
一天,華清和跟阿炳正在吃飯,寺院看門的來告訴華清和說,有人找他,華清和放下飯碗,出去一看,他高興地喊:「愛華,怎麼會是你,太高興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對,參加了毛澤東九*九*藏*書辦的湘潭農民運動講習所。」
楊琴走到阿炳面前說:「阿炳同學,這是我的本子和筆,送給你了。」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這天晚飯後,楊平理約華清和到寺外走走,兩人在林蔭小道上邊走邊聊。
阿炳演奏畢,寺院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大家都稱讚阿炳,說他拉得太優美了。
楊音又說:「阿炳,你知道伯牙嗎?」
「嗯。」華清和堅定地點了點頭。
寫完后,講道:「《洛神賦》是曹植的辭賦中最傑出的一篇,也是建安時期的抒情小賦的代表作之一,充分表現了作者的浪漫主義手法,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哦,我知道,這是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故事。哥,我看你和阿炳哥以後一定是知音。」
「想我爹我娘。」
「清和,我回來了。我名字改了,叫楊平理。」楊平理拉過來他的兩個孩子說,「這是我的兒子叫楊音,那是我的女兒叫楊琴。」
「好,從今以後,我要下決心學道了。像老道長教誨的,要少點兒私慾,做到內景不逸,外塵不入。」
「師父,我在這兒呢。」
阿炳認真地聽著。
下課了,阿炳還在呆坐著,他的心似乎到了塞外大草原……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那麼說,你同意了?」楊平理緊盯著華清和的眼睛。
阿炳感動地收下了。
阿炳又說:「楊音兄,以後我們能成知音嗎?」
華清和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見顧道長在,便說:「道長在這兒。」
華清和終於同意了。他含淚道:「好吧,就聽你的忠告。其實,我心裏也很矛盾,看著阿炳因不能練琴而傷心,我比他還難過。」
「說得好。」楊平理走了過來說,「阿炳,你學得不錯啊。」
「爸爸,阿炳想拉琴,可是他師父不給他琴拉。」楊音說。
華清和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只有能吃大苦的人,才能成就大業。」
華清和睜大眼睛聽著。
老道長又說:「道是恍兮惚、惚兮恍的,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只有用心去領會,才能悟出道的真諦。你好好用功吧!」
顧道長剛跨進門,說:「道華,你太驕橫了,這不符合道家淡泊心靈的修鍊,你還是先把心靈深處修鍊好吧!」
見華清和不說話,楊平理又說:「清和,你再想想,阿炳他九*九*藏*書媽媽是怎麼死的,要讓這樣的悲劇不在阿炳身上重演,那就要推翻這個黑暗的舊社會,否則,你想逃避是不可能的。」
這時,阿炳也放下碗走了出來。當他看到楊琴時,眼睛一亮,彷彿在哪裡見過,楊琴看見阿炳也有在夢中見過的感覺,兩個少年互相對視著。
一個老師說:「天哪!我還以為是楊老師在拉,沒想到竟是一個小孩。」
當阿炳看到楊琴時,眼睛一亮,彷彿在哪裡見過;楊琴看到阿炳時,也覺得似乎在夢中見過。兩個少年對視著……他們當然沒有想到,從此他們彼此將銘刻一生……
兩人正說著,阿炳和楊音兄妹跑著過來了。
「阿炳,你現在已經是一個道士了,《道德經》你也學了,按道家的宗旨,人活在這個世上,不能只為自己,道家修心養性,為的是普度眾生,幫助眾生入仙界,你怎麼可以因為尋找不到父母就這樣,你心胸太狹窄了。」
知己相逢,華清和自然十分高興,他忙弄了一點兒菜,又買了些餅來,大家便坐下吃了起來。
楊平理又繼續說:「懂音樂的人,還必須了解歷史文化,現在,我講一下昭君出塞。昭君原是西漢元帝后官的一個宮女,她生性剛正,長得很美,但因不願賄賂畫師,被畫成醜女而長期埋沒在後宮。後來,為求漢匈和親,她毅然出塞,遠離鄉土,千里迢迢去到塞外大草原和匈奴單于成親,她忍受了對家鄉的思念,克服了對異鄉的不適,以她的善良和機智,終於完成了漢匈五十年的和睦,最後香銷玉殞,魂歸故里。」
華清和說:「阿炳,以後每天晚上我都教你練琴,楊音、楊琴你們倆也來,你們三人一起練,我教你們。」
老道長走了過來,說:「阿炳,不但要背誦,還要了悟,要用心去領悟。」
阿炳說「好」,就背誦了起來:
「啊,太好啦!」
「叔叔。」兩個小孩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顧道長點了點頭。
楊音說:「這是白居易的詩,是比喻人世的興衰和生命的頑強。阿炳,不能只會背,還要知道含義。」
這時,華清和找了來:「阿炳,阿炳……」
他轉過頭,見阿炳站在窗外出神地聽著,就說:「進來聽吧,阿炳,進來才聽得清楚。」說著便走出去,把阿炳帶進了教室,阿炳在最後一排的一個座位上坐了下來。
人散后,read•99csw•com楊平理對阿炳說:「阿炳,以後你就在我這兒聽課吧,我免費讓你聽。」
老道長坐了下來說:「道存在於天地萬物之先,老子解釋為『道之為物,惟恍惟惚』。老子是我們道家的太上老君,我們要當好一個道士,就首先要學好太上老君的書,學好了,將來才能得道升仙。」
楊平理笑道:「好。孩子們,阿炳的師父讓他拉琴了,從今天起,阿炳可以練琴了。」
「來來來,進屋說,還沒吃飯吧?」
「哦,那以後就在這裏安家落戶算了,別再到處跑了。」
外縣一個大道觀的白鬍鬚道長對顧道長說:「我聽說崇安寺里有一個小道童叫阿炳,二胡琴拉得絕好,老衲想領教一番,不知道長可否?」
顧道長笑道:「哪裡哪裡,一個小小道童,豈敢勞您費心,我這就叫他給大家拉一場,只是近年來沒有練了,手可能有些生疏了。」
「那我告訴你,我爸說,是根據雌雄鳳凰的鳴叫定的。」
「好,太好了。我替阿炳謝謝你。我準備收阿炳為正式學生,我會跟校長說的,讓我們一起努力,共同培養這個中國的音樂天才。」楊平理伸出了手。
沉默了一會兒,楊平理抬頭,見華清和的眼睛里淚光閃閃,他長嘆了一聲,說:「我知道,你是因為他媽媽的慘死,可是,正因為這樣,你就更應該培養阿炳,阿炳將來成了大才,他媽媽在九泉之下才會慰藉啊!」
正式上學,阿炳還是頭一次,聽到「同學」這個稱呼,看著同學們如此歡迎他,阿炳激動萬分,熱淚禁不住奪眶而出……
阿炳站了起來,對華清和行了禮,說:「師父,對不起,我誤解您了,從今以後,我一定要學好大道,學會做人。」
華清和緊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楊兄,謝謝你,你不愧是我的益師良友。」
「你為什麼改名了?」華清和問。
吃完飯,小孩子們到院子里玩去了,華清和跟楊平理一邊喝茶一邊聊了起來。
「湖南。」
於是,阿炳就拉了起來。優美的琴聲引得學校中的老師同學都跑來聽,教室門外擠了許多人,大家都認真地聽著。
「是的,阿炳同學。」
談了一陣,華清和問:「他們的媽媽呢?」
「講伯牙和鍾子期。」楊音說。
這天傍晚,阿炳坐在寺院外的土丘上發愣,老道長走了過來,在他身旁坐下說:「阿炳,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