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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相愛篇 第九章 厄報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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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厄報傳來

翁同龢頻頻點頭,表示贊同。
「說得對!是抒出了國威,打出了民族氣節。可是再打下去,軍費從何而來?現連年遭災,國庫空虛,用什麼裝備軍隊?用什麼作軍餉?再打敗下去,又何談國威?何談氣節?」
陰曆十月初十是慈禧太后的生日,這天秋高氣爽,天空湛藍,皇宮及頤和園都早已裝飾一新,整座園內彩旌飄揚,鼓樂聲陣。
慈禧太后看他態度十分堅決,只得另想計策,便說:「那哀家派你去查問他,淮軍為何失利?總可以了吧!」
「太后……」李鴻章睜大了一雙敏銳的眼睛。
慈禧太后又拉長了話音,以便誘翁同龢與自己觀點相同。但翁同龢卻說:「這仗是打敗了,但也打出了國威,打出了民族氣節。」
仁壽殿是頤和園最莊嚴的金鑾寶殿,是慈禧太后、光緒皇帝朝會群臣,接見外國使節,舉行慶典、壽宴之處。
「老臣給太后請安,恭請聖母皇太后萬壽無疆。」
皇帝心不在焉地立著。
李鴻章聽了一驚,怎麼不是皇上派你來的?
「愛卿免禮平身。」
李鴻章與翁同龢一向不和,一方面兩人都是朝廷顯赫人物,一個是兩代帝師,曾任戶部尚書,現又是軍機大臣,尤其現在是帝黨的中堅,與皇帝的關係親如父子。一個是手握北洋水師、淮軍海陸兩軍兵權的統帥,掌管著軍權、外交大權,權傾朝野,又是慈禧手下的大紅人。
一隊皇帝出宮的鹵薄儀仗在前面開導,光緒皇帝的鑾輿后是一列手執各種出行備具的太監,鑾輿兩側及後面是威武的禁衛軍保衛著。
翁同龢又說:「看來朝廷主戰的力量還較薄弱,皇上還應多起用年青人,文廷式、志銳皆思想激進,愛國熱情高,且受西洋先進東西影響較多,可以通過他們激勵大家。」
「是。」
「謝太后垂問,老臣朽體尚可。」翁同龢恭敬地回答。
「對,太后。」翁同龢又重複了一遍。
「好啦,好啦,起來吧!留下就留下。」光緒帝的語氣緩和下來,他已感到沒有理由對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奴發火。
「啊!他來幹嗎?」
「也好,皇上是該多接觸一一些新東西了。《易經》講:『日新才能盛德』。確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啊!」
翁同龢說:「現在為保證京城安全,得趕快調兩廠總督劉坤一的兵士駐到山海關,以擋敵寇入關。」
「起來吧。」
這幾天德和殿搭起了彩棚,院內插滿了彩旗。德和殿是頤和園中的大戲樓,演員布景都可以升降,台下還有水井可以噴水製作水景,是清代規模最大的大戲台。
「是。」
「不過,志銳是珍妃的哥哥,會不會招來……」翁同龢說道。
誰知翁同龢喝了兩口茶,便放下杯子,開誠布公地說:「李中堂,老臣這次來晤兄弟,是奉太后之命……」
「謝太后隆恩。」翁同龢忙向慈禧太後行了一個跪叩禮,但心裏當然明白,完全是光緒皇帝的旨意。
今日的仁壽殿因插滿彩旗更顯莊嚴雄偉。
「奴才不知,唔……也許,也許是老佛爺把她留下了。」王商跪了下去。
「遵旨。」
慈禧太后坐在九龍寶坐上打量著這個同治帝及光緒帝兩代皇上的老師:不錯,他九*九*藏*書學識的確很淵博,家族也很顯赫,父子兩輩都是帝師,家族中連他已出了三名狀元。按理本應循規蹈矩,唯朝命是從,怎麼這幾年越來越跟我唱起對台戲來了。不過,不管怎麼著,我先拉拉他再說,於是便微笑著說:「帝師,近來身體可好?」
回到養心殿,光緒皇帝便喚:「王商。」
李鴻章眼睛又一亮,太后這主意真與老夫不謀而合,心裏雖然覺得中聽,口裡卻說:「只怕洋人不買臣的賬了,不過既是太后旨意,臣豈敢有違。」
翁同龢點頭同意。
在宴樂聲中,光緒皇帝不斷率王公大臣向慈禧太後起跪,慈禧太后在一片恭賀聲中,風光享盡,臉上終於禁不住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大宴結束時,奏起了專為慈禧太后跪送的樂曲:「益平之章」。
慈禧太后終於又說:「看來我大清難以取勝,朝鮮丟掉了不說,黃海海戰我大清損失了五艘戰艦呀,現旅順又失守了,你說再打下去……」
慈禧太后看了名單后,面現滿意之色,並問李蓮英:「那個扮猴子的楊小樓來了沒有?」
「謝謝。」
「備輿,回養心殿。」
萬壽山前面巍巍峨峨金碧輝煌的排雲殿就是專門為慈禧太后祝壽修建的,殿內高掛著「萬壽無疆」大匾,足見慈禧太后對長壽的高度祈求。慈禧太后是個長壽狂,就是為了長壽,她公然在一次生日前的殿試,竟破格錄取了一個名叫王壽彭的考生為首榜以象徵慈禧長壽吉祥,原因是取彭祖壽高於八百年的吉利,足見慈禧膨脹到極點的長壽慾望。所以,她的生辰壽日豈能放過慶祝。即使正在戰爭期間也不能例外。
二人相互施禮後分賓主落座。
這一天,仁壽殿外著裝嶄新的太監,手執鹵薄儀仗肅立著,顯得莊嚴隆重。
「恭請皇上聖安。」
早晨,慈禧太後站在頤和園樂壽堂院子里,李蓮英為她準備的四大盆桂花散發出濃郁的香氣,她半眯著眼,一邊享受著這挈心人心脾的桂香,一邊在想著事。剛過完六十萬壽大典的慈禧太后略顯倦意,不過臉上氣色還是很好的。
「帝師貴體安康乃國之大幸,現國家有難,又請帝師復出中樞,這其實是我的旨意。」
「啟稟太后,洋人靠不住,俄洋也一樣,他們只是出於利害關係,出於他們的利益,他們決不會真正幫助我們的,其性質莫女疆趕走豺狼又引來老虎。」
「李蓮英。」
翁同龢看著光緒皇帝堅定的面容,心裏十分欣慰,他處心積慮調|教起來的這個學生是有長進了。從慈禧太后歸政以來,視權力高於一切的她,儘管還拚命牽制著皇帝,從來沒有放棄一分權力,但皇帝看來是在漸漸地變了,尤其從中日戰爭以來,他已經越來越對太后的專權和暗中掣肘不滿,尤其使翁同龢高興的是皇帝已經不再軟弱了,在幾個重大問題上,他都敢與太后針鋒相對了。看來,我應該給他鼓勵,我是他的老師,我責無旁貸。於是便說道:「給李鴻章處治,將使主戰的人受到鼓舞,對主和者則是一個無情的打擊。」
拜畢,舉行盛大筵宴。
慈禧太后依然在心裏掂量著:皇帝他想通過戰爭抬https://read.99csw.com高他的威望,打擊我的勢力。哼!想的太天真了,……他為什麼越來越膽大了?……就是那個翁老頭教唆的……把他趕出中樞!……不,還是想個辦法把他也陷進求和的圈子裡,讓他在皇帝面前說不清道不明……對,就這麼辦!
「嗯。」
她頓了頓,也許是在斟酌詞句。
一路上光緒帝在想:旅順失守,是不是慈禧太后和李鴻章搗的鬼。唉!朝廷中可以依靠的人太少,除了翁同龢真心實意之外,其他的都是順風倒,看起來還得再增加一些可以信賴的人才行,待會兒和翁同龢好好商議一下才是。
翁同龢給慈禧太后跪下說:「太后,臣為天子近臣,實不敢以和局而為舉世唾罵也。就是革老臣的職,老臣也決不願意去與李鴻章為伍。」
慈禧太后一生最稀罕兩樣東西,一是權力,另一則是長壽,所以整個園的命名都以壽字為核心。頤和園是取其頤養天年之意,萬壽山是象徵萬壽無疆,乾隆時候的勤政殿改名為仁壽殿,是尊孔子「仁者壽」之意。殿內高懸的大匾賜名「壽協仁符」也是仁壽之意。慈禧太后的寢宮叫樂壽堂。
什麼?去求俄國佬出來議和?
「奴才在。」
光緒皇帝回到寢殿,見珍妃不在,便急急往景仁宮而去,王商跟在後面小跑著,到了景仁宮,不見了珍妃,卻只有宮女、太監跪迎。
翁同龢傳達完后便起身告辭,李鴻章親自送出大門外,雙方自始至終都以禮相待,公事公辦。
「無妨,志銳是一位很有血性的志士,他的思想很新穎,懂不少洋人的知識,朕要跟他領教呢。」
李蓮英專門侍饌慈禧,太后的宴桌就放在寶座前,只有光緒皇帝一人能陪她同桌。文武重臣、王公顯貴都安排在殿內外就坐。
「愛卿免禮平身。」
李鴻章早已想好了避戰保艦的理由,單等這個主戰派的顧問開口。
翁同龢想了想說:「對這樣的統帥是該懲治一下了,一方面還可安撫人心。只是太后那裡恐怕難以通過。」
翁同龢暗想:妥協尾巴終於收不住了,看你怎麼遮掩?便說:「老臣洗耳恭聽。」
光緒堅決地說:「不,就是我不坐這皇位,我也要處置他。」
主演著中國的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歷史戲。
她自己也在不停地演著戲。
「回養心殿。」
「宣翁同龢。」
李鴻章正在卧室里午休,經遠進來輕喚:「父親,翁同龢求見。」
光緒帝一把扶起了翁師,看著翁同龢雪白的鬚髮感動地說:「深夜還打擾師傅,實屬無奈。」
光緒皇帝點了點頭:「對,以後朕的書房,就成為讓大家可以為朕出謀劃策,暢所欲言的地方吧!」
翁同龢緩緩地照慈禧太后的原話說:「太后責怪水陸戰事何以貽誤至此?……陪都(瀋陽)重地,陵寢(滿清先陵)所在,如有震驚,該當何罪?……」
這生辰吉日的戲當然要大看特看,前三后四共看七天戲才罷休。
翁同龢俯首立在一旁。
「恭請皇上聖安。」小梅等跪著請安。
慈禧太后看著他的背影余怒未消,她恨恨地想,反正你得上天津去找李鴻章面傳懿旨,老身要讓你在光緒帝面前有嘴也說不清九*九*藏*書
「珍妃呢?」
光緒用拳頭在御案上一擊,憤憤地說:「這個老奸巨猾的李鴻章,從不把我的諭令放在眼裡,朕非革他職不可。」
雄獅與猛虎當然互不相讓。所以兩人絕少相融。一方面二人有結仇之嫌,事出翁同龢的哥哥因故被曾國藩發配到新疆,李鴻章從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同胞兄長遭此大難,翁同龢與李鴻章自然結下了怨。
「回老佛爺唱戲七天,皇上只看了您大壽的那一天,並且只看了沒多會就走了。」
忽然,王商來到光緒皇帝跟前,小聲地說了幾句,光緒帝臉色頓變,他立即退齣戲院,匆匆回到玉瀾堂。
「那就開場戲后讓他先演《蟠桃會》,壓台戲用排場最鬧的團圓是。」
「老臣遵旨。老臣告退。」翁同龢起身施禮後退三步走出了堂屋。
「啟稟皇上,這是前方送來的奏章。」
慈禧太后語調平穩地說:「帝師不必客氣,其實哀家也一直是主戰的,只是眼下戰局對我大清越來越不利了,不打還好,越打,丟掉的地方就越多,朝鮮丟掉了不說,現在連本土都失守了,再打下去恐怕連京城都保不住了。所以……」
「老師所言極是,朝廷老朽居眾,看來是該注入一點新鮮血液了。」
「奴才在。」
翁同龢忙說:「老臣不敢,老臣誓死不願去干委曲求全之事。」
宮廷樂隊奏起了「萬象清平之章」樂曲,筵宴開始,按規定清朝壽宴要用滿清人關前的風俗全羊宴,太監們有序地忙碌于席桌之間。
今天,李鴻章聽翁大人駕到,便到府外不亢不卑地將其親迎到了室內客廳。
「翁中堂,你言重了吧。」慈禧太後面現不悅。
李鴻章聽了臉色變得刷白,心裏嘆道,太后啊太后!這能怨我嗎?海軍十幾年未予更新,未添一艦,軍費都叫您老撥去修頤和園、辦大壽了。現反到來責怪我了,真是……
光緒皇帝在御案上展開往下看時,幾個赫然大字印在眼前:旅順失守。漸漸喉嚨如哽噎了一樣,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今天還好,戲演的很有水平,也很順利,斜倚在頤樂殿九龍寶座上的慈禧太后還在津津有味地看著戲。
李鴻章正委屈著,只聽翁同龢又說:「太后的意思是要李中堂去與俄人洽談,以牽制日人……」
翁同龢急急來到養心殿,中日開戰以來,皇帝經常夜晚召他進宮已是常事。但今日的召見非比一般,皇帝停止了看戲,從頤和園趕回來急急召見他,必然是因為戰周失利。
仁壽殿內有白玉欄杆圍著的白玉平台,平台上兩排各置有銅龍、銅鳳和銅鼎,銅爐內香霧繚繞,寶瓶插鮮,殿堂上高懸著寫有「壽協仁符」的藍底金字長方形匾,匾下是皇帝升殿的九龍寶座,寶座后是金光燦燦的雕龍御屏,寶座高立在漢白玉欄圍著的平台上,更有君臨天下之勢。景泰藍制的仙鹿、仙鶴、大象、寶瓶象徵「六合太平」,十二隻鶴燈燭光齊亮一殿內正中的九龍寶座上,端坐著穿戴盛裝的慈禧太后,繚繞的香霧及閃爍的燭光把表情莊嚴肅穆的太后顯得愈加至尊至聖,她在專等吉時來到。
「旅順失守,李鴻章應負主要責任。」
仁壽殿外由光緒皇帝領頭的王九-九-藏-書公大臣都身著太後生辰特發給的蟒袍列隊跪候在外,欽天監的官吏宣布吉辰到時,鼓樂齊鳴。頭戴朝帽、身著蟒袍、項戴著三串朝珠的光緒皇帝便率先進入仁壽殿內,和著禮樂聲向慈禧太後行三跪九叩大禮。
翁同龢被李蓮英帶到頤和園樂壽堂東暖閣。
「是。」
據說,一次,演《玉堂春》的一個戲子唱了句「羊入虎口有去無還」無意中觸犯了慈禧太后屬羊的肖忌,竟被慈禧逐出官去永不得演戲。戲曲只能點吉祥的、和平的、熱鬧的、歡喜的,這就使戲曲在慈禧時代既得到了大發展同時又被局限了。
兩人都擺出了公事公辦的姿態,所以一句寒暄的話沒有,內侍端來了茶,李鴻章抬了抬手說了聲:「翁中堂,請用茶。」
「秉老佛爺,楊小樓在。」李蓮英應道。
師生二人促膝談心,直到夜深。
皇家戲台要求很嚴,台詞忌避很多,大凡與皇帝、太后同字同音的不能用,甚至與他們屬相相同的也都不能用。如慈禧太后十二生肖屬羊,那就凡是有羊字的都不能演,於是著名的《蘇武牧羊》就永遠也不能登上慈禧統治時代的戲台了。
光緒點頭道:「朕也這樣打算。」
翁同龢走後,李鴻章又接到了慈禧太後送來的廷寄,要李鴻章與俄人喀西尼會晤云云。李鴻章舒了一口氣,有了慈禧太後主和的這張盾牌,他的北洋水師有救了。
緊接著開演的是楊小樓主演的猴戲《蟠桃會》,慈禧太后最愛看猴戲,楊小樓扮的孫悟空也特別出色,演完后,慈禧太后給了他重賞,楊小樓跪叩謝恩。
天津李鷳章的官邸。
「所以……」慈禧太后終於調整好了詞句:「所以為了保住大清的江山社稷,就不能再打下去了,哀家派你親赴天津面諭李鴻章趕快請俄國公使出面調停。」
忽然,王商來到光緒帝跟前,小聲地說了幾句,光緒帝膾色頓變,他立即退齣戲院,匆匆回到玉瀾堂……
「奴才在。」
李鴻章以為他是光緒帝派來的,必是來對我督戰的,心想,反正我李鴻章只有半支艦隊了,不管你們怎麼樣,我也不能再把這點老本給賠了,否則,到時候我李鴻章靠什麼去?帶兵的人沒了兵,還有什麼用?……皇帝叉怎麼樣,他帶過兵了嗎?他知道帶兵人的苦衷嗎?他還是幾歲小兒的時候,本將已在沙場出生人死了,沒有我們這些槍林彈雨里死不掉的,你那寶座早就是太平天國的天下了。你翁同龢又是什麼?不就是個狀元書生嘛,你懂什麼軍事,你連火藥味都沒聞過。
慈禧太后今天身穿綉滿了壽字的滿袍,頸項前掛著三串昂貴的朝珠,髮式是李蓮英精心設計的壽式丹鳳朝陽,頭戴嵌玉鑲珠的吉帽,正前方當中的一顆夜明珠在搖影燭光下忽閃忽閃的,配上慈禧太後庄嚴南穆的神態,越加顯得高貴而神聖。
「宣翁同龢進宮。」
「啟稟皇上,珍主在頤和園還沒回來。」小梅稟道。
慈禧太后的六十萬壽將在仁壽殿舉行。
酒敬三巡后,由宮廷舞隊在大殿外面的彩殿中跳起了「八旗」敬舞,只見八個身著甲胄的旗人與兩個扮作猛獸的人格鬥,表示滿人祖先的創業精神。然後是百戲獻瑞,之後就是表演九-九-藏-書各種曲藝及雜技。氣氛熱烈。
熱鬧吉祥的崑曲《萬壽無疆》演完后,龍顏大悅,慈禧太后笑眯眯地傳旨賞銀兩,李蓮英把賞銀給了跪在台上的演員們,他們又向慈禧太後行了叩拜禮,連呼祝「老佛爺萬壽無疆」,喜得平日好一臉嚴肅的慈禧太后心裏樂開了花。
翁同龢驚呆了。
「李蓮英。」
戲的主角就是她自己一個掌執著中國最高權柄的女人。
慈禧太后怒問道:「你敢抗旨?」
有時慈禧懷疑唱句有影射,演員就要無端受責罰。據說有一次,當聽到演員唱「最毒不過婦人心時」慈禧太后竟大怒,下令把那演員拉出去責罰四十大板,哭喊聲嚇得台上台下的演員們心顫。
「眾愛卿平身免禮。」
「哪裡,哪裡,皇上多慮了,老臣蒙皇上信任,深感榮幸,願為皇上效力畢生。」
戲班子都是專請的民間最有名的四喜、同慶等梨園名藝,其中名角、名旦、名伶都是京城最右名的,如大名鼎鼎的文武老生譚鑫培,名旦陳德霖、楊小朵、十三旦,武生楊小樓,凈角金秀山、錢金福,小生朱素雲,丑角王長林等。
高呼:「聖母皇太后萬歲,萬萬歲!」
翁同龢想,虧你還說得出口,軍餉、海軍裝備的銀子,不都被你抽去頤和園了嘛,連年遭災,可是你過生日還下令要全國納貢獻賀禮!
待光緒帝在龍椅坐下,翁同龢也在王商抬來的椅子端坐下來。
她平身最愛看戲。
「是。」
翁同龢當然知道太后的懿旨正合他的心意,反正我已經把太后的懿旨對他秉清楚了,只傳述太盾密旨,不提己見的。於是又把慈禧太后叫李鴻章與俄使喀西尼洽談云云說了。
「皇帝看了幾次戲。」慈禧太后依然半閉著眼。
回到養心殿,光緒皇帝感到無限惆悵,只要一天不見珍妃,光緒帝便感到如隔三秋一樣,他要告訴她,朕要處飼李鴻章了,珍妃聽見了一定會為我的勇氣高興,可是卻不見了珍妃便把氣發到王商身上,他對著王商吼道:「珍妃呢?為什麼不回來?」
真是太后?!李鴻章眼睛一亮,心想我的艦隊有救了。果然,只見翁同龢雪白的鬍鬚抖動了一下,便說出了李鴻章最巴望聽見的旨意:聯俄制日。
「對,翁師所言甚是,朕就是要給李鴻章點顏色看看,免得他不把這個皇上看在眼裡。」
大宴后是賜看戲三天。慈禧太後生平最愛看戲,逢年過節要看戲,帝後生日要看,平日高興起來也要看,一年要看上百場戲。
台上戲演的正歡。光緒皇帝卻緊皺雙眉,眼睛看著戲台,腦子裡想著遠在平壤的戰事,他讚歎總兵左寶貴的壯烈,痛恨葉志超這個貪生怕死的選兵,真不知怎麼會讓這等人當上清兵統帥!以致平壤失陷,現我北洋海軍又在黃海面臨著日本敵寇的威脅,海軍裝備缺銀兩,而慈禧太后卻如此奢侈糜費,此刻政務、軍務皆繁忙,可光緒皇帝還得畢恭畢敬地陪著看戲。
光緒帝憤憤地說:「他身為淮軍和北洋水師兩軍統帥,卻屢屢調動遲緩,故意貽誤戰機,給日方增兵留下時機,以致我軍慘敗。」
翁同龢從來就認為李鴻章擁兵自重,便扶持張之洞與之抗衡,所以翁李二人可謂權勢相當,關係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