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中篇 患難篇 第二十二章 臨危之際

中篇 患難篇

第二十二章 臨危之際

慈禧慢慢把頭轉了過來,又坐了下去,他知道楊深秀屬維新派,但又不能不允許他稟奏,只得說道:「講。」「臣子御史楊深秀冒死諫奏,臣以為皇上雖有錯,但還不至於到了要廢掉的地步,皇上應邊歸政邊思過,天不能有二日,皇上是一國之主,理應坐正位。」
「是。」
楊深秀又大聲問道:「皇帝為何要廢?太后請不要再垂簾聽政了,否則牡雞司晨,必當亡國。」
「太后明鑒。」
王公大臣們驚惶得如鳥獸散……
光緒坐了下去,雙手撐住下巴痛苦地思索著。
慈禧見狀冷冷地說道:「皇上怕是病了。李蓮英把皇上送到瀛台涵元殿養病去,可別耽誤了。」
珍妃一點不怕,心想豁出去了,現在是皇上最危難之際,就是拚死也要為皇上求情,便跪行幾步,向慈禧說:「稟聖母皇太后,日日夜夜我都跟隨著皇上,十多年來,親身感受到當今皇上確是我大清朝的英主,他勵精圖治,克勤克儉,為大清的振興他操碎了心,看著他日漸消瘦的面容,珍兒真是心痛萬分,珍兒從來沒見過這樣勤奮的皇帝……」
「不,皇上,珍兒曾經發過誓,要與皇上同生死。此刻危難之際,珍兒怎能離開皇上,皇上……珍兒不走……」
慈禧太后聽了冷笑一聲,向她走了一步,大聲斥道:「你……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話里露出的殺機已血腥四濺……
慈禧聽了大怒:「小人,誰是小人,你這個狐媚子,這兒也有你說話的份兒?好哇,你倒自己先跳出未了,我早就知道你成天蠱惑皇上鬧變法,念洋人的書給皇上聽,皇上都是受你的挑唆才變成這樣,你還想求情,你知不知罪?」
「皇上……快逃吧,珍兒求您了……」珍妃哭著哀求。
「珍兒……」光緒帝泣著說:「這個世界上惟有你最疼朕,朕母親死的早,四歲朕便入宮,太后雖視朕如親子,但朕總是見她就哆嗦……自從有了你,朕的心才真正有了溫暖。現在,大難即將臨頭,珍兒你又誓死和朕在一起,朕感謝你,朕也有負於你,朕雖貴為天子卻連朕最心愛的人都不能保,朕有愧啊!朕別說不像皇帝,朕就是連一個男人都不像。」
燈亮了,光緒帝一看,才知道是瀛台涵元殿。
「呸!誰還是你的皇阿爸,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你還想抵賴,看看這是什麼?」
崔玉貴及兩個太監立即上來扯下珍妃頭飾,拖了就走。
小梅出身貧苦,因父母早死生活無出路,被親戚送到珍妃家,七歲就當了長敘家的奴婢,她聰慧善良、正直、好學,常陪珍兒讀書寫字作詩繪畫,長了不少知識,學會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她同情珍妃,從心裏支持珍主子與光緒帝搞變法,對珍妃受慈禧太后、隆裕皇后的折磨,萬般同情,二人名為主僕,實則親如姐妹,所以小梅的死好似給了珍妃當頭一棒……
慈禧太后「唔」了一聲,點了點頭,轉身向坐在腳下的皇帝說道:「皇帝還得再下兩道諭詔:第二道,捉拿康黨、嚴懲不貸……」
慈禧一驚,竟還有不怕死的人敢向她求情,回頭一看是她最喜愛的榮壽固倫公主淚流滿面地跪著泣求。
「皇上,太后已到宮門外了,請皇上趕快接駕。」
慈禧傳旨:「來人,把珍妃的頭飾取下,押到冷宮,不得我的命令不得出來。」
「是。」
兩個衛士上來扯掉了楊深秀的頂戴拖了就走。
「皇上,太後傳旨,請皇上穿上衣服上朝。」
「袁世凱,你這個偽君子,你毀了變法,朕饒不了你。」光緒帝憤憤地罵道。又焦急地對珍妃說:「珍兒,怎麼辦?朕的一切心血都被這個袁賊毀了。」光緒帝連連跺足。
「唉……」珍妃嘆道:read.99csw.com「皇上,您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您想想,就是您無害她之心,可您要奪她的權,太后是什麼人,她能饒了您嗎?權這才是要害啊!」
於是,光緒皇帝便在前面率眾臣向慈禧太後行三叩九拜大禮,並高呼:「聖母皇太后萬歲、萬萬歲。」
慈禧太后拂袖而去。李蓮英和四個太監把淚流滿面的光緒帝押了出去。
「慈禧太后,你誅殺諫官才是真正亂朝綱……你……你必將受到歷史的審判!」
「這是什麼地方?」
慈禧又環顧了一下王公大臣們,說:「眾臣們,有什麼話要說嗎?」
光緒帝聽了心裏又緊張起來,他抓住珍妃的手似乎在顫抖……
「不,朕不走,朕決無害太后之意,太后不應加害於我,至多廢了皇位而已。再說,朕要是逃走了,太后反而以為朕真有害她之心,朕還是等著向太后說明一切。」
慈禧太后威嚴地平掃眾臣一眼,然後一擺手,說了聲「眾愛卿平身」。
慈禧的話音剛落,早有御史楊崇伊向前跪行兩步稟道:「御史楊崇伊有奏諫。」
「奴才在。」
半天才有一個太監舉著蠟燭應聲過來。
「臣請太后訓政,否則將朝無綱紀、國無寧日。」
被光緒帝革了職的禮部尚書懷塔布等六人及幾個老臣也跪了下來,齊聲:「太后親政。」
「拉走!」鐵青了臉的慈禧向左右喝道。
「珍兒……」光緒帝感動地握住了她的手。
個個都嚇得直哆嗦,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略沉默了幾秒鐘,只見慶親王奕劻朝太盾跪了下去,稟道:「臣且稟太后,現皇上瞎鬧變法,祖制已壞,朝綱盡亂,還請太后升殿親訓,以收殘局,是為臣之企盼。」
慈禧太后得意起來,假意說道:「既是大家都推我訓政,那我也就不能推辭了,以免辜負大家的期待。其實哀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哀家何嘗不想在頤和園頤養天年……」
「珍妃……珍妃在哪兒?」光緒帝又問。
「皇上,……」珍妃握住光緒帝的手說:「既來之,則安之,皇上別害怕,事已至今,只好去接駕了。不過求您答應珍兒一句話,好漢不吃眼前虧,千萬不要和太后頂撞,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否則,太后在盛怒之下什麼事都會做得出來的……皇上……您聽見了嗎?」珍妃搖著光緒帝的手臂說。
「退朝。」
楊深秀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知道古往今來,凡正直的諫官有幾個不被殺頭的,他也知道再說反正無用了,便仰天長嘆:「誅殺諫,看來我大清朝真的要完了。」
「不……皇上,珍兒曾經發過誓,要與皇上同生死。此刻危難之際,珍兒怎能離開皇上,皇上,珍兒不走……」珍妃泣不成聲地說,並摟緊了皇上的脖頸不肯鬆手。
端王載漪也趕快跪行兩步,高聲說道:「臣載漪懇請太后訓政。」
「皇上說話呀!」慈禧對光緒帝射出了威嚴的目光。
三道皇旨宣布完畢,慈禧太后認為目的已達到,再要皇帝這個擺設太礙眼,便恨恨地瞥了他一眼,罵道:「皇帝,我看你氣色不好,是龍體不安吧?你退下養病去吧。李蓮英,御醫侍候。」
慈禧聽了臉上掠過一絲喜悅,但她馬上又收斂住了,說道:「愛卿在國難當頭之際能憂國憂民,不負御史使命,誠難能可貴,哀家當嚴肅考慮你的奏諫。」
「皇上,多保重,皇上保重……」珍妃哭喊著。
「放肆!你給我住口。」慈禧太后鐵青著臉向珍妃逼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好大的膽,后妃不準干政,你知罪嗎?」
光緒帝搖了搖頭,說:「不,朕不走,朕是皇上,就是天塌下來,朕也要扛住。朕倒是著急九-九-藏-書康有為他們走了沒有?王商……」
「講。」慈禧點頭說。楊崇伊曾到頤和園跪請慈禧訓政,所以她心裡有數。
「皇上,珍兒再勸您一句,趕快出宮躲一躲吧,現在還來得及,自古皇帝在政變時出逃的並不乏其人,後來不是又東山再起了嗎!」
「皇上不必自責,這一切都不怨皇上,只怨太后太霸權。」
慈禧也不知聽見還是沒有聽見,馬上說:「聽見了嗎,皇上已下旨要把飽們捉拿歸案。榮中堂,你速去辦理。」
「珍兒你說朕該不該變法維新,朕有錯嗎?」
「人證、物證均有,你還想抵賴,你想殺我?!,今天沒了我,明天能有你?!……蒼天啊,列祖列宗啊!懲罰這個不義不孝的逆子吧……天哪!我怎麼會撫養了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慈禧痛哭起來。
「是。」王商知道出入宮門已經很難了,但在這種情況下不能再給皇上增添半點憂愁,怎麼想辦法也得派人去報信。
「謝皇太后。」
慈禧滿意地向他點了點頭,暗想,在關口上擁護我的人,哀家非重用他不可。
慈禧瞥了一眼坐在御旁的光緒帝對大臣們說:「哀家本來已把大權交給了皇上,自己到頤和園頤養天年去了,不料皇上近來竟不圖正統,聽信康有為等妖言推行什麼變法,把個大清朝廷鬧得綱紐全無,祖制全亂……」
慈禧只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眾臣子有的面現揚眉吐氣之狀,有的俯首嘆息。
光緒帝和珍妃匆匆來到太和殿,見慈禧和一大幫王公大臣后妃公主已立在殿外。
兩人正說著,王商又來報說:「皇上,太后已到西直門了。」
「啪,啪」的兩聲,怒不可遏的慈禧太后打了珍妃兩個嘴巴,然後回過頭說:「大家都聽見了吧,這個賤貨也敢欺侮哀家了,全都反了。來人哪!給我把這個賤貨亂棍打死。」
「快,皇上,太后已經到了太和殿外了。」
站在中央的慈禧太后怒容滿面,目光如炬。
慈禧大怒:「狗奴才,這也有你說話的份嗎?早知道就不該讓你進宮來,都是長敘這家人把皇上給挑唆壞了……」
「老臣擁護太后聽政。」
這時被這場面嚇呆了的大臣們才驚醒過來,一個個臉色青灰,毫無血色。
「不……不能,他們沒有罪,他們是為了強國,是為了不受洋人宰割。」
光緒帝穿好衣服站了起來,頭暈得幾乎跌倒,一個太監扶住了他。梳洗后,只有兩個太監端來飯食。
「拉出去,給我下到死牢里!」
「她能立您,也能廢您,您要奪她的權,她當然要廢您,現在您只有逃出去,先到大使館暫避,然後請他們護送您到外國,以後再謾法回來。皇上,好幾個洋人皇帝都是這樣對付政變的,文廷式老師給我講過的。皇上,快逃吧,皇上,珍兒求您了。……」
王商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道。
「啪」的一下,慈禧把袁世凱出賣的密詔擲到了光緒帝臉上。
慈禧想:親信畢竟與他人不同,她又看了一下跪著的大臣們,然後又有幾個表示擁護太后訓政。
慈禧太后高坐御椅上,威嚴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又目光森嚴地掃視著跪在殿下的御前大臣、軍機大臣及王公顯貴們……然後問道:「事到如今,皇帝把朝綱亂成這樣,眾臣說說看,往後該怎麼辦?」
「是。」榮祿上前跨一步接旨。
光緒帝渾身一顫,這一聲吼,似乎是八年前他選后妃時手執如意柄將要擲給珍妃時聽到的那一聲吼,光緒帝絕望了,他頭腦忽然變得空白一片,囁嚅著說:「遵旨捉拿……」
她又逼視了一下她的親信大臣,這一招果然見效,被她第一個掃視的慶親王奕劻趕快表態。
珍妃朝九九藏書慈禧太后跪了下去……泣道:「請聖母皇太后明察,皇上所言確是真話,皇上歷來孝順太后,忠心聖母,他哪有要加害聖母的意圖,這都是小人對他的誣陷……」
慈禧越說越激動,只見她右手一擊案,喝道:「楊深秀,你身為御史不但不監諫皇帝亂違朝綱、破壞祖制,反到庇護縱容他,你以為你忠心?!,好一個楊深秀,你以亂為正,以錯為對,你還配是御史嗎?早就想拿你示問,現在……可是你自己跳出來的。來人啊,給我革去這個亂黨同謀的頂戴,打入死牢!」
光緒帝、珍妃見了便「撲通」一聲向慈禧太后跪了下去。
「請太后息怒,珍妃剛才所言確是對太后的大不敬,但請太后看在她年輕不懂事,又看在她對皇上的一片真情上,求太后饒她一死。她的話雖然衝撞卻也是對我大清朝的一片忠心,一個女孩兒家難得她有這份忠情。若因直諫太后就殺了她,只恐天下不服,反倒給太后留下駕名,不如罰她思過一段時間,等事情過了,再讓她給太後悔過或可更為妥當。」
這個太監把光緒帝的衣服放在他的床上便到一旁點燈。
「你啞了嗎?」
慶親王奕劻也跪稟道:「臣請皇太後主持公道,把廢了的人全部復職,把亂了的宗法祖制全都匡扶。」
慈禧見榮壽固倫公主說的有理有節,便沒有言語。
李蓮英宣讀皇帝諭詔:
到了殿里,光緒帝抬頭,只見慈禧太后威嚴地坐在龍椅上,群臣立在大殷外。李蓮英見光緒帝來了,便過來把光緒帝引到群臣的前面,然後用太監特有的、嗲聲嗲氣的聲音宣道:「聖母皇太后從即日開始訓政,皇帝率文武百官向太后朝拜。」
慈禧太后頓了頓,然後冷笑了一聲,緩緩地、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一個天不能有二日,你還想讓皇帝重新上位來亂朝綱,壞宗紀嗎……天不能有二日,……說得好,……是不能有二日……。」
光緒帝痛苦地流下了淚……
光緒帝臉刷地變得蒼白起來,珍妃趕快披衣起床說:「皇上,快穿衣服,就是上刀山、過火海也得想辦法呀!」
「珍主子多保重。」
光緒帝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黑漆漆的一個殿里,便大叫:「王商、王商……」
光緒帝絕望的心似有撫慰,他抱住珍妃哽咽著說:「珍兒,一切都已暴露,老佛爺是不會饒過我的,朕難免一死。珍兒,你還是快化妝逃走吧,朕讓王商送你出去。」
「聖母皇太后,這怎麼能怪皇上,這是因為您不給他軍權,他調動不了軍隊啊?」
光緒霍的一下站了起來,腦子一片空白,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晚了,只有去接駕了,任憑太後主宰吧。光緒帝渾身顫抖,臉色煞白。
「她已經歸政了,朕就是應該收回實權,這不是朕的錯。」
「皇阿爸,您錯怪孩兒了,孩兒哪有要加害皇阿爸的事,這……是袁世凱誣陷孩兒,請皇阿爸明察。」
諭內閣。現在國事艱難,庶務待理,朕勤勞宵旰,日綜萬機,兢業之餘,時虞業脞。恭溯同治年間以來,慈禧……皇太后兩次垂簾聽政,辦理朝政,宏濟時艱,無不盡美盡善。因念宗社為重,再三吁懇慈恩訓政,仰蒙俯如所請,此乃天下臣民之福。由今日始,在便殿辦事。本月初八日,朕率王公大臣在勤政殿(頤和園仁壽殿)行禮,一切應行禮節,著各部衙門敬謹預備。欽此。
珍妃暈了過去……
「……」
「太后:饒了她吧。」珍妃向慈禧跪下求情。
「小梅……」
慈禧聽了掩飾不住的喜悅終於在眉宇間流露出來。緊皺著的娥眉終於舒展了開來,心想,還是我的這些老臣對我忠心,要是都被皇上撤了,我還靠誰去,便不read•99csw•com客氣地點了點頭說:「准奏,大家且回去休息,明朝升殿議事。」
「稟聖母皇太后,應該懲罰亂黨頭子康有為,把他們全趕出朝廷去。」被光緒皇帝革了職的禮親王懷塔布聲音嘶啞著說道,並惡狠狠地瞪了光緒帝一眼。
珍妃冷靜地說:「皇上,疾風知勁草,亂世識忠奸。古往今來皆如此,這是沒辦法的事,皇上是看錯人了。不過事到如今,急也沒辦法,皇上還是趕快出宮避一避,躲過了這個浪頭再說。」
《憶秦娥·臨危之際》
慈禧又咬牙切齒地說:「好,我成全你。來人呀,把這賤貨先給我拉下去亂杖打死。」
「是。」
瑾妃平日因吃醋也跟著皇后羞辱珍妃,現見太后要賜死她,出於胞姐之情,也跪了下來求情。
「不……不,朕不能走。」
「讓朕再想想,再想想……」
慈禧太后見了心一酸,對榮壽公主說:「我知道你的心最善良,其實我也不忍心宮廷喋血,可是他們合謀加害皇阿瑪,皇阿瑪也是不得已,就是你的父親恭親王在世他也未必看得下去啊……好吧,既然你們都求情那哀家就饒她一死,讓她悔過去吧。」
光緒帝一看,只有很簡單的兩葷兩素和以前相比簡至是天壤之別。他倒是不在乎這些,匆匆吃了就被四個新換的太監護送,其實是押送到太和殿聽訓。
慈禧太后氣得幾乎暈了過去,半天才一字一句說道:「好哇,今兒個可真是亂世識忠奸啊!」
「……」
慈禧又故意補說了一句:「疾風知勁草,亂世識忠奸嘛!」
「慢,臣有話要稟奏。」
「聽見了,就照珍兒說的辦。」
兩個士卒上來把小梅拖了下去。
「退朝……」慈禧太后宣布。
「眾愛卿免禮。」
光緒感動地凝望著珍妃的眼睛說:「珍兒,朕真沒想到你一個女孩兒家,竟能如此識大體,如此仗義,珍兒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啊!自從實施變法以來,你天天陪伴著朕,幫朕念奏章、出主意,直到深夜,你還想方設法幫助朕與官外傳遞消息,你真不愧是朕的一隻臂膀。」
「太后饒了她吧!」
這座清官南海小島上的殿堂,叫涵元殿,原來是供帝妃們游宴的地方,現在卻成為囚禁光緒帝的處所。
正是:
殄妃堅定地說:「皇上做的對,皇上沒有錯,當然應該變法,不變法,難道就讓洋人任意宰割我們嗎?從變法以來,皇上您吃盡苦頭,歷經磨難,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了大清的振興,中國的富強嗎?皇上有何錯?就是因為變法才得罪了那些權臣,得罪了老佛爺,這難道是皇上的罪過嗎?」
慈禧瞪了一眼光緒帝又說:「近來皇上竟愈演愈烈,悍然撤掉了我的幾個老臣不說,現竟發展到了要誅重臣加害哀家的程度,是可忍?孰不可忍?!當然也不全怨皇上,只怪哀家對他太放縱了,聽之任之,以致如此。現在只好在眾愛卿的一致要求下來重整山河,否則我大清國列祖列宗留下來的祖制家法就要全完了。眾愛卿,大家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聽了這罪大無赦、要誅九族的話,站在一旁的王公大臣們個個嚇得面如土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慈禧又向珍妃逼了過去,「你的奴才死了也取代不了你的罪過。來人啦,給我把這個挑唆皇上禍國的人打死!」
已起身的慈禧聽了身子震了一下,大臣們聽了大吃一驚,回過頭來見是御史楊深秀手捧奏摺跪著欲稟奏。
風聲逼,大難臨頭生死依,生死依。莫遲疑,臨危之際,千絲萬縷。
「太后饒了她吧!」四格格、三格格及一幫福晉、命婦也都跪了下來九_九_藏_書求情。只有隆裕皇后把臉轉到一邊。
「謝皇阿瑪。」榮壽固倫公主泣道。
「朕問你這是何處?」
「要說,珍兒要說。變法維新,本是圖強救國之法,可您卻處處對皇上掣肘使皇上寸步難行,所以即使皇上要誅殺頑臣、兵諫太后也是出於不得已!」
又進來一個太監。
慈禧聽了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大臣們聽了皆大驚失色一個個嚇得面如灰土……
「皇阿爸吉祥,孩兒給皇阿爸請安。」
珍妃泣不成聲地說,並緊緊摟住了皇上的脖頸不肯鬆手……
慈禧接著宣布:「第三道諭詔:皇上變法以來頒發的變詔,重新正過來。」
「皇阿爸,這不是兒臣的手諭,兒臣只是口諭要他派兵把您老衛起來,決無要他傷害皇阿爸,這純粹是他的捏造。」
珍妃哭著向光緒帝跪了下去……
李蓮英給光緒帝端來了一張凳子坐在慈禧的左下角,從此慈禧開始了第三次垂簾聽政,而這一次是最徹底、最露骨的一次,因為是對一個成年皇帝的垂簾。
慈禧太后打斷珍妃的話說:「你說他勵精圖治,圖強報國,那中日戰爭怎麼一敗塗地?不是哀家出來救扶,那大清早就亡國了,還有你們的今日?」
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今兒個要讓你們都知道我那拉氏是個什麼樣的人。
「講。」
「什麼,太后連夜來宮?完了,袁世凱出賣我了。」
悲之悲兮泣之泣,共渡難關不分離。終不渝,浩浩長虹,化作比翼。
「住口!」
「珍兒無罪,聖母皇太后不是也違背了這一條嗎?」
「皇上……」慈禧太后對光緒皇帝大吼一聲,目露凶光。
「快給康有為報信,叫他們快快離開北京。」
珍妃聽了感動地說:「皇上,您真是我最敬仰的皇上,在這危急關頭,您首先想到的是別人而非您自己。皇上,多少壘帝都是貪生怕死的,惟有您如此大義,珍兒耳聞目睹,欽佩不已。珍兒為能與這樣的皇帝在一起備感榮耀,珍兒誓與皇上共渡難關。」
「太后息怒。」
慈禧太后也不說話,只把一件光緒帝小時候穿過的衣服向光緒帝頭上擲了過去,怒呵道:「逆子!看看這是誰的衣服?你小時候不過是個旁支,我把你從醇王府帶進宮,那時你才四歲,我一把尿一把屎把你撫養大,又把你扶了正統當上了至高無上的皇帝,又給你成了親,還把政歸了你,我自己到頤和園頤養天年,大權都交給了你,可是你不但不知恩圖報,反到要加害於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逆子,你……你禽獸不如!」慈禧太后一口氣便罵完了這一大堆話。
「……」
「是。太后明鑒。」
「珍妃……」光緒帝暈了過去。
珍妃一語既出,四座震驚,在場的王公大臣、后妃公主都嚇得魂飛魄散,連大氣都不敢喘。
慈禧太后氣得七竅冒煙,什麼祖制家法,只要是妨礙我的權力的,我通通都要除掉!於是又冷笑了一聲,說道:「都是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把皇帝給蠱惑了,皇帝亂朝綱已到了如此地步,你還要他歸政。嚀!天下是大清的天下,哀家是大清的皇太后,哀家有立廢皇帝的權力,皇帝是我立的,但我也可以廢了他……」
小梅見狀哭著向慈禧太后跪了下去,泣道:「老佛爺,珍主子無罪,就讓奴才替珍主子去死吧!」
「是。」立刻出來兩名太監拉了珍妃就要杖打。
「皇上,再想恐怕來不及了,我們快化裝逃走吧。」
「兒臣遵旨。」
光緒見狀也大哭了起來,他抬起淚流滿面的頭對慈禧太后說:「皇阿爸,兒臣可以對天起誓,兒臣決無傳過任何要傷害您的口諭或筆詔,這的確是袁賊加害於我。請皇太后息怒后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