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患難篇
第二十三章 血濺天祭
從來臨危莫心驚，莫心驚，一腔熱血，兩地英靈。
在一旁的楊深秀憤怒地質問剛毅：「試問你們誅殺諫官，不經審訊就斬殺，此行此舉又如國體何？如祖宗法度何？」言罷長嘆一聲高呼：「清朝氣數已盡，奄奄一息爾也。」
《天祭》
他在想，這條從皇宮通往菜市口的路，曾經留下了多少先傑的英氣。傲視死亡，雖是人生最難成就的，但多少先烈成就了。他想起了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絕句，他環顧了一下兩旁繁華的街道，他感受到了人到死時真想活的滋味……
「等一等，」梁啟超奔下台階跑過來與譚嗣同緊緊擁抱。
城頭淚別翁大人，預感到一場血腥風雨即將來臨……
第三次號炮響了。
百日維新在皇帝被囚，珍妃被打入冷宮，六君子被殺，康、梁逃亡海外，慈禧太後堂而皇之登上皇帝寶座開始訓政的結局下漸漸落下簾幕……
幾經努力，終於在頤和園仁壽殿被大清皇帝光緒帝召見了，在長達兩小時的對話中，開制度局，廢八股等主張，使光緒皇帝的眼睛越來越亮。
「大胆，你死到臨頭了還敢口出狂言誣咒慈聖。來人呀，把他杖跪其下。」
菜市口又記錄了一筆血債。
立刻出來兩個士卒一棍子打到他的膝蓋骨上，劉光第慘叫一聲后被惡卒把他摁跪了下來。
林旭送來了光緒帝的衣帶詔，要我立即逃往上海，譚嗣同夜訪袁世凱，可袁世凱表面上佯裝義憤，頃刻便向榮祿告密。
「卓如，你所言不錯，但是我身為軍機處行走，現危難之際，皇上性命尚且難保，我豈能只顧自己逃走，我要設法搭救皇上。」
維光緒二十四年八月十三日(1898.9.28)戊戌歲，時值秋分。北京菜市口。
人群中騷動，發出了嘖嘖讚歎聲。
他看到人群中有的在嘆息，有的只覺得好奇，更有的竟露出了看熱鬧的興緻，他從一張張漠然的臉上感嘆百姓的麻木，他的心裏在滴血……我譚嗣同完全可以逃走，我之所以選擇就義，就是要以我的頭顱，以我噴洒出來的熱血震撼刑場，驚醒還在沉睡中的國民。
清朝太黑暗，太腐朽，慈禧太后太專制，太殘暴了，戊戌變法被她扼殺了。光緒皇帝啊，微臣愧對您了，未能將您救出。俠士大刀王五去救您了，怎奈衛兵重重，插翅難飛啊！他縱有三頭六臂也無法將您從虎口中救出，他流淚了。那是一種多麼悲憤的無奈的淚。，皇上啊，如能將您救出皇宮，避人外國使館，逃出魔爪，然後再聯合外省督撫勤王，那完全有可能與慈禧較量。如能奪回大權，那您就可以像日本明治天皇一樣搞維新變法，那麼中國就決不會是現在這個腐朽樣了。遺憾的是大刀王五營救您的計劃失敗了，不能把您營救出來，這是我們永遠的遺憾……
賊吏袁世凱被提為二品官職。
菜市口廣場地上又滲入了一層新的鮮血，這層血又塗紅了當朝官吏頂戴的紅巾。不是嗎，就在六君子喋血菜市口的當天，慈禧下了懿旨。
「啊！復生，你到底來了。」梁啟超緊緊抱住他的臂膀生怕他飛了，一雙大眼關切地盯著譚嗣同說：「復生，我託人去叫你，還生怕你不來呢，現在你來了正好，跟我一塊暫避日本公使館，然後乘他們的軍艦到日本。」
譚嗣同聽了十分感動，他拍了拍大刀王五的肩臂read.99csw.com說：「王大俠士，謝謝您的忠心，事雖未成，但維新弟兄們都會記住您的，皇上也會記住您的……此刻國難當頭，嗣同不能定，要留在這，您趕快和弟兄們走吧，快去找康大人去，他現在也一定很危險。」
一揚血腥屠殺就要開始了。
「斬！」剛毅又一聲令下。
剛毅喝道：「劉犯光第為何不跪？」
正是：
諭軍機大臣等，康廣仁、楊深秀、楊銳、林旭、譚嗣同、劉光第等，大逆不道，著即處靳。……欽此。
「斬。」剛毅又一聲令下。
康廣仁笑道：「為兄勿慮，我等血豈會白流？中國四萬萬同胞，人才泱泱，一旦覺醒，將匯為大江大海，以排山倒海之勢一掃舊的宗法制度，建立一個富強的中國，到那時龍騰虎躍，又何患正氣盡耶！」
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都分別去奔波找人營救光緒皇帝，康有為去英國大使館，不巧，總領事到北戴河去了，英國領事館的其他人表示愛莫能助。粱啟超去日本大使館得到的回答同樣是禮貌性的回答，康有為沒有辦法只得遵光緒帝的密詔旨意出走了。
譚嗣同、林旭、楊銳、劉光第、楊深秀、康廣仁六人被從監獄中提出來，一人立在一張囚車上，兩手倒綁著，頭伸出刑車外，在重兵的押護下，送往菜市口刑場……
譚嗣同搖了搖頭，說：「卓如，我不走，我來一是打聽康老師脫身了沒有，二是看你是否已避人使館，三是請你把我的這些書稿帶走，還有一封家書。」
惟驚天地兮泣鬼神，身首離兮心呼喚。今以烈士之熱血，催我中華之猛醒，撼我神州之八方！
劊子手清醒過來，壯著膽子向前手起刀落，霎時間血柱衝天，譚嗣同的頭滾向了一邊。
「放肆！這是慈禧太后懿旨，也就是皇旨。」剛毅拍案大喝，然後又說：「嚴禁囚犯講話。準備開斬。」
進到刑場了，人們開始騷動，兵士惡狠狠的吆喝聲也越來越大。
「是。」
人群大亂，高喊著，有的擠向前，有的縮向後，衛士們立即緊張地鳴槍維持秩序，剛毅見狀大驚，他本想一個個殺害以儆天下，一來也使自己痛快痛快，但他害怕出事，便趕快命令餘下五人一齊斬了。於是五個劊子手迅速舉刀一齊砍下了其餘五人的頭顱。
大刀王五咕嚕喝光了水，說道：「嗣同大人，跟我走吧！皇上現在救不了，皇宮防守太嚴，請讓我保護您到江南去，聯合康大人，集結人馬，再來救皇上，如何？」
康有為幾經周轉九死一生，在英國使館的保護下，才衝出榮祿在上海布下的天羅地網，搭上了開往香港的英國軍艦。
不想時隔三十八年之後，慈禧又發動了宮廷政變，戊戌六君子成為她第三次垂簾聽政的登基石（第二次垂簾是同治帝死，光緒四歲登基至大婚前），菜市口，這個歷史的見證地，將永遠記錄著歷史的恥與榮。
午時三刻，殺人的時辰快到了。
「什麼！你不走？復生，你必須走，康老師雖已逃出北京，但現在生死不明，如果我們都死了，變法維新的人豈不是要被慈禧斬盡殺絕了。好兄長，我一向欽佩您的骨氣，但觀在請務必選擇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康有為捶胸頓足地大哭，「好兄弟們啊，你們都殉國了，我康有為還活著有什麼用，我不想苟活，我也要隨你們去了……」說著就要往海里跳去，被左右緊緊拉住……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老父啊，兒多想活著為您儘儘孝……髮妻啊，夫多想活著與你共享晚年情，鄉里的父老鄉親們，你們看著長大的兒子多想念你們啊！國民啊，微臣多想變法維新為你們造福。皇上啊，臣多想與您再展宏圖，興國家，利人民……嗣同多想活啊，嗣同太想活了，嗣同才三十多步啊！人生的道路才剛開始，可是，腐朽昏庸的統治者不讓我們活……
「不，卓如，再見吧，為兄決心以身殉國以謝天下，且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我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著，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譚嗣同言罷轉身就走。
始終昂首挺胸的譚嗣同雙手高舉，向四周圍觀的父老群眾抱拳過頭，高聲道：「諸位父老同胞們：譚嗣同向大家告辭了。嗣同以為中國要富強就得變法維新，要變法就免不了會流血犧牲，流血就從我譚嗣同開始吧。」
剛毅大驚，忙命：「給我拿下！」
袁世凱，你這條兩頭毒蛇。
梁啟超又著急地去拉住譚嗣同的手。
說也奇怪，人群頓時靜了下來，也許是被六君子的英雄正氣震住了。半晌，只聽見人群中發出一聲撅心裂肺的哭聲后，人們突然醒悟了過來，便高喊著擁了上來……天，也突然變了，狂風呼呼刮來，霎時間，刑場上飛砂走石，塵揚四起……
壯志凌雲，氣吞河山。
「復生，快，進屋。」
《憶秦娥·生死離情》
光緒帝在天安門頒詔，正式宣告了變法維新將在全國開始，那一天，我與梁啟超、譚嗣同等在城樓下歡呼雀躍……
剛毅開始宣讀皇詔：
「不，我此刻就是來與你訣別的……」
於是囚車被打開了，帶著手銬足鐐的六位犯人被押到了監斬台前，他們雖然長衣已被拆破，長發蓬鬆，但一個個目光炯炯，傲視前方。
康有為他們剛轉身要回船艙，忽見友人滿頭大汗地上來，告之：「有電奏說不好了，譚嗣同、康廣仁、楊深秀、楊銳、林旭、劉光第被殺于菜市口，光緒帝被囚于瀛台。」
「譚大人……」大刀王五含淚握住他的手……
此時街上傳來了犬吠及喊叫聲……
下詔鼓天下之氣，遷都定天下之本，練兵強天下之勢，變法成天下之治。
劉光第大聲質問：「自古臨刑鳴冤者，即使盜賊命犯，亦當代陳上堂，請予複審，這是祖宗法制，為何不遵守？何況我等既為朝廷要犯卻未經審訊而誅殺，這符合祖制國法嗎？慈禧太后口口聲聲要遵祖制，試問遵守了嗎？」
身懷絕技的大刀王五試探了幾次都未能有翻牆的機會，好不容易越上了高牆，他趴伏在牆頭上，在黑暗中往下輕輕丟了個石頭作試探，不想黑暗中馬上就竄出幾個衛士大聲叫著：「什麼人？」
何等氣概，何等高昂！
「老師，回船艙去吧，風大了，甲板上太冷了。」
輪船急速地在海面上破浪而行，康有為及兩個弟子立在甲板上憑欄遠眺著，今天風較大，船稍有一點晃動。
天大的教訓啊！
忽然風雲突變，黑雲密布，翁同龢被慈禧太后開缺回家，變法維新遭到了致命的打擊。
「快走吧，俠士，來日再見……」
站立在囚車上的譚嗣同雙手被剪綁在後面，囚車上露出了他的頭，由於風吹，寬大的前額披散下了幾縷長發read.99csw.com，但卻遮不住那雙傲視的大眼。
大刀王五仍苦勸道：「譚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您留在這兒太危險了。」
正是：
榮祿率兵包圍了南海會館時，康有為已逃走，梁啟超也躲到了日本使館，便把譚嗣同、林旭、康廣仁、楊銳、劉光第等五人抓走。並下了死牢。
譚嗣同漸漸看清了騎著高頭大馬的監斬官的嘴臉，是他，剛毅！慈禧太後手下的一祭鷹犬。哼！就是你們這些頑固權貴生怕變法維新觸犯到你們的利益，所以你們拚命反對，恨不得三下就把變法扼殺了。你們殺吧，變法維新的火是撲不滅的，中國人終歸會覺醒的，歷史將會把你們這些劊子手推向歷史的審判台。
嗚呼！天忽陰沉，地忽晦暗，人忽落鞍，菜市口，陰森滲淡。為變法，六君子英勇赴刑場。這天酉時，譚嗣同、林旭、劉光第、楊深秀、康廣仁、楊銳，血濺菜市口，頭斷刑場。
剛毅喝道：「住口，你死到臨頭了，還如此猖狂，不愧為亂黨頭子。好，老子成全你，就從你先死，劊子手先斬他！」
「跪下。」司斬官喝道。
大刀王五的弟子們分成幾組，在宮牆外遠處偷偷地埋伏著，等著大刀王五的信號……
這一天，天空陰沉沉的，菜市口廣場戒備森嚴，守兵重重，一派殺氣騰騰之象。刑場四周擠滿了看行刑的人，士兵在街道兩旁維持著秩序，人們在偷偷的議論著。
啊！康有為聽了如天塌地陷幾乎暈了過去。廣仁、嗣同、林旭、楊銳、光第、深秀我的好兄弟們，你們死得好慘啊！
譚嗣同喝了一碗后，仰天大笑，高誦：
「復生兄，你的忠心我實在是太欽佩了，可是我們出走是為了逃出他們的屠殺，然後東山再起，重振變法雄風。現在我們不能白白送死，再說憑你一人也救不了皇上。」
僅以天祭，伏維尚饗。
壯士橫刀向天笑，高喊：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若死而中國能強，死亦何妨！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日本明治維新所以能成功，就是因為天皇明治向幕府奪回了權，我們這次變法的失敗，就是因為皇帝無實權，尤其沒有軍權，所以依靠了這個袁賊。
剛毅見狀急了，一擺手。
帶犯人驗明正身。
譚嗣同急匆匆地到日本大使館找到了梁啟超。
劊子手清醒過來，壯著膽子向前手起刀落，霎時間血柱衝天，譚嗣同的頭滾向了一邊……
奸吏榮祿被提升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
本來就是黑雲密布的天空，忽然一聲炸雷響起，眼看暴風雨就要來臨，梁啟超抬頭望了望，急切地說：「皇上的密詔不是要我們出逃再設法救他嗎？不走，我們都只有死路一條，又如何救得了皇上？復生，要下暴雨了，快進來吧！」
囚車接近刑場了，街道兩側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兇惡的士卒正持槍吆喝著，不准他們靠前。
慈禧太后堅決拒絕開懋勤殿，榮祿被任命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被光緒皇帝開缺的禮部尚書懷塔布等十臣在頤和園向慈禧太后跪泣……
楊深秀質問道：「請問監斬官，皇帝已被囚禁，哪來的聖旨？！」
與翁同龢、李鴻章、榮祿、張蔭桓、廖壽恆五軍機大臣雄辯于皇宮西花廳。當迎頭受到榮祿「祖宗之法不能變」的痛擊時，自己面不改色read.99csw.com地以「祖宗之法，以治祖宗之地也，今祖宗之地不能守，何有于祖宗之法乎？」駁啞了對方……
「復生兄……」梁啟超淚如雨下。
天黑了下來，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開始落下……
炮號響起來了，人群也開始騷動，啊！犯人來了，他們揚著頭，挺著胸……大刀王五和他的幾個弟兄在刑場上擠在人群中，他們暗藏刀器，本想劫場，怎奈官兵把刑場圍得鐵桶似的，他們奈何不得，只好在人群中擠著尋找機會。大刀王五正踮著腳尖，仰抬著頭頸，緊張地瞧著……只見監斬官剛毅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在百排步兵統軍的保護下朝廣場行來。
剛毅嚇得渾身哆嗦，顫抖著聲音說：「撤，回府！」
此時暴雨如注，譚嗣同鬆開了梁啟超的手，轉身跑了出去，梁啟超獃獃地看著閃電中譚嗣同高大的身軀……
「不，卓如，我意已決，不復再變，你應該走，我應該留，分工不同，大難當前不容爭說。」
從「公車上書」到出海南逃，他經歷了太多的風雨……這一百天發生的事彷彿就在一瞬間，是啊！抗議《馬關條約》與一千多舉人聯名簽字上書……深夜趕寫萬言書，就是那段足以讓慈禧太后殺他的文字，似乎還墨跡未乾：
閃電緊，黑雲壓城萬馬喑，萬馬喑，國難當頭，生死離情，自古變法多悲鳴。
「快走！」
於是幾百步兵統軍前呼後擁地，護衛著改乘轎子的剛毅慌忙逃去。
一百零三天哪，才一百零三天就失敗了，上天何以如此殘忍！
剛毅宣讀完懿旨、諭旨后，在六人的名字上畫了零后將硃筆往地下擲去，宣布六人死刑已定，即刻問斬。
一個劊子手去拉嗣同，譚嗣同蔑視地一擺手，大步走向前從容引頸候斬，劊子手被他的正氣懾住了，竟忘了舉刀。
嗟乎！天嗚咽兮地悲泣，人無言兮萬馬喑，嘆壯志未酬身先死，感頭斷刑場忠魂揚，碧血盡灑，化為斑斕。若夫！哀日落之黑暗，恨，朝政之殘暴，試問蒼穹，無訊而誅殺，是何家祖罰？愛國而被殺，又是哪般國法？！試問蒼天，難道不是暴秦車裂商鞅的翻版？！
頭斷菜市口也有宦海風雲失利的歷史人物，如在慈禧與恭親王奕祈合謀的辛酉政變中被處死於菜市口的肅順。大學士、戶部尚書肅順是咸豐皇帝臨終前任命的八大輔臣之首。辛酉年咸豐帝死後，慈禧、奕祈陰謀奪權，他們勾結榮祿，在護送皇帝梓宮回京的路上發動政變，抓捕了正在熟睡中的肅順及其餘七大輔臣。次日，小皇帝同治登基，慈禧在紫禁城聽政，肅順及端華、載垣被斬殺于柴市口，成為了她第一次垂簾聽政的奠腳石。
「好吧！」
六名劊子手舉刀走了過來，他們也都喝了酒，圓睜著一雙紅眼，滿臉橫肉上塗著雄雞血，愈顯得猙獰可怕。他們胸腹部都系著紅神符，大刀也用紅布包著，一排地站在六君子前面單等殺令下達。
「復生。」梁啟超急得幾乎喊著說：「你回去，無疑要被抓去殺頭，我不讓你走，我們快進屋吧。」
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剛毅等監斬人到達廣場正中，便翻身下馬，坐到監斬台上。
嗚呼！肝膽照兮義如山，抱恨，千古兮嘆國殤。英魂在上，靈燭燃香。灑下一掬熱淚，奠上一樽熱酒，默默祈念，扼腕長嘆，願烈士英靈兮萬代留芳。
長城怒吼，黃河咆哮，壯士熱血沖霄漢……ｒead.99ｃｓw.ｃom
劉光第不跪。
——痛悼戊戌六君子
第二次炮號響過後，監斬官剛毅站起高聲宣布：
教訓啊教訓！
袁世凱把我們騙了，就是因為我們沒有軍權。
大刀王五趁亂一擺手，喊了聲「沖！」他們便向刑場中央衝去，一時間，人群大亂，護刑官兵驚呼：「有人劫場！」
士卒端來了斷頭酒，讓他們喝，據說喝了酒，臨行可以痛快一些。他們的雙手都銬著，兩個士卒便提著酒桶，端著大碗向他們的嘴裏灌酒。林旭喝罷，嘆道：「我等死，正氣盡矣。」
六君子聽了，皆仰天大笑。
然而，話又說回來，要幫助皇上從慈禧手中奪回權，無異於虎口拔牙，談何容易啊！
大刀王五長嘆了一聲跳牆而走，他連夜來到譚嗣同住處，譚嗣同見他滿面愧疚，知營救光緒帝一事未成，他沉重地嘆了口氣，給他倒了碗水。
康有為明顯地瘦了，眼眶有些發青，寬大的額頭顯得更突出了，他看著眼前一浪高似一浪的海濤，想著變法的失敗，悲憤萬分……
緊跟著進來的是六輛囚車，囚車兩旁都有全副武裝的軍士監送。為防劫場，後面又是兩百排軍士押著，今天行刑的犯人非比一般，其森嚴可想而知。大刀王五把頭再往前湊了湊，啊，看見了，是譚嗣同、康廣仁、林旭、劉光第、楊銳、楊深秀六人。他們都昂著頭，毫不畏懼。
「不，我必須留下來，你們快走吧，天快亮了，官兵正在搜索你們，快走吧，見了康大人，給我問他好……」譚嗣同說到這裏聲音哽咽了。
受到翁同龢的引薦，他的《日本政變考》、《俄皇大彼得變政記》被送到了光緒皇帝的手上……
鬼吏李鴻章官複原職。
變法從光緒皇帝天安門頒詔至六君子喋血菜市口，前後共一百零三天。
剛毅一拍桌喝道：「放肆，都給我住口。」
「是。」
「當今皇上是開明君主，是不可多得的，他因為採納了我們的主張而性命難保，我們豈可撇下他都走了。」
這一天，天陰沉沉的，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一樣。
1898年9月28日（光緒二十四年八月十三日）這天，是歷史上永遠難忘的一天。
大刀王五化們只好混在人群中沖了出去……
護刑官兵層層圍了過去……
大刀王五隻得與譚嗣同揮灑而別……
人群中，大刀王五，圓睜著雙眼，欲往前沖，怎奈戒備森嚴的衛士持刀霍霍，里十層外十層的警衛著，大刀王五急得汗流滿面……
菜市口，既是老北京的交通要道，也是京城殺人示眾出名的地方。幾百年來，血濺菜市口除各種重犯外，還有不少英雄豪傑，如南宋名臣文天祥為抗元救國，就是被元朝廷公開斬殺于菜市口（當時叫柴市口）的，他的千古之作《過零丁洋》及魂斷柴市口使他咸為了抗亡救國寧死不屈這一民族氣節的化身。
非常時期，夜色籠罩下的紫禁城，戒備森嚴，禁衛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不說，巡邏衛隊更是幾乎一隊緊接著一隊的查視著，把個皇宮禁錮得飛鳥難入。為了守衛，宮牆周圍的樹早已被砍掉，使得宮牆內外光禿禿的，真正是插翅難入。
諛吏楊崇伊這個上奏摺，請慈禧太后訓政的媚臣也被提了職。
康有為一口氣想到這，感到有點涼意，便從學生手中接過外衣披上。
梁啟超跑到日本領事館去找公使林權助及正來華訪問的前首相伊藤博文要求幫助解救光緒皇帝，林權助點頭答應，並竭力把他留下，準備幫助他東渡日本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