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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問鼎篇 第二十九節

第九章 問鼎篇

第二十九節

正是:
其餘人也隨周公一起拜別周土。拜畢,周公將泥土裝入錦袋中,珍藏於胸襟。正要轉身回輦,忽見不遠處塵土飛揚,馬蹄聲急,隨從大驚,請周公速上車。
有後人嘆道:
召公聞言沉重地點了點頭,道:
周公忙說:「是。此旨意甚好,百姓必定歡迎。」
噫嘻成王,既昭假爾。
周公走後的第二年,氣候忽然變得十分惡劣,整個春夏大旱無雨,火辣辣的太陽,烤得田裡的莊稼全都半枯焦了。老農們心焚如火,跪在田野里,頂著烈日向老天祈雨。
周旦佐文武,金滕功不刊。
散朝後,成王和畢公、散宜生在一起走著,三人都面帶著憂色……忽然散宜生說:「有了。」成王、畢公忙停住腳,畢公說:「難道散大夫想出了妙計?」
多年冰兮今融去,冬去春來是新晴。
不多久,快馬先至,只見這士卒飛身下馬,朝周公跪拜于地,稟道:
素服開金滕,感悟求其端。
「疑人不用,大王是不用我了……如今,我上不能報先王以安社稷,下不能輔成王而益周民……」周公痛苦地思索著,最後決定避離遠走,以減大王之積慮。
正是: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周公被成王派去的人接回來了。成王和文武百官都在城外恭候,當周公的車輦快近城時,成王傳旨奏起了迎天子的禮樂……
「我這次遠行,還放心不下伯禽,他雖忠厚,但畢竟年輕少經驗。今後,他在東方魯地如有危難,還望兄弟多多相助。」
於是兄弟、父子又分別行了辭行大禮之後,兩隊車馬便分頭馳去了。留下的是空曠的原野和漸漸遠去的車馬聲……
周公點了點頭后,向車輦走去,忽然又駛了足,回過頭來深情地凝視著周原那起伏無盡的山川……過了一會兒,周公彎下腰去,捧起了一抔泥土,兩手高舉過頭,向天地拜了拜,說道:
周公又說:「伯禽,你就送我到此吧!你回到魯封地后,一定要以國家社稷為重,以解除百姓疾苦為要。尤其不要忘記大周的禮樂,切勿有負先祖之託。」
鞠躬盡瘁,蒼天在上。
周公又長嘆了一聲。
成王沒有多說話,只問候了一句:
「大周天地在上,小臣姬旦在此辭別,有朝一日,望能再來此朝拜。」言畢,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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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叮囑密存不宣,所以卑臣不敢稟告。」
老農笑道:「是啊,托周公的福啊,今年可不,又是一個好年成了。春天時候,周公給我們送來了好稻種,現在又頒布告示,減輕稅賦,我們農民真感激他呀。」
忠信事不顯,乃有見疑患。
茫茫古道早,凄凄連天草。
「是啊,是啊,要不是周公親自給我們送來了耕牛,那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收成啊!我們真不知道該怎樣感激他啊!」
周公又對伯禽說:
「知我者,惟兄弟爽耳。兄弟所言極是,只要成王還需要我,旦必將再返故土,為國效勞。如今,我上不能報先王以安社稷,下不能輔後主而益周民,乃棄宗室,離朝廷,遠奔楚地,以減大王之疑慮。」
眾臣見狀都不再言語,成王面帶慍怒地宣布退朝。
「大爺,今年是個好年成啊!」
「旦兄一生忠先王,敬後主,篤行仁政。卻不料屢遭小人妒讒以致如此,唉!做人難哪!」
另一個老農也接著說:
今日樂相樂,別後莫相忘。
淚水順著周公清癯的面頰流了下來……周公仰天長嘆……我早已北面稱臣,政權已經完全交給成王了,成王還有什麼疑慮呢?
但願君回首,肝膽再相照。
周公才漸漸止住了痛哭。
「啟稟大王,今年周原天下太平,五穀豐登。百姓豐收后,皆打算修整一下自家屋宅。所以,為減輕徭役,臣奏請大王暫緩修建顯慶殿,明年秋收后再動工不遲。」
成王聞言,沒有回答什麼,只說了一聲:「好,大家請吃飯吧,我們那邊走走。」
眾官小聲議論著散去……
暗箭難防,任憑風浪。
想到這裏,周公不禁嘆了口氣,然後喃喃自語著,踱步到桌几前坐下,兩手交額,雙肘撐著頭,嘆道:
史官稟道:
正是:
成王又說:「丞相還有何指教嗎?」
周公聽了愈加嚎啕大哭起來。
到了楚國界時,天已亮了,周公吩咐車夫停下來,周公下了車走到國界處,便駐足不動,他看了看界碑,又回頭看了看後面的山川,不禁潸然淚下……
月黑風高的一個夜晚,鎬京城外,一輛馬車急速地向南馳去,車上坐著周公和從封地魯趕來的兒子伯禽。周公read.99csw.com神色凝重,一路無語。
「此事當真?」
——曹植《怨歌行》
召公聽了急忙點頭應諾。
成王翻著、讀著,忽然讀到了一條祈辭,內容是:
待罪居東國,泣涕常流連。
周公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唉,蒼天在上,只有天能知道姬旦的衷腸。其實,我姬旦看重的並不是王權,而是大周幾代人立下的江山社稷、萬千百姓的冷暖苦樂。為此,我死不足惜,又何懼我個人命運。」
「散宜生言之有理,我們且去看看。」
但願君回首
伯禽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父親,您已經還政幾年了,大王為什麼還對您心存疑慮呢?」
周公喝了一口,起身踱到窗口,凝視著屋外的松竹,陷入了沉思……還政成王已數年,可他對我仍然疑慮深重,洛邑大典后更是有加無減。尤其近半年來,他忽然對我格外禮貌,使人有拒人千里之感。以往無論私下或殿堂上,他都親切地稱我為叔父,現在卻改口稱我丞相,使人有些莫名其妙。以往無論大小事都和我商議,現在忽然只與畢公、散宜生等切磋,不但避開我,就連對我比較信任的召公也疏遠了。
成王聽罷大為震動,心想周公不但對文王、武王誠意,對我也這樣誠心,我卻無端對他猜忌、冷落,以致使他流落他鄉。我實在太有愧於他了,想到這裏不覺滴下淚來……成王又想起了周公的許多好處,禁不住鼻子一酸,捶胸頓足掩面而泣起來……
周公嘆了一口氣說:「不,我無怨無悔,我是捨不得離開我周原國土啊!」
路途雖泥淖,江山多妖嬈。
天下雖定,憂患猶存。
周公說:
以臣心兮換君心,一片情兮是忠情。
成王閱后大驚,忙問史官:
眾人聽是召公追來,都鬆了一口氣。
公旦事既顯,成王乃哀嘆。
——《詩經·周頌·噫嘻》
伯禽見了也傷感地說:「父親,您後悔了嗎?」
蒼天在上
秋風一何掃,遣我天涯繞。九*九*藏*書
又過了一會兒,召公乘的車輦終於趕來了。
同一輦兮同心結,同心結兮朝廷寧。
「蒼天啊,周族人一向替天行道,並無犯天之時,上天為何降怒於我們,而讓成王得了重病。上天啊,若是我們犯了什麼罪,上天真的要降罪周人,那就請上天懲罰我吧!成王還年輕,姬旦我甘願替成王去死,請上天懲罰我,讓我替代成王吧!」
亦服爾耕,十千維耦。
東征已平,人心尚盪。
流落他鄉一年來,周公確實蒼老了許多,在場的人看了都流下了熱淚。
田裡,農人們正在揮鐮收割,歡樂的歌聲陣陣傳來,成王下了馬,走到田間,微風吹來,金黃的稻浪翻了起來。成王扶起了一把被壓得低垂的谷穗,看著飽滿的顆粒,面露喜色。
於是,三人便急匆匆來到了收藏皇家檔案的宮室,成王令史官打開了金匱,便開始逐一翻閱歷代周族重大歷史事件及先王、先祖們留下的卜辭、祈辭……
伯禽慌忙對召公跪拜下去,召公一把拉起伯禽說:
遺訓懷中置,不忘先祖教。
周公聽了,語氣沉重地對兒子說道:「伯禽,爾當牢記,為人臣者,當以國事為重,切勿患得患失於個人。現天子也已親政,政局也已穩定,而我又年事已高,加之精力日益衰減。所以,也該離開朝廷了。」
周公在輦中聽到樂后,慌忙命轎夫停下,自己趕忙下了車輦,遠遠看見城門口旌旗林立,黑壓壓一片人,待走近時,周公才看清了是成王親自來接。周公大為感動,急步小跑過去,向成王行了君臣大禮,成王含著淚雙手扶起了周公。看著周公愈加蒼老的面容和滿頭的白髮,成王不禁潸然淚下……
這日成王升殿早朝,文武百官畢列于兩側,禮樂奏過後,周公出班奏道:
正是:
周公回到家裡坐在幾桌旁沉思,家人端來飯菜,周公擺了擺手,說:
「是。」
「此事千真萬確。」
不遠處,樹蔭下,幾個農人正在吃家裡送來的午飯。成王他們便走了過去。一位老農見他們是城裡來的人,便從飯籃子里拿出幾個小餅請成王他們吃。成王笑著接了一塊餅聞了聞說:「好香啊!」便咬了兩口嚼著說道:
眾農人聽了忙說:「那是,那是,我王不愧年輕英主。」
於是,成王傳旨派人速去楚國接回周公。
「先送回去吧,我現在不想吃。」
周公又追問了https://read.99csw.com太后的安葬情況,來使回答道:「成王特為太后舉行了隆重的葬禮,遠近的織錦姑娘們感念太后太姒給她們傳播技藝,便都把自己精織的白錦素羅披在太后的靈車上,哭泣著送行。老百姓聞訊也都悲痛萬分,從四面八方趕來為這位德高望重的國母送行。墓地就選在文王旁邊,大人回來后,可以去掃墓。」
他挽著周公,要周公上天子的金輦,周公再三推辭,成王執意要周公同輦而返,周公執拗不過只好上了車。天子禮樂又起,成王和周公同輦緩緩進了城門,眾大臣尾隨其後。
周公怔怔地站著。
周公感動地說:
「暫緩修建顯慶殿,我也有此旨意,昨已和畢公等商議決定了;至於減輕民役的告諭,也已擬好,即將公布,丞相不必多慮。」
成王怒道:
「周公請留步,我主召公車輦將到。」
「伯禽還不快快與叔父叩頭。」
周公是個心細的人,其實,他旱已感到成王對他表面尊敬,實則越來越拒之千里,內心感到十分委屈和痛苦,他低著頭一步一步地拾級而下……
「為何不早稟告?」
「伯禽快快請起,朋友之間尚且需要相助,而況叔侄之情乎!兄長儘管放心就是。」
這日,早朝時,眾官都紛紛告急天旱情況,成王聽了焦急萬分,百官也都束手無策……
伯禽哽咽地說:「父親,您受委屈了……」
皇靈大動變,震雷風且寒。
成王聽了,說道:
伯禽哽咽道:「父親,孩兒定牢記在心……」
「記得文王在位時,有一年天大旱,田裡禾苗全被毒日晒死了,大家去求雨都無用,後來是文王寫了祈辭相求,老天才降下了吉雨,我們不妨去看看先王用的是什麼祈辭。」
「弟所言甚是。我走以後,兄弟你定要盡心輔佐成王,今後輔君的重擔全落在你一人身上了。」
百姓聞訊都聚集在街道、城門迎接周公,當看到周公和成王同乘金輦進城時都高興得山呼:
為君既不易,為臣良獨難。
「旦兄此去,望多多保重,待成王回心轉意時,兄弟定來遠接。我知道兄長你是光明磊落的,但卻有口難辯,只好暫時離避,這也是不得已之舉。」
使者又說:「太后臨終前,還一直呼著大人的名字。」
太陽出兮烏丟去,惡言多兮任鴉啼。
「疑人不用,大王是不用我了……」
周公聞言一震,略頓后答道:「卑臣不敢,卑臣如言有不當之處,還望我王賜教。」言畢行禮退回原處。
「叔父受委屈了。」便泣不成聲。
read.99csw.com人只好端來藥茶,退下。
相去千余里,從此難早朝。
我已白髮蒼蒼,難道還怕我奪權?真是蒼天在上……
周公又說:
率時農夫,播厥百穀。
畢公見狀忙說:「周公是好,可大王更體恤民眾,只是肩負著一國之重任,很難抽身出城,最近頌布的減稅告諭便是大王下的旨令。」
吾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長。
成王聽了口裡「噢,噢」地應著,心裏卻暗暗吃驚,心想周公在臣民中的威望確實高過自己,畢公、散宜生他們的憂慮並非沒有道理。於是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一天,天空晴朗,陽光燦爛,早飯後,成王和畢公、散宜生等人出城微服私訪,大將軍太顛微服暗跟護駕,他們一行穿著普通便服,騎著馬兒來到了郊外。
伯禽聞言失聲慟哭。
已至耄耋之年的散宜生慢慢說道:
「君臣同舟,國泰民安。」
淚水順著周公清癯的面頰流了下來……
「兄長放心,爽自當儘力而為之。」
周公鎮靜地說:「別慌!成王還不至於要殺我,且看來者是何人。即使成王賜我死,縱死何憾?」言畢,吩咐眾人恭候一旁。
成王聽了,說:
召公掀開車簾,不及侍從相扶,便急步下車跌跌撞撞地朝周公走來,周公也急步前往迎接,兩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左右竭力勸道:「請大人節哀,不必太悲傷了,自古忠孝難兩全嘛,大人奔楚也是出於無奈,太後為此還傷感了幾次呢!」
途中,周公得知母后已去世時,大哭了一場,他為未能參加太姒的葬禮而深感遺憾。
周公又說:
召公也不無感嘆地說:
回宮的路上,成王悶悶不樂,老農讚揚周公的話一直響在他的耳邊。
大路上,運糧的馬車和挑糧的人,往來穿梭著,他們哼著小調,臉上掛著笑容,不時停足在路邊,用毛巾擦臉上的汗水。
成王親政后,在周公、召公等的輔佐下,勤儉持政、努力耕作,使國家逐漸富強了起來,成王也得到了百姓讚揚。
「成王萬歲,萬萬歲!」
「時候不早了,我還需繼續趕路,伯禽就和召公一起返回吧!我雖暫時棲身楚國,但終有相見之日,大家不必悲傷,我們就此告別吧!」
成王也轉過頭來,以詢問的目光注視著他。
推心輔王室,二叔反流言。
拔樹偃秋稼,天威不可干。
半晌,召公才垂淚說道:
史官忙跪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