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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助父建唐 第三章 蓄勢待發

第一部 助父建唐

第三章 蓄勢待發

「我與父親看法一樣,現在還不到舉兵起事的最佳時機。」
侯君集與劉弘基,還有段志玄、殷開山、長孫順德都被任命為教練,他們穿梭于新兵隊伍之間,不斷指點示範。侯君集正在糾正一個新兵的動作,只見他把頭偏向了一邊在看,順了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李世民在飛動手上的長劍。一時不由得呆了,他雖然跟了李世民這麼久,還第一次看見他舞劍,沒想到李世民的劍術竟是這般精湛!一時忘了去教那新兵,瞪大了眼去看李世民舞劍。不一會,新兵們在李世民身邊圍了個大圈,大家都極為欣喜地看著他舞劍。
「看你也不象個偷雞摸狗的人,不知為何淪落到如此地步?」
「父親本想親自前來探望,只因身旁那幾個皇上的耳目,擔心到時反害了晉陽令,就……」李世民沉靜地說到這裏,停了停。
「我敬你,幹了。」言罷,一飲而盡。
世民聽了,對長孫氏一笑,說:「這怎麼可以,你是長輩,就是長輩。只是今後有什麼事情,我都會坦率地跟你說;有什麼要你幫忙的,我都會毫不客氣。」見長孫順德點了點頭,世民轉頭對長孫無忌說:
長孫順德說罷,又要去斟酒,卻被侯君集一把攔住,拿起酒壺說:
「是的,就這小院。」長孫順德說著,翻身下馬,拍著大門上的鐵環大聲喊:「殷老弟、殷老弟!」
「父親願意告訴你這些,但是,父親更想告訴你。當你在下一個結論之前,一定要有相關的知識和經驗作為依據,千萬不要想當然,否則就會後果不堪。如果你沒有相關的知識和經驗,你就不要忙著下結論,而是要去請教別人,調查學習有個知識和經驗。你認為父親說的對不對?」
一時之間,濃煙滾滾,直衝雲霄,幾十里內,哀哭聲聲,數十萬百姓,無家可歸。子蓋凱旋,皇上非常高興,大加讚賞。殊不料,沒出三月,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又在被焚燒了的廢墟上,舉兵起事,發誓要推翻暴隋。煬帝聽了,大為震驚,再次命子蓋前去征討。誰知,就在昨日,汾水竟傳來惡耗。
高君雅剛來,並不明白情況,聽完倆人的意見,一時拿不定主意,便把目光投向王仁恭,但見他微微含笑,輕輕搖頭說:
這是隋煬帝西巡時所做的《飲馬長城窟行》,虞世南讀罷大聲說:
「晉陽令。」李世民也呼喚著他,吩咐一同前來的侯君集將酒菜擺上,親自斟了兩杯酒,遞一杯給劉文靜,自己端起一杯說:
「在哪裡!」
「家父已經告訴世民,這裏說話不方便,還請叔岳父到我家去,安頓下來后,再慢慢細談。」
自從當了太原留守之後,李淵心中異常高興。面對眼前的混亂局面,雄心勃勃的李淵認為正好趁勢積蓄自己勢力。為這事,他已想了許久。可是,自己身邊有皇上親信監督,不便明謀張膽地出面招賢納士,若從長安召回大兒子李建成,同樣惹人眼目。沒想到,老天爺給他送來個原來認為年齡尚小、幫不上忙的李世民。看著他帶來長孫無忌,不久又收留侯君集、劉弘基,李淵心裏暗自高興。他一生閱人無數,憑他的眼光來看,李世民身邊的這幾個人,都是些將相的棟樑之才。於是心中一動,這才決定與世民好好談談,如果可能的話,將這天大的事兒,交由李世民來承辦。這會聽了世民的話,不由在心裏喊道:
「叛賊太過猖狂,愛卿所到之處,一定悉數殺光,以敬效尤。」
李世民不知為何,父親會這麼一問再問,偏偏對於父親這些詰問,他確實又答不上來,因此只好再次說:
「可是當今皇上……」
「如今天下大亂,如果能有一個具備湯王、武帝那樣的人來振臂一呼,天下必然可以平定。」
蕭瑀聽了,感慨萬分,說:「以前只聞留守深明大義,忠義待人,如今遇難得救,方知此言是對的。老夫對留守感激不盡,今後如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只要留守開口,老夫一定儘力而為。」
「好,我轉達了父親要儘力保他的意思,他說感激不盡。對歷山飛作亂,他說父親一定馬到成功,還真有些眼力。」
無忌向李世民呶呶嘴,李世民順著無忌的目光看去,見父親帶了劉政會前來,忙迎上前,帶他們到帳中款待。李淵將劉政會介紹給李世民,然後詢問新兵訓練情況。
「有侯君集、劉弘基他們親自訓練,新兵一個個都很努力,相信再有兩個月時間的強行訓練,他們就可以出征交戰了。」李世民說。
「對!父親,你快說說,我們要做哪些方面的準備?我應該怎麼做?」
李世民聽到父親有大事相托,不由得精神倍增,雙目希望地看著父親,等著他告訴自己究竟是什麼大事,不料父親卻是話鋒一轉說:
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李世民與長孫無忌的目光,追蹤著李淵的蹤影,直到什麼也看不到時,還是久久地停留在那逝去的方向。
子蓋領命出擊,一舉擊敗了敬槃陀、柴保昌等阻兵。勝利回師時,子蓋下令:將汾水北村塢全部焚燒。
「這事,你要認認真真體會一輩子,在對某件事沒有足夠的知識和經驗之下,一定不要忙著去下結論。」
長孫順德見了,哈哈一笑:「好,既然你們都急著聽,我就說出來。我雖然今日與你們才相見,但到太原已經有好幾天了,知道太原很不太平,時有盜匪擾亂。二公子為留守的兒子,何不以保境安民為由,出頭來招驀兵勇,組建隊伍。」
「你是長輩,理應如此。」李世民對長孫順德說:「只是晚輩對岳叔父還有一個請求。」
虞世南聽了,忙接過詩本,用他那渾厚的聲音,抑揚頓挫地讀了起來。
對於父親問到的事情,李世民不是十分清楚,因此不敢冒然回答,眼望著李淵說:
「快,去把劉弘基、侯君集都邀來,我們一起來為叔父接風。」
這唐儉的祖上與李淵的祖上一樣,都是北齊大臣,唐家與李家世交甚宜,李淵做太原留守之後,唐儉前來投靠,李淵視之為心腹中的心腹,凡有密事,總是托囑於他。這回來郊外探視新兵,蹤跡不便讓外人知道,又擔心府中萬一有事照顧不到,這才將自己的行蹤告訴唐儉,若有急事,可前來相告。因此,李淵一見唐儉趕來,便知有急事,向李世民一罷手,把目光置住了唐劍。
「父親的意思是:我們不只是要推翻隋朝,而是要接過隋煬帝的皇位;因此我們不僅要有力量戰勝隋朝,也要有力量戰勝各路起義的軍隊和突厥兵。」李淵聽了,喜不自禁,點了點頭說:
「只是什麼?」
「誰當主帥領兵為宜?」李淵又問。
李世民見了,心中非常喜歡,忙一步追上前去,說:「壯士,請留步!」
「孩兒明白。孩兒……」李世民信心十足地正說著,只見唐劍一人一騎匆匆趕來,忙止了話頭。
「原來壯士想要從軍,既然如此,何不就跟了我家二公子。」侯君集衝口而說。
「這倒是個好主意。」劉弘基打量著李世民:「看你也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我這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只是有事不明,想請教壯士,不知能否相告。」
「你怎麼跑得這麼快?」長孫順德笑呵呵地說:「連我這個疆場老將也落在後面了,真是李家的後代,御馬的高手。」
「既然如此,我們應該如何面對起兵之事?」
李世民見了,一時興起,劈、刺、點、撩,劍如飛風,輕快敏捷,瀟洒飄逸,直看得眾人忍禁不住,掌聲四起。李世民這才停下手來,望著大家說:「我是來看你們練武的,怎麼都在看起我舞劍來了?」
高君雅聽了,大為高興。他初次領兵前來解圍,本來就只想速勝邀功,自然巴不得儘早決戰,自己好班師太原,於是立刻表態,說:「郡守之言甚妥,明日就在城外的『血頭場』擺開戰場,大戰突厥。」
「不,我們都去。」李世民堅持說。
長孫氏聽了,舉起酒杯:「難得叔父想到舅舅,侄女敬叔父一杯。」說罷,將滿杯的酒一飲而盡。眼中的淚水,也情不自禁地往下滴。長孫氏自小父亡,舅舅高士廉待她比親閨女還親,想著往日舅舅的養育之恩,忍不住掉下淚來。李世民見了,心中一痛,對長孫氏說:「你不要過份擔心,我一定設法找到舅舅,到時候讓他來與我們在一起。」
李世民忙伸出手來,朝長孫順德一擺,說:「父親九-九-藏-書現在處境如此,雖然重兵在手,身邊卻有兩位皇上的親信,所以,我們的言語行動,都需小心又小心,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那家丁看看李世民,又看看侯君集,根本都不認識,不由得失聲一笑,道:「喝,想不到小小年紀,還會裝腔作勢來嚇人,給我打。」
「潛結英傑。」
「好,你沒有忘記,說明這話你是通過一番思考的。現在,我要你把這話深深地印在心裏,而且還要付之於行動,你替父親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聲音如雷,雙方一時都停下手來。看著是這麼一個毛頭小夥子呼喊,其中一個家丁走到李世民面前,瞪著眼問:「你是誰,敢管九爺的事?」
讀罷,虞世南激動地望著隋煬帝,說:「此詩從華得素,譬諸紅艷叢中,清標自出,一洗浮蕩之言,比陳後主勝之啊!」
郡守是一郡最高行政長官,李靖作為馬邑郡丞,只是郡守的佐官。見王仁恭如此堅持,李靖不好再言,搖搖頭,在心裏說:馬邑危矣!
「有!」
「沒有,沒有必要!」
「突厥犯我馬邑,已有多次,均被我一一擊敗。這次只因他人數更多了些,因此被圍,現如今高元帥領兵三萬來援,怎能再龜縮在城裡任其圍困?」
隋煬帝聽了,雙目緊皺,久久吐出六個字來:
「這就是父親舉事需要考慮的核心問題。如今隋煬帝的皇朝,只需輕輕一推,就會倒塌。」李淵肅然地說:「只是,義軍已經形成三支強大的力量:瓦崗軍,江淮軍,河北軍。他們之中誰都有能力取隋煬帝而代之。更何況,北方的突厥,對隋皇朝的天下也虎視眈眈,他們隨時都可能衝進中原大地,把隋王朝撕碎。現如今,我們的力量與他們相比,根本不算最強。不說沒有把握與這一切力量抗衡,就是與他們其中的任何一支單獨對抗,也不一定就能贏。很明顯,如果我們這時候起兵,只不過是幫他們把隋皇朝推翻,讓各路義軍失去一個最強大的對手,減少他們的許多傷亡,使他們更加強大。這樣做,對我們有意義嗎?」
「我們快去迎他?」李世民說。
「孩兒知道了。」李世民會意地點點頭,走出門去。長孫順德不認識李世民,卻認得李淵,見一個很象李淵的公子出來,衛士對他又非常敬畏,便知道是李世民,微笑地打量著他說:
「好!」李淵拍了一下李世民的肩膀,低聲說:「要讓眾人服你,父親去了。」
都沖我來吧!
「正因為如此,我們舉事的最佳時期,是必然在還沒有一方真正贏之前。更主要的是,我們不是在消極等待,而是從現在起,抓緊時間儘快蓄積力量,自己來創造最佳的舉事時機。我們首先要物色許多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將軍和謀臣,然後招驀組建自己強大的軍隊。這一些事情,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我是不好出面來做的,你現在已經理解了父親的心意,再按照父親的話去做,到時候,這天下必然是我們李家的。」
「豈合小子智,先聖之所營。樹茲萬世策,安此億兆生。
而今暴亂四起,作為一個皇帝,連京城長安也不能回去。昔日的重臣,死的死了,還有不少,因為反對自己被貶官州郡、甚至殺頭。還有一些,也是貌合神離。唉,朕一代天之驕子,何以就弄得如此狼狽?隋煬帝想到這些,煩躁地放下詩集。罷罷罷,一切就由他去,朕再好好地逍遙一些日子。難不成,天還真會塌了下來?隋煬帝在心裏憤憤地說。突然,他想起一個人來,於是大聲地吩咐:「喚虞世南來!」
待到王仁恭與高君雅撤回城裡時,僅剩下了不到一萬的士兵。馬邑之戰敗了,而且敗得這麼慘重,按照隋朝的法律,戰敗是要受到懲罰的,不僅是守城的王仁恭,救援的高君雅,太原留守李淵,也脫不了干係!
「馬邑乃太原之門戶,突厥若占此地,太原就再也不得安寧。」聽完軍情彙報,王威發表自己的看法。
劉弘基聽了,認真地打量著李世民。
「這樣,走,我們馬上回去。」李淵說完對李世民點點頭:「你好好訓練新兵。」
馬邑郡在太原以北,位於山西雁北地區的西南端,其地東接恆山,西近黃河,雁門峙其前,桑乾繞其後,是晉北的天然屏障,為兵家必爭之地。
「你父親忠君之心,朗然深深。」
「緣嚴驛馬上,乘空烽火發。借問長城侯,單于入朝謁。
「你快去,我這裏馬上讓廚子安排酒菜。」李世民催促著長孫無忌,高興地說。「我們今天要托岳叔父的福,來個一醉方休。」
長孫順德看看侯君集,微微一笑:「你倒是個急性子,我喜歡。」說完只把眼瞪著侯君集。
「潛結英傑。」不知怎麼,李世民嘴裏突然蹦出這四個字。
原來,這蕭瑀本是隋煬帝的內弟,隋煬帝的皇后蕭氏是他的親姐姐。蕭瑀從小受過很好的教育,以孝行天下聞名,又善學能書,深精佛理。因蕭皇后的緣故,蕭瑀二十多歲便做了銀青光綠大夫,參決朝政要務。由於蕭瑀生性骨鯁正直,對煬帝的諸多做法屢屢上諫,常使煬帝對他非常不滿。在雁門關解圍之後,蕭瑀又一再堅持要隋煬帝履行諾言,獎勵將士,隋煬帝已拿不出這麼多錢財來兌現諾言,一怒之下,將蕭瑀貶放西河郡。蕭瑀一介文官,對朝廷的許多事情可以有自己的見解,也能處理好許多事情,但為一郡的長官,特別是要抵抗敵寇入侵,卻沒有這方面的能力。正因為如此,才被歷山飛毫無戰鬥力的烏合之眾,也差點丟了城池。這次得李淵救援,倆人彼此都有好感,建立了較深厚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馬邑郡城門大開。郡里的萬余守兵,連同高君雅帶來的三萬援兵,共計四萬餘人,在王仁恭、高君雅的親自指揮下,齊聲吶喊,衝出城來。始畢可汗見了,閃動著陰綠的眼睛,裂嘴哈哈大笑。隨著他的彎刀高舉,黑馬縱身向前,身邊的百余名虎將齊齊地揚起彎刀,帶了他們各自的鐵騎,象展開的黑翅膀一樣,隨了他們的首腦始畢可汗,迎向城內衝來的軍隊。
「出了點事,北方突厥來犯,已將馬邑郡團團圍住,馬邑郡守王仁恭派人前來求援。」唐儉急急地說。
「這就好。我來介紹一下。」長孫順德指著殷開山說:「世民,這就是殷開山,我的好老弟,如今為太谷長。」罷了又指著李世民說:「他是現今太原留守的二公子李世民。」正介紹著,段志玄也聞趕出來,見過李世民等人,大家寒喧幾句,都感到非常的投緣。李世民因父命在身,所以很認真地打量他倆。他很快發現:
李淵聽了,良久不語。因生於政治世家,李淵豪放之餘,又非常的敏感謹慎。北周柱國高貴血液在他體內流淌,這使他敢於去做任何膽大妄為的事情。他胸有大志,一直就很想有一番大的作為。對於表哥隋煬帝,李淵沒受絲毫忠君意識的顧及,因為他親眼看到隋煬帝的父親是怎樣的以大丞相逼皇帝讓位,又親眼看到隋煬帝是怎樣殺父弒兄而爭到皇位。他現在顧及的,是自己的力量,是自己如果站出來起事,能不能贏。李淵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贏,只要有一絲兒反意被人察覺,等待自己的,不是五馬分屍就完事,而是誅滅九族的慘烈結果。這,就不僅是他自己死無完屍,而是整個李氏家族從此聲銷匿跡。因此,他必須有足夠的耐心,要等待到一個十分適宜的機會,就象當初隋文帝那樣,已經強大到可以毫不費力地就將皇帝拋開時,再來做成這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可是,他身邊有些人,譬如劉文靜,還有他的二公子,似乎已經蠢蠢欲動了,這在李淵看來,是件好事,也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情。於是,他嚴肅地對李世民說:
「對,對,想不到二公子年紀輕輕,卻能有這般見識。」長孫順德高興地一笑,自己斟了杯酒一飲而盡,放低聲音說:
「岳叔父快說。」
李淵聽了,心中高興,緊握蕭瑀的雙手,連聲說:「太守言重了,李淵在此先行感激,今後有事,一定來請你。」
虞世南聽了,不便作聲,只把目光不安地瞅著皇上。半晌,隋煬帝再次開口,說:
「有戲看了。」李世民沖侯君集點點頭,孩子似的一笑,直奔熱鬧處而去。侯君集不甘落後,緊跟在他身後。倆人read.99csw.com很快擠進人群,到了最前面。睜眼一看,只見十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正與一個壯漢撕打。那壯漢躲閃退讓,眼看不支,李世民大喝一聲:「住手!」
在一座古老的院牆內,凜冽的寒風,肆無忌憚地扑打著一群青年。他們卻並不在意,一聲聲氣壯山河的喊殺聲,寒風不過是在為他們助威,替他們拂去年青的體內發出來的熱氣。李世民與長孫無忌在操場的高台上觀看新兵的操練,偶爾也活動一下自己的四肢,看到新兵們一個個滿臉通紅,渾身冒汗,李世民忍不住也脫下披風,從高台下來,與新兵們一起操練。
「好,我看行!」侯君集脫口而出,轉過頭來看看李世民。
「濁氣靜天山,晨光照高闕。釋兵仍振旅,要荒事萬舉。
裴矩領喻前去辦理,隋煬帝呆坐一會,又想到蕭禹,自言自語地說:「你為何要反對朕呢?」罷了,朕的身邊,怎麼都是些愚蠢之才。隋煬帝搖搖頭,隨手翻出自己的一本詩集。
「我劉弘基沒有不便說的話,只是這事說來話長。」
話音一落,家丁們紛紛舉起木棍,大打出手。李世民、侯君集正待出手還擊,只聽得剛才那被打的壯漢一聲吼:
「你是,二公子?」
「子蓋病篤,深恨雁門之恥。」裴矩回答說。
「我雖然出生顯赫,但由於你祖父早亡,隋取周而代之之後,我在朝中地位雖說優越,卻一直未能執撐兵權。這麼些年來,我一直在三品、四品間徘徊。直到前年,雖然由文官轉為武官,我還是不能獨擋一方,擁有自己的地盤。沒想到,皇上被圍雁門,我的機會反而來了,做了太原留守,擁有了自己的地盤。」說到這兒,李淵雙目熠熠生光,停了停,才接著說:
「暫時只能委屈岳叔父。」李世民說:「可能岳叔父不知道,皇上已對父親起了疑心,甚至派人來傳他到揚州去治罪。」
「沒關係,做大事的人,該急的事就是要急。」長孫順德說:「只是,這兩個人跟我都很熟,不必二公子親去,只需在這裏等著,我這就去將段、殷兩位壯士請來。」
「若是明君也罷,這樣的昏君,又何必要愚忠!」李世民凜然地說。
「是的,我偷了九爺家的牛,宰了,賣了換了飯吃。」
那大漢停了腳步,回過頭來,朝李世民看看。
「這是人之常情。對手握重兵的大臣,歷朝歷代的君王,都是這樣。」說到這兒,李淵看著李世民,見他又要開口爭辯,便用手勢不准他開口,自己接著說:
「都怪我,提到你們舅舅,讓你們傷心。」
「真是蒼天有眼,給我這麼個懂事的好兒子!」完了他壓住自己的高興對世民說:「從今往後,你要記住四個字,並且全力去將它辦好。」
「什麼事?」
「謝父親誇獎。」
「君雅不才,願為主帥領兵前去解馬邑之圍。」
李淵聽了,淡然一笑,心想: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也用得著在這裏高談闊論?心裏這麼想,嘴上卻說:「王副留守說得極對,只不知怎樣方可解馬邑之圍?」
「好,我們一起乾杯,祝他們旗開得勝,滿載而歸!」李世民高興地說。
王威眨巴著雙眼,一時難以回答,便把求援的目光投向高君雅。因他倆來太原做李淵的副手時,皇上曾有聖喻:若遇難事,倆人要相互商量。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你們李家父子。只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皇上好大喜功,弄得天怒人怨,可是,他對我們李家並不薄。」
「晉陽令不必擔心,我父親此去討伐叛賊,一定手到禽來。」李世民信心十足地說。
士廉是高儉的字。高儉原為渤海修人,從小氣質高貴,喜歡文史經典。高儉的祖父高岳是北齊神武帝高歡的堂弟,被封為北齊的清河王。高儉的父親高勵,被封為北齊的樂安王。高儉的祖父與父親,在北齊時都曾做到左僕射的官職。北齊為周取代,周又為隋取代,高儉的父親高勵雖不得志,還是做了隋朝的刺史,以後便專心培養兒子高儉,使得他「少有器局,頗涉文史。」高儉與當時大文豪薛道衡等人,因志趣相投,深結友誼,為忘年之交。後來由於和逃亡到高麗的兵部尚書斛斯政關係密切,得罪楊廣,高儉被流放至交趾。如今中原大亂,高儉隔絕在外,世民曾多方打探,還是全無消息,長孫氏為此不安已久,今聞長孫順德提起,這才擔心流淚。長孫順德見世民夫妻對他非常熱情,對他們的舅舅又這麼牽挂,心中很是感動,抱歉地說:
「對!」李世民恭恭敬敬地回答。李淵見了,知道他一時對此事還不能有很深的體會,於是說道:
「你是說我父親不一定能打贏這一場?」
「自然是父親取而代之。」
「是!」李世民提高聲音回答。這回李淵從聲音中聽出了世民已真心接受他的教誨,便說:
「我知道,二公子來跟留守來一樣。」
李淵深情地看了李世民一眼,轉身一躍上馬,唐儉與親兵緊跟著,一行人匆匆離去。
「我父親讓我轉告你,放心呆在這裏,他會盡全力保你出來。」
「高副留守願去,李淵實在感激,我就給你精兵三萬,前去解圍,只是此役關係重大,還請高副留守謹慎小心。」
「即將?你說的即將還有多長時間,是今天,還是明天,還是下個月?」
「實不瞞壯士,太原留守李淵正是家父,如壯士不嫌,就跟我們一起,干番大事業。」
李世民點點頭,也一伸脖子一飲而盡。倆人同時丟了酒杯,四目相視,哈哈大笑。聲音還在牢房裡回蕩,侯君集匆匆進來說:「牢頭說王威與高君雅要來探監,請二公子速速離開。」
「一家人,說什麼客套話,我是從……」
「二公子的劍,真是出神入化,殷開山大開眼界了。」殷開山走到李世民跟前,充滿敬意地說:「如果二公子能擠出時間,今後每月都來給我們舞一回劍,相信大家的武藝一定可以提高不少。」
「混帳!」侯君集擋在李世民面前,大聲罵道,然後又放低聲音對他說:「講出來嚇死你!」言罷剛要開口,見李世民示意,知底是不讓他露了身份,忙又閉上了嘴。
席間,李世民向父親介紹了劉弘基,還特別講了劉弘基見他們要出手相救這才一露身手的事情。李淵本是個倜儻豁達、任性真率的人,很喜歡交一些俠義的朋友,而今見劉弘基一表人材,豪放俠義,又是原來河中刺史之子,因此非常高興,心中暗自誇獎兒子有眼力。席散之後,李淵喝退左右,將李世民喚到堂前,問道:
李淵與李世民,父子倆正談得投機,有人來報:門外有個叫長孫順德的人求見,李淵聽了,稍一思考,對李世民說:
「岳叔父住在這裏,暫時不要與以前的熟人往來,就是我的父親,你也不要去找他。」
「隋煬帝倒了之後呢?」
李淵靜靜地聽世民說完,心中有幾分高興,也有幾分擔心。高興的是,世民小小年紀,對於國家大事,竟然能有這般見解;擔心的是,孩兒雖有些見解,卻不能深入的考慮。對於這樣的事情,李淵知道,除非不想,一旦想了,不能深謀遠慮,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於是滿懷希望,啟發地問世民:
「你說,我父親此去,能一舉而敗突厥大兵嗎?」李世民問長孫無忌。
李淵的最後一句,在問李世民,也似乎在問自己,轉身走到窗前,面對窗外沉思。李世民見了,跟在父親身後,緩緩地說:
言罷,隋煬帝信步走出華屋。舉目望去,但見雕欄玉砌,瓊閣樓宇。最讓人眼亮的,還是那一朵朵、一族族、一叢叢,讓人驚為天物的各式各樣的花。單是梅花、茱萸、紫藤,已是讓人感到美不勝收;更有瓊花、芍藥,真正讓人眼花繚亂。隋煬帝久久地看著這些花,臉上漸漸露出淡淡的笑容。這時候,只見虞世南匆匆趕來,便將自己的詩集遞過去,說:
「你真認為我父親是這樣嗎?」
「他們已發展到幾萬人了。」
第二天下午,那扇緊閉的鐵門果然打開,來了兩個探望他的人。
「請二公子告訴留守,我劉文靜感激不盡。」
「這回我不與你說笑。」長孫順德認真地問:「段志玄在你這兒嗎?」
「可是,征戰之事,有時勝了的一方,常常會力量倍增,變得異常強大。」李世民熟讀兵書,知道不少這樣的戰例,因此提read.99csw.com出來問父親。
這個李靖,字藥師,京兆府三原人,祖父、父親都曾官至太守。李靖不僅長得一表堂堂,在父親的培養下從小就雄心壯志,頗具文武才略,曾對父親說:「大丈夫若遇主逢時,必當立功立事,以取富貴。」他的舅父韓擒虎是員名將,每次與李靖談論兵戰,對李績的見解都很賞識,曾為此撫著他的頭說:「如今身邊能與我談論孫、吳兵法的人,就只有你了。」李靖雖然才能出眾,卻因性格倔犟,難得上級賞識,故此官位一直不高。雖是官微職卑,在朝廷中也很有名氣,甚至吏部尚書牛弘也稱他有「王佐之才」,宰相楊素與他談論公事之後,指著自己的坐椅說:「遲早有一天,你會坐在這樣的位置上。」李靖儘管有這諸多的讚譽,終是只能來做一個馬邑郡丞,在王仁恭的限制下,才能得不到發揮,還常常受到王仁恭的指責。這一次,他明知「血頭場大戰」只會以失敗而告終,卻也只能在心裏暗暗著急。
侯君集見長孫順德只把眼瞪著自己,就是不說那個好辦法,不由得更急,也把眼瞪著長孫順德:
「你快說,說完就給你斟酒。」
「孩兒知道,請父親保重!」
「這還差不多,來!」侯君集端起酒杯第一個響應。
李世民聽了,雙手一揖:「晉陽令,世民這就告辭,過些日子再來探視,還請多加保重。」說罷與侯君集緩步離去。
李淵回到留守府,急召高君雅、王威前來商議退敵之策。
劉弘基聽了,歡喜不已,三人舉起酒杯,一干而盡。
「我兒對為父的意思理解的很好,汝子可教也。」
「快說吧,叔叔。」長孫無忌也幫著催。
隋煬帝聽了,滿心歡喜,從虞世南手中接過詩本,往前翻了幾頁,說:
「就在昨日你入獄后,西河郡被歷山飛叛賊佔領,情況十分危急。」
冬日的太原效外,山已經冷僵了,天上的雲彩也凍得失去了往日的生氣,一動不動的大地再不見紅花綠樹,只有棵棵挺直的楊樹,傲然佇立,完全不在意這冬日的冷漠。
四匹駿馬,過了繁華的太原街,立即狂奔起來。李世民心裏想著「潛結英傑」這四個字,為自己第一次履行這四個字的行動興奮,不斷地揚鞭策馬,遠遠地跑在最前面。在效外的一棟小院前面,李世民駐馬眺望,長孫順德幾個緊追上來。
「是的。當今皇上殺了他的父親隋文帝,當年隋文帝也是以相位入帝,以強權逼你母親的舅舅讓位罷了。」
在一旁的郡丞李靖聽了,忙說:「血頭場地勢險惡,高地已為突厥所佔,在那裡開戰,於我軍不利。不如固守城池,以逸待勞,到突厥兵疲馬困時,我軍發起進攻,可一舉而敗突厥。」
殷開山是個頭腦精明,能言善辯的青年,雖然身子瘦弱,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段志玄長得濃眉大眼,闊面厚唇,言語之間,透滿豪氣。他們倆個,都是可交之人。李世民這麼想著,便熱情相邀,將他們二人帶回府中。又加了幾個菜,大家坐下,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段志玄知道李世民想招募兵勇,即刻自告奮勇,說:
「不,他是右勛衛,應在遼東前線,這時跑到這兒來,八成是從軍中偷跑出來的。這麼看,我不能去,你去,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好好招待他,安置他。」
「誰?」李世民問。
「志玄在山西遠效有許多熟人,願去那兒招募兵勇。」
「叔父今後就與我們住在一起了,你收拾間最大最好的房子給他住。」
「對,這可以作為你潛結英傑的開始。」李淵卻很有興緻地接過他的話說。
李淵聽了,點點頭,說:「一定要給他們很好的待遇,衣、食要給足,要讓他們成為我李家自己的軍隊。」
「小心謹慎,與任何人也不去提及,切不可讓皇上知道我們可能有這樣的野心。」
這是一棟猶如世民運城時住過的大宅,只是房間比運城的多了許多。不僅長孫氏與無忌,還有侯君集、劉弘基,以及從運城帶來的家丁,全都住在這裏。世民先帶了長孫順德去見長孫氏和長孫無忌。倆人見了叔父,非常歡喜,世民對長孫氏說:
「他剛好還沒走。」
「有弘基與我同行,一月之後,不募得上萬勇士,算是我順德吹牛皮。」
李淵聽了,低頭沉思:王仁恭原本也是一員驍將,手下有萬余守軍,往日也曾連敗突厥。只因近來變得貪婪,這才敗於突厥之後。高君雅既然請命要去,就讓他去一回。多給他些部隊,保證他能勝利而歸。這麼想著,抬起頭來,望著高君雅說:
「感謝你們的俠義心腸。」說完轉身就走。
「還有……」李世民望著父親,欲言又止。
「該受的?」
這回李淵算得非常准,右勛衛長孫順德,確實是因為厭惡遼東長年征戰,這才私自逃出軍營。了解到李淵在太原獨撐一方,便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來投靠。因為是臨陣逃戰,原心裏還有些猶疑,現如今見李世民對自己恭敬有禮,一聲一個叔岳父,不由得非常高興,大聲說:
侯君集、段志玄、劉弘基等聽了,都同聲請求,要李世民每月來舞一回劍。李世民聽了,高興地說:
李世民聽了,欣喜不已,揣起一杯酒說:「岳叔父,我信你,等你的好消息。來!劉弘基,我敬你倆人一杯,祝你們馬到成功,凱旋歸來。」說畢,三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那,我父親為何不能?」
李淵並不催他,只緩緩地問道:「難道還有什麼話,不能對父親說?」
「要立於不敗之地,就要蓄積勢力。」李世民脫口而出。
「暮江平不動,春花滿正開。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
「歷山飛不過幾千人,竟佔了西河郡?」
「我看是個好辦法。」長孫無忌說。
「你剛才也說,我們不只是要推翻隋朝,而是要接過隋煬帝的皇位。這是我們舉事的目的。我們不比那些已經起義、反叛的軍隊,我們的處境遊刃有餘。剛才我也說了,如果現在馬上舉事,我們面對的,不僅是隋朝的軍隊,更有那一路路如虎似狼的起義及反叛的軍隊,還有北方對隋皇朝虎視眈眈的突厥兵。可是,如今這些如虎似狼的軍隊都在與隋朝的軍隊撕殺,每日都在損兵折將。到時候,他們都會損傷慘重,非常疲憊,而我們卻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對付這一切時,就是我們起兵反隋的最佳時機。」
「晉陽令在獄中,還好嗎?」
「順德兄,我水都還沒給你喝,就喊了這半日,不是又賠了。」
「就住我那間,我與劉弘基同住。」長孫無忌說。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劉文靜點點頭說。
歷山飛雖然人多,但畢竟是些窮餓了要找飯吃的烏合之眾,戰鬥力很差,李淵兵到,立刻作鳥獸散盡。李淵收回西河郡,對西河郡太守蕭瑀,不僅沒有半句責備,反倒是好言勸慰,要他放心留守西河郡,並對蕭瑀說:「太守今後若有急事,只需派人相告,李淵立馬就到。」
李世民聽了,也跟著笑起來。
不到半月,段志玄果然募得千餘人歸來,李世民剛剛興高采烈地安置了他們,長孫順德與劉弘基又歸來,他倆帶回浩浩蕩蕩的隊伍足足有一萬三千多人。李家父子見了,大為高興,將所招新兵安置在太原城外安營駐紮,由李世民親自督促,每日里加緊操練。
李世民想了一會,轉過頭來問長孫無忌與劉弘基:「你們看呢?」
侯君集興奮地舉起酒壺,正要斟酒,被長孫順德攔住。
「你連目前反隋的力量都不清楚,怎麼可以說煬帝倒了之後就是父親取而代之呢?」李淵逼視著兒子繼續追問。
劉文靜聽了,心中歡喜不盡,滿滿地斟了兩杯酒,遞一杯給李世民,自己端起一杯,笑道:「為你我的看法一致,乾杯?」言畢,一伸脖子,將酒全倒下去。
「就在這太原城外。」
「你是要我隱居?」
「好,請問壯士,為何開始時只是躲閃退讓,待我們要幫你時,這才一露身手?」
「肅肅秋風起,悠悠行萬里。萬里何所行,橫漠築長城。
「這,我看可以速派一支勁旅,前去支援方可解圍。」
「二公子!」他眼前一亮,欣喜地喚道。
王仁恭見李靖如此,大為不滿,瞪著李靖說:「郡丞如果不願意,可在一邊看著本郡守與副留守是怎樣擊潰突厥。」
「好詩,好詩,實在是好詩!」
「晉陽令認為當今天下,還沒有https://read.99csw.com湯王、武帝那樣的人?」李世民目光灼亮,沉聲問道。
劉文靜也端起杯來,一飲而盡,倆人雖然只在晉陽宮裡見過一面,如今監牢當中,四目相望,已如相交了多年的知己,心靈習習相通。
「潛結英傑!」李世民若有所思地重複著,說:「請父親放心,孩兒一定做好這件事。」
「有了二公子的信任,我什麼都不需要了。我保證半月之內,募得兵勇千人。」
「父親如今雖為太原留守,手握重兵,但畢竟還是力量單薄,而且又沒有自己掌握的嫡系部隊。」
「他們在哪裡?」
這是他發兵西河郡之前,交待世民去辦的一件事情。這麼幾天,他雖然想了其他許多事情,但從沒忘了劉文靜。從接到聖旨要他羈押劉文靜那一刻起,他就不由自主地將劉文靜的今天,看成是他李淵的明白,將劉文靜的命運與自己的命運聯繫在一起。他在心裏暗自發誓:一定要振救劉文靜,要振救李氏家族。李世民本來也準備在席散之後再告訴父親關於劉文靜的事情,特別是對劉文靜關於湯王、武帝的話,他想了很久,也有了些想法,他很想告訴父親。現在聽了父親的問話,便認真地回答說:
「世南讀我的詩,理解深透,我自己聽著,也是幾分享受,再讀讀前面這首。」
「哪四個字?」
皇上聽了,傷心不已,吩咐裴矩:「令百官就吊,贈子蓋開府儀同三司,謚曰景。」
「傳朕旨意,速帶李淵來京!太原軍政要務,交高、王兩位副留守處理。」
「帶我去看看。」李世民聽說有能人,不由得也急起來。一旁的公孫氏見了,說:
「如果不便說,也就罷了。」
「說的好!既然現在起兵反隋的火候還沒到。伴君如伴虎,這種時刻,父親身為隋朝手握重兵的人,受猜忌在所難免,危險隨時都可能發生。煬帝就算沒有肯定我們有野心,也一定會懷疑我們有野心。所以,我必須小心又小心,儘可能減少皇上的猜忌,多一點時間做好準備。」
「還請父親指教。」
「我馬上就去。」長孫無忌說。
於是,就在這花團錦族之中,虞世南情真意切地朗讀著隋煬帝剛剛寫成的《春江花月夜》。
「晉陽令說,如今天下大亂,如有個象湯王、武帝那樣的人來,天下必然可以平定。還說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只是蒙皇上厚愛,不願站出來罷了。」
「岳叔父,是不是這小院?」
「只是現在還不能以父親的名義來做這種事情,因為那樣一來,事情還沒開始,父親就會四面受敵。」
太原的大牢陰森而堅固,雖然十分闊大,現如今也有些人滿為患了。有些牢房,犯人似乎連睡也睡不下去。作為縣令的劉文靜,倒是得到特殊的關顧,一個人佔據著有七八平米的牢房。這牢房的窗戶高過人頭,鐵門上的小窗隨時都緊閉著,人在裏面,真正是面徒四壁。
酒過三巡,長孫順德似乎有些酒意,微睜著眼對世民說:「如今皇上,東面陷入高麗之戰,北面有突厥虎視眈眈,手下大臣、將軍、士兵紛紛不滿,國內又是群雄並起,怕是撐不了多久了。不知你父親有何打算?」
「到時候,我一定想方設法來。我希望我們這支隊伍,一定可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實不瞞公子,我是雍州池陽人,家父劉升,也曾是河中刺史,只因暴病早亡,我又不會打理家產,這不,沒幾年,就一貧如洗了。因為湊不夠盤纏去從軍,就把九爺家的牛……」說到這兒,劉弘基哈哈一笑。
「飲至告言旋,功歸清廟前。」
「原來壯士叫劉弘基,我叫李世民,我這位朋友叫侯君集。」李世民爽快地介紹說:「不如這樣,我們找個地方,喝上幾杯,好好聊聊。」
正喊著,門開了,出來一個青年人,見了長孫順德,哈哈地笑著打趣說:
虞世南曾跟從王羲之的七世孫、隋朝書法家智永禪師學習書法。其字用筆圓潤,外柔內剛,結構疏朗,氣韻秀健。其人厚直不阿,鍾情詩畫,頗有文才。他的長兄虞世基,時為隋朝內史侍郎,整日只知附和邀寵,隱瞞外間起義消息,由此貴寵無比。虞世南卻並不因此有半點高興,只謹慎艱苦,讀書寫詩,以書法和詩深得隋煬帝喜愛。虞世南對隋煬帝,與其說敬重他是皇上,倒不如說是敬重他的詩。隋煬帝與他相交,引為詩文知己,因此每有好詩,常喚他來欣賞一番。
長孫順德不言語,只把目光投向劉弘基,微笑著問道:「你願與我同去嗎?」
「大家都說好,我看就這樣定了吧。君集,快給我岳叔父斟酒。」李世民大聲吩咐。
「我與你同去。」侯君集說。
吼罷,壯漢拳腳相交,三下五除二就把家丁們都打翻在地上。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冷眼看了看這些躺在地上「唉喲」的家丁們,雙手一揖說:「對不起了。」然後回過頭來,轉向李世民與侯君集,再一揖說道:
長孫無忌搖搖頭。
「對,對!不過,我還是有個好辦法。」
剎時間,「血頭場」便成了屠宰場,馬邑城的守軍和他的援軍在突厥的彎刀下,一個個被砍倒在血泊里。
劉文靜擔憂得很對,在李密的事情上,皇上放過了李淵,卻沒有放過他。李淵稱病不去揚州,皇上說:待好了再說罷!然後皇上又傳旨:將劉文靜打入大牢。很明顯,皇上恨透了李密,對於一切與李密有關係的人,都要嚴懲而後快。不過,讓劉文靜感到欣慰的是:皇上這次放過了李淵。劉文靜清楚,這絕不是皇上不想處置他,而是顧及到眼前內外反叛朝庭太過強大的勢力。皇上他自己連京城長安都不敢返回,又怎麼有力量來處置手握重兵,似乎成了一方諸侯的李淵呢?很明顯,隋煬帝如果能躲過這一劫,最終平息叛亂,穩定朝政,到時候必然要嚴罰李淵。劉文靜相信,自己看到了這一點,李淵和他的那個智慧高於常人的兒子李世民,肯定都看到了這一點,這正是劉文靜的希望所在。作為一個小縣令,劉文靜是沒力量反隋的,而手握重兵的李淵卻有這樣的力量。當這個根深蒂固的軍事家族後裔知道皇帝隨時要對自己不利之後,不把天下攬得天翻天覆才怪!劉文靜在心裏喊著,一顆不安的心平靜下來,甚至變得有些興奮。此刻,劉文靜不僅對前途充滿希望,而且還暗暗地慶幸自己能在這樣的處境下來參与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他開始認真地思考著,耐心地等待著。他相信,李淵一定會派人來探望他。
李淵與蕭瑀寒喧了一番之後,回兵太原。李世民在府中設宴,慶祝父親凱旋歸來。
「順德希望,你今後都不要客氣,不要拿我當長輩,當兄弟就好了。」
「我會的,還有件事情,也讓父親難以分身。」
「謝留守信任,君雅此去,一定小心謹慎,一舉解了馬邑之圍,不負留守所託。」
「詎敢憚焦思,高枕于上京。北河見武節,千里卷戎旌。
「這……」
宇文化及與弟宇文士及,因父宇文述臨終前乞求煬帝看顧,隋煬帝授了他們兄弟二人官職,就將他們留在身邊。因為于文士及是隋煬帝乘龍快婿,他的哥哥于文化及日受重用。隋煬帝封了他個右屯衛將軍之職,因其為人陰狠,在宮中無人敢逆。兄弟倆隨時跟在煬帝身邊,對詩文雖說並不精通,聽虞世南誇讚,也在一旁連連點頭說:
聽了父親的一番話,李世民只覺得心中豁然開朗。他敬服地望著父親,很有把握地說:「孩兒已經理解父親的心意了,父親是要孩兒潛結英傑,為我李家所用。」
高君雅看到王威求援的目光,略一思考,對李淵說:
李靖聽了,大吃一驚,連聲說:「血頭場之戰,萬萬不可!」
「我要走得更遠一些,想請二公子給我一個人,讓他同我前行。」
「既然如此,順德一定遵從。只是順德也有一個請求。」
想到這事,隋煬帝再無心調情,翻身下床,喚來黃門侍郎裴矩問道:「子蓋臨終何語?」
李世民生活在一個政治的家庭中,飽受政治影響,從小便表現得玄鑒深遠,可他畢竟還不到17歲,加之個性剛烈外向,重武輕文,喜歡熱鬧、玩耍自然是常性,鬥雞走狗,聚眾賭博,飛馬行獵,甚至打架鬥毆的事在他也是發生過的。如今,父親領兵遠離太原,去西河郡討伐歷山飛,長孫無忌陪了長孫氏去太原廟裡上香,李世民看過劉文靜心中又read.99csw.com特別爽快,便要與侯君集好好地飽覽一下這古城的風光了。誰知沒走多遠,突然看見前面有許多人在圍觀。
「我建議,」長孫無忌端著酒杯,站起來說:「我們共飲一杯,祝他們三人此去旗開得勝,滿載而歸。」
「慢,我還要給二公子推薦兩個人。一個叫段志玄,一個叫殷開山,都是非常能幹的人。」
「當然願意!」劉弘基大聲說。
「你讀讀《春江花月夜》,讓朕聽聽。」
李世民無以回答,垂下頭來,低聲說:「孩兒只是以為,大隋即將滅亡,父親應該舉事。」
「是你長孫氏的本家叔,也是你的叔岳父。」
「通首氣體強大,頗有魏武之風,千古名篇,千古名篇也……」他還要說些什麼,只見宦官張侍匆匆進來,報告說:
「我不是擔心歷山飛的叛亂,他們不是你父親的對手,只要留守一去,必然手到擒來。我擔心是現如今的隋朝,真正是天恕人怨了,若不然,象歷山飛這樣的人,身旁怎麼就可以聚集起幾萬人來?」說到這裏,劉文靜停下來,打量著李世民。見他面色沉靜,雙眼炯炯地在望著自己,等著他把話說下去,便接著道:
「什麼請求,快說,只要岳叔父能夠辦到的,就一定會盡全力去辦。」
「叔叔剛來,待他歇一晚,明日再帶你去見人也不遲。」
「有這種事,這個皇上。」長孫順德突然一揚眉頭說:「如今你父親重兵在手,怕他做什麼……」
「只是你父親蒙皇上厚愛,又是皇親國戚,雖有牢騷,一時也不至於出面反隋。」
「不,這怎能怪岳叔父。岳叔父掛牽舅舅,我們感激不盡。來,我們都敬岳叔父一杯。」李世民提議,長孫無忌、劉弘基、侯君集都端了酒杯站起來,大家一飲而盡。
揚州行宮,豪華寬大的卧房裡,隋煬帝剛剛醒來,凝目身旁赤|裸裸的美人,忍不住低頭又要去親一下。就在這時候,他腦子裡突然掠過昨天傳來的惡耗:子蓋卒于東京。
「現在,你既然理解了父親的意思,不妨再想想著: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我們該不該立即起兵?」
「突厥可不比叛軍,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魔鬼。」長孫無忌有些憂慮地說。
這王仁恭,天水上邽人,小時剛毅修謹,工騎射,曾經屢跟楊素打擊突厥、平息漢王諒舉兵謀反,建立功勛,後任信都太守,深得民眾喜愛。在遼東戰場上,屢建功業,深得皇上信任,只因楊素之子楊玄感叛亂,仁恭受到牽連罷官。後來突厥屢為禍患,隋煬帝這才想到仁恭這個宿將,下詔給他官複原職,做馬邑郡守。幾年來,突厥曾多次進攻馬邑,均被仁恭擊敗。只是仁恭因為曾受懲罰,日漸心恢意懶,當時天下大亂,百姓飢餒,道路隔絕,仁恭一改過去愛民之心,受納貨賄,且不肯打開糧倉,賑恤百姓,終使得百姓離心,故才無力抗擊來犯突厥。今見高君雅領兵前來救援,仁恭又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總算盼來了援兵,馬邑之困圍或可解除。擔心的是,對於高君雅,他還是了解的,知道他只會順著皇上的意思說話,卻不懂得用兵。思之再三,仁恭無法,只好自己來出主意,便提議說:
長孫順德看著李世民年紀小小,卻堂堂英俊,言談舉止,更是在理得體,不由心中佩服,說道:
三人相視一笑,結伴來到鬧市中的逸仙酒樓。坐定之後,劉弘基詭秘地一笑說:「適才被九爺的家丁毆打,我是該受的,故而才不去還手。」
正說著,忽見李淵帶了劉政會,後面跟著十余個膘悍的親兵,緩緩地走過來。劉政會原為太原鷹揚府司馬,李淵任太原留守,他便率兵來歸於李淵麾下。劉政會對李淵忠心耿耿,李淵對他也信任有佳,這才帶了他來到太原效外,查看李世民新軍訓練的情況。
「皇上,太原有消息來報,李淵兵敗馬邑,部隊損失慘重。」
「而今副留守兵至,我軍實力已與突厥相當,可以與他們在城外的『血頭場』,展開大戰,一舉而解馬邑之圍。」
「沒想到,幾個毛賊舉旗一呼,竟然也應者如雲,唉!」說著,劉文靜重重地嘆了口氣。
「大事,一件有關我們李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李淵說到這兒,目光罩住李世民,欣慰地說:「你雖然還剛過16歲,已經可以托囑大事給你了。」
「我也認為好。」劉弘基說。
「這怎麼成。」長孫順德推辭。
「好,好,我敬你一杯。」李世民舉起酒杯,與段志玄一飲而盡。罷了,眼望著長孫順德,那目光分明在問:你準備怎麼做。
「山川互出沒,原野窮超忽。撞金止行陣,鳴鼓興士卒。
「李淵有什麼用?」
「我來給你斟,你快把你的好辦法說出來。」
「什麼事?」李世民衝口問道。
「若是他人,我倒不願多說什麼,象你這樣有俠士心腸的人,問什麼我都會如實相告。」
「憑父親現在的力量,能萬無一失地取而代之嗎?」李淵追問道:「你真正清楚目前的反隋力量嗎?」
「這,可是天賜我李家翻身的好機會。我擊潰了歷山飛回來,不斷有關東世族子弟前來投靠,河東地方官吏中,也有一些人不斷向我進言起兵反隋的事。你去探望劉文靜,他也有這意思。你認為,我現在能反隋么?」
「還請父親指教。」
「孩兒認為,隋煬帝即位后大興土木,頻頻出兵征戰,已是天怒人怨。目前各地反隋大軍已有100多支,隋朝將亡,已是必然的事情。父親現在獨統要塞,手握隋朝重兵,應該順應天意。孩兒相信,只要父親揭竿而起。隋朝失去北面屏障,又多出一支要滅他的勁旅,滅亡,應該是絕對的。」
從雁門下揚州時,途中有叛賊敬槃陀、柴保昌等領兵數萬阻擋。來勢洶洶,揚言不殺皇帝絕不罷兵。煬帝聽了,心中惱怒,便令子蓋領精兵兩萬,前去征討。臨行時,煬帝對子蓋說:
「沒有自己的嫡系,可以組建。如今亂世,象你父親這樣有威望的人,只要振臂一呼,一定應者如雲。」
世民說完帶了長孫順德,也不去向父親告別,就匆匆地回到家中。
「正是,不知叔岳父前來,世民有失遠迎,還請叔岳父見諒。」李世民恭恭敬敬地雙手一揖說。
「可是,上次你不是說皇上的帝位,是殺兄弒父而得么?」
「你剛才提到父親取而代之,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試想,如果父親起事,幫著推翻了隋煬帝,結果是為他人作嫁衣,父親有必要這麼做嗎?」
李世民、長孫無忌、侯君集三個熱血的青年,加上一個生性豪放的長孫順德,大家說干就干,放下酒杯,來到馬廄,各自挑一匹自己喜歡的,翻身上馬,隨長孫順德而去。
「就你們飲來飲去,我們連酒也沒得喝,我自好自斟自酌了。」侯君集在一旁開玩笑說。
「如果連這也料不到,他還是劉文靜。」李淵捻捻鬍鬚說。
第二天,高君雅領兵三萬,浩浩蕩蕩,前往馬邑。李淵與王威,還有劉政會、唐儉等人,都前來送行,其場面之壯,甚是感人。高君雅兵至馬邑,與郡守王仁恭匯合一處,商議破敵之策。
李世民聽了,非常高興,說。「太好了,需要我做些什麼,你儘管開口。」
位於汾河晉水之畔晉陽古城,在戰國初期,就做過趙國的都城,秦始皇統一中國后,分天下為36郡,在這塊古老的土地上設置了太原郡,到隋代,竟成了全國的第三大城市。這城市熙熙攘攘的街頭,滿到處都是一個個身著寬衣大袖、洒脫飄逸、右衽交領漢服的太原百姓。李世民與侯君集探監出來,夾在這些百姓中,走走瞧瞧地往大市口去。
「可他還是不信你,還是派了親信監督你。」
「劉文靜講得話,有些是對的。你父親蒙皇上厚愛,不可有半點反心,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也一定要象父親一樣。」
「孩兒一定不負父親所託。」
「千乘万旗動,飲馬長城窟。秋昏塞外雲,霧暗關山月。
「君王如此,我們做大臣的,也要謀求自保。從今往後,我要做一個昏官,每天喝酒貪小利,使皇上覺得我胸無大志,或許能少了他對我的許多疑慮。當然,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還要……你記得你在晉陽宮說過的話嗎?」李淵突然轉了話頭來問李世民。
酒宴間,長孫順德看著李世民,又看看長孫氏,說:「你舅舅高士廉真有眼力,把你許配給這麼傑出的郎君,只不知他現在何處,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