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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一統天下 第十一章 凱旋迴京

第二部 一統天下

第十一章 凱旋迴京

第二天,魯國公劉文靜被斬于午門。同他一起受死的,還有他的親弟弟劉文起。儘管如此,比較而言,李淵還是仁慈的皇帝,他沒有象其他皇帝那樣,誅殺劉氏的九族。秦王李世民在府坻聽到了那殺人的鼓聲,隨後是侍從來報劉文靜已斬于午門。他一直靜靜地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狂風亂雨,許久許久,長嘆一聲,吐出四個字:「皇權無情!?」
「秦王功高蓋世,天下無雙。」
國破家亡,舉目無親。聰明的楊氏自然十分清楚,如今等待她的,只可能是新朝隨便一位臣僚或是軍官奴卑的地位。楊氏已經心恢意懶,隨時準備了結自己這不幸的生命。沒想到在這種處境時,竟有人,而且是風度翩翩、英武蓋世的秦王李世民!喚一聲表妹!這一聲呼喚,是這樣的突然,是這樣的震憾心靈。往日里,她似乎也朦朧地聽說過,自己有這麼一門親戚。可是,這就如同她聽說荷塘里有隻魚一般,根本入不到心裏。她是煬帝最喜歡的女兒,是煬帝的掌上明珠,身邊呵護的人太多,太多,她根本不會想什麼親戚。可是現在,她的親人都被殺盡,或者是被隔在遠處不能相見。在這樣的時刻,有人來認她這個親戚。她感動了,也感憾了,感到人間的溫情,產生了一種絕處逢生的感覺。這以後,她便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氣質、美貌,還有見到他就會溫熱起來的身子,都給了表哥——李世民。她一生已無他求,唯一的心愿,就是讓他歡心,讓他滿意,讓他消魂,為他生兒育女。
魏徵、王圭見太子煩惱,告辭離開。
「兒臣當面責問魯國公,又到酒樓作了核實。」
這時的李淵,已經親眼目睹一座寵大的隋帝國大廈突然坍塌。這個帝國,曾是那樣的強大,好象是可以長存下去千年萬年,卻不料轉眼之間,就已經煙消雲散。真是太可怕了!而今,李淵的唐帝國剛剛建立。雖然,他是這樣的年青、強健、充滿了活力,如一般洶湧的洪流,摧毀了一切阻擋的東西。可是,他也稚嫩、柔弱,猶如一棵剛出土的幼苗,稍有風霜寒雪,就會夭折毀滅。因此,李淵不敢有半點僥倖的念頭,只能小心翼翼地來經營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帝國,讓他儘快地成長、成熟起來。基於這樣的認識,李淵認認真真地總結前朝的得失,全力以赴地試圖使他的帝國能夠平安成長。
「臣認為,皇上既已下旨,就當執行。皇帝權威,遠勝於任何一個臣子的生命。」
「如果齊王堅持是他親耳所聞呢?」
「隋末無道,上下互相蒙蔽。皇上驕橫,臣下諂媚奸佞之徒不斷。皇上不知道改正自己的錯誤,臣子也不為國盡忠。煬帝如是,終使國家危難,自己也死在佞臣之手。現如今,朕撥亂反正,志在安邦定國。平定亂世要用武將,守成治國要靠文臣。只有使他們各盡其才,國家才能安枕無憂,走向繁榮昌盛。現在,四海基本平定,朕要將此事要進一步落實,不知丞相有何看法?」
秦王勢力太過強大,太子擔心,然後就想借自己的手,來削弱秦王在朝中的勢力……李淵想到這裏,心中又是一涼,想不到,我的兒子們,相互之間……他不願再想下去,大聲地對裴寂詰問說:
裴寂被逼無奈,這才開口說道:「適才太子到臣的府上,說了秦王的事情。」
「在宴會中,臣聽到皇上特許天策府自置官屬,自行任免官員,這才萬分擔心,不由得自言自語。因為秦王府一旦得了這些權利,實實在在成了一個小皇朝,其勢力的發展,必然很快,實在讓人擔憂。」
原來,裴寂今天剛剛起床,就有太子府上的王圭來請。裴寂隨了王圭來到太子的東宮。太子李建成與齊王李元吉都在那兒等著。見裴寂到來,兄弟倆比往日任何時候都顯得更加熱情。倆人一左一右,將裴寂迎進一間豪華的議事廳,獻上茶果之後,太子李建成客氣地說:「這麼早請丞相來,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他功高蓋世,天下無雙,太子將何處之。」見李建成對他的話毫不在意,李元吉忍不住又添了一句。
昨天,秦王還感到自己風光無限;可如今,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也難!李世民垂著頭,默默地想到:皇權,這皇權力量實在太大,大得任何人都只能為他犧牲,只能乖乖地跪拜在它的面前!李世民突然感到,在自己的心靈深處,雖然對皇權萬般的反感,卻又這麼強烈地渴望著皇權。如果是我做皇帝,劉文靜就不會問斬;如果是我做皇帝,就不會讓這種枉殺無辜的事情出現!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而驚詫,也為自己的這個想法而興奮。此時,在他的心底深處,已經有了一個非常明確的願望:我要做皇帝!或許,這願望已經深藏了許久,可是,卻從來也沒有現在這樣明確。
「是齊王親耳所聞,還是讓齊王說給你聽。」
「太子讓你來,是擔心會傷了他們兄弟間的感情?」李淵不忙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為自己說看法,就是不可更改的聖旨。所以在此之前,他還想與裴寂再聊聊這件事,便輕輕地說,是在問裴寂,又象是在問自己。
「秦王李世民。」
「難道,這是天意?!」太子抬起頭來,緩緩地走到窗前,向外眺望。但見遠近皆秋色,一片肅殺聲,忍不住長聲一嘆,說:
慶功宴散,魏徵、王圭、馮立擁著李建成回到太子府,不待太子問話,魏徵主動地說:
裴寂聽了,卻並不象往日那樣侃侃作答,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半晌也不言語。李淵見了,忍不住高咳一聲,意在提醒裴寂快快作答。裴寂又沉默半晌,這才吱吱唔唔地說:「這個事情……臣的頭腦,此時實在太亂?」
看到李瑗穩步來到跟前,行過君臣大禮之後,李淵將目光罩住了他,吩咐道:
「從武德元年,我大唐王朝建立以來,戰爭從來就沒有斷過。殘留在各地的割據勢力,一直想阻攔我大唐王朝對神州大地的統一,不讓百姓過上安定的生活。這麼些年來,我大唐派出正義之師,屢屢征戰。如今,總算是將這些割據勢力一一產平了,隋末以來最強大的兩股勢力,也被我們平定了。大唐王朝的子民,從此可以過上安定的生活了。為大唐王朝建立如此赫赫戰功的人,為大唐子民做了這等好事的人,是誰,就是朕的二郎,秦王李世民!」
「父皇!」李世民遠遠地見了父親已來到門前,急奔幾步,一聲呼喚,跪下行禮。
李世民見太子過來,忙止了眾人的話語,也端起酒杯說:「太子協助父皇理政,功勞不小,秦王也在此祝賀,敬你一杯。」
「劉文靜?」裴寂有些吃驚。這麼些年來,他與劉文靜都在李淵手下為臣,只是性情不同,雙方都看不得對方。就智謀見解來說,裴寂顯然不如劉文靜。唯一的兩次自告奮勇,請命殺敵,裴寂都是損兵折將,大敗而歸。但就為人處事來講,劉文靜卻不如裴寂。特別是對李淵,裴寂深諳其心,投其所好,盡已所能助之,故深得李淵之心。而劉文靜自認多謀善斷,常常就是提些建議。以李淵之智,自然遠出劉文靜,因此對他日漸疏遠,乾脆讓他跟著李世民。在淺水原的戰事中,劉文靜因急於出戰而至大敗,險些被李淵殺死,虧了秦王求情,這才保住性命。事過境遷,裴寂如今赫赫顯貴,對劉文靜的那些看不慣,早已不放在心裡。沒想到太子請他來,竟是說這不走運的劉文靜。不由在心裏想到:莫不是他到太子面前告我什麼刁狀?便問太子:「他難道在太子跟前說了我什麼?」
李世民見父皇如此句句緊逼,似乎非要殺了劉文靜。心中雖然著急,但也不敢強硬地與父親繼續分辨下去,便退一步說:「魯國公有罪,終不致死,還請父皇能饒他一命。」
李建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李淵知道,在這樣的事情上,裴寂的彙報不可能有半點不實;李淵還知道,在那樣公開的場合中,劉文靜再有個性,再大胆,也不會說出責怪皇上的話來。如果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李淵就不可能坐上皇帝的寶座。
要說有一點遺憾,便是竇建德被斬。在李世民看來,竇建德是個人才,在農民中有一定威望,收降之後,可以為自己所用。可父皇要斬,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上一次大敗薛仁杲后,他覺得薛仁杲也是個人才,可以留著發揮作用,特意押薛仁杲回長安,並再三為他向父皇求情,結果還是讓父皇給斬了。這些人儘管都是他捉回來的,卻輪不到他來處置。李世民為此有一點兒遺憾,也有一點兒不滿意。這回父親要斬竇建德,他沒有再去求情,因為他知道,求情是無用的。皇權是高於一切的,容不得人有半點違背。他想到房玄齡的話,曾有一點兒擔心,父皇會責怪他在久攻洛陽不下時的違令不歸。結果,父皇終是沒有提及此事,除了對他的誇讚、嘉獎,就是一些特殊的恩賜……勝利,可以得到一切,包括對父皇命令違背的原諒。倘九九藏書若,我被王世充與竇建德擊敗,父皇肯定不會原諒我對他聖旨的違背。他會大怒,會義正辭嚴地指責說:朕見你屢攻不下,恐遭兩面夾擊,令你班師回朝,可是你……父皇是個真正的皇帝,歷來獎懲分明。元吉丟了太原,差點被他拘禁,我若敗於王、竇,又是抗旨而行。說不定……李世民不願再想下去,在心裏異常堅定地對自己說:我不會失敗,我還要去爭取更大的勝利。
聽李建成這麼說,裴寂把目光轉向李元吉。
王圭、魏徵、薛萬徹三人領命,拜別太子,離開東宮而去。
蕭銑本是南朝梁宣帝的曾孫,是隋末趁亂割據在江陵一帶的土皇帝。蕭銑的祖父蕭岩,在梁被隋滅時逃到了陳朝,后陳也被隋滅,蕭岩被斬于長安。隋煬帝因蕭銑與其皇后蕭氏同是南朝梁的後裔,沒有殺他,反任命為羅縣令。隋末各地起義不斷,蕭銑被地方將校推為首領。他趁勢割據反隋,不斷擴大領地。通過一系列的征戰,領地南到交趾,北到漢水,西達三峽,東及九江,終成了南方最大的霸主。當他知道李靖領兵南下來襲時,為防止眾將趁機奪他的兵權,謊說要罷兵經營農業,已安眾心。不料弄巧成拙,眾將知他罷兵經營農業,一個個心恢意冷,紛紛離他而去。結果,李靖沒費多大力氣,就大敗蕭銑,迫使蕭銑乖乖降唐。
「能為我唐王朝統一天下,是世民三生有幸,哪裡談得上辛苦。父皇、太子,你們看,世民給你們帶來了什麼禮物。」李世民說著回頭吩咐:「帶王世充、竇建德上來。」
於是,這年輕的統帥,毅然離開那香甜的嘴唇,離開那張看不厭、親不夠,凝脂般瀅潔、陽光般燦爛的臉。她非常理解地鬆開玉臂,美眸中雖然充滿留戀,但還是一骨碌爬起來,細心地替他穿上、整理好,秦王高貴的王服。
「臣以為,魏徵所言極是。欲滅秦王野心,先要除掉他在朝中的支持者。」王圭贊同地說:「依臣之見,如今皇上身邊的重臣,宰相裴寂等大多數都是支持太子的,唯有齊國公長孫無忌、魯國公劉文靜與秦王友善,堅決支持。長孫無忌是皇上的乘龍快胥,眼下難得除之。劉文靜雖從太原舉事來就跟隨皇上,但與皇上並無多少感情,又與皇上最信任的宰相裴寂常常對立,在朝議時每每相互爭吵,彼此矛盾極深。因此,要除此人,並不是太難的事情。只要細心查訪,找到他的把柄,就可以設計除之。至於秦王府中的謀士,可憚之人,惟杜如晦與房玄齡耳。待除了劉文靜,再查出他們的過失,言之於皇上,把他們調離秦王府,應該是不難的事情。」
齊王李元吉見了,向李建成移過身來,附在他耳旁說:「太子殿下,秦王比你還要威武。」
「適才還是風和日麗,轉眼就又要風起雲湧了?!」
「你認為真也是這樣的?」
這會兒,她緊挨李淵坐在承天門中間,背後便是太極宮。這承天門,本是皇帝舉行「外朝」的大典之處。皇帝如要接待萬國朝貢使者、四夷賓客等,就在這裏進行。李世民還沒有到,李淵因為興奮,提早來了。尹貴妃昨夜挑不起李淵的興趣,在李淵絮絮叨叨地誇讚李世民的聲音中早入夢鄉。這會兒,她精神挺好,剝出一顆晶瀅的荔枝,正要送到李淵的嘴裏,忽聞報:「秦王到!」李淵竟然一躍而起,幾步走下坐台,來到承天門前,親自迎接他驕傲的二郎李世民。尹貴妃心中,雖有不快,卻又只能扔下手中的荔枝,緊跟上去。一旁的太子李建成、大臣裴寂、蕭瑀和陳叔達等人,稍一遲疑,都跟在尹貴妃後面,走到承天門前。
李建成本人,長的高大英俊,為人豁達寬厚,才能、膽略,都不在李世民之下,李淵對他,也是非常喜歡的。早在李淵立隋煬帝孫代王侑為恭帝時,恭帝封李淵為唐王,李淵便立李建成為唐王世子。李淵即后位,李建成理所當然地成為皇太子。因為太子今後要繼承王位,要做皇帝,主理國政,按照慣例,太子李建成必須在京輔佐李淵,主持唐初大政。卻不料,這一「在京輔佐」,竟讓二弟秦王建立了如此顯赫的功績。如今,李建成目睹李世民正享受著他作為皇位繼承人的太子都從未享受過的、熱烈非常的歡迎,聽著父皇對李世民非常自豪的、象是在對皇上本人一樣的誇讚,又聽了將軍們對他拜神般的頌揚,心裏已很不是滋味。再聽李元吉說「秦王比你還要威武」,心裏更是苦澀得難受。然而,他畢竟是太子,需要有太子的風度與忍耐力,他只能平靜而面帶微笑地端坐著,不時還向李世民投去祝賀的一瞥。
李淵聽了,心中大怒。他再次又想起來:在李世民久攻洛陽不下時,曾下旨讓他班師,李世民卻置之不理。現在,為了個劉文靜,竟又來要我收回聖旨。難道我的聖旨,不及劉文靜的一條命。果真如此,我在他秦王的眼中,權威何在?李淵憤怒地想著,臉上卻漸漸露出笑意,緩緩開口,問裴寂道:
「父皇,兒臣聽說要斬魯國公,以為萬萬不可。」
「你認為可能是誰?」
李靖聽了,兵不解甲,往江淮而去。
「此事宰相以為當如何處之?」
「兒臣參見父皇。」
作為一個有為的政治家,李淵既要擊潰那些有力量與自己爭霸天下的強雄,也要肅清那些影響他帝國統一的小股勢力。早在派李世民東征王世充時,同時派出大將李靖領兵南下,進攻長江中游的蕭銑。
「這倒是個好主意,聽聽秦王的看法,再作定論。」李淵心裏高興萬分,表現卻冷靜地點點頭。然後下令請來秦王李世民。沒過多久,李世民來了,李淵讓裴寂把劉文靜的事又說了一遍,然後看著他問道:
「秦王,你看這樣的事情,該如何處之?」
「如今之計,只有及早制襯,方可免血腥。」魏徵感慨地說:
「這樣一來,秦王府豈不成了一個小皇朝么?」魏徵萬般擔心地喃喃自語。李建成似乎聽到了什麼,卻又沒有聽清,不由回過頭來,用目光催問魏徵。
「可不是,昨日聽王圭之言,本太子還不太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現在看來,我這個二弟,還真是有政權上的野心。秦王如此,二位賢士,本太子將如何處之?」太子憤憤地問道。
因此,聞報李世民生擒竇建德,逼降王世充的捷報之後,李淵立即宣布,明日他要在承天門擺宴,為秦王李世民接風。昨晚整整興奮了一夜。任憑尹貴妃怎樣賣弄風情,終不為其所動,只是整夜都在喋喋不休地說他的二郎李世民。李淵感慨萬般地告訴尹妃,說:李世民出生時,因為自己的一個夢,這才給他取了這麼好的名字。弄得尹貴妃一夜都十分沒趣,心中第一次對李世民產生妒忌。
李淵彎腰,雙手扶起李世民,久久地望著自己的兒子,心中的許多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良久,終說出一個字:「好!」
王世充雖然為李淵赦免,卻無法享受發配苟延殘喘的生活。在往邊遠蜀地的途中,仇人獨孤修德成全了王世充。獨孤修德這時是李淵屬下的定州刺史。他的父親曾是楊侗的親信,楊侗被殺后,獨孤修德就想殺了王世充后降唐,終不能如願。如今李淵流放王世充,身邊就幾兵獄卒押解。獨孤修德便一舉成功,不僅殺了王世充,將他一家老小十八口,悉數殺盡。在殺戮王世充之下,有人擔心李淵怪罪,曾勸獨孤修德不要動手,犯不上為一流放之人受到處罰。獨孤修德說:「陛下也深恨王世充,有人代為殺之,必不追究。」結果,真如獨孤修德所言,對王世充舉家被殺一事,李淵只作不知。這是后話。
「依臣看來,是秦王在朝中的勢力太過強大。」
長安城沸騰了!對於勝利之師,長安的百姓們顯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和尊敬。對於的戰功顯赫的秦王,他們給了他皇帝般的禮儀,紛紛長跪于街道兩旁,表示頂禮膜拜之意。這一次,從走出長安城到再回長安城裡,整整花去了秦王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終於贏了,而且贏得這樣輝煌!一舉消滅了兩個獨霸一方,威脅唐王朝的皇帝。父皇李淵,可以高枕無憂地做他的皇帝了!皇兄李建成,也可以高枕無憂地做他的太子了!
「他是這樣說的?」
「亂,頭腦?」李淵有些奇怪,裴寂的頭腦向來清醒,思維敏捷,怎麼會亂?
「皇上高瞻遠矚,明察秋毫,此事臣不敢枉加論斷。」
「太子相邀,是為臣的榮耀,怎言過意不去?太子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
李世民趕到文學館后,讓大家各述己見,發表自己的意見。他跟往常一樣,靜靜地坐在那兒,一直專心地聆聽大家的發言。對於用人的問題,李世民感慨頗多,聽人提講這一話題后,微笑著站起來,說:
太子聽到這裏,長長地舒了口氣,說:「先生所言,正合本太子心意。現請先生作一番具體安排,讓魏徵從旁協助,做好這件事情。如有必要,車騎將軍九*九*藏*書薛萬徹,也要隨時配合,不得有半點差池。」
「先生的看法,也與參軍一至?」
「太子殿下,你看秦王身旁的那些大將,一個個勇武強雄;他身旁的那些謀士,一個個滿腹經論,這才是需要考慮的事情。」
剛剛輕鬆了一些的太子聽后,猛得又是一緊,將目光直直地望著李世民身旁的謀士將軍。
李建成聽了,這才漸漸地平靜下來。只將一雙幸災樂禍的眼,去看他的二弟秦王李世民。
「既然都知道,何故還要離去?」
「本王領兵征戰這麼些年來,深感個人的力量,非常不足。作為統帥來說,就象一塊玉石,而良臣謀士,就如匠人一般。玉石為匠人不斷雕琢,方有美玉問世;統帥經良臣謀士不斷諫言,方能運籌帷幄制敵。征戰如是,治國亦當如是,君王如能謙聽大臣的善言,豁達地予以採納,方可有良策治國,方可使國家不斷昌盛。」
「你這是聽誰說的?」
「宰相乃朝中第一勛臣,本太子怎敢吩咐。請宰相來,只為魯國公劉文靜之事。」
「正因為如此,我擔心由我出面去向父皇稟告此事,或許會傷了我們兄弟間的感情,故此請宰相來……」
魏徵聽了,沉思著去望王圭。王圭字叔王介,出身世代官宦之家,「性沉澹,志量隱正」,隋時任太常治禮郎。李淵入長安,經丞相府司錄李綱引薦,李淵命其為李建成的咨議參軍。王圭到東宮后,如魏徵一般,對李建成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謀,深得李建成的信任。此時聽太子發問,又見魏徵望著自己,便一捋鬍鬚開口說道:
「不如……請秦王來,我把這事講給他聽。」裴寂說。在追隨李淵的這麼些年來,他一直都是這樣,總是能說出李淵心裏想要的話來。
李建成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抬眼去看李世民,雖然也聽見他嘴裏在說:「別這樣喊,別這樣喊!」這在李建成看來,完全是在裝模作樣。他看到了李世民的臉上,明顯地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氣,心裏象倒進了一瓶醋,酸得非常難受。那一直以來對李世民的好感,頓時消失了許多;那可以高枕無憂地做太子的歡喜,也蕩然無存。李建成的心裏分明地感受到一種挑戰,一種對他太子地位的挑戰,心裏不由得一陣緊張。他抬頭再去看他的二弟李世民,見他還是那麼一臉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由在心裏罵道:
人生在世,沒有比做了曾經長時爭鬥對手的俘虜更可悲、更尷尬的事情了!兩位昔日呼風喚雨的皇帝,此時都不敢或是不願去看李淵,只是相互埋怨地看了一眼,然後低下了曾是那樣高貴的頭顱。勝利的皇帝李淵,高傲地盯著這兩個失敗了的對手。此時,李淵並想去了解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更不想去了解他們此刻的心情,只是在考慮,將如何「安置」他們。在李淵看來,王世充雖然一直與自己作對,可畢竟都是隋朝大臣。將心比心,大家都想做皇帝。如今他王世充敗了,最後還能率洛陽幾萬之眾開城投降。免他一死,也是應該的。至於竇建德,一介農夫,也要起事當皇帝,實在可惡!這樣的人不殺,難道還能留給世人作榜樣不成?這麼想著,李淵發布聖旨:
凱旋歸來,這麼得意忘形,天下無雙,到時看父皇怎麼收拾你!這麼想著,李建成端了杯酒,離席而去,來到李世民席前,一舉酒杯說:
李元吉自小跟李世民一起長大,從小勇猛過人,志向高遠,與李世民的感情,原本還是很深的,而與李建成,由於小他太多,又常不在一起,所以比較生疏。李淵起兵時,儘管元吉還太小。可當時的李淵,放眼天下,感覺到除了自己親生的兒子,似乎再沒人可信。在讓李建成與李世民分別統領左右軍后,留守太原的重任,就交給了年僅15歲、而又從未有過作戰經驗的李元吉來擔任。結果,竇建德兵到,李元吉棄城而逃。回到太原,李淵對李元吉大加指責,差一點要將他關押起來。多虧裴寂求情,這才免了對李元吉的懲罰。李元吉初當重任,受此慘敗,心裏已非常不高興,再加上父親的嚴厲指責,欲爭氣又不可能。因為無論是大哥還是二哥,都是最傑出的人。李元吉怎麼也比上他們,久而久之,心恢意懶,人也變得乘厭起來。對於兩位哥哥,誰表現突出些,他便說誰的壞話。李世民挂帥西征,為鍛煉李元吉,李淵讓他跟著李世民。這時李元吉雖有17歲,長成大人了,基於多方面考慮,李世民還是一直沒有給他實權。在整個的西征中,李元吉一直默默無聞,既沒有什麼突出表現,更沒有立下什麼大的功勞。為此,李元吉心裏對李世民越來越不滿意,久而久之由不滿生妒意,由妒意生恚恨,今見李世民這麼風光,故而惡作劇地想讓太子李建成幫他出出氣。
「你……」李建成推了李元吉一把,心中一肚子火。就在這時候,聽得李淵大聲宣布:
「表妹!」
這梁師都為夏州朔方人。與杜伏威一樣,都是隋末的地方割據者。梁師都世為夏州豪族大家,做過隋的鷹揚郎將。大業十三年,梁師都殺郡丞唐世宗,自稱大丞相,聯合突厥,共同反隋,佔據雕陰、弘化、延安等郡,自稱皇帝,國號梁,建元「永隆」。李淵統一全國后,梁師都勢力孤弱,內部矛盾不斷加劇。到李世民做了皇帝后,派人令他投降。梁師都不從。李世民派大軍進攻。梁師都堂弟洛仁,深知國家將亡,為了自保,殺死梁師都,將南京獻給李世民。這是后話。
李淵萬萬也沒想到:秦王李世民的凱旋,給朝庭帶來穩定和寧靜氣氛,只是表面的;暗地裡,卻在潛滋暗長一場讓他最頭痛,最不願看到,也最難取勝的,新的戰爭。一場你死我活的,爭權奪利的鬥爭!
「聽齊王說了此事,我也是這樣想的。」太子說:「正準備去見父王,忽然想到魯國公何人,乃是秦王最信任的人!他與秦王的感情,超過了秦王與我等兄弟。」
作為李淵與竇氏的長子,李建成比李世民足足大了十歲。早在李建成16歲時,就跟隨李淵,在京都及山西等地為官,與李世民、李元吉、平陽三個弟妹,很少時間在一起。李淵太原起兵,密召李建成與李元吉、柴紹等到太原援助,授李建成左領軍大都督並封隴西郡公,授李世民右領軍大都督並封秦公。從此時起,李建成與李世民分掌兵權,參与起義。四弟因為年歲太小,又較貪玩,李淵一直讓他做些留守、協從的事情。兄弟仨從此相聚之時多了起來。在相互進一步了解后,李建成越來越喜歡而且也越敬重他的二弟李世民,對四弟李元吉,卻不太喜歡,更談不上敬重。
裴寂搖搖頭。
「劉文靜自持功高,口出狂言,猶殺宰相,藉此來漫污朕,其罪當誅,你速去辦理此事。」
「這那裡是在談文學,分明是在議論治國安邦之事!」王圭冷冷地說道。
李淵安置好兩位失敗了的皇帝,繼續為李世民等首功之臣接風慶功。承天門裡,佳瑤御酒于當前,音樂歌舞于其間,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宰相裴寂、齊國公長孫無忌、魯國公劉文靜等大臣,太子俯的王圭、魏徵、馮立等謀士將領,秦王俯的段志玄、、尉遲敬德、李靖、徐世績、秦叔寶、候君集、杜如晦、房玄齡等將領謀士,大家齊聚一堂,共慶唐軍的勝利。從來深藏不露的李淵,此時紅光滿面,喜形於色,笑遂顏開,高高在上的端坐于天門之中。身旁的尹貴妃,小鳥依人地想挨緊了他,李淵卻將她輕輕地推開。自從聽到李世民的勝利消息后,尹貴妃發覺李淵心裏就只有了李世民,只有了這西征的勝利,此時又被李淵推開,心中很不痛快,由不得一噘那可愛的櫻桃小嘴。這一切,離她最近的李建成看得清清楚楚,忙將一枚最大的龍眼,遞到尹貴妃手上,悄聲地說:「貴妃請用。」尹貴妃看了太子一眼,感激地點點頭。李建成身後的謀士魏徵見了,卻不由得微微搖頭。
李淵微皺眉頭,龍眼半開,斜睨著裴寂說:「宰相以為,此事已經解決,朕能安心歇息?」
李淵一見裴寂的動作,立刻明白:他是有大事要說,不想當了蕭瑀的面,心中不由有些氣憤,便大聲說:
這個二郎,他寧願相信劉文靜,也不願相信自己的親兄弟,這使李淵有些兒傷心,也有些兒害怕。看來,他們兄弟之間,是真有隔閡了!李淵在心裏喊道。他深深地知道,象他這樣的帝王之家,皇子們之間一但有了隔閡,將意味著什麼。到頭來,也許會爭鬥于朝廷;到時候,可能會血濺宮庭!甚至於,天下大亂!!想到這裏,李淵不由猛地一驚。沉思半晌,對李世民說:
「沒什麼怕的,朕既有聖喻,無論誰來求情,都無濟於事。留你在此,只為事後能替朕作一個分析。」李淵正說到此,殿外傳來侍從聲音:
「可是,在太子眼裡……他還看到了……」
李靖大功告成,回京面聖。李淵重賞李靖九九藏書,然後說到:「蕭銑已滅,南方一統,將軍功不可滅。現江淮一帶,還有杜伏威割據,將軍如果願意,還請再率勝利之師,前去招降杜伏威。」
「現在,朕封秦王為天策上將、領司徒、陜東道大行台尚書令,食邑增至二萬戶。特許天策府自置官屬,自行任免官員。」
「魯國公乃我唐王朝的開國勛臣,殺了恐怕大臣們寒心。而且,魯國公說要殺宰相,只是酒後一句戲言,對於父皇,實在並無半句不敬之詞。」
話音剛落,秦王李世民已匆匆進來,跪拜後起身說:
李建成本來心中難受,又聽四弟這麼一問,更是忍耐不住,豁地站起來,想對那些歡呼的將領吆喝幾句。身後的魏徵見了,慌忙一扯太子的衣袖,悄聲說:
劉文靜,應該殺了!當然不是因為他酒後的胡言亂語,而是因為他與李世民的關係,確實太過親密!這在以前,在李淵看來,並不是什麼壞事。問題是,現在有人要除掉劉文靜。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太子。太子除掉劉文靜的目的,又是要削去秦王李世民的勢力。當然,裴寂對此也很樂意。不過,真正要除掉劉文靜的,確實是太子,或者還有齊王李元吉。
一個手段高明的君王,總是善於處理最棘手的問題。他能夠將看來對他是非常有害的事情,輕鬆地一處理,就會變得非常有利。如今,兄弟間的感情似乎有了裂紋。但是,這裂紋有多深,能不能復修?還有就是,他的兒子,對他的意見如何執行?李淵甚至想到了被李世民駁回了的旨喻。是的,後來的事實證明是兒子對了。可是,他能對嗎?他膽敢對皇權的渺視,哪裡還有對的道理?這一回,再看一看,他又是怎麼對待父皇意見的。
蕭瑀在一旁聽了,雙手一揖說:「既然是說皇上的家事,臣就此告退。」說完緩緩離去。
「昔日,隋煬帝為皇位而殺其父。我的父皇本是煬帝守衛東北的將軍,因不滿隋煬帝的殘暴,為民請命,不得已乘亂起兵,奪了他表哥的皇位。而今,本太子與秦王,同父同母,親親的倆兄弟。難道又要為了皇位,相互殘殺,弄得血濺京城?果然如此,本太子實在不願意!本太子……煩!真是煩得要命!」說罷,對魏徵、王圭揮一揮手。
這楊氏,是大隋天子隋煬帝的親生女兒,也是秦王李世民攻下長安的戰利品。她原本是一個高傲而又美麗的公主,由於長安的陷落,轉眼間成了李世民的俘虜。在人類戰爭史上,從最古老的氏族戰爭開始,勝利者總是對女人手下留情,而對於男人,卻要悉數殺死。這並不是因為女人高貴,恰恰相反,是因為女人卑賤所至。因為在勝利者的眼裡,女人連敵人也算不上,只是一件可以享用的物品。作為皇帝的女兒,當然也不例外。如果她僅有特殊的身份,一定不會讓年青的秦王有絲毫憐憫。可是,楊氏除了特殊的身份之外,還有卓然不群的氣質與絕代佳人的容貌。這就使得那些知道好東西都屬於上級的將軍們,都不敢冒然去佔有。他們強忍住自己按捺不住的慾望,將她送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被她的美貌驚呆了,情動于中,終於想起了他與她之間的聯繫,想到了他李家與楊家是表親關係——李淵的母親獨孤氏,與隋煬帝的母親獨孤皇后是親生姐妹,李淵與隋煬帝,是異姓的表兄弟,他李世民與楊氏,自然是表兄妹。戰爭已經結束,表弟已打敗了表兄。在李世民攻打長安時,自己是忘了這層關係。現在想起來,正是時候。秦王李世民譴走了所有的人,將沾滿他表叔部下鮮血的長劍,蕭灑地插|進刀鞘里,然後面帶微笑,輕輕地走到楊氏的面前,極溫和地喚一聲:
「不要這,這的,朕明白地告訴你,這事朕不怪你,只是想弄明白,你要如實回答朕,要明明白白的回答朕。」
李建成點點頭:「皇弟辛苦了。」
「只是什麼,快快明言!蕭郎又不是外人。」
「榮者要爭奪權力,自古皆然。秦王今有如此殊榮,有政治野心,也不足為怪。然而,野心歸野心,要付諸于實行,還需靠人力。如今秦王雖握重兵,此事並不足慮。如今皇上英明,戰事已停,用不了多久,自會採取手段,將他的軍權削離。只是朝中親近秦王的一些大臣,秦王府中一流的謀士,才是最可怕的。就是這些人,既可使秦王增大野心,凱覦皇位,又可亂皇上之心,做出對太子不利的事來。為此,當務之計,首先是剪除皇上身邊親近秦王的人,然後一一除掉秦王身邊的將軍、謀士。到時候,秦王縱然野心勃勃,也只能做太子手下的一名臣子。」
李世民聽了,深以為然,即命杜如晦負責,使王府內有才氣之人如虞世南、姚思廉、孔穎達、蘇世長等18人,既任原來的官職,又兼任文學館學士。而今的李世民,雖還是以軍事為主,不斷的在領軍打仗,但除了打仗之外,對文史之事興趣越來越濃。閑遐之餘,每每苦讀文史類書籍。書讀得多了,自然就讀得更入迷,懂得多了,眼界也開闊起來。漸漸地明白:武道有期,文道無期。武道之所以存在,為的就是追求文道。一個人的作為,戰爭可以使他建立功名,而真正能有價值的,還是濟世安民。是處理好社會上的事情,使國家昌盛,百姓安居。有了這些認識,李世民對文學館越來越熱心,對文學館聚議文史社會上的事情,李世民每每親自過問。他將學士們分成三組,輪流值日,在文學館辦公。還為他們提供優厚的待遇,使大家都熱衷於文學館的事情。至於李世民自己,只要能擠出時間,他就會到文學館來,與學士們一道,討論文學及其相關的社會上方方面面問題。平定了王世充與竇建德,文士們對此自然是一番熱烈歌頌。由於文士們的努力,使李世民的聲威在當朝空前提高。李世民在有些飄飄然然的時候,房玄齡即時地在他耳邊說:「秦王,現在更應該討論國家今後發展的問題,討論招攬人才的問題。」李世民聽了,令他將這一課題安排下去,今日開展討論。
「秦王有無與殿下奪位的野心,臣並無真憑實據,一時尚不敢斷定。但有一點卻很明白:秦王不僅想作軍事統帥,還有政權上的野心。」
「你去吧,先不要聲張,容朕再多方問問清楚,到時再做決定。你們兄弟之間,可不要胡亂猜疑,傷了彼此的感情。」目送秦王走出殿外,李淵突然單刀直入地問裴寂:
麥隨風裡熟,梅逐雨中黃,正是豐收的好日子。李世民身披金甲,端坐在黑驄寶馬上。他碩大的頭顱,高高地昂起,炯炯有神的眼睛,閃爍著喜悅的光芒。他的身旁,是齊王李元吉與他的將帥謀臣,他的身後,是幾萬凱旋歸來的英雄。眾人星星拱月亮般地擁著他們年輕的、還剛剛25歲的統帥,緩緩地走進長安城。在將軍與士兵的隊伍之間,有一輛套車。車上不是華蓋的軟轎,而是一個粗糙的大木籠。此刻,木籠里正關著一臉苦笑的王世充和後悔莫及的竇建德。他倆的身後,一萬鐵騎和三萬甲士,一個個精神抖擻,步伐整齊。雄壯的軍樂,高奏著,與長安城夾道迎接的各界人士的歡笑聲連成一片。
「兒臣認為,此事其中定有蹊蹺。」李世民說:「魯國公可能會對宰相出言不敬,但絕不會責怪父王。」「你是不相信齊王的話?」李淵問道。
「可是,如果我處置了劉文靜,到頭來,秦王還是會知道是誰告的密。」
魏徵字玄成,巨鹿人。他從小聰惠,喜愛讀書。因家境貧寒,曾出家做過道士。不久投奔李密,為李密元帥府文學參軍。李密無路可走降唐,魏徵緊隨。第二年,魏徵主動請命,安撫河北。得到李淵的允許,乘驛馳至黎陽,勸說李世績歸降唐朝。不久,竇建德攻佔黎陽,魏徵被俘。三月後被李世績救出,才得再回長安,被太子李建成收為謀士。因其多謀善斷,又敢於直言,日益受到太子李建成的重用。
聽罷王圭的一番話,李建成由不得大汗淋漓,但是他仍然不甘心,瞪大眼睛,直逼魏徵,問道:
裴寂聽了,心中全部明白。稍一思考,點頭答應。回到宰相府,正要去見皇上,李淵卻先一步派人來喚他進宮。
文學館就在離秦王府不遠的天興道旁,平定劉武周后,房玄齡建議說:「如今天下漸平,秦王可開文學館,召納四方文學之士,聚議文史社會之事。」
「丞相是不是病了?」李淵關切地問道。
長安風景好,秋似暖陽春。平山青翠在,秋水清靜流。隨著秦王凱旋而歸,能與李淵爭霸天下的強雄已然不復存在。大唐王朝,漸漸地出現了一種讓人溫馨的穩定和寧靜的氣氛,就象那滿眼青翠的平地山川,就象那清澈見底潺潺流淌的青溪,讓人感到一種平和的安穩,感到一種舒適的滿意。
「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李無吉插嘴說:「淺水源一戰,劉文靜輕率出戰,使我大唐軍隊損失過半,大將軍劉弘基、李九*九*藏*書安遠等被俘。如此大罪,按律當誅。可是,就因為秦王一力維護,竟使他不受半點責罰,還做他的魯國公。秦王對他的偏愛,由此可見。」
「你認為宰相的話,可有道理?」
李淵靜靜地望著李世民,渴望他能開口,能附合裴寂的意見。但是,他終於失望了。此刻,李淵雖然還看不到二郎心中那可怕的念頭,但從他長時的低頭不語,已明顯地看到:秦王並不象裴寂那樣崇敬他的皇權,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向他的皇權挑戰。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僅僅為了這一點,他就必須殺了劉文靜。
李淵聞說是太子講秦王的事,這樣的家事,自然是少人知道好一些,於是也不留蕭瑀。望著蕭瑀離去,李淵心裏想著裴寂的話,有些奇怪地在心裏問自己:「是什麼事情,能讓丞相的頭腦亂?」
李淵不言語,只把目光牢牢地將裴寂罩住,等他說話。裴寂再不敢吱唔,走進李淵,將太子府上的事情一一道明。
「快快講明。」李建成大驚,催促說。
李淵說到這兒,整個大殿歡聲雀躍,許多人,特別是李世民的將軍們紛紛站起來,爭相為李世民敬酒,大聲喊道:
對隋朝原有的制度,李淵進行了一些改革,而且有不少新的發展。他建立了三省六部二十四司的政治制度,設置御史台為監察機關,監督、彈劾文武百官。對發展經濟,李淵實行均田制和租佣調製,意在讓人人有田可種的同時,能對貴族的田地進行限制。關於法律,隋末時煬帝曾咨意妄為,人言為法,法的混亂滋生了許多天大的禍患,李淵對此歷歷在目,感受頗深。為了凡事能有法可循,李淵在長安稱帝后,即廢煬帝的《大業律》,在文帝《開皇律》的基礎上,修訂新的大唐律法。關於軍事制度,作為軍事世家的李淵,對創始於西魏宇文泰時期、經北周、隋朝皆用的府兵制非常欣賞,早在太原起兵進軍長安的途中,李淵就將其逐步在軍隊中實行。這種府兵制,把練兵權和領兵權分離,以防止將領擁兵自重,對抗中央;同時它又建立在均田制的基礎上,將兵農合一,使士卒平時在家生產,遇事出征作戰,可以從根本上減輕國家的負擔。對於人才的選拔任用,李淵更有自己成熟的經驗和看法。他大胆地對隋創立的科舉制度進一步完善,使考生中不但有國子監所屬學校的學生,也有各地的私學中通過州縣保舉的學生,同時還將科舉分為常舉、制舉兩種。每年定期舉行為常舉,由皇帝臨時確定的為制舉。這樣一來,不但為讀書人敝開了仕途之道,也為皇帝臨時選賢提供了方便。
李建成聽了,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是十分明白,開口說道:「你可以詳細道來。」
「我在這裏,恐怕……」
「殿下也知道,秦王在滅掉劉武周后,即在府中開文學館,召納四方文學之士,如虞世南、孔穎達、薛元敬等十八人,號『十八學士』。秦王將他們分為三番,更日值宿,供給珍膳,恩禮優厚。秦王自己,則趁著辦公事的閑暇時刻,隨時到館中,與各位學士討論經典文籍。有時候討論的夜了,就在那裡睡。甚至還讓閻立本畫上學士們的畫像,相互大加讚賞。秦王如此尊重文士,這說明秦王已由軍事轉向政治,說明他對政權懷有野心。」
魏徵的一番話,說得太子頻頻點頭,靜靜地聽他說完,太子扭頭把目光轉向王圭。
裴寂聽了,默然不語。
此時,作為秦王的他,已經有了幾位女人。其中最讓他思念的,還是長孫氏和楊氏。長孫氏智慧體貼,賢淑溫良,前年生下的長子李承乾還不會跑,上個月又給他添了四子李泰。楊氏也不甘落後,緊跟在長孫氏生下李承乾三個月後,她也替李世民生下三子李恪。
就在這時候,李靖奉了唐王朝李淵的命令,領兵前來,要滅了這新生的小國。大敵當前,杜伏威權衡利弊,只好降唐。降唐之後,杜伏威被李淵封為吳王,拜為太子太保,兼行台尚書令,留居長安。就這樣,在唐帝國的版圖上,唯一的割據勢力,這時就剩了陝西靖邊的梁師都。
見一向爽快的裴寂還在吱吱唔唔,李淵心中很是不快。瞪了他一眼,李淵快步走出大殿。他抬頭遠望,只見來時還是如洗的碧空,此時竟然烏雲滿天。隨著一聲震耳的響雷,冰冷的秋風,竦竦吹來,李淵不禁打了個寒顫,轉過身來,自言自語道:
清晨,秋風依舊颯颯,府中花樹搖曳。一夜消魂,李世民已排盡了體內的躁動,只感到神清氣爽,渾身舒暢,心中充滿了平和與安祥。看著雨露玫瑰、輕揚笑意的楊氏,李世民忍不住又要府身下去,親吻那張讓人一見就不忍移目的臉。楊氏燦然一笑,趁勢緊緊地抱住他。體內的那點躁動,又在悠悠蕩起。李世民清楚,自己完全有能力再來消魂一戰,可他也清楚,此刻他必須趕往文學館。那裡,有許多人在那兒等他,那裡的事情,雖不及在女人的乳|溝里好玩,可卻是男人活著的價值體現。
李世民的一番感言,說得眾學士不斷點頭喝彩。只是誰也不曾料到,就在秦王剛開口說這番感言時,太子李建成已來到窗前。因昨日王圭談到秦王開設文學館,有意于政權,使得太子李建成,一夜長慮無眠。清晨早起,他便信步朝文學館走來。原本想進去聽聽看看,誰知剛到窗前,便聽二弟在說話,便悄悄地站著,挨窗細聽。待把李世民的一番感言聽完,再不進去與他見面,一臉的不高興,匆匆回到太子府。他令人召來王圭、魏徵,把李世民剛才的話,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一遍。
「好,我就來幫太子一回。」李淵說到這裏大聲喊到:
「這……」
太子點點頭說:「魯國公確實說你,只是沒有在我跟前,而是在醉仙樓里。」
李淵經過反覆思考,下了決心,要誅殺劉文靜。吩咐刑部侍郎李瑗去執行后,自己感到很累,便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裴寂見了,雙手一揖說:「此事既已處理,還請皇上卧房休息,臣在此告退。」
在朝中的諸大臣中,裴寂是與李淵情誼最為深厚的人。李淵太原起兵,對他就是策劃與支持者之一。當是時,是他的力勸才讓李淵決定立即起兵。以後,裴寂盡晉陽宮所有,將晉陽宮的米,九百萬斛;雜彩,五萬段;鎧甲,四十萬套,全數獻出,支援李淵起兵。在李淵攻佔長安后,又是他大力支持李淵稱帝。李淵稱帝后,即任裴寂為尚書僕射。
「秦王再超過太子,還是秦王。太子始終是太子。」
杜伏威是齊州章丘河灘村人,生性豪爽放蕩。隋末政治腐敗、社會動蕩,杜伏威與好友輔公祏,滿懷熱情地投奔左才相農民義軍。沒料到左才相生性多疑,杜伏威與輔公祏到了很長時間,連信任都得不到。倆人心中極不爽快,在左才相軍被隋將張須陀大軍圍剿時,率部突圍,離開左才相,自稱將軍。從此以後,杜伏威轉戰淮河流域,處處與官府作對。杜伏不僅威足智多謀,而且勇敢善戰,每遇征戰,出則居前,入則殿後,深得部下敬重。沒過多久,杜伏威又先後合併苗海潮、趙破陣、李子通等多支義軍,在江淮聲勢日漸浩大。隋煬帝見杜伏威日益坐大,非常惱怒,多次派兵圍剿,奈何均未奏效。杜伏威在破高郵、占歷陽后,于歷陽建立政權,自稱大總管。他減免當地賦稅,懲治貪官污吏,使高郵、歷陽等地,氣象一新。正當義軍大發展之際,杜伏威卻忽改初衷,于大業十四年上表,歸降隋朝。隋煬帝任他為東南道大總管,封為楚王。兩月之後,隋煬帝被于文化及殺死,楚王杜伏威卻在悄悄地發展壯大。兩年後,杜伏威乘唐軍與王世充大戰洛陽時,率大軍渡過長江,圍攻李子通。界時,李子通的軍力十倍于杜伏威,結果卻被杜伏威擊敗。杜伏威由是佔領南京,建國稱吳,做起吳王來。隨著杜伏威進行的一系列變法改革,加強了南京的政權建設,使得杜伏威所治區域,經濟復興、社會安定。
「醉仙樓里,他說我什麼?」
用人之事是每個皇帝的主要工作,更是李淵的頭等大事。如今李世民凱旋歸來,李淵高興萬分地對李世民進行大加封賞並賜于特權。外圍強敵已滅,連小股的割據勢力也基本肅清,李淵要大展宏圖,對朝庭的用人制度作一番更大的改革。他興緻勃勃地讓人喚來裴寂和蕭瑀,想就此事先聽聽他們的看法。
「待回東宮,魏徵再詳稟于太子知曉。」魏徵輕輕地說。
「絕不可能,魯國公不會說出責怪父皇的話來。」李世民堅持說。
李建成聽了,這才感到事情有些嚴重。可是,我與他是親兄弟,感情也比較好,再說,二弟他從小豁達重義,難道……想到這裏,李建成不由衝口而出:「秦王有與我奪位的野心么?」
隨著喊聲,昔日也曾高高在上的兩位皇帝,被武士押了上來。
「可是,朕已經下旨,你看……」
「說說理由。」
「酒後戲言?可人們都說九九藏書酒後吐真言,心中有殺宰相之意,難道不是大罪?」
裴寂何等精明之人,知道既然太子與齊王一早將他請到東宮,定有事情要說,於是也客氣地說:
「太子勿躁,他們枉誇秦王天下無雙,此乃皇上之大忌。太子用不作為此出頭,影響了自己的聲譽。」
李世民聽了,這才轉向大哥李建成:「世民給太子請安。」
秋風萬里動,情真步覆匆。李世民終於走過荷池,在清輝的月光里,走進秦王府坻。李世民心裏念著長孫氏,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進了楊氏住的西宛門。宴散人始歸,佳人應無眠。秦王李世民一邊挑開紅綉香簾,一邊在心中喃喃。他往裡一看,果然見到楊氏一張凝脂般晶潔燦爛的笑臉,見到楊氏張開的一雙玉臂,見到她飄然若仙歡愉的迎接。李世民的心醉了,他終於忘了征戰,忘了勝利的喜悅,也忘了心中的種種宏願。日長酒自醇,離久情更烈。秦王李世民,抱緊佳麗,移步床邊,在麗人的乳|溝中,盡享人間的妙玩。爽啊!男人在世上的享受,難道還有比這更美妙的快|感?
魏徵沉重地點點頭,緩緩地開口說道:「秦王在近幾年的征戰中,不但是大大地擴充了自己的軍事實力,也大大地擴充了他的政治實力。在秦王府中,實際上已形成了以房玄齡、杜如晦為首的政治智囊團。如今,皇上又特許其自置官屬,自行任免官員,他的這個小政府就更可以欲所欲為地為今後的奪位做準備了,到時候……」魏徵說到這裏,深深地嘆一口氣,然後微微地搖著頭。
「太子所見,極為正確。魯國公說我善於迎奉倒沒什麼,只是把這與皇上的重用聯繫起來,就不是在罵我,而是借罵我來責怪皇上。此乃彌天大罪,太子何不速去稟告皇上,治他的罪?」
「秦王到!」
「他還看到了,朝中擁護秦王的人超過他,秦王在軍民中的威望超過他,秦王府里的謀士將軍也比他太子府的多,因此他感到一種威脅,他有些害怕。」
「雖已下旨,但人命關天,還請父皇收回聖旨。」
「依臣看來,秦王立多大的功勞,封賞多高的官位,均不足慮。因為普天之下,位高權重之人,除了皇上,就應該是太子,而繼承大統者,非太子莫屬。只是,眼前最足慮的,是秦王府的人才濟濟。早在太原起兵時,皇上便令太子于河東密招豪友,令秦王于晉陽潛結英俊。從那時起,你們雙方都開始擁有自己的人才。從太原打到長安,太子與秦王,各為左、右軍大都督,一路征戰,雙方都招攬了大量的人才。兵進長安時,他們倆人都稱得上文臣武將,人才濟濟。可是,隨著大唐建立,太子要輔佐皇上在朝中理政,朝中文武官員,皆由皇上任命,太子是已難於收攬人才。與此同時,秦王卻率軍征戰于外,長期大量地收攬人才。初入長安,便得到房玄齡與杜如晦;破劉武周時,招撫了尉遲敬德;在平定王世充時,又搜羅了程知節、秦叔寶。等等這些,都是一等一的文臣武將。再加上戰爭需要,朝庭派出許多大臣,一直跟隨秦王長期在外征戰,如劉文靜、長孫順德、劉弘基、柴紹、長孫無忌等。他們這些人,與秦王一道生死征戰沙場,自然都成了秦王府中的人。以至於,事到如今就人才而言,秦王府已遠遠超過我們東宮。而皇上,因秦王戰功卓著,還要特許他自置官屬,自行任免官員。秦王府便真成了一個小皇朝,而且勢力會越來越大。到時候,一定會威脅太子繼承大統。」
「傳刑部侍郎李瑗速來見朕!」
「太張揚!」
「你看準了,太子真感到了來自秦王的威脅,有些害怕?」
「你再說說看,太子與齊王,為什麼要你來告劉文靜的御狀?」
「本太子以為,魯國公這番話語,不僅是針對宰相,更是針對父皇,事關重大。所以,這才特意請了宰相,前來商議。」
對於蕭瑀,李淵有感於他為人正直,又屬皇室家族,加上他還是皇后獨孤家族的女婿。於是,非常敬重。剛登上皇帝位,李淵就招蕭瑀進長安,授蕭瑀光祿大夫,封宋國公,拜民部尚書。視之為心腹,每次臨朝聽政,不但賜蕭瑀升于御榻而立,還親切地稱他為「蕭郎」。在當朝的諸臣中,蕭瑀是最熟識國典朝儀的,加上他又孜孜自勉,對政事很有研究,因而深得李淵信任。每有疑慮,總喜歡請他來問問。李淵見他倆來了,行過君臣之禮,便開口便說:
裴寂搖搖頭說:「可能有人要來替劉文靜求情。」
裴寂剛好慌慌張張跟來,聽了李淵的話,不由大吃一驚:「皇上,你都知道了。」
聽罷裴寂的詳細彙報,李淵陷入了沉思。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劉文靜要怎樣裴寂。這一點裴寂已看得很清楚,也給了李淵足夠的暗示。就裴寂來說,已經不把劉文靜放在眼裡。關鍵是,太子已經與秦王離心,太子已經對秦王產生了顧忌,這才想得到裴寂的幫助,先殺了與秦王關係密切的劉文靜。這一層,就是不用裴寂的暗示,李淵也看得非常清楚了。他深知,劉文靜與裴寂不合;也滿意,劉文靜一直以來對唐王朝創建的貢獻和忠心。但是,他不太喜歡劉文靜咄咄逼人的性格。更為主要的是,他想用一個大臣的生命,來看看他的二郎的反應。於是,他決定將這事交給秦王李世民來處理。
「秦王太過強大,太子有什麼不樂意?秦王強大,是我大唐王朝的強大,是朕的強大,也是他太子的強大。」
「沒有,只是,只是……」裴寂支支唔唔,竟抬眼看了看身旁的蕭瑀。
夜深人靜,清風拂面,路過蓮池時,李世民感到異常的爽快和清醒。暫時拋開了對功名利碌的心思,他立刻分明地感覺到,在年輕而強健的體內,有一種本能的渴望在躁動。
「快說,他還看到了什麼?」
李淵聽了,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裴寂啊,裴寂!與許多大臣相比,你確實沒有任何突出的功績,可就這一點,你強過他人百倍,正因為如此,朕才要重用你。我的二郎,秦王李世民,你如果也能如裴寂一般,為維護朕的權威,不計其餘,朕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父親了。想到這裏,李淵微笑地看著他的二郎,看著自己的兒子,那目光分明在問:
「秦王進長安時,招待的可是皇帝的禮儀。」李元吉聽不清魏徵與李建成說了些什麼,又趕過來湊熱鬧。湊近李建成的耳旁悄聲說:「當時我在秦王身旁,渾身都不自在,扭頭看他,卻是得意洋洋。」
「秦王西征,戰功赫赫,本太子在此祝賀,敬你一杯。」
「魯國公說要殺了你。」李元吉迎著裴寂的目光,開門見山地說:「昨日,我去醉仙樓飲酒,見魯國公與其弟通直散騎常侍劉文起一道,也在飲酒。我便走去,想與他們聊聊。剛到窗前,就聽魯國公說:『我與裴寂共助皇上舉兵至今,功在裴寂之上,只因裴寂善於迎奉,這才更為皇上重用。我的心,實在不平。總有一天,我要殺了裴寂,方解心頭之恨。』我聽到這裏,不想再聽下去,就到東宮來,把這事說于太子聽。」
裴寂莊重地點點頭,說:「正是,臣以為是這樣,臣已經看得很准了。」
「貶王世充為庶人,舉家發配西蜀。竇建德聚眾謀反,立斬於市。」
在當時,因為梁師都的存在對唐王朝的影響不大,而要消滅他,地處偏南,路途遙遠,耗費實在太大。為此,李淵決定讓他苟延殘喘一個時期,自己則將主要精力,用於政權的建設和體制的改革。
眾人見兄弟二人如此和睦,相互祝賀,又是一陣歡呼。李建成回到太子位上,回頭對魏徵看了一眼,表示感謝。此時的魏徵,與他李建成、李元吉兄弟倆想的截然不同。作為太子李建成的最具智慧的謀士,他自然不會去計較秦王李世民如何張狂、如何得意。他的目光,只看到秦王身邊凱旋歸來的戰將、謀士。他已經非常清楚,秦王身邊的人,要勝過太子身邊的人。這就是說,秦王府的勢力,已超過太子的東宮。在魏徵看來,這才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為魏徵知道:皇權從來是憑武力奪得。秦王的力量太過強大,一定會威脅太子的順利接位。為此,他俯身於李建成耳旁,輕聲地說:
秦王知道父皇目光里的問話,也清楚父皇需要怎樣的回答,更清楚自己根本不能如父皇所願。於是,他心情分外地沉重,沉重地使他沒力氣抬起高貴的頭顱。
「看來,你是不同意我這話,要我來幫幫太子了?」
山光早西落,新月已東上。今晚秋月勝春時,承天門裡喜未消。李世民凱旋歸來,在父皇的慶功宴上,享盡了勝利者的歡樂。這時,他正興奮地走在回府的路上。
「或許是齊王誤聽。」
「如何制襯,還請先生言明。」
既然如此,太子的顧慮是事出有因,太子的做法也可以理解。更主要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我不出面幫他一下,他們兄弟倆說不定真會鬧出天大的事來。李淵心裏這麼想,嘴上卻對裴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