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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救命竹子

第十章 救命竹子

大約又過了五分鐘,水面上基本上沒有什麼動靜了。而一根竹竿慢慢地從水面冒了出來,緊接著,邦德露出了他的臉,濕漉漉的頭髮覆在前額上,活像一個水怪。他的右手握著槍,一旦出現敵情就準備射擊。邦德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周圍有沒有什麼聲音,但是此時的四周卻是死一般的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就在這時,前面的那個傢伙已經來到了邦德下水的地方。他把一條狗牽了過來,讓它從自己這邊游到對岸去,而他自己則死死地盯住對面樹叢里的情況,然後再從河灣的另一頭走到河灣盡頭。這個過程都沒有發現什麼情況。但是他好像很不甘心,又回過頭看了一圈,然後才跟在狗的後面走了出去。
對於自己剛才快捷的反應,邦德自己都感到驚訝。他轉過身來,看見克萊爾和哈瑞正獃獃地看著那流動的血水——血水就從他們身邊流過。他們也被剛才的事嚇住了。邦德在克萊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克萊爾才回過神來,咧開嘴笑著向邦德點點頭,表示對邦德的讚揚。但哈瑞卻被這一切嚇得捂著嘴,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不安地看著鮮血染紅的水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現在,哈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扯住邦德的袖子,狠狠地說:「說!你給我說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要互相殘殺?你究竟是什麼人?你說的那些關於鳥的鬼話都是騙人的,你根本就不是什麼鳥類愛好者,你對鳥絲毫不感興趣。」
哈瑞冷冷地說:「我說說的那條龍就是從這兒過去的。」
邦德躺在水裡,頭下枕著一片淤泥。他的嘴裏叼著竹竿,左手按住鼻孔。想起剛才搜索的情景,尤其是那條狗從水中,在他們身邊游過的時候,他緊張地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當時他屏住了呼吸,就怕被那條討厭的狗察覺,嘴裏的竹竿似乎都要被他咬壞了。當然,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沒有被發現。但是誰都不能保證逃過這次,以後就不會有危險,不會被發現了,因為這個時候的水面,已經被他們的舉動泛起的泥沙攪得渾濁不堪,這樣很容易引起那幫可惡的傢伙的懷疑,如果招惹他們向水裡開槍,或者用帶尖的什麼東西向自己這邊亂扎一氣,那他們這幾個人可就慘了。於是邦德橫下心來,無論是誰,只要他向自己這邊靠近,或者對自己發出進攻,他都會搶先行動,瞬間從九_九_藏_書水裡站起來,開槍把他撂倒。
這種燒焦的痕迹一直伸到湖水裡面去了,邦德很想下到水裡去看個究竟,但是湖面上太容易暴露,所以他放棄了自己的這個想法,繼續向前走去,可是心中翻騰出的無數個問號卻一個都沒有少。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難道你是警察?你想將那個華人送進監獄里去嗎?」
「噢——」邦德故意把語調拖得很長,「但願它的尾巴上長了膿瘡潰爛掉。」
哈瑞憤怒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邦德。邦德十分抱歉地說:「親愛的哈瑞,實在對不起,我並不是存心要欺騙你的,而且我也絕不是有意要把你陷入這種糟糕的困境。等晚上我們到達了你說的那個營地,我一定會把這一切全部告訴你。當然我承認,你碰上我,真的是很倒霉。那幫傢伙對我可謂是恨之入骨,他們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所以派了很多人要除掉我。現在,我只希望我們幾個人能夠安全地離開這個島,而且最好誰都不要受傷。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證據,下次再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來了。」
聽到這話,克萊爾白了她一眼。
「太棒了,克萊爾,你真是太能幹了。」邦德大笑道。
哈瑞斜著頭,鼻子里哼了一下,說:「你就是這樣不相信我,討厭的萬事通先生,」哈瑞有些生氣,繼續說道,「我不會再做什麼解釋的,你就等著看好了。」
「啊,不對勁兒,好像有聲音。那是什麼聲音呢?難道搜索隊的後面還有人?他們是第二搜索隊?」邦德心想。於是他一邊側耳細聽,一邊用手碰了碰還在水下潛伏的兩個人。接到暗號他們倆一齊露出頭來,邦德則立即在嘴唇上豎起一根指頭,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肢體語言。但是,邦德的這種語言還是說得晚了點,在克萊爾剛露出水面的時候,他就咳個不停。邦德憤怒地瞪了他一眼。於是克萊爾強忍著,與邦德一起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但是他們還是什麼都沒聽到。又過了一點時間,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涉水聲,聽聲音好像正在向邦德這裏走來。三個人趕緊又咬住竹竿,潛在了水裡。
三個人穿行於竹林和樹叢之中。在這裏,陣陣微風吹來,使他們終於感受到一絲涼意。此時,邦德一邊走一邊盤算著,今天晚上要怎麼過夜呢?在這種地方,晚上睡個安穩覺是不可能的了,他必須和克萊爾輪流放哨,直到明天天亮。https://read.99csw.com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湖的一邊延伸出一條長長的沙洲,沙地上布滿了濃密的海葡萄,足有一百碼寬。邦德看到這個地方,突然想到這裏最適合過夜了,不僅隱蔽,而且還靠近水源。等天完全黑下來后,還可以到湖裡弄點水補給。
「說得沒錯,親愛的小姐。」邦德回應道,「克萊爾,把褲子遞給我。」
邦德若有所思。嚴肅地說:「是的,哈瑞,但是即使這不是龍留下的,這些痕迹也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
「那個地方有沒有隱蔽場所?我們在那裡能躲過他們的搜索嗎?」邦德焦急地問。
想到這裏,邦德更加感到緊張,全身有些發抖,但是精神卻高度的集中,時刻準備著應付突髮狀況。他的呼吸很急促,水底的一些小魚不停地在他身上啄,令邦德疼得難受,但他還是慶幸哈瑞提出的這個辦法,否則,他們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成為狗嘴下的獵物。
另一個傢伙小跑著追上來,氣憤地大喊道:「怎麼會是鱷魚呢,那明明是人嘛,絕對是人,我敢用我所有的財產跟你打賭!他剛才一定是在樹叢里躲著裝死,真不知道他媽的那會兒他跑到哪兒藏起來了。小心點吧夥計,別被那個可惡的傢伙偷襲。」說著,他把槍端了起來,食指扣住板機,作好了隨時射擊的準備。
果然,從河道上走來了兩名搜索隊員。他們走得很急,好像有什麼緊急的任務一樣。一群狗在他們前面領路,狗也跑得很快,使他們一路小跑地跟在後面。這兩個傢伙都是混血黑人,身材高大,體格健壯。他們上身沒穿衣服,但肩上挎著槍。這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在爭論著什麼,有時還會罵出幾句粗話。
而在邦德剛才藏身的地方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傢伙,邦德剛一露出水面,那個人便立即將手裡的槍托朝邦德打了過去。邦德十分輕鬆地用左手擋住了打來的槍托,然後舉起握著槍的右手,朝那個傢伙開了一槍。
此時,四周仍然是一片寧靜。邦德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便看了一眼手錶,但是表卻停了。於是邦德抬頭看了看西邊的太陽,根據太陽在天空中的位置,他估計現在應該是四點鐘左右。他們還要往前走多遠?邦德知道自己現在已經累到極點了。再想到剛才的聲槍響,它是否會驚動敵人?那具屍體是否已經被發現了?前面搜索過的那兩個傢伙現在會不會返回九*九*藏*書來尋找他們失蹤的同夥?上帝保佑,但願不會。然而,即使他們真的返回來了,恐怕天也早已經很黑了,他們不會看到什麼的,所以他們只好等到明天白天再帶著狗來找那個命喪黃泉的人了。
於是他們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哈瑞緊緊地抓著邦德的袖子:「你看,邦德,」哈瑞伸手指著前面的一大片樹林,激動地說。從他們發現三道壓痕的地方開始,周圍的樹林都光禿禿的,沒有一片樹葉,而且樹枝也都燒焦了,一些樹枝上還有被火燒毀的鳥巢的殘跡。「這一片就是被那條龍一口氣吹的。」哈瑞心有餘悸地解釋道。
邦德將那支槍接過來看了一下,它是一支美式卡賓槍,看來那些傢伙的裝備都是很正規的。然後邦德將這支槍還給了克萊爾,讓他放在身上,關鍵的時候用。
邦德沉思了片刻后,嚴肅地說道:「可以肯定地說,後面的這傢伙不是普通人物。所以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這裏,這裏太危險了。哈瑞說我們還要走上一個小時才能到達養鳥人的營地,現在我們最好利用那座小山作掩護,沿著左側的河岸向前走,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避開他們的望遠鏡。」
所有的一切僅僅發生在一瞬間。槍聲響起后,只見那個傢伙先掙扎了幾下,然後身子向一邊一歪,就像一棵被砍倒的樹一頭栽進了水裡。邦德低頭看了他一眼,又是一個混血黑人,這個傢伙已經斷氣了,兩隻眼睛瞪得,嘴張很大,一看就是在一種驚恐中死去的。不一會兒,他的屍體便沉了下去,他的鮮血將邦德周圍的水都染紅了,鮮紅的血水向下游緩緩地流著。
突然,克萊爾停住了腳步,獃獃地看著前方那片地,那是一片可怕的沼澤地。克萊爾的臉上頓時露出如獵狗發現獵物時的那種機敏的表情。沼澤地中有兩道很深的凹槽,中間還有一道淺淺的痕迹。很明顯,有什麼東西從那邊山上下來,經過這兒走進了湖裡。
「中間有一個湖隔著,只要那條龍不出來,就沒有問題。那條龍可以在水裡跑,這是我親眼見到的。」
哈瑞笑著說:「難不成你還要在吃飯前打扮一番?」
邦德仍然看著這三道壓痕。過了許久,他還是不能確定這些痕迹是什麼東西留下來的。這時,哈瑞碰了碰他,小聲說道:「怎麼樣,親眼看到了吧?我真的沒騙你。」
這時,克萊爾拿著一支槍趕了上來。他高興地說:「我發現了一支槍九-九-藏-書,感謝上帝,頭兒,說不定它會派上用場的。」
「你說得差不多,基本上就是這麼回事,」邦德笑著對她說,「我想,像你這樣純潔美麗的姑娘是不會與那些壞人站在同一戰線的,是吧?好了告訴我,親愛的哈瑞小姐,我們還要走多遠才能到那片營地?」
不久,他們便走進了那個掩蓋在樹蔭下的狹窄的河道。前面的那個傢伙嘟起嘴,打了一個又長又響的口哨。聽到哨音,他們的狗立即停了下來,東聞聞西聞聞。而這時,那兩個傢伙緊緊握著槍,沿著河邊慢慢搜索著,他們的眼睛不停地轉動著,但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們是十分害怕的。
河道變得越來越窄了,河岸上竹林遍布,遠處,河道已經變成了一條細細、窄窄的小溪,盡頭處則與一個湖相連。那個湖大約有五平方英里,呈橢圓形,太陽照在湖面上,閃閃波光,十分刺眼。哈瑞告訴他們現在要向東邊走,於是他們按著她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
不久,狗叫聲和腳步聲漸來越輕,最後消失在遠處。
突然,邦德心中嘭地一跳,他的小腿被一隻水靴踩著正在向下滑。這是怎麼回事?有人經過這裏?噢,上帝保佑,願這個討厭的傢伙能夠將我的腿當成是一段樹枝,邦德這樣安慰自己。事實上,邦德已經顧不得想那麼多,也顧不上忍受被踩的疼了,他要按自己之前的想法對付這個踩到自己的傢伙。於是他的身子向一旁移了一下,吐掉嘴裏的竹竿,猛地從水中站了起來。
克萊爾對這件事分析得有頭有尾的,他說:「頭兒,這幫傢伙真是狡猾。被你打死的那個傢伙一定是故意留在後面的,他們猜想前面的人只要過去了,我們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出來的,於是這個人正好能抓住我們。我堅信,那三個傢伙一定是那個該死的博士派來的,一定是他。」
看到哈瑞受驚嚇的樣子,邦德心疼地向她解釋道:「真對不起,我親愛的哈瑞,我這樣做實在是迫不得已,因為他踩在了我的身上。為了我們的安全,所以我……走吧,親愛的哈瑞,我們現在必須馬上離開這裏。」說完,他便抓住了哈瑞的手臂,拉著她往岸上走去。
洗過澡,他們三個人便坐在一起吃乾糧了。這時的天黑沉沉的,沉寂的海島上充滿了神秘的氣氛。他們吃完飯,就先由克萊爾站崗放哨,邦德和哈瑞則躺下睡覺。
邦德說:「現在,我們仍然不能弄出九九藏書亮光,不然會暴露目標。大家都先去洗一洗吧,親愛的哈瑞,你到那邊洗,我們倆在這邊洗,然後半個小時以後就吃飯。」
他們又把更遠一點的地方仔細地搜索了一遍,這回他們什麼也沒發現。這時,湖對面的山上出現了一縷亮光,這個亮光距離他們大約有兩英里。他們向東邊看了看,也沒有什麼發現,而這時的天空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了。
邦德讓克萊爾把他撿到的槍裝起來,然後他們便再次出發了。這次還是克萊爾在前面開路,邦德和哈瑞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
克萊爾這時開口說道:「頭兒,既然不能生火,那我撿的這兩個罐頭可以大有用處了。給,你的褲子,還有我的。」
「他媽的,我想那或許只是一條鱷魚。」走在前面的那個傢伙大聲嚷著,手裡不停地揮動一條短鞭,偶爾還像牧民那樣打幾聲響鞭。
邦德向前靠近,想仔細看看這個龍噴出的火燒焦的樹。他仔細觀察了片刻后,說:「是的,一定是這樣。」邦德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裏犯了嘀咕,這些樹怎麼會被燒成這個樣子呢?這也太奇怪了。
而第二個傢伙早已從那段狹窄的河道走出來了,他正在外面等著。當兩個人會合后,都對彼此搖了搖頭,示意沒有發現什麼情況,然後就繼續順著河床向下走去。那些狗不停地喘著氣,顯然沒有剛開始時那麼興奮了。
對於眼前的景象,邦德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外邊的兩道凹槽印很整齊,好像是什麼東西的輪子壓出來的,但是又很寬,起碼有兩英尺寬;中間的那一道卻很窄,僅有三英寸左右寬。這三道壓痕不僅清楚而且平整,邦德認為這種痕迹很像坦克壓過留下的。
夕陽西下,一道金色的霞光漸漸向山下沉去,邦德已經看不清那座塔形小丘上的黑煙了。他們走過樹叢,來到一塊沙地上,大家都坐下休息。這個地方也有被火燒過的痕迹,而且大部分的樹葉都被燒死了。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用石頭壘成的爐灶,爐灶的旁邊還有一口破鍋,看樣子這裏曾有人住過。於是三個人分頭到四處搜索了一番,克萊爾找到兩筒還沒開蓋的罐頭,哈瑞發現了一條睡袋,邦德撿到一個小錢包,而且錢包里還有五美元和三英鎊。
邦德若有所思。嚴肅地說:「是的,哈瑞,但是即使這不是龍留下的,這些痕迹也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
「我想大約還要走一個小時。」哈瑞面無表情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