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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間諜身世

第十五章 間諜身世

「先生,克里姆先生在左邊最裡面的房間里。如你找不著的話,您只管問別人。大家都認識他。」
汽車穿過了格蘭塔大橋,停在香料市場外面。司機領著邦德走上幾級破舊的樓梯,進入了一個充溢著異國情調的市場中。這裏熱熱鬧鬧,人群川流不息,叫賣聲、吃喝聲不絕於耳。許多乞丐和肩扛口袋的腳夫東串西跳。他們在入口處,向左拐了個彎。這裏略為清靜些。他們走到一個拱門前。前面是一條旋轉而上的石階。
「你來了,夥計!快坐下,我們立刻喝上幾杯,喝點葡萄酒怎麼樣?觀光后一定累了吧?」他一面說著一面吩咐侍者端酒上來。
克里姆放下酒杯,用手背抹了一下嘴。他的想法和邦德完全一樣。「這場戲遲早都要開演的。我開始做了些試探性的工作,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了。吃完飯我們一塊兒『突襲』下敵人的老窩。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的。當然,我們僅僅是暗地裡去拜訪,不會被他們察覺的。」克里姆自覺很機警,不禁縱聲大笑起來,「現在談點別的事吧。對土耳其有何看法?算了,不談這個,我沒興趣。」
克雷斯塔宮新換了一個守門人。這人身材瘦小,面色蠟黃,臉上一副諂媚的樣子,可眼睛卻相當猥瑣。一見到邦德進來,他趕忙在辦公桌後面站起來,走上前來,做了個道歉的手勢,十分恭敬地說:「先生,真是對不起,讓您住那種下等房間。我們的確不知道您是克里姆先生的朋友。你的行李已搬到12號房間去了。這是我們旅館中最好的一套房間,」他說著眼珠一轉,機敏地說道:「這是專門給度蜜月的人準備的,特別舒適。先生,像您這樣的人士應受到特別款待。」他握了握手,深深地朝邦德鞠了一躬。
「我還得給你搞張護照,」他說道,「一張就足夠,就當她是與你同行的妻子。我的手下會設法搞到一張長得和她差不多的姑娘照片。實際上,嘉寶年輕時的照片就可以,她的確很像嘉寶。只要翻翻新聞報紙、畫報資料就可以找到。這事我還得去找總領事談一下。他是個相當好的夥計,很欣賞我的那些鬼把戲。今天晚上我就能把護照辦好。對了,你喜歡取個什麼名字?」
「他說今天的烤羊肉串味道非常美,我不相信,不過也許是吧。這是拿非常幼小的羊羔肉放在木炭上烤,再佐以開胃的調料和一些洋蔥。味道是還可以,你要不要來點?要不來點油炸沙丁魚,它們味道也不錯的。」克里姆一邊給邦德介紹菜肴,一邊向侍者要了一些自己愛吃的食物。他靠在椅子上,微笑地看著邦德:「這是懲治那些混賬王八蛋唯一的辦法,他們就喜歡挨罵,挨踢。他們所能理解的只有在血腥里才能解決。那些文明的偽裝害了他們。他們想要的只不過是腐敗墮落的巨頭,戰爭,燒殺搶掠和紙醉金迷的read.99csw.com娛樂。這幫穿著西裝、戴著文明禮貌的畜生是最可憐的。你不要同情他們,讓他們都進地獄吧。」克里姆對那幫土耳其人的所作所為大發了一陣評論后,問邦德:「有消息了嗎?」
「不錯。」邦德贊道。這套房顯然比原來的那套強得多。陽光從兩扇寬大的窗戶外射進來,使得滿室生輝。房間的基色為粉紅和淺灰,屬於仿法國王室式的風格。雖略見陳舊,但依然保存著本世紀初的風範。木地板上鋪著漂亮的地毯,裝飾華麗的天花板上懸挂著晶瑩閃亮的樹形吊燈。右面靠牆處放了張大床,床后是一面鑲有金框的大鏡子,幾乎有整堵牆那麼大。(邦德覺得這種設計別出心裁,不過,如果在天花板上再裝面鏡子,對於度蜜月的人來講,那不更帶勁?)該房間帶有一個洗澡間,裏面鋪著瓷磚,各種衛生設施完備。邦德的刮臉用具已整整齊齊地放在洗漱用品的架上。
那個人又跟著邦德從浴室走回卧室。等邦德決定住下后,他這才深深地鞠了一躬,出門而去。
他的行李箱已放在衣櫥旁邊的躺椅上。他跪來下仔細查看,見鎖的四周沒有被摸過的痕迹。他專門擱在箱子扣帶邊的一點絨毛還在那裡。他打開箱子,取出那隻公文包。看來也沒有被人動過。
克里姆看了一下表:「現在十二點了。派輛車這就送你回旅館,說不定你會收到一封信呢。你回去后仔細檢查一下你的東西,看有沒有被人動過。」
汽車離開了旅館,順著一個下坡向前駛去。這時,邦德想到了克里姆。T站的站長!他這個人可真行!在這個處處都是鬼鬼祟祟、賊眉鼠眼的小人堆里,只靠他那膀闊腰圓的身材,就足能使他發號施令了。他那充滿活力、熱愛生活的精神,使得人人都願與他交朋友。他這種精力充沛、深謀遠慮的海盜式人物來自哪裡呢?又為何要為當局幹事呢?不過,他正好是邦德喜歡的那種人。對邦德來說,他不再是『熟人』了,邦德內心已經把他當作真正的朋友了。
克里姆把邦德送到門口,又一次熱情而有力地握了握邦德的手:「先讓汽車送你去吃午飯的地方,」他說,「那是香料市場的一家小館子。」他頗有些興奮地盯著邦德,「很高興能與你在一起工作,我們的合作肯定會很愉快的。」他放開邦德的手說,「要做的事情多得數不完,我們得抓緊時間才行。當然,也有錯事,但不做又不行。」
為什麼不住這間呢?邦德又在房間里兜了一圈,這一次,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牆壁、電話及床的四周。為什麼不可以住呢?難道這兒裝有竊聽器,或設了暗門?看來不會的。
克里姆又按了一下鈴,叫來了秘書,簡短地布置了一下。這個秘書長站在那兒,眼睛閃亮機敏地看著克里姆,頭微微向前傾著,就像一條小靈狗九九藏書
邦德搖搖頭,他把換房間、又沒動他的行李箱的事告訴了克里姆。
「現在怎麼不當大力士了呢?怎麼會幹起現在這個行當呢?」
那個人打開了一扇高大的門,彎著腰,伸出手,做個「請」的姿勢,請邦德進去。
如果說世界上有讓邦德最不能忍受的事,那就是像這個門衛一樣的馬屁精了。他瞟了一眼這個人,說:「好吧。帶我去看看那房間吧。我不一定就會喜歡。我對原來那間還是挺滿意的。」
「是的,先生。」那個人弓著腰帶著邦德走進電梯,「可是你那間房子里的水管已壞了,供水也……」電梯在二樓停下,打斷了那人的嘮叨。
「難以想象!」
克里姆獨自攬下了整個後勤管理工作。第一步,他掛了個電話給他的旅行經紀,讓他訂兩張一周內出境的各班機票,包括所有的英國歐洲航空公司、法國航空公司、斯堪的納維亞航空公司以及土耳其航空公司的班機。
那水管確實成問題,邦德想,就算住到這個旅館最好的房間里也沒害處。
「你也應該每天吃這種東西,」克里姆一本正經地說,「這玩意兒尤其對那些想和女人鬼混的人大有益處。另外,還應該去健身,這些對男人來講至關重要,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我和父親一樣,要對付許多的女人。但我跟他不同的是,我抽煙喝酒都太多。幹這一行很影響平時的生活。一個人總是處於緊張狀態之中,成天都在動腦子,大部分精力都被工作佔去了,哪能過多地想女人呢?但我想過充實的生活,在剩下的時間里總想把一切都抓到手。也許哪一天,我的心臟會突然不動了,死神就會帶我去見我的父親了。但我對死神並不害怕,沒什麼可遺憾的。也許別人會在我的墓碑上刻下『此人死於暢飲人生美酒』。」
克里姆叉起一片生魚,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他一口喝下半杯葡萄酒,點上一支香煙,身體靠在椅子上說,「好吧,」他帶著苦澀的微笑,「就講講我的事兒吧。你肯定很奇怪,像我這種傻大個怎麼會幹起情報局這個差事的?我長話短說,要是你還是聽得不耐煩,就叫我停住,好嗎?」
侍者端上來第二道菜。邦德的菜是酷滑肉片。這菜味道還不錯,有點像大蔥燒熏肉。克里姆吃的是一大塊鮮嫩的牛排,是用生肉為原料,拌上胡椒、香蔥、蛋黃和橄攬油做成的。他叫邦德也嘗了一口。邦德連連說好。
邦德拾階而上,來到一間會客室前。門口站著一個侍者,見邦德來了,問也不問他是誰,便領著他從許多鋪著多彩瓷磚的小房間走過,來到了最裡面的一間屋子。克里姆正坐在牆角的一張辦公桌前等著他。桌旁窗子下面就是香料市場的入口處。克里姆正晃動著加了冰塊的奶類飲料。
「你剛才說想當大力士,你能告訴我那件事嗎?」
「你如果read.99csw.com在這裏生活久了,就可以理解了。後來,我幾乎和父親一樣的高大強健,可受的教育比他要多。我的母親負責教育我,父親只是要我們愛清潔講衛生,要求我們一天起碼得進一次盥洗室,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不要感到畏畏縮縮。母親教我要對英國滿懷崇敬,就是在這樣的教育方式下,我長大了。我長到二十歲時,我自己擁有了一條小船。就開始自己掙錢了。但我生性太野,不愛呆在家裡受約束,就離開了那個大家庭,自己到海邊找了兩間小屋子居住。我想瞞著我母親搞些女人,但運氣很臭,只是搞來一個比薩拉比亞的小潑婦。那還是我在伊斯坦布爾後面的山裡和吉卜賽人打了一架才搞到的。那幫傢伙窮追不捨,那女人也不願跟我走,害得我只好把她打昏后拖回我的房子里。到了特拉布松后,那個臭女人還想殺了我。我把她拉進屋裡后,扒光她的衣服,把她捆在桌子底下。我吃飯時,只給她點殘羹剩湯,就像對待狗一樣,好讓她明白誰是主人。可沒想到,我母親突然來了,事先也沒打個招呼。說父親想立即見我,當她發現了那個姑娘時,她大罵我是個殘忍無恥的流氓,真後悔居然生了我這麼個孽子,並要我馬上把那姑娘送回去。我母親找來衣服給那姑娘穿上,放她回去。我真想不通,我真的要送她走時,她卻怎麼著都不肯走了。」克里姆講到這裏不禁大笑起來,「經過這件事情,我總算是了解了一些女人的心理,真是太有意思了,夥計!我母親為她忙這忙那,給她自由,但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卻念起吉普賽咒語,不停地罵。好在母親沒有把這事告訴父親,要不又得生事。她總是這樣,一旦我幹了壞事,把我臭罵一通,但又護著我。嗅,拉得太遠了,還是說正事吧。那天我回去見我父親時,在場的還有一個英國人。這人個子很高,脾氣很好,一隻眼睛上貼了塊黑膏藥。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說,英國人想知道俄國人在邊境的動靜,想了解俄國人在離特拉布松五十英里的英國石油和海軍基地有何舉動。那人說,只要能打聽到這些情況,他們可以給不少的錢。我的英語和俄語都講得還行,眼尖耳靈,機智敏捷,又有一條船。於是父親就讓我幫英國人做事。夥計,這位英國人就是丹西少校,前任T站站長。後來我就一直在他手底下幹活了。」
「哦,是嗎?」克里姆盯著邦德的臉,看他是否在講真話。他大笑起來:「要真是這樣,我就會把死神拒之門外的。」他看了看表,「詹姆斯,時間不早了,幸虧你提醒我還有工作,我們現在到辦公室去喝點咖啡吧。沒多少時間浪費了,蘇聯人每天下午兩點半準時召開軍事會議。今天我們賞臉,去旁聽他們的會議吧。」
邦德在一張舒適的扶手椅子前坐了下來,端起侍者遞read.99csw.com給他的酒,向克里姆舉了舉杯,抿了一口,味道和茴香酒差不多,他一仰脖全喝了下去。侍者馬上又給他續滿。
克里姆的秘書長,看起來是他某種意義上的管家。他帶著邦德穿過高台的另一扇門,來到一條過道上。那些算賬的人還在低著頭算賬。過道兩旁都是一個個的小房間。秘書帶著他走進其中一間。邦德發現這是一間裝備完善的秘密實驗室。他們在屋裡走了十分鐘后,一出來便又回到街上。羅伊斯牌轎車已經在街上等著他了。他上車后,汽車穿出一條狹窄的衚衕,飛速地向格蘭塔大橋駛去。
「好!」邦德也點上一支香煙,身體向前傾,支著胳膊肘。
「現在,請訂午餐吧!在土耳其,中午其他的什麼都可以不吃,但是浸在橄欖油中有哈喇味的動物下水是必吃的,當然,這要屬米瑟·卡薩絲店的最好吃。」侍者微笑地建議道。
邦德洗了個澡后,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往樓下走去。那個守門人彎腰為他拉開了羅伊斯牌轎車的門,並告訴他沒有他的信件。看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該不會在背後搞什麼鬼吧?邦德猜疑起來。管它怎樣,這場戲是要唱的,如果換房就是拉開序幕的話,那也不錯。嗯,好戲馬上要開始了。
「那叫薩默塞特吧。我媽媽就是薩默塞特人。戴維·薩默塞特。職業,公司董事。那姑娘呢?我們就給她取名叫卡羅琳吧。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卡羅琳人。你們是一對身形健美、喜歡旅遊的年輕的英國夫婦。用哪種方式來支付旅費呢?這事我來辦。這是一張八十英磅的旅行支票,讓我再看看,嗯,再給你搞張銀行收據,證明你在這兒已兌換了五十英鎊。海關方面嘛,他們不會看出什麼的,反而會因為你在這兒花了錢而高興。你可以隨身帶上幾樣土耳其特產給他們看。就算帶給你那些在倫敦的朋友的禮物。如果你時間太緊,旅館賬單以及行李之類的事由我去處理。我和克雷斯塔的人混得很熟。還有什麼嗎?」
他們的交談被端上來的頭一道菜打斷了。邦德吃的辣味沙丁魚味道很一般,和一般的油炸沙丁魚沒什麼區別。克里姆的第一道菜是一大盤生魚片。他看邦德那好奇的樣子說道:「我要了一盤生魚片,下一道是生肉和萵苣。此外,還有一盤酸乳酪。我一向不趕時髦,吃生東西是因為從前曾想當個職業大力士,這職業很受歡迎。為此我還專門練過。土耳其人都愛看大力士表演。那時候,教練規定我只能吃生東西。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我想,這對我身體有好處。不過,」他晃晃叉子說,「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吃生東西。別人愛吃什麼,我才懶得管。但我不希望看見吃飯喝酒時哭喪著臉。」
邦德失聲笑道:「你可別走得太早,達科,M局長對你評價很高,你要不在了,他會很難過的。」
咖啡一杯接一杯地端上九*九*藏*書來。兩個人一邊喝咖啡,一邊不斷地抽煙,房間里煙霧繚繞。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議那些零零碎碎的細枝末節。一小時后,他們又回到開始談論的話題上。最後商定由邦德自行處理女孩的問題。如果他覺得那個姑娘可信的話,就把她連同密碼機一起帶回英國。
「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事了!」
「我是特拉布松市人,」克里姆看著緩緩上升的煙霧說,「生在一個大家庭里。我有不少媽媽。我父親是那種令女人著魔的男人。所有的女人都想跟他在一起,在她們的夢裡,她們就渴望被他寬大的肩膀擁入懷中,抱進山洞被他強|奸。他也經常這樣做。他是個捕魚高手,整個黑海的人沒有不知道他名字的。他專捕箭魚。這種魚非常兇猛,極難捕捉,而我父親卻在捕箭魚那伙人裡頭出類拔萃。女人們都想讓他們的男人成為英雄。我父親就是土耳其那個小角落裡的一位英雄,那兒的風俗是敬重高大健壯的男人,而他正是個英俊瀟洒的大個子。所以他可以擁有許許多多他想要的女人。必要的時候,他們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殺掉其他的男人。這樣,他也就有很多子女。大家都住在一所破爛的房子里。雖然房子破爛,但我的那些媽媽們把它收拾得井井有條。我的媽媽比當地任何人的都多,簡直可以組成一個後宮。他其中的一個老婆是個英國的家庭教師,他們是在伊士坦布爾看馬戲時認識的。他們簡直是一見鍾情。當天晚上,他就帶她上了漁船,來到了特拉布松。她對自己的選擇從來都不後悔。在她眼裡,這世界上除了我父親之外什麼都不存在了。她就是我母親。戰後她死了,享年六十歲。我有個哥哥,是一個義大利媽媽生的。他皮膚很白,所以叫比安柯,而我很黑,所以叫達科。我們兄弟姐妹總共十五個,小時候都在一塊長大,我們的童年過得幸福無比。媽媽們也經常和我們一樣吵架,孩子之間也少不了動拳動腳。那個破屋子就跟個吉普賽人的宿營地一樣。每次,我們打架太過分時,父親把我們雙方都揍一頓;但如果我們和平共處,他對我們又很好。你能想象出在這樣一個家庭中是怎麼生活的吧?」
「隨便取哪個都行!」
「哦,」克里姆神秘兮兮地說,「那隻不過是我的副業罷了。在這裏,流動馬戲團可以很容易地通過土蘇邊境,因為蘇聯人特別喜歡看馬戲,沒馬戲不能活。我在馬戲團常表演用手拉斷鐵鏈和用牙咬住繩子吊起重物的節目。在蘇聯的村莊里,我還和他們當地的大力士比賽摔跤。那些喬治亞人長得人高馬大,但我運氣好得很,總能摔贏那些傻大個,差不多可以稱得上是常勝將軍。每次比賽完,大家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時候,我就裝聾作假,好像啥也聽不懂,時不時還問上幾個幼稚可笑的問題。他們都笑我傻,總是不顧忌地把所有事兒都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