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先得爽爽快快地承認，確實是你把錢藏到那兒的，你打算不準哪一天把我甩掉，獨個兒再迴轉去，把它挖出來，就好自己獨吞了。」

我說：

「得了吧，別再談論這件讓人討厭的事——不要拿我當作一個大傻瓜，好嗎？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誰把錢藏到棺材裡頭的嗎？」

「不見得吧——我才那麼估摸呀。」

「夠了，夠了吧！——我承認就得啦！」

「哦，我就算是那麼想也不要緊，反正我沒有那麼干。可是你不但心裏想要那麼干，而且，事實上也真的那麼幹了。」

「把這個孩子放開吧，你這老糊塗蟲！換了是你，難道就不跑了嗎？你溜掉的時候，問過他的下落了沒有？我可不記得你問過。」

吉姆說確實是這樣的；可是國王要他閉嘴，說：「哎呀，你說得可真的像煞有介事呀！」接著又猛搖著我，他說還不如乾脆把我淹死得了。不料，公爵卻說：

「你這是胡扯！」公爵一下子向他衝過去。國王大聲嚷嚷，說：

「喂，比奇沃特，你這算什麼意思？」

「公爵，說句良心話，那事如果說是我乾的，我就不得好死唄。我不說我不打算那麼干，因為我確實有過那樣的打算；可是你read.99csw.com呢——我是說別人——已經搶在我前頭幹了。」

「你這又是在胡扯！是你乾的，那你就得說是你乾的，要不然——」

「快撒手！——別掐我的脖子呀！——就算我沒說過，好不好！」

他們頓住了一會兒——各自在想心事——稍後，國王有點兒心不在焉地說：

「得了，得了，我相信你。不過，你再要回答下面這個問題——你先別生氣：你心裏是不是想要先把它弄到手，隨後再藏起來？」

「怎麼啦，公爵，當時是你說要把短缺的錢都給補上的，可不是我說的呀。」

於是，國王就鬼鬼祟祟地鑽進窩棚里去，端起酒瓶子解悶兒；過了一會兒，公爵也去喝他那瓶酒去了；約莫過了半個鐘頭，他們倆又親熱得像什麼似的了，反正他們越是醉醺醺，就顯得越是親密，到後來乾脆摟在一起，鼾聲如雷。他們兩個早已酩酊大醉，可是我發覺：國王儘管已是爛醉如泥，還是念念不忘公爵所說的那句話，不讓他再抵賴那口袋錢是他藏起來的。這麼一來，倒也讓我心裏覺得非常輕鬆，非常滿意。等他們進入鼾睡的時候，我們當然也就神聊了老半天，我把這件事原原read.99csw.com本本地全都告訴了吉姆。

國王這才把我給放了，就開始把那個小鎮，和小鎮上的人挨個兒都罵了一通。可是公爵卻說：

「至少——我是那麼估摸的。」

公爵說：

「是啊，先生！我知道你准知道——反正就是你自個兒唄！」

國王就縮頭縮腦地說著，至今還有點兒假惺惺的樣子：

「那就快一點兒，給我說出來，你到底出的是什麼點子，要不然我就把你的五臟六腑都給搖出來！」

「不是的，陛下，我們豈敢豈敢——請您息怒——陛下！」

公爵也用同樣的腔調說：

這句話一下子讓我心驚肉跳！

「你要是再敢抵賴，我就淹死你。本來你就應該待在那兒，哭哭啼啼活像小伢兒——瞧你自個兒乾的鳥事，真是活該。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貪婪的老鴕鳥，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一口吞下去——我還一直信得過你，把你認作我的親爹呢。你明明知道人家把偷錢的事都推到那幾個可憐的黑人身上去，你卻袖手旁觀，一句話也不替他們申辯，你自個兒應當感到害臊呀。想到我自己頭腦太簡單，竟然相信了你的屁話，真讓我覺得可笑。你這該死的東西，現在我才鬧明白了，你為https://read.99csw.com什麼急著要把短缺的錢都給補上——原來你打算讓我把演《皇家尤|物》掙來的，還有從別處賺來的錢通通拿出來，你就好一股腦兒都捲走呀。」

「哼，打算乘人不備時溜掉，是吧，你這個狗崽子！跟我們在一塊兒待膩了，是不是？」

「你還是狠狠地罵你自個兒吧，因為最該挨罵的就是你。你從一開頭起就沒幹過一件有頭腦的事兒，除了你死不要臉地挖空心思想出來的那個藍箭頭記號，倒是真高明——那確實是棒極了，好歹救了我們的命。要不是施出了那一招，他們准把我們關押起來，等那個英國人的行李一到——那時候——管保去坐大牢，准沒錯！可是你耍了個詭計，把他們都引到墓地里去，多虧那口袋金幣又幫了我們大忙；因為那幾個見錢眼紅的傻瓜蛋，要不是急忙放開我們的手，衝過去看那口袋錢的話，我們今兒晚上早就打上領帶睡著了——那也就是劊子手的絞索——比我們https://read.99csw.com常用的領帶可要長得多呢。」

公爵倒也很乾脆利索地說：

「是啊，」公爵用慢條斯理、從容不迫、還略帶挖苦的口吻說，「我們也估摸是他們乾的呢。」

「呸！」國王卻帶著挖苦的口吻說，「我壓根兒不知道——說不定你睡著了吧——連你自己干過什麼事全都不知道啦。」

公爵頓時一言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

他們剛跳到木筏上，國王就沖我而來，揪住我的衣領猛搖不止，說：

「陛下，我一定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您，說的全是真話。抓住我手的那個人對我可和氣極了，他老說他也有個孩子跟我一般大，不過在去年死掉了，他看到像我這樣的孩子處在如此險境，心裏就覺得難過。他們突然找到了那些金幣，衝著棺材奔過去的時候，他就放開我的手，低聲耳語地對我說：『現在快跑吧，不然他們準定把你絞死！』所以我就撒腿跑了。其實，我待在那兒，看來也不會有什麼好處——我簡直是沒轍了，既然可以臨陣脫逃，我又幹嗎待在那兒等絞死？所以，我就一口氣奔到河邊，踅摸到那隻小划子；等我來到了木筏上，就叫吉姆趕快離開，否則他們還會把我抓起來絞死。我跟吉姆說，你和公爵怕是活九*九*藏*書不成了；我心裏難過極了，吉姆也一樣。剛才我一看見你們倆又回來了，真有說不出的高興，不信你就問問吉姆，我說的是不是這樣。」

過了半分鐘左右，國王拉長調門說：

「住口！我再也不想聽你胡扯啦！」公爵說，「現在你瞧，你自己落了個什麼下場呀。人家不但把屬於自己的錢都找回去，而且還把我們所有的辛苦錢也一塊兒兜著走了，我們手裡只剩一兩個銅子兒啦。快睡你的覺去吧——往後你儘管缺錢，可再也別跟我要補缺！」

國王的嗓子眼裡開始咯咯發響，過了一會兒，他氣喘吁吁地說：

「且慢，公爵——你先回答我這一個問題，一定要光明正大，老老實實地說，你要是確實沒有把錢擱在那兒，你就一是一，二是二地實話實說，我一定會相信你；我剛才說的話通通收回，也就得了。」

「就說這件事吧，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到底是算什麼意思？」

「你這個老流氓，我壓根兒沒有呀，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瞧，這就得了吧！」

「哼，我們還估摸是那幾個黑鬼偷走了呢。」

聽了他這句話，我真是高興極了；我頓時覺得要比剛才輕鬆得多了。於是，公爵就撒開手，說：

國王就有點兒惱火地說：

公爵立刻氣勢洶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