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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多爾夫·洛克爾序

魯多爾夫·洛克爾序

然而克魯泡特金所注意的並不僅是經濟的問題。我們就要遇到的社會大革命,不只是社會的經濟基礎之根本的改變,並且也必須是現代政治組織之完全的革新。因此向著資本主義制度的突擊,同時也是向著國家的支配的突擊。在十六世紀開始才在歐洲發達的近代國家之中央集權組織,並非隨意地形成的,這是當時在歐洲各國所發生的巨大社會變動之自然的結論。由於私人獨佔之擴張與社會之階級的分化(這是和那個立在封建基礎上的舊文化群之暴力的而且有組織的壓制相關聯的),在支配階級便感到有創造一個制度來保護他們的經濟特權,維持他們的社會勢力之必要。這個制度便是近代國家,行政的中央集權化以及社會的權力之歸個人掌握。這個制度實際上不過是有產階級之組織化的強權罷了,或者用克魯泡特金的話,即是「領主、僧侶、軍人、法官等的一個互相保險的團體,它的目的是在支配人民,並且利用民眾的貧苦來增加他們自己的財富。」②
魯多夫·洛克爾②
彼得·克魯泡特金在1876年夏天從彼得保羅壘的陸軍醫院中逃走之後,再赴西歐,他不知不覺間又走到瑞士猶拉山谷里的那般富於同情心的人中間,四年前他的燃燒著求知的慾望的心在那群人中得到了極深刻而且難消滅的印象。自由社會主義在它的理論的發展上,當時正經過一個重要的新階段。1876年在佛羅倫斯舉行的義大利聯盟的大會中加非洛①與馬拉鐵斯達②主張不僅土地和生產手段應該收歸公有,同時勞動產物也應該歸社會所有。他們以為在對於集產主義綱領的此種補充裏面,實在含有最能適應休戚相關原理之必要的社會基礎;大會通過了他們的提議。於是,共產主義的標語「各盡所能,各取所需」便出來代替了集產主義的格言:「各人應得其勞力之全部產物」。
在這個研究中克魯泡特金得到的結果和大多數的社會主義者所得到的完全不同,大多數的社會主義者認為在現今社會秩序之下人類的生產量已經比較保證萬人的幸福所必需的超過很多。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在現在的生產關係之下,生產量實在比較滿足我們的生活欲求所必需的少得很多。這應該歸咎於下面一件事情:生產在資本主義的支配下走入了完全錯誤的道路。因此在革命實現以後,單是讓各人仍舊繼續他的日常的工作,只把如今落在資本家的袋裡的「剩餘價值」收為社會全體的利益,這樣來求問題的解決,也還是不夠的。我們應該信賴這樣的思想,即是,我們的全部生產必須建立在完全新的原理上面,並且依著這個原理規劃進行,來使一切部分的生產能力大大增高,以便實現社會主義的理想:萬人的安樂。
關於社會之發展傾向的這種見解是和離世孤立的觀念論者的空想的認識並無絲毫關係的,這一點克魯泡特金在他的光輝的著作如《國家和它的歷史的任務》、《近代科學與無政府主義》、《近代國家論》中已經十分明確地證明出來了。而在他的那本充滿著不滅的價值的名著《互助論》(互助——一個進化的因素)中他更特別顯著地給我們展開自然界的運行中之完全新的景象,並且立下人類進化史的一個全新的理解之基礎。達爾文的「生存競爭」的論旨,甚至近代博物學的最九_九_藏_書優秀的代表者們也以為這單是指在同一動物種族或同一人群的個體中間發生的繼續不斷的鬥爭,在這鬥爭中強者殘存而弱者滅亡——數十年來都流行著這樣的解釋。現在克魯泡特金卻出來用了如許多有力的材料給我們證明,對於自然界的這種見解不過是將生活的真正事實弄成了一幅可笑的滑稽畫罷了。他告訴我們所謂生存競爭除了這一種殘酷的形式外,還有另一種形式,這就是在弱種的社會的結合中與在同種彼此間的互助的實際行為中所表現出來的。然而這個生存競爭的第二個形式對於個體的生存與種族的存續,實較強者壓迫弱者的殘酷鬥爭更為有效,這已經由下面一個事實充分地證明了:即營著孤立生活,而且只靠著自己的純粹肉體的優越性保持生命的物種逐漸歸於衰滅。
③見克魯泡特金的《近代科學與無政府主義》(中譯本全集第九卷)第八章。——譯者
②中譯本全集第五卷,原名Fields,FactoriesandWorkshops.
這個事實在人類進化史中最為明顯。在這進化中的每一個階段上,我們都可以見到無數社會的制度與習慣,它們是藉著休戚相關的感情產生的。在蒙昧人的氏族中,在野蠻人的共產村落中,在中世紀自由都市的工匠和手工業者的同業公會中,在我們現代的無數的團體與制度中,互助的精神都很活躍而且發生大的作用,並且它還作為我們社會的與文化的進化之最有力的因素而在到處活動。國家決不是如某一些人所說「對抗強者之橫暴弱者的保護者」,它倒是人類史上最殘忍的生存競爭的形式,不管它對於任何從下面發出來的自由的發意抱著如何顯明而當然的敵視,然而連它也不能夠遏止社會感情的這種表現。
②RudolfRocker(1873—),德國的亡命者,無政府主義的理論家和革命家。他在希特勒執政后,亡命美國。——譯者
①FrancisBacon(1561—1626),英國哲學家和政治家。——譯者
①CarloCafiero(1846—1883),義大利無政府主義者,巴枯寧的好友。——譯者
1919年8月于Neukolln
②ErricoMalatesta(1853—1932),義大利無政府主義者,克魯泡特金的好友。克魯泡特金以後的最偉大的無政府主義者。——譯者
(德文本序)
克魯泡特金說:「所謂辯證法,在近代自然科學家看來,不過是一種屬於遼遠的過去的東西,久已被科學忘記了的東西。十九世紀中在力學、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心理學、人類學等等的領域內的各種發見,並沒有一件是得過辯證法的幫助的。它們全是自然科學的方法,即歸納的演繹法的成就。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他的個人的和社會的生活與一朵草花的生長,或螞蟻與蜂的社會中生活之進化等同樣,都是一個自然的現象,因此我們從草花移到人類,從海狸的村落移到人類的都市時,我們,實在沒有理由來變更我們的研究方法。自然科學的歸納的演繹法之優越性已經如此確切地被證實了:十九世紀這一百年中間科學的發達所以能夠超過過去二千年間的,就全靠著這個研究方法的力量。在十九世紀後半期,當歸納九九藏書的演繹法開始被人應用來研究人類社會的時候,並沒有人遇到不得不摒棄這個方法而回到那個黑格爾①復活起來的中世紀的煩瑣哲學②的這樣一個論點③。
②見《近代科學與無政府主義》第十四章(英文本第十三章)。——譯者
人對於人的支配將與人對於人的榨取同時消滅。權力的獨佔也將與財產的獨佔一起從人類歷史中消去。國家的中央集權必須讓位給自治的公社的聯合,法律的強制也應該讓位給自由合意。克魯泡特金在人類活動的各方面之千百的團體與社會結合(它們的工作與存在都是建立在會員間互相的自由合意上面的)裏面,已經見到了這個新的發展的兆候。因此在他看來,無政府共產主義乃是十九世紀後半期中特別顯著的在經濟生活與政治組織兩方面之二大精神的運動之一種綜合。他和所有的社會主義者一樣,主張土地、資本與勞動工具的私有制度應該消滅,而生產手段則應該收歸社會共有,由社會價值的生產者自身來管理。他並且和那般政治急進主義之最進步的代表者一樣,主張政府的權能應當縮至最小限度,社會的各分子應有發意之自由和自決權。在社會主義方面,克魯泡特金得到了它的最後的結論,他主張工錢制度之完全的廢除——他主張共產主義。在政治急進主義方面,他達到了這個理論之終極的歸結,他主張將政府的權能縮小到沒有,這使他達到一個沒有政治支配製度的社會狀態之觀念,使他達到了無政府主義。
克魯泡特金給我們指出了這個新的發展之正確的指標,這個新發展便是將我們的教育根本加以改造,使我們的全部生產的出產能力大為增高,以便能夠毫無困難地滿足社會安樂之一切的要求。正是這個確信使得他反對任何形式的工錢制度,擁護「自由享樂權」,並且排斥一切將社會所完成的勞動依著它的個別的價值來評價來計量之企圖。依據這個理由他便根本否定從資產階級的經濟學家以至馬克思所定的「特殊勞動」與「單純勞動」的區別,認為這隻是隨意的假設。他用他的簡明的筆調指出李嘉圖、蒲魯東與馬克思等所主張的一件貨物的價值當依它所含有的社會的必要的勞動來計算,只是一個缺乏科學根據之無益的思辨。交換價值與勞動量並不互相為比例;要以一個作標準來量其他一個,是不可能的。亞當·斯密說,必要的勞動量一增加,則貨物的交換價值也隨之增加,克魯泡特金對這種說法並不表示反對;「不過要從這個引出結論說,因此這兩個數量是互為比例的,一個可以作為另一個的尺度,這是一個絕大的錯誤。正如斷定明天將落的雨量和明天晴雨表下降到當地與本季節的通常氣壓以下的度數為比例,是同樣的大錯。」①
①《近代科學與無政府主義》,第十四章(英文本第十三章)。——譯者
①參看克魯泡特金的論文:《無政府共產主義》,它的基礎和原理(1920年倫敦自由社版。)33頁。——譯者
1886年1月克魯泡特金在三年的監獄生活之後恢復了自由,他在巴黎住了短的時期,便去到倫敦。在那裡他又繼續從事於他在監禁期中所中斷了的關於無政府共產主義之哲學的與社會學的基礎之研究,寫成了一些連續的論文,起先在《反抗者》《反抗》https://read.99csw.com上面發表,後於1892年印成單行本,題名「麵包略取」。克魯泡特金在從事這個工作的時候,便知道應該把工業生產之最新的發達和農業及近代園藝方面的最近的成就根本研究一番。這個研究的結果使他起先於1888—1890年間在英文雜誌《十九世紀》(NineteenthCen-tury)與《公所》(Forum)上面發表了連續的論文,後來於1898年增補了許多新的材料,在《田園工廠手工場》②的題名下出版了單行本。這書是作者在《麵包略取》中所闡明的見解之當然的增補,它的最近的版本是在世界大戰爆發前剛印出的,內容比初版本差不多增加了一倍,這正是新的思想與具體的事實之無窮盡的寶庫,我們還可以斷定說最近三十年來全部社會主義的文獻中,再沒有一本比這更重要的著作。
「經濟學應該被視作一種自然科學,而且應該採用一切精確的,經驗的科學所用的方法;它應該追求一個完全不同的目的。它對於人類社會所處的地位,應該與生理學對於植物和動物的地位相等。它應該是一種社會生理學。它的目的應該是來研究社會之不斷增加的欲求(即需要)的總量,而且還研究過去與現在所用來滿足此等欲求的種種方法。——即然每一種科學的最終目的都是實際生活的要求之指示與應用(培根①早已這樣說過了),那麼經濟學也應該來研究怎樣以最少的勞力消耗來盡量滿足現在和將來的欲求,而為全人類獲得最好的效果。」②
克魯泡特金依著詳細的科學的研究給我們指示出來:所謂這樣的社會狀態之可能性決不是空想的;他又向我們證明:在我們經濟生活之合理的而且有計劃的組織中,生產能力真可以增高到不可測量的程度。然而最要緊的還是先把那個以為近代的「分工」與「工業集中」是絕對必要之盲目的信仰擺脫掉(那個信仰在現代的經濟學家看來卻是完全無誤的教條,而且它又象一個夢魔似的壓在我們的身上)。在近代國民經濟學的那些偉大的創立者的心目中,這兩個現象啟示了一個有著無限經濟的可能性之新時代,這個新學說的印象竟是如此之深,以致在社會主義的陣營中,人們也習慣地把它認為實現社會主義之歷史地必然的前提條件。然而實際上它不過是那個與社會主義衝突最厲害的資本主義榨取制度存在之前提條件罷了。在如今我們近代經濟生活的各方面中現出來的千萬兆候給我們指示出來,這個不健全的制度,對於生產者的肉體的與精神的發展,對於社會一般的正常的存續,實有可怖的影響與危害。我們的工業與農業之不調和以及精神勞動與筋肉勞動之不幸的對立,便足以證明這個事實。因此要解決我們的經濟生活,適用的口號並不是工業的集中,而且工業的分散,並不是分工,而是全工(勞動的結合);到社會主義去的路便是朝著這個方向的。
這個新的見地在猶拉同盟③所屬的各分部中引起了激烈的論戰,新舊兩種見解各有它的贊成反對之人。克魯泡特金是贊成共產主義的。1879年10月在勺得封開的猶拉同盟的大會中克魯泡特金宣讀了他的一篇題作「從實際的實現之觀點所見的無政府主義思想」的報告書,①這篇報告書可算是無政府共產主九-九-藏-書義之第一次的理論告曰,自此以後,他始終是這主義之天才的、博學的、深刻的理論的創立者。
③1871年11月在瑞士松維葉(Sonvillier)成立的擁護自由社會主義和聯合主義的勞動團體。在第一國際中它還是巴枯寧的主張之主要的支持者。——譯者
①G.W.Hegel(1770—1831),德國哲學家,絕對的唯心論之創立者。——譯者
同年2月,克魯泡特金和少數友人創刊了題名《反抗者》的刊物,他在《反抗者》上面發展了他的世界觀的基本思想,在拉丁諸國的知識階級中,尤其在無產階級中得到了無數確信的,勇於犧牲的信奉者。
1885年克魯泡特金尚在法國克來服監獄中的時候(里昂法庭因為克魯泡特金是第一國際的會員判了他五年的徒刑),愛利賽·邵可侶便把這類文章的評論的一部分編成《一個反抗者的話》出版了。在這書裏面燃燒著克魯泡特金的全部革命的激|情。他的精神所感動的一切,他的心靈所銘刻的一切都在這書里找到了一個極其深刻的表現。這本書不單依據著冷靜打算的與慎密思考的理解,並且還訴於人的心靈,在人心中喚醒對於我們社會生活與個人生活的一切泉源之即來的更新的一種預感。在《代議制度》、《法律與強權》、《革命政府》、《反抗的精神》等證明作者的淵博的歷史知識之光輝的論文以外,還有那篇光芒萬丈的《告青年》,它以它的自然的素樸與熱烈的感情成為社會主義的通俗宣傳品中空前的文獻了,從這燃燒著最深的人類愛與最高的理想主義的字裡行間,人們第一次得以正確地理解那個驚人的運動的精神,這精神當時曾經抓住俄國青年的心,感動了千百青年男女,使他們拋棄了以前的生活,甘願過那種手工匠、農工、看護婦等等的艱苦的日子,去向人民報告關於他們的就要到來的解放的新消息。①
②或譯經院哲學,因為當時的學問為教會壟斷,僧侶集會於經院研究教理,稱為經院學者。他們研究學問大抵奉教義為中心,而採取哲學的理論,以證明教會的信仰與人間的認識絕不相反。後人因其談空理,且支離瑣碎,故稱它為煩瑣哲學。——譯者
②見《近代科學與無政府主義》第十四章,又參看《國家和它的歷史的任務》(中譯本全集第九卷)第八節。——譯者
①指十九世紀七十年代俄國的「到民間去」的運動。——譯者
①原名Idéeanarchisteaupointdevuedesarealisationpratique,克魯泡特金用Levachoff(來瓦學夫)的假名赴會宣讀這篇報告書。——譯者
克魯泡特金很久就知道無政府主義在作為一個自由社會秩序之特殊的理解或普通的行動方法以外,還有更深的意義。他愈埋頭于無政府主義思想界的研究,他愈明白無政府主義乃是一般的、自然的與社會的哲學之一部分,這種哲學的發展與建設必須依據著一種新的方法,不應該靠著玄學的與辯證的方法的幫助,而事實上不幸在人類學與社會學兩種科學之創立的嘗試上,辯證的方法卻佔了很重大的而且不應有的地位。克魯泡特金所說的新的方法就是近代自然科學的歸納的演繹的方法,這個方法他很早就充分理解了的。他素來對於生活的實在https://read.99csw.com現象與科學的確信就有著明晰的認識,他又是一個獨立的學者和研究家(他的關於亞洲北部山脈與高原的發端的學說,已經使他在科學界中有了相當的名聲),因此他對於任何形式的辯證法及其不可避免的謬誤推論,便自然而然地感到一種憎厭。他知道它不僅在近代經濟學與社會學的研究上不斷地產生了有害的影響,並且還把大部分的社會主義的理論家都束縛在它的圈子裡面。
「在人類中間有著一種社會的習慣與觀察之胚芽,它可以被視作尚未得到充分評價的過去時代的遺產,而且它不依靠著外部的強制手段,卻反而超越過這種手段。人類的一切進化都基礎在這個胚芽上面,只要人類在肉體與精神兩方面不改變,那麼無論怎樣多的非難與一時的暴力的侵害,都不能使這個胚芽消滅。」①——克魯泡特金的這段深刻的話語使我們得以透徹地洞察了一切社會的大運動和大革命之倫理的方面,這個洞察非常深透,實非現代辯證法論者之最美妙的幻術所能比擬的。他是一個新的認識之開拓者,又是一個社會成長的道路(從瀕於死滅的文明時代之混亂中進入自由社會主義之新天地)之指路人——作為思想家和人的克魯泡特金的全部意義就在這裏了。
因此克魯泡特金便把人類欲求之滿足作為他的觀察的第一義,而顯明地與那般對財富之生產異常重視的經濟學的代表者對抗。這個好象完全是不重要的區別,實際上卻有著一個深的意義。資本主義社會之最中心的本質,便是將個人的致富放在社會全體的負擔上面,因此在這樣的社會中,物質的價值之生產當然佔著最重要的決定的地位。經濟學的目的既然是給資本主義制度之社會的認可與必要,找到一個理論的基礎,那麼無怪乎它的代表者們要把他們的注意集中在生產問題上面了。克魯泡特金卻完全不是這樣。他把財富生產與消費的狀況引回到它的本來的基礎上;他認為生產只是達到目的的一個手段。在他,問題的中心乃是:人類欲求的滿足;它的本質的意義就完全在這個目的上面。因此在合理的社會秩序之下,欲求之研究便佔著最重要的位置,而生產作為它的基礎,則應該來完成這個效果。
克魯泡特金始終堅守著這個確信。因此當他著手構成他的世界觀的建設的方面,起草無政府主義社會秩序的大綱時,他決不肯學從前許多社會主義者的榜樣,讓自己受著思辨的概念與純粹抽象的假定二者的支配,來向讀者變戲法;他專門根據著社會生活的已有事實以及對於過去與現在各種社會努力之精細觀察來立論。他開始便搜集那些暗示著一個新的文化時代就要到來的兆候,然後將組織上本質的事物與偶然的事物分開,以便可以在這樣得來的基礎上面引出一般的結論。這個方法便必然使他與近代經濟學的規制立即發生衝突,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如今這個名稱所包含的一切,大部分都是玄學的公式與詭辯的狡計,不過人們努力給它們加上一個科學的圖記罷了。社會主義者的經濟學大部分也沿著這箇舊軌道進行。它依據著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的論證引出了自己的結論:資本家靠著榨取勞動者而存在。蒲魯東與馬克思就這樣做過了的。然而依照克魯泡特金的見解,這和科學大體上並沒有一點關係,而且也不能是真正國民經濟學的本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