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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如何得到快樂 我住在阿拉伯的樂園

第七章 我如何得到快樂

我住在阿拉伯的樂園

在我的記憶里,還有另外一件事:有一次我們乘車橫越大沙漠,一隻輪胎爆了,司機又忘了帶備用胎。我又急又怒又煩,問那些阿拉伯人該怎麼辦。他們對我說,急躁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會使人覺得更加悶熱。車胎破裂,是無法阻擋的。於是,我們只好靠三隻輪胎往前行駛。然而不久汽油也用光了。面對這種處境,酋長只說了一聲:「麥克托伯!」大家並沒有因司機的過失而咆哮不已,反而更加平靜。我們徒步走向目的地,一路上不停地唱著歌。
1918年,我離開自己熟知的世界,前往非洲西北部,與阿拉伯人同在撒哈拉生活了七年。在那兒,我學會了游牧民族的語言,穿他們的服裝,吃他們的九*九*藏*書食物,尊重他們的生活方式。我成為羊群的主人,睡在阿拉伯人的帳篷里。與此同時,我對他們的宗教進行了一番細緻的研究,並且寫了一本有關穆罕默德的書——《先知》
只要住在撒哈拉,我就沒有煩惱。在那裡能夠找到心理上的滿足和身體上的健康,而這也正是文明社會所失落的。
與阿拉伯人一起生活的七年時間使我相信在美國和歐洲普遍流行的精神錯亂、狂躁和酗酒,都是由匆忙、繁雜的文明生活製造出來的。
我感覺到頭髮似乎全被燒焦了,眼睛熱得發疼,嘴裏都是沙子,痛苦折磨得我瀕臨瘋狂的邊緣,可是阿拉伯人不過聳聳肩膀說道:「麥克托伯!」九*九*藏*書
我的生活本來就多姿多彩,我曾經有過豐富的人生經驗。我的父母是英國人,而我卻出生在巴黎,兒童時期在法國生活了九年,然後到英國著名的伊頓學院和皇家軍事學院接受教育。成年後,我以英國陸軍軍官的身份在印度住了六年。年輕的時候,我熱衷於玩馬球、打獵,並攀登喜馬拉雅山探險。我曾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戰爭結束后,我以一名助理軍事武官的身份參加了巴黎和會。其間,所見所聞令我倍感震驚和失望。在四年的前線戰鬥中,我深信自己是為了維護人類文明而戰。但在巴黎和會上,我親眼看到那些自私自利的政客,是如何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埋https://read.99csw.com下了導火線的——每個國家都在進行秘密的外交陰謀活動,竭力為自己爭奪土地,製造國家之間的仇恨。
但是他們並不是完全消極被動的,暴風過後,他們立刻展開行動,將所有的小羊殺死。他們知道這些小羊已經無法存活了,殺死小羊可以挽救母羊。在完成這一任務后,他們再將剩下的羊群趕到南方去喝水……所有這些行動都是在十分平靜的心態下完成的,對曾經遭受的損失沒有任何抱怨和憂慮。部落酋長說:「已經很不錯了,我們原本可能會損失所有的一切,但是還有40%的羊群留了下來,我們可以從頭再來。」
為了說明這一點,我給你講一講有一次在撒哈拉遭遇炙熱暴風的九九藏書經歷。那陣暴風一連颳了三天三夜,風勢強勁猛烈,甚至將撒哈拉的沙子吹到了法國的隆河河谷。暴風十分灼|熱,我感覺到頭髮似乎全被燒焦了,眼睛熱得發疼,嘴裏都是沙粒,我覺得自己彷彿站在玻璃廠的熔爐前,痛苦萬分,幾近瘋狂。然而阿拉伯人卻毫無怨言,他們聳聳肩膀說:「麥克托伯!」
——《撒哈拉之風》、《先知》的作者勃德萊
和這群流浪的牧羊人在一起生活的七年,是我一生中最安詳、最富足的一段時間。
我厭倦戰爭,厭倦軍隊,甚至厭倦整個社會。我經歷了生命中第一個不眠之夜,為自己應該選擇哪種職業而滿懷憂慮。好友喬九-九-藏-書治建議我進入政治圈,我正考慮是否接受他的勸告,卻發生了一件事情,改變了我後來的七年歲月。這是一次不足四分鐘的談話,談話的對象是泰德·勞倫斯,也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最富浪漫色彩的「阿拉伯的勞倫斯」。這個曾長期和阿拉伯人住在沙漠里的傳奇英雄建議我走入沙漠。最初,我覺得這個建議有些怪誕奇異。但是我已經決定離開軍隊,必須儘快找份工作。民營公司的老闆們是不希望僱用我這種人的——正規軍隊的退伍軍官——尤其是求職者多如牛毛的和平時期。因此,我嘗試著接受勞倫斯的建議,前往阿拉伯人的世界,與那裡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十分高興自己能作出這樣的決定,因為在那裡我學會了如何克服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