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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艾米莉·勃朗特和《呼嘯山莊》 (一)

九、艾米莉·勃朗特和《呼嘯山莊》

(一)

夏洛蒂剛剛十六歲的時候又一次進了學校,這回是在羅海德,在那兒過得很開心;然而她在一年之後再次回家教自己的兩個妹妹。雖然如我所言,這家人並不如聲稱的那麼貧窮,可姑娘們也沒什麼可指望的。勃朗特先生的津貼在他死後會自動終止,而布蘭威爾小姐還要把她那點錢留給自己那個有趣的外甥;她們於是拿定主意:謀生的唯一手段就是把自己訓練成家庭教師和學校教員。在那個年代,對於自認是淑女的女性來說,沒有別的職業可選。此時的布蘭威爾十八歲,必須決定自己要從事什麼行業或職業。跟姐姐們一樣,他在繪畫上有些天賦,夢想成為一名畫家。最終的決定就是:讓他去倫敦,在皇家學院學習。他去倒是去了,可這一計劃毫無成果,他在觀光遊覽、盡情遊樂了一段時間之後便返回霍沃思。他試圖寫作,卻未獲成功;而後又說服父親給他在布拉德福建立一間畫室,他可以為當地人畫肖像,以此謀生;可這也失敗了,勃朗特先生叫他回家。之後他又給巴羅佛內斯的一位波斯爾思韋特先生擔任輔導教師。他好像幹得還不賴,可不知什麼緣故,六個月之後,勃朗特先生又把他帶回霍沃思。很快又在利茲到曼徹斯特鐵路的索沃比橋車站給他找到一份主管牧師的工作。他無聊又孤獨,大量飲酒,最終因嚴重失職而被開除。與此同時,夏洛蒂於1835年返回羅海德當老師,把艾米莉作為學生也帶來了。但是艾米莉想家想得實在厲害,以至病倒了,不得不把她送回家。性格更加平和溫順的安妮取代了她的位置。夏洛蒂干這份工作足有三年,三年後身體衰退,也回了家。
1776年,唐郡的年輕農民休·普朗蒂娶了埃利諾·麥克格羅瑞為妻;第二年的聖帕特里克節那天,十個孩子中的頭一個出生,於是便以這位愛爾蘭守護神的名字給他起名。普朗蒂似乎不怎麼識字,因為他一直不確定自己的名字該怎麼拼。在洗禮登記簿上,他的名字給寫成了「布朗蒂」和「布朗提」。他耕的那點兒地不夠養活這一大家子,於是就去一個石灰窯幹活兒,而且在活兒不忙的時候,去附近一位鄉紳的地里幫忙。我們可以想象,長子帕特里克肯定要給父親的農活兒打下手,直到長大成人、可以掙錢。而後,他成了手工紡織機的織工。不過他是個頭腦聰明的小夥子,而且志向遠大;不知怎的,在十六歲的時候,他已接受了足夠的教育,去自己出生地附近的一處鄉村學校當了老師。兩年後,他在德拉姆巴利羅內的教區學校得到了一份類似的工作,一做就是八年。有關他當時的經歷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衛理公會的牧師們有感於他能力出眾,希望他能自修為一名牧師,便捐助了幾英鎊,連同他自己攢的一九九藏書點錢,讓其得以去劍橋學習;另一種說法是,他在離開教區學校后,去了一位牧師家做家庭教師,並在對方的幫助下進了聖約翰學院。他當時二十五歲,按年齡可以上大學,是個身材高大、體格強壯的年輕人,而且長相英俊,對自己的外表頗有些自命不凡。他靠的是一份獎學金、兩份助學金,還有輔導功課所賺的錢。二十九歲時,他獲得文學學士,並被英國國教會授予神職。假如衛理公會的牧師們真的幫他進入劍橋的話,他們日後肯定會認為自己做了一項極不明智的投資。
1821年,即婚後九年,瑪麗亞·勃朗特因癌症去世。作為鰥夫的勃朗特勸說自己的小姨子伊麗莎白·布蘭威爾離開原先居住的彭冉,來照顧自己的六個孩子;然而他想要續弦,等妻子死後過了合適的一段時間,他寫信給伯德太太(就是十四年前他虧欠過的那個女孩兒的母親),信中詢問對方是否依然單身。幾周后,他收到回復,於是又給瑪麗本人寫了一封信。這封信寫得自命不凡、自我陶醉、甜言蜜語,而且說實話,品味也極差。他厚顏無恥地說,自己那舊有的愛火被重新點燃,強烈渴望見到她。實際上,這就是一封求婚信。她的回信很刻薄,然而他並不氣餒,再次修書一封。他極其不明智地對人家講:「你愛怎麼想、怎麼說,隨你的便,但我毫不懷疑的是,假如你願意嫁給我,你將會過上比現在、包括將來可能的單身生活好得多的日子。」(著重號系原有的。)被瑪麗·伯頓拒絕以後,他又把眼光盯向其他的人。他好像壓根兒就沒想過,作為一個四十五歲的鰥夫,還帶著六個孩子,自己已經不怎麼吸引人了。他向伊麗莎白·弗里斯小姐求婚,當他在布拉德福擔任助理牧師時就認識此人,但對方也拒絕了;此後,他似乎放棄了這個不討好的活兒。不管怎麼說,應該感激伊麗莎白·布蘭威爾,幸虧有她看著房子、照顧孩子。
霍沃思牧師住所是一棟褐砂石小屋,位於陡峭的山脊之處,整個村莊便散佈於此。前面有一小塊花園,後面和兩側則是墓地。為勃朗特家做傳的人們都覺得此處過於陰沉,在醫生眼裡也許如此,但在一個牧師看來,此景倒算是陶冶情操、慰藉心靈;反正這個特殊的牧師之家肯定早已習以為常,他們看待這一切,就如同卡普里島的漁夫面對維蘇威火山,或者伊斯基爾島的漁夫面對落日一樣熟視無睹。樓下有一間客廳、勃朗特先生的書房、一間廚房和一間儲藏室,樓上有四間卧室和一個門廳。除了客廳與書房,屋內沒有地毯,窗上都沒有裝窗帘,因為勃朗特先生最怕火。地面和樓梯都是石頭的,到了冬天又冷又潮,布蘭威爾小姐害怕著涼,總是圍著房子來回走。一條小徑從房子通向荒野。傳記作者們心裏總想著把勃朗特一家的生活描述得苦楚,因此習慣把霍沃思寫得荒涼、冰冷、陰鬱。可是毫無疑問,即使是冬季,也有一片晴空、陽光明媚的read.99csw•com日子,霜露之天讓人精神爽快,草地、曠野、森林,都映上了柔和的色彩。就是這樣的一天,我來到霍沃思。整個鄉村籠罩在銀灰色的薄霧中,使得遠處輪廓模糊、異常神秘。落光葉子的樹木美麗典雅,有如日本版畫中的冬景。路旁的山楂樹籬結著冰霜,發出閃閃白光。從艾米莉的詩歌以及《呼嘯山莊》中,你都能看出荒野的春天有多麼激動人心,夏天有多麼豐饒多姿,給人以美的享受。
就是在劍橋的這段日子,帕特里克·布朗蒂(在入學花名冊中,他的姓氏是這麼拼的)把姓改成了勃朗特(Bronte),直到後來,他才加上了分音符號,署自己的名字為帕特里克·勃朗特(Patrick Brontë)。他被委任為埃塞克斯郡威瑟菲爾德的助理牧師,在那裡,他與瑪麗·伯德小姐相愛。瑪麗芳齡十八,儘管談不上富有,家境倒也殷實。他們訂了婚。由於某種至今都未弄清的原因,勃朗特先生甩了對方,據揣測,這是因為他自視甚高,認為再等一等會對自己更為有利。伯德小姐受到了很深的傷害。這位英俊的助理牧師的行徑,很可能引發了教區內的大量非議,於是他離開威瑟菲爾德,到什羅普郡的惠靈頓擔任助理牧師,幾個月後又去了約克郡的哈特謝德。在哈特謝德,他遇見一位三十歲、長相平平的矮小女人,名叫瑪麗亞·布蘭威爾。她每年有五十鎊的個人收入,而且出身一個體面的中產階級家庭;帕特里克·勃朗特此時已經三十五歲了,可能也覺得,儘管自己長相英俊、說話帶一口討人喜歡的愛爾蘭腔調,此時也實在該結婚了,這樣同自己的預期也差不多。他於是求婚,並被接受,1812年,兩人正式成婚。還在哈特謝德的時候,勃朗特太太就生了兩個孩子,分別名叫瑪麗亞和伊麗莎白。此後,勃朗特先生又被調到另一個助理牧師的職位上,這一次鄰近布拉德福,勃朗特太太在這兒生下了四個孩子。他們的名字是夏洛蒂、帕特里克·布蘭威爾、艾米莉和安妮。勃朗特先生在婚前一個月曾自費出版過一卷詩集,名曰《村舍詩集》,一年後又出版了一本《鄉村吟遊詩人》。住在布拉德福附近的時候,他還寫了一本小說,名叫《林中村舍》。凡是讀過這些作品的人都說它們一無是處。1820年,勃朗特先生被任命為約克郡的一處村莊霍沃思的「終身助理牧師」,他終其一生在此度過,可以料想,其志向也得以滿足。他從未回過愛爾蘭看望留在那兒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但母親在世期間,他每年都給她寄去二十鎊錢。
1824年,勃朗特先生將四個大一點的女兒送到位於科文橋的一所學校。學校剛剛建起不久,專門為窮牧師的女兒提供教育。這個地方很不衛生,吃得很差,管理也不合格。兩個大女兒死了,夏洛蒂和艾米莉的健康也受到影響,被帶離學校(奇怪的是,中間又隔了一個學期)。她們此後所受的教育似乎都是https://read•99csw•com姨媽給予的。勃朗特先生對兒子要遠比三個女兒重視得多,而布蘭威爾也確實被視為家中的聰明孩子。勃朗特先生不肯送他去學校,而是親自負責他的教育。這個男孩兒早慧,其舉止也惹人喜愛。他的朋友F·H·格倫迪是這樣描寫他的:「他的個頭小得出奇,讓他一生都煩透了。頭上一堆紅頭髮,叫他梳得高高的,遠離前額(我猜想是為了彌補身高),這可真是個又大又高、充滿智慧的前額,幾乎佔去整個面部輪廓的一半;雪貂般的小眼睛,眼窩深陷,再遮上一副永遠不肯摘掉的眼鏡,大大的鼻子,下半邊臉卻稀鬆平常。他總是一副沮喪的樣子,從來就沒改變過,除了偶爾剎那間的匆匆一瞥。第一眼望去,又小又瘦的他實在不怎麼討人喜歡。」他有些才氣,姐姐們都很佩服他,也指望他能做大事。他是一個口才出色、急於表達的人,從某一位愛爾蘭先祖那裡,他繼承了善於社交、和藹健談的天分(因為他父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當有旅客來黑牛酒店投宿,似乎寂寞難耐的時候,店主就會問他:「先生,需要有人陪你喝兩瓶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就派人去叫帕特里克。」布蘭威爾也總是樂意效勞。我必須要補充的是,多年之後,夏洛蒂·勃朗特已經成名,有人向店主問起此事,他矢口否認自己做過這種事兒:「布蘭威爾呀,」他說道,「根本不需要派人去叫。」如今在霍沃思,你仍然可以看到黑牛酒店裡布蘭威爾跟朋友縱情飲酒的房間,裏面還有幾把溫莎椅。
牧師住所的生活之艱辛和孤獨被過於誇大了。才華橫溢的姐妹們似乎對之並無怨言;實際上,假如她們靜下心來想想父親的出身的話,很可能會覺得自己遠沒有什麼不幸的。比起全英格蘭許許多多牧師的女兒來,她們既不算富裕,也談不上貧窮,都是生活孤單、收入有限。勃朗特家也有鄰居,像住得不遠的牧師、士紳、工廠主、小製造商,都可以與之交往;如果他們家離群索居的話,也是自己選擇的。他們不富也不窮。勃朗特先生從事的聖職給他帶來一套房子和每年兩百鎊的收入,妻子則每年五十鎊,在其死後可能也由他繼承,伊麗莎白·布蘭威爾來霍沃思住的時候,還帶來每年五十鎊的收入。因此全家共有三百鎊可以支配,這筆錢至少相當於現在的一千兩百鎊。今天的許多牧師,即使算上所得稅,也會視之為一大筆錢;而今天的很多牧師太太,如果能有一個女傭的話,簡直就謝天謝地了:勃朗特家通常都有兩個女傭,而且每當活兒多的時候,還有村裡的女孩子們過來幫忙。
即使是其夫人在世的時候,勃朗特先生就喜歡獨自在書房用餐,這一習慣,他保持終生。所給的理由是:他消化不良。艾米莉在日記中寫道:「晚飯我們準備吃煮牛肉、蕪菁、土豆和蘋果布丁。」1846年,夏洛蒂從曼徹斯特寫信來說:「爸爸只要普通牛羊肉、茶、麵包跟黃油。」對於長期消化不良的read.99csw.com人來講,這種膳食似乎可不怎麼樣。我傾向於認為,假如勃朗特先生獨自進餐,那是因為他不喜歡跟孩子們在一起,受到他們的打擾就會不高興。晚上八點鐘,他進行家庭禱告,九點鐘則將前門鎖緊閂牢。當他走過孩子們所在的房間時,告誡他們不要遲睡,而在樓梯半道又停下腳步,給鍾錶上弦。
勃朗特先生在荒野上長時間地散步,走得極遠。在其晚年,他誇耀自己曾經可以一天步行四十英里。此人離群索居,這跟從前相比還是有些變化的,因為作為一名助理牧師,他曾是個擅長交際之人,喜歡朋友聚會、逢場作戲;如今除了附近的教區牧師時而來訪喝茶之外,他能見到的就只有教會執事和教區居民了。如果這些人請他,他就前去相見,如果他們要他幫忙,他也都欣然應允,不過他和他全家「不與人相互往來」。作為一個窮苦愛爾蘭農夫的兒子,他不讓自己的孩子跟村童們打交道,孩子們被迫坐在一樓那寒冷的小門廳里(那就是他們的書房)讀書,或者低聲耳語,為的是避免打擾他們的父親,假如父親不高興了,就會繃著臉不說話。他在上午輔導他們學習,而布蘭威爾小姐則教他們針線和家務活。
蓋斯凱爾夫人認識勃朗特先生數年,她得出的結論是:此人生性自私、脾氣暴躁、盛氣凌人;而夏洛蒂的密友之一瑪麗·泰勒在寫給另一位朋友埃倫·納西的信中也說道:「我每次想到夏洛蒂為那個自私的老頭兒所作的奉獻就不免傷心惱怒。」近些年來,有人努力想粉飾他,可不管怎麼粉飾都不能掩蓋他給瑪麗·伯德寫的信。這些信在克萊門特·肖特的《勃朗特一家及其交往圈》中得以全文刊載。不管怎麼粉飾也不能遮掩住他在助理牧師尼古拉斯先生向夏洛蒂求婚時的所作所為。這個問題我之後再談。蓋斯凱爾夫人的記載如下:「勃朗特太太的保姆告訴我說,有一天,孩子們都到荒野上去了,雨下大了,她料想他們都會被雨淋濕,於是翻出幾雙別人送的彩色靴子,把它們擺到廚火四周烘暖,可是等孩子們回來的時候,靴子卻不見了,只能聞到一股皮革燃燒的怪味兒。原來是勃朗特先生進門看到靴子,覺得穿在自己的孩子腳上太鮮艷太奢侈了,於是就把它們扔進火里。凡是觸犯他那老掉牙的簡樸思想的東西,他一概不留。在此之前很久,有人曾送給勃朗特太太一件絲綢禮服,無論是樣式、顏色,還是材料,都不符合他一貫的得體觀念,結果,勃朗特太太從沒穿過這件衣裳。儘管如此,她還是將之珍藏在抽屜里,平時一般都上著鎖。然而有一天,她在廚房裡想起自己把鑰匙落到抽屜里了,聽到勃朗特先生上樓的聲音,她馬上預感到自己的禮服不妙,趕緊跑上樓去,發現還是被剪成了碎片。」這個故事有點過於偶然,但很難看出保姆為什麼要胡編亂造。「有一回,他拿起壁爐前的地毯,把它塞到爐子里,儘管惡臭熏人,可他一直呆在屋子裡,直到地毯被燒得冒著濃煙、皺巴巴得沒法read•99csw.com再用為止。還有一回,他抄起幾把椅子,將後背全都鋸掉,弄成了板凳的樣子。」不過公允地講,勃朗特先生曾聲稱這些故事並非事實。但沒人懷疑他脾氣暴躁,也沒人懷疑他嚴厲而專橫。我曾問過自己:勃朗特先生身上這些令人不快的性格,是不是由於他對生活的失望造成的。很多出身卑微的人都絞盡腦汁往上爬,企圖超出自己所在的階級,並且獲得一定的教育,跟這些人一樣,他很可能也高估了自身的能力。我們都知道,他對自己的俊美外表很是得意。他在文學創作上的努力並未得到成功。當他意識到自己跟對手長期爭鬥卻只換來一個約克郡荒野的終身助理牧師職位時,感到十分心酸,也實在不足為奇。
她二十二歲了。布蘭威爾不光不讓人省心,也不是個省錢的主兒;夏洛蒂身體一好,就不得不當起了保育員。這活兒她可不喜歡。她跟妹妹們都不怎麼喜歡孩子,這一點跟她們的父親一模一樣。「拒絕這些孩子的無禮親近可真夠難的,」她寫信跟埃倫·納西說道。她痛恨寄人籬下,而且時刻防備著別人的冒犯。這個人可不怎麼好相處,從其信中也看得出來:僱主們很自然地認為自己有權要求她做的事情,她卻覺得是在幫忙。她在三個月後離開,回到了教區,但是大約兩年後,又給羅頓(靠近布拉德福)的懷特夫婦做起事來。夏洛蒂覺得他們沒什麼品味。「真不敢相信懷特太太曾經是稅務官的女兒,我確信懷特先生的出身很低。」不過她在那兒過得還算順心,但在寫給同一位密友的信中說道:「只有我自己最清楚當一名家庭女教師有多麼辛苦——因為只有我知道自己的整個身心是多麼反感這項工作。」她長期以來就有同兩個妹妹辦一所學校的玩笑念頭,如今又重拾舊念;而一直以來感覺都很善良正派的懷特夫婦也鼓勵她,但同時向她提示:她必須具備某些資質才能指望獲得成功。雖然她能讀懂法語,但卻不會講,對德語也是一竅不通,於是決定去國外學習語言。布蘭威爾小姐被她們說服,為這筆開銷預付了款額;而後夏洛蒂和艾米莉由勃朗特先生在路上照看,動身前往布魯塞爾。兩個姑娘(夏洛蒂二十六歲,艾米莉二十二歲)成了黑格寄宿學校的學生。十個月之後,由於布蘭威爾小姐病重,她們被召回英格蘭。她去世了,由於布蘭威爾行為不端,她剝奪了他的繼承權,把自己僅有的一點錢留給了侄女們。這些錢足夠她們實現其談論已久的創辦學校的計劃;可是由於父親年事已高、視力下降,她們決定就在教區內辦校。夏洛蒂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周全,於是接受了黑格先生的邀請返回布魯塞爾,在他的學校里教授英文。她在那兒呆了一年,剛一回到霍沃思,三姐妹就往外發計劃書,夏洛蒂還寫信給朋友,讓他們推薦自己想要開的課。至於她們打算如何為教區內的學生提供校舍(總共只有四間屋子,她們自己都已經佔用了),從未有過任何說明,而且由於根本沒學生來,也永遠不會有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