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門前有兩個鬼子崗哨，在門前齊步走來回溜達。

零點四十分，眾人會合，李堅和金光日各帶五名隊員，分別沿東西順廟的圍牆牆根悄悄靠近廟門。

「這不是理由。」

吳雅男答道：「白小姐打電話給我，說你昨夜帶人去華界襲擊了日寇多個據點，松井聞報大怒，放回龜田，限期捕殺你。白小姐來不及通知你隱避，要我來趕緊幫你轉移。」

一切準備好了，隊長們帶領隊員分頭行動。

李堅笑道：「沒事吧……」仍往外走。

李堅聽了感覺吳雅男想得很周到。

范雅芳推門而入，她還轉身把房門帶上，轉身朝李堅嫣然一笑：「阿哥，還沒休息啊？」

李堅說：「我的情況，范——也清楚的，我是軍人，殺敵也是分內之事，不值一提。」

一堆鬼子八名，赤身裸體圍坐地毯上喝酒吃肉，鬼哭狼嚎般地叫喊著；另有兩堆鬼子圍在躺在地毯上的營妓周圍。營妓始終躺著，任憑鬼子們發泄獸|欲。

李堅來到門前，只見吳雅男站在轎車旁，頗感蹊蹺：「他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

王明之也認出了李家爺叔。據他告訴李堅：自從鬼子駐進海潮寺，就抓他去廟裡當差，也不過是打掃衛生，在廚房打雜而已。廟裡有個中隊長，天天要讓他到小鋪來買酒。

他也想到是不是約張振東商量，然而。張振東決不會同意他去與敵人拚命的，頂多建意他暫時隱避起來，或者轉移出去，離開上海，這都是他不能接受的。除此之外，他還能求助於誰呢？

李堅琢磨了一下，起身要走，劉世儀忙阻攔：「天鋒，要當心……」

范雅芳俏皮地白了李堅一眼：「阿男讓我稱你阿哥，讓你稱我阿妹，你偏要稱我范小姐，是嫌棄我不配當你阿妹吧？」

一進入大廟，各自散開。

約定子夜一點，三個點同時發起襲擊，這樣可使其它方面的鬼子慌了神，不知撲向哪裡援救是好。

這天傍晚，王明之來買走一壇酒，抱回去分給鬼子們喝，他和李堅打了個照面，也沒說話。

范雅芳一笑：「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分內之事，不值一謝的。倒是阿哥殺了那麼多鬼子、漢奸，大快人心，令人欽佩！」

范雅芳又和李堅聊了一陣，起身去將床鋪好：「阿哥，不跟你搗亂了，早點休息吧。」她出門轉身帶上房門，又推開門縫，探進頭來，調皮地笑道，「阿妹說的是今晚不跟你搗亂了，可沒說明天——以後不跟阿哥搗亂啊。」她咯咯咯地笑著帶上房門，走了。

那張娃娃臉消失后，李堅愣了半晌，心裏頗不是滋味。

「唔——啊——離開孤軍營，在上海我無親無友，上無片瓦，下無寸土……」

李堅搖頭說：「范小姐，我真的愧不敢當啊！」

李堅漸漸穩住了不安的心情：「是別人的謬獎，我哪稱得上什麼英雄。」

「我會英雄氣短嗎？」他不禁要問自己。

顯然吳雅男在接來李堅之前，已有吩咐，所以范家的人已經給李堅在樓上準備好兩個房間，李堅要求只在樓下隨便安排一間即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下面要說什麼。阿男兄，租界上也有幾十萬人吧？不信你晚上出去轉轉，看露宿街頭的人有多少，你憐憫得過來嗎？請你放心，我這麼大個人，會善待自己的。」

李堅和金光日帶領隊員進入華界后，讓隊員們散開，約定子夜零點四十分在海潮寺附近集結。

范偉答應了。

吳雅男捂著嘴，背過身去。

具體方案：由朱維飾rｅaｄ.9９ｃｓｗ.ｃｏm、毛廣榮率領十五名隊員，襲擊鬼子憲兵司令部；由李大海、梁升率十名隊員，襲擊鬼子軍火庫。此二據點均以迫擊炮遠距離一點多發，由李堅和金光日率十名隊員襲擊海潮寺日寇駐軍；劉世儀率十名隊員流動觀察，隨時增援各路小隊。

李堅猛省失言，抱拳連連作揖：「啊，啊，兄弟失言了！失言了！」

自從兩名鬼子兵「失蹤」，小南門、老西門連續發生「血案」，鬼子便派兩個小隊鬼子兵，駐紮在海潮寺內，起「彈壓」作用。

吳雅男掏出一支雪茄來點著。李堅看了說：「雅男兄，我看你經常一支雪茄在手，點燃后並不見你吸，既如此又何必點燃呢？」

兩人只好自己動手，從車上卸下兵器來，收藏在地下室里，把兩人累得精疲力竭。

「那怎麼行……」

他只能這樣想：「眾人都反對就不是好事！」又想，「或者這次分離是一個最好的契機，從此斷了吧！」他終於下了決心。

「再者，白光不敢露面了，說明她的處境很困難，我若躲著不出現，敵人會以為是她把我藏起來了，對她更為不利。

李堅看了十分驚訝：「哎呀，阿男兄這一笑，兒女情態十足……」

范偉說：「李先生，阿囡向我介紹了李先生的情況，我們全家都很敬仰的，希望李先生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千萬不要客氣，告訴我女人就是了。」

「不，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能聞名！」

按李堅的要求，所有隊員分別去三個襲擊點周圍觀察了情況，熟悉環境，最後由李堅、劉世儀、金光日、朱維飾、毛廣榮、李大海、梁升等人共同研究，制訂了作戰計劃和撤退路線。

范雅芳去倒了一杯開水，放在茶几上。「阿哥，吃點開水吧。」她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阿哥坐啊。」

乳娘家是一幢小洋樓，樓前有一塊空地種著花草，稱不上花園。樓內上下幾間房間，很緊湊。

一個新的問題，在他腦子裡閃現：為什麼所有知情人都反對他和白光在一起呢？僅僅因為白光是個歌女嗎？

約十一點鐘，果然開來一輛卡車，從車上下來六個穿和服的營妓。廟內的鬼子們擁了出來，將營妓拉拉扯扯地拽了進去。

李堅和金光日帶一隊先行動。其它兩隊等運牛肉的車來到，將迫擊炮和機槍裝在卡車的車斗里，趁夜色掩護出了租界，進入華界。

「啊——是——的……」李堅又有些不安了。

吳雅男答道：「華山路華山醫院附近有一幢房子，是小弟買給乳娘住的，她有一個與小弟同歲的女兒，叫范雅芳，在華山醫院當外科醫生；乳娘的丈夫范偉至今在小弟家裡當總管，他們家就這樣三口人，很清靜的。小弟再雇一個女傭去侍候，天鋒兄大可在那裡長住。」

李堅說：「兄弟一向隨遇而安，千萬不要為兄弟準備什麼，否則兄弟就不能安心住了。」

從廚房裡跑出來王明之和兩個雜工，李堅給他們一些錢，讓他們逃生。王明之要求跟李堅走。李堅知他無家可歸，就同意帶上他。回租界后，他將王明之安置在黃金大戲院。

劉世儀也很懊惱：「到底是老百姓，無紀律可言。以後一定要教育，否則將來會鬧出事來的。」

「不！」李堅很堅決地說，「請你尊重我的選擇——一個殺手的選擇！」

范雅芳問：「阿哥，據說你以前一直住在歌舞皇后白光家裡？」

「不！」李堅仍然搖著頭說，九九藏書「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可怕。是的，我有可能死於亂槍之下，但是，我也能還擊。他們殺了我，一了百了。我也能殺他們。倒省得我去尋找他們了。

范雅芳看看李堅，收斂了笑容，起身去李堅坐的沙發扶手上坐下，推搡了他一下，似撒嬌地說：「阿哥，小妹跟你鬧著玩的，千萬別認真啊。阿媽常說小妹孩子氣，也確實挺淘氣的。時間長了阿哥就會看出來的，阿哥可不興跟阿妹認真的啊。」

他猛然意識到這種「想法」太危險了，長此以往會渙散鬥志！趕緊放棄，並告誡自己：「此後再不能去想她！」

李堅邊走邊想：「此處也不適宜招待吳小開。」於是過去上了車。

有一次他倆在小酒館里坐著喝酒，竟碰上了前來買酒的王明之，即是那個在海潮路碰見的、做毛筆生意的徒弟，李堅曾在洗澡時，給他錢買布做衣服的孩子。

吳雅男又撲哧一笑。

吳雅男憤慨地說：「天鋒兄！別拿子彈嚇唬我，小弟雖沒當過軍人，可也是一條漢子！」

此時院內無人，一片漆黑，只有東西廂房的窗戶透出強光。裏面嬉笑喧鬧之聲十分雜亂，大殿的房間也是黑著燈的，正房裡也傳出嬉笑和女人的怪叫聲。

吳雅男愣了半晌：「……天鋒兄……」

劉世儀還未走到車旁，轎車卻已開動了，因他已看清了吳雅男，也就不在意了。

李堅又猛省失言：「啊，兄弟又失言了！」又連連作揖。

李堅搖頭說：「就算龜田回上海，又能奈何我？再者，白光有話可以自己來找我說，何必又驚動阿男兄呢？」

收拾好一切，時近中午，兩人在辦公室里休息，傳達室老頭來說：「有位吳先生，來找李先生，在大門口等著呢。」

李堅答道：「今晚我先在此住一宿，明天晚上，我趁夜幕掩護離開，目的是不讓敵人發現我曾在此住過。以免日後給范府帶來麻煩，受敵人騷擾。」

李堅搖頭道：「躲不是辦法。我所以隨阿男兄來了，不是為個人安全，是為了怕影響那些弟兄們——免得敵人找我，發現了他們。

李堅笑了：「先生！我從孤軍營出來時，如果要考慮今後的吃喝拉撒睡，就不可能出來了。出來后我在外面逗留了十多天，身上只有很少一點錢，根本就沒想過生活方面的事。」

吳雅男驚得站了起來：「啊，不可！不可！據白小姐在電話里說，敵人幾乎傾巢出動，天鋒兄如果暴露，豈非置身於敵人火力之下！」

劉世儀早已準備好了酒菜，大家就在地下室邊吃喝邊講著各自的戰鬥過程，都很興奮，紛紛要求再搞幾次這樣的行動！最後，幾乎所有隊員都喝醉了，各處都是躺倒的人。

「雅男兄，請不要再勸我。如果你能幫助我，請你設法尋點武器來——我現在身邊只有兩支勃郎寧小手槍，射程有限、威力不大，最好給我弄兩支二十響快慢機來；有可能再給我弄幾枚鐵餅手榴彈來。

襲擊後由南陽橋迅速撤回租界。為此，李堅找來高興華，要他當夜把好南陽橋「鐵門檻」及時放他們進租界。

「啊……」李堅坐下后，有點局促不安。

李堅將劉世儀叫到小屋商量：「這次我們把鬼子打痛了，必然會瘋狂報復。他們雖不能派軍隊進租界，但會派大量特務來報復，同時會向租界當局施加壓力，對我們不利。

李堅忙起身：「啊，還早呢……」

李堅等人快步從老西門來到南陽橋，這裏高興華帶人在把守，忙放他們進入，九九藏書並告知其它兩隊人已乘車安全進入租界了。

李堅有些激動了：「請拭目以待，我會讓你看到事實的！」

范雅芳不依不饒：「你是否無聊、下作，這是別人無法了解的，但有個事實你不能否認：你在她家住了好幾個月，誰勸你也不肯離開。不是你這次闖了禍，不得不離開，至今你還樂在其中呢。」

走到床前，看看鋪好的被子，不禁又想起了那個有張娃娃臉的姑娘：「倒也天真得挺可愛的。」

「這一次的勝利，完全是打了鬼子個措手不及，鬼子想不到竟然會遭到如此大的襲擊。鬼子吃了虧，一定加強防範，所以近期不宜再出動了。而且要告誡所有隊員，外出要小心，千萬不要惹是生非，為敵人製造借口。

劉世儀不放心，將手槍上了膛，揣在褲兜里，追著李堅而出。

李堅真有點啼笑皆非了。

吳雅男忙棄了雪茄：「承教了，小弟以天鋒兄為榜樣，今後亦不煙不酒。」

「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過如此。」

李堅問：「那麼，阿男兄要把我藏在什麼地方呢？」

吳雅男笑道：「天鋒兄，所謂『客隨主便』。再說小弟若不雇個女傭，勢必乳娘、雅芳要操勞照顧，天鋒兄更會感覺不安了。」

「我是想：你總該有個落腳處，我——或者白小姐也好找你呀。」

吳雅男介紹乳娘，要李堅稱為「范阿姨」，稱范偉為「范叔」，稱范雅芳「阿妹」，要范雅芳稱李堅為「阿哥」。

吳雅男說：「天鋒兄不必過謙，小弟縱然想學，也不及萬一呢……啊，好了，好了，這個話題多說無聊……天鋒兄暫且委屈在此住些日子，等情況緩解再商量吧。」

李堅等人回到殺牛公司，見著了先回的同志們。行動無一人受傷，李堅十分欣慰。

李堅不以為然：「雅男兄此論兄弟不敢領教。兄弟不煙不酒就不是男人了嗎？關鍵還在於煙酒有害健康，屬於不良嗜好，僅僅為點綴男子漢氣概，實在可以休矣。」

吳雅男說：「很對，彼此不要客氣才好相處。范叔，雇一個能幹點的娘姨來，幫著姆媽做點事，也好照顧天鋒起居。」

「阿哥過謙了。今天聽說阿哥要來，我真是又驚又喜，終於可以見到了！」

李堅坐在車上問道：「雅男兄這是要拉兄弟去哪裡啊？」

吳雅男一驚！又故作惱怒地說：「天鋒兄！你說什麼呢！」

「請你相信我，敵人不可能就那麼容易殺死我的。」

吳雅男接著說：「白小姐最擔心在我找到你之前，你會回她家。她叮嚀暫且不要見面，忍耐一時，在情況好轉后，她會來見你的。」

小酒館內地方不大，就能擺一張長桌，來這裏喝酒的，不過是海潮路附近住的一些勞工，他們也不講究，有座就坐，沒座靠個旮旯，也能喝兩杯。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要在外面逗留多長時間？你總不能二十四小時在馬路上逛吧？去哪裡休息？一日三餐如何解決？還有……」

「你看剛取得點成績，就鬧成什麼樣子了！一個個醉得東倒西歪，甚至連卡車上的兵器都還沒有卸下來，這怎麼行呢？」

「噢？她對你蠻多情的嘛，歌舞皇后傾心於你，是不是感到很榮幸、很驕傲啊？」范雅芳狡黯地笑著。

李堅坐了下來，不禁仔細端詳范雅芳，覺得這個姑娘一副天真活潑的樣子，蠻可愛的，「啊，剛才說起我那幾個受傷的弟兄，還沒有謝謝范——啊——謝謝精心治療呢。」

李堅就選定這一天晚上動手ｈttps://rｅaｄ.9９ｃsw•ｃｏm。

李堅搖搖頭：「千萬不要以兄弟為榜樣，我這個人缺點很多很多的。」

「真有此事……」

他也想到找個幫手，誰能幫自己呢？自己出去凶多吉少，找誰幫忙，都是極危險的。劉世儀幾個過去的戰友，都是有了家室的人，豈忍讓有家室的戰友陪著自己犧牲呢？金光日是條血性漢子，甚至比自己還愣，打起來不管不顧，在大街上與敵人遭遇，他不夠靈活，很難應對，危險性太大了，再者，他的出現會暴露「鐵血隊」組織，殺牛公司就會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

躲在這裏，絕非長久之計，也不符合他離開孤軍營的初衷。不躲就只能與鬼子漢奸拼了！別無選擇。既然白光說敵人傾巢出動，那是急了眼必殺他而後快。死他不怕，從離開孤軍營那一刻，他就抱定了必死決心。幾個月來，他殺鬼子、漢奸無數，是當初「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的好些倍了，真的是「賺足了」！現在出去把自己交給敵人，還可以再殺一些，就是被敵人所殺，也無遺憾。

吳雅男笑道：「天鋒兄休要錯怪了白小姐，她說了理由。現在她也被敵人跟蹤，如果她來找你，勢必引來敵人得知你的下落，她還說知道小弟最崇拜天鋒兄，當此危難之際，也唯有小弟是可以託付之人。」

十點來鍾，酒鋪打烊了。李堅和金光日只好出來，在附近黑暗處蹲著，觀察著廟門前的動靜。

從王明之口中，他們得知：廟裡房子翻建了，東西廂房蓋成了兩大間通房，每間有十六名鬼子兵住著。大殿翻建成兩大間，一間住著中隊長毛里太君；另一間住著兩個小隊長。靠邊還有一間伙房，有兩個也是抓來的中國人伙夫。

「太麻煩阿男兄了。兄弟軍人出身，生活很簡單，用不著別人照顧的。」

李堅和金光日看到這裏，他們相視一笑，踏實了。於是兩人沿著陸家浜路，向斜橋方向走去，他們在這條道上來回踱著，消磨時間。

最重要的一個情況是，每星期六晚上，有卡車送來營妓。這天晚上鬼子要狂歡，飲酒作樂，通宵達旦。

那邊金光日，也以同樣辦法消滅了另一個鬼子哨兵，於是閃電般進入廟內。

「現在我脫離了他們，就無所謂了。

他不禁嘆：「噢，從和她見面第一天，我就告訴她，我是沒有明天的人。以後又一再重複，總不算辜負她吧。」

李堅笑了：「先生！敵人滿大街追殺我，還怕找不到我的蹤跡嗎？不過聽我勸告，還是不要接近我為好，那些漢奸特務槍法沒準，子彈也不長眼睛，他們打不著我，沒準就找上你了……」

李堅看罷，怒喝一聲：「打！」三捆集束手榴彈破窗而入。他們三人投彈后，就地打滾，下了台階，遠離窗下。

他找不到答案。

鬼子有兩挺輕機槍，東西廂房各一挺。其它都是步槍。兩小隊長各有一支手槍。毛里太君有一支手槍、一把戰刀。廟門外停著十輛挎斗摩托，是便於快速出動用的。有時鬼子也騎著摩托外出巡邏。

塵埃落定，李堅等人便集中在院內，拍打身上的塵土，忽聽遠處傳來隆隆爆炸聲，知道是另外兩路戰友也動手了，必然也旗開得勝，不禁雀躍歡呼起來。

他們出了廟門，看見門前停著的挎斗摩托，就點燃油箱，全都燒毀，一時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吳雅男被說得臉一紅。「啊……天鋒兄觀察得好細啊……其實小弟並無此嗜好，但是，煙酒是男人的象徵啊。」

李堅來到西廂房九-九-藏-書窗根下，用食指蘸唾沬，在窗戶紙上捅了個窟窿，朝里看去。

范雅芳倒大大方方的：「阿哥，上次你們的幾個傷員，送到我們醫院，阿男要我給醫治的。他們和我說了你許多事，讓我佩服得不得了！我以為阿哥會來看望傷員的，就有機會一睹英雄風采了，不料望穿秋水，阿哥始終沒有來，太使我失望了。」

范雅芳撲哧一笑：「罷了，跟阿哥開玩笑的。阿哥這麼個英雄，還如此靦腆呢。快請坐吧。」

李堅竟急得站了起來分辯：「不，不……」但他又不知怎麼解釋，只尷尬地攤著雙手。

按預定計劃，金光日帶倆隊員奔東廂房，李堅帶倆隊員奔西廂房，其餘隊員奔大殿。

他又想到了白光。她多次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救他，這一次顯然她受到了某種制約，不能親自出面，可還是在危機到來前的第一時間，設法通知他隱避，他更感覺她對他的真情。於是想到自已暴屍街頭，她會如何傷心！

「敵人不是要找我嗎？明天我就上大街去，把我公開交給敵人！」

李堅說：「我們快撤吧。」

李堅說：「范叔，我與阿男兄親如兄弟，請視我為子侄，不要再稱什麼『李先生』，直接叫我天鋒好了。」

晚餐后吳雅男走了。

「為什麼？」

「轟！轟！轟！」爆炸聲此起彼伏，房塌屋倒，所有鬼子炸不死也被活埋。

李堅張口結舌了。

計劃襲擊鬼子據點的事，終於成熟了，選定了三個襲擊點：日寇憲兵隊司令部、日寇軍火倉庫和海潮路日寇駐軍兩個小隊。

李堅無話可說了。

李堅只好將與白光相識、相處的情況說了一遍。

李堅臉紅，暗想：「好刁蠻的姑娘！」故作不悅地答道，「我還不至於那麼無聊吧。」

范雅芳咯咯咯地笑了一陣，「好了，好了，看你這樣子，的確還不是無聊、下作的人，因為你臉紅了，還知道這不是什麼光榮的事。阿哥，兒女情長，必然英雄氣短啊。」

吳雅男一見李堅，就招手歡呼：「天鋒，請快過來，我們車上說吧。」拉開了車門。

吳雅男說：「小弟也常來和姆媽親熱的，有時也住下，多留一間小弟來了也方便些。」又對乳娘說，「姆媽，李先生是山東人，愛吃麵食的；你看他塊頭這麼大，自然吃得也多，每天多備一些饅頭、大餅之類的麵食。」又向李堅說，「這裡是小弟的第二個家，天鋒兄千萬不要客氣。」

距離廟門兩三米，李堅撿起一塊石子，擦地扔出，石子在地面骨碌到廟門前，驚動了哨兵。一鬼子哨兵詐唬一聲，端著步槍貓著腰搜索過來。李堅等人在暗處，鬼子兵從燈火通明的大門前走來，到了近前也未看清。李堅一躍而起，一手奪槍，一手鐵鉗似的卡住鬼子脖子。鬼子兵一聲未吭就倒下了。

「天鋒兄，先避避風頭也好嘛。退一步講，稍事休息也應該。就此機會，觀察敵人動靜，再作下一步打算。」

范雅芳是位有張娃娃臉的姑娘，一副聰明伶俐相，一見面就對李堅表示出極大熱情。

李堅和金光日來到海潮寺，斜對面有一另小酒鋪，他倆已來過多次，和老闆也混熟了，所以他們再來，老闆極表歡迎。

李堅獨自在房間里考慮今後的事。

歌女就為人所不齒嗎？

「好！」吳雅男說，「小弟無不從命，但天鋒兄想怎麼做？」

在吳雅男和范偉說話時，李堅偶然發現范雅芳在盯著他看，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范雅芳倒很大方，與李堅對了一下目光，笑了笑。范家的人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