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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吳小開還原女裝

第二十五章 吳小開還原女裝

終於從產房中傳出孩子的「呱呱」哭聲,但老太爺懸著的一顆心並沒有落地,他還要等到陪侍在產房內的「姑奶奶」來報是生男還是產女。
范雅芳笑道:「這有什麼呀!好,好,好,就拿我來比方好了。」她拿起一張與李堅的合影,「你看看,像不像大老闆與姨太太合影啊!」
「我走了——明天回上海!」
李堅回到卧室,心情很不愉快,就脫衣躺在床上。范雅芳進來,他裝作睡著了。
「看你說的。且不說我與她之間的情誼,她多次救我,也該報答的。只是我如何幫她?」
范雅芳笑道:「你呀,上海灘赫赫有名的吳小開,什麼事沒遇上過?什麼人沒見識過?李堅是個英雄,但從根本上來說,也不過是個當兵的,本質是好,素質卻不敢恭維,普通一個男人而已。你看他見了你的廬山真面目就看傻了!足見千嬌百媚的歌舞皇后,也被你的如花似玉容顏比下去了,你有什麼不自信的?大大方方面對他好了,你越是忸忸怩怩,他越來勁,倒好像你有什麼虧心事似的。」
范雅芳指出:「這是中國幾千年文化糟粕的現實存在,有既得利益者維護,不知還要延續多少年呢!」
「你……」他憤然要下床。
她伏在床上哭泣著。
范雅芳說:「吳府對我家可謂恩同再造,雅男和我比姐妹還親,我能幫她的,能不幫嗎?但我能怎麼幫?阿哥,倒是你應該幫幫她。」
范雅芳走過去,坐在床沿上笑道:「『醜媳婦』見過公婆了,還害什麼羞啊。時候不早了,再不出門,天黑在山上可不大好啊!」說完想將吳雅男拽起,吳雅男趴著不動,她只得朝李堅揮揮手:「阿哥,你先去客廳等著吧。」
范雅芳說:「明天再拍照啊,阿哥將假髮套、鬍子、眼鏡、禮帽都去掉,恢複本來面目,不然阿哥像中年人,與阿囡站在一起不般配,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阿囡是大老闆的姨太太呢。」
他頹然跌坐在床上。過了很久很久,他冒出一句話:「阿妹,你——好殘忍……」
吳雅男忙翻身坐起,跳下床去拽住范雅芳,央求道:「好阿姐啦,你也容阿囡定定神啊,實在是太難為情了……」
「也許一切都是我的錯,看在我照顧你這麼長時間的份兒上,請原諒我吧。
范雅芳揮揮手:「別急嘛,只要有良好願望,必然水到渠成。好了,我們先不討論,順其自然吧。」
姑奶奶胸有成竹:「等到孩子長大,招一個上門女婿,生下孩子姓吳,多大家產也保住了。不然鄉下多少本家親戚,都會爭相過繼兒子,那就把家產傳給別人了。」
「殺手也是人!」
次日,三人再外出遊玩,就顯得自然多了,范雅芳主動去挽著李堅的右臂,吳雅男便去挽著李堅的左臂。范雅芳看了暗暗好笑,又悄悄退出了三人并行的行列。在遊玩中她也總是借故離開,讓他倆待在一起。
「原來如此!在白光家裡,她倒叫傭人給我準備了蔥、蒜,我沒有吃,不然她也會受不了,早把我趕出家門了。」
范雅芳多才多藝,還會自己動手沖、印照片。他們回到家裡,她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把拍的兩卷膠捲沖、印好了。當天晚上,他們三人在燈下欣賞所拍照片,一張張看,一張張議論,三人都很高興。
「怎麼,你不願幫幫她嗎?」
第三天晚上,賓客散盡,姑奶奶將吳福輝和吳宏儒叫進她的房間,關好房門,鄭重其事地說道:「你們九九藏書坐好了,聽我告訴你們,少奶奶生的不是兒子,是個女孩!」
「我意已決!」
「可是,這能瞞多久?」
范雅芳給李堅準備的化裝用品很簡單,不過是假髮頭套和一副金絲眼鏡、一頂禮帽、一根文明棍,穿上西服,真是一副中年紳士派頭。
范雅芳這才勸吳雅男:「好了,現在可還不是你撒嬌的時候,聽我安排,高高興興地去遊玩一天,如意郎君就要到手了。」
這美女身材修長苗條,面龐顯得瘦削一些,但五官「搭配」得極好,使得這張面龐美得迷人,尤其是柳眉下一雙眼睛,在長長睫毛覆蓋下,像薄雲後面的皎潔的明月。
范雅芳無所謂地說:「怎麼,又沒當著外人,阿哥也不會當真吧?」
孩子辦完滿月,姑奶奶就把孩子和奶媽安置在她的房間里。從此孩子就在姑奶奶嚴密監護之下,連吳福輝父子都很難接近孩子。
「阿哥,我們之間在此前並沒有海誓山盟。阿哥對阿妹並沒有許諾;阿妹對阿哥也沒有明確示愛。阿哥不屬於阿妹;阿妹也不屬於阿哥,所以談不到誰把誰出讓了。」
吳雅男啐了范雅芳一口:「姑娘家的,你也說得出來!」
她逗著他:「你有那麼可愛嗎?」
李堅憤慨地說:「這真是混賬的族規!」
雅男稍長,因為個子不如同齡男孩高,姑奶奶便給她定做了「厚底」皮鞋,外表與普通鞋沒什麼區別,鞋底卻墊高了幾厘米。穿這樣的鞋走路十分彆扭,姑奶奶逼她穿,終於習慣了,雅男開始發育,堅決拒絕束胸,姑奶奶有辦法,給她做一件挖了倆窟窿的馬夾,讓她穿上,把胸脯墊了起來,從外表看倒很「壯實」。但上海的氣候進入五月就可以穿單褂,要到十一月才穿夾衣,雅男身上捂起了痱子,苦不堪言,但她沒有選擇,只能按姑奶奶的設計延續下去。
范雅芳嚷道:「阿哥,說話歸說話,敬酒歸敬酒,不興賴皮的喲!」
吳雅男尚不知范雅芳已說破她的身世,與李堅仍然搖頭晃腦「兄弟」長、「兄弟」短的。
過了半晌,他走回床前,坐在床沿上,將她扶起,用枕巾替她拭淚:「阿妹,坦白地說,我只不過一個很粗魯的大兵,無家無業,又是個抱定必死決心的人。我沒有奢望能得到任何女人的愛。你是那麼姣好、那麼聖潔,我更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是,按你所說的,你是把我當成一件禮物,轉手送給別人了!這——你讓我好自卑!好無奈呀!」
他憤慨地說:「你是在耍我吧?」
李堅說:「我承認山東人是愛吃蔥蒜。但我十八歲進軍校,畢業后在部隊服務,都是吃部隊供給的伙食,上面發什麼吃什麼,哪裡還有個人愛吃不愛吃的毛病。軍校或部隊都以大米飯為主,難得有麵食的,蔥、蒜根本見不著,習慣也早已改掉了。」
他不知所措地愣住了。
她將他摟住了,哀叫一聲:「阿哥——」便泣不成聲。
他們回到蘇州,范雅芳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擺一桌酒,為我慶祝慶祝吧。」
吳雅男見李堅直哈氣、吐舌,忙夾起一筷子菜來遞到他的碟子里:「快吃菜,吃菜!」
「吳家的浩大家業,只要發出話去,願做上門女婿的,可以車載斗量,這些人自然都是想得吳家浩大家產而來的,雅男能要嗎?
吳雅男說:「只要她真愛你就不會嫌棄你的,何況這又不是什麼大毛病,飲食習慣而已,怎麼就不能接受呢?我想他九*九*藏*書吃我也吃,就不會嫌棄氣味了。」
「雅男要的,是個正直、有正義感、不為她家家產所動、真正愛她、她也能接受的男人。而這樣的男人,能接受招贅,改換姓氏嗎?」
吳雅男一驚,因為她知道範雅芳的生日是十一月,現在剛剛七月,還早呢。她剛要說什麼,看到范雅芳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便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她不知范雅芳為什麼要「提前過生日」。
她一揮手:「住口!你怎麼可以拿白光來同阿囡比!白光是什麼人?她救你是什麼目的?難道至今你還做夢以為她對你是一見鍾情嗎?即便是這樣,她冒的風險能與阿囡比嗎?何況敵人如果要因救你懲罰她,早就置她于死地了,你看現在龜田抓了她,也還不要她的命,這不說明問題嗎?阿囡救你,尤其是最後一次,是冒著槍林彈雨衝進去的。敵人必得你后快,她都把你藏在這裏,敵人會恨她入骨!她不像白光單身一個人、無足輕重的歌女,她是上海赫赫有名的吳小開!她有上海灘首屈一指的浩大家業!她沒有頭腦嗎?她不知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她義無反顧地做了!
吳福輝不得不佩服姑奶奶老謀深算!他又擔心:「可是——這以後日子長呢……」
吳宏儒年近四十了,無論是妻還是妾,都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吳福輝這才急了,將兒子約束在家,請中、西名醫調治,不許吳宏儒再在外面拈花惹草。一年後妻妾都懷孕了。吳福輝真是大喜過望。
范雅芳解釋說:「女孩總要嫁人,生子育女是他姓。吳家宗族有族規,女孩子不能繼承家業,吳公館浩大家產,是他們吳氏宗族垂涎已久的,若被家族人得知吳宏儒膝下無子,十年前就會起禍端了!」
范雅芳撲哧一笑,推了李堅一下:「你傻看什麼呀?不認識了?」
范雅芳說:「不會喝敬幾杯才顯真誠嘛。我不會喝你會喝呀,你替我喝就是;阿哥不會喝,真喝醉了你照顧他就是了。」
她附在他耳旁說:「阿哥,阿妹——有說不出的苦啊——阿妹真是——很——喜歡你的。可是,阿囡待阿妹恩重如山,阿妹要報答她的恩情啊——阿囡愛上你了,阿妹只好——只好讓給她……」
她又摟著他,在他耳邊說:「啊,對不起——對不起——但是,阿妹——難啦——阿妹作出這樣的抉擇,也痛哭了一個通宵呢……」
現今的吳老太爺吳宏儒,當年還是「吳小開」時,也是個風流浪蕩公子哥,十八歲娶妻,不到三十歲,已有了四房妾,而且在外還有女人。因為吳家上兩代「一脈單傳」,所以當時的吳老太爺吳福輝,對兒子的浪蕩不加約束,反倒持慫恿態度。他是希望能夠兒孫滿堂,吳家人丁興旺起來。
姑奶奶給孩子取名雅男,從小不許玩洋娃娃這類的玩具,滿屋子都是刀槍劍戟棍棍棒棒,還專門找男孩來陪雅男玩,逼迫雅男粗聲粗氣說話,稍流露女兒情態,便會受到嚴厲呵斥甚至是處罰。在舉止言行上,姑奶奶向來毫不含糊。
姑奶奶一席話,說得那爺兒倆面面相覷。
吳雅男還趴著:「去!瞧他那傻樣吧!你如意你拿去好了!」
李堅入席后就端起酒杯說:「阿妹,我先敬你一杯,祝你長命百歲。」他抽幹了一杯。
「你現在除了休養,無須醫生護理了。明天我回上海,你自己去面對阿囡吧!」
姑奶奶一揮手:「坐下!」那父子倆坐下了。「宏儒小五十https://read.99csw.com了,今後還能不能再生一個?再過二十年,宏儒也這歲數了,要沒個兒子,這大家業交給誰?」
也許吳家命中不該在這一代旺盛,五年之內死了六個孫子輩,吳老太爺傷心得幾死幾活,不免找來風水先生,看祖墳、無錫家鄉老宅和上海吳公館,於是修繕、改建,花錢如流水。這樣折騰了一年,果然應驗了,吳宏儒的原配夫人在三十七歲上又身懷六甲。吳老太爺不免燒香拜壽,保佑兒媳順順噹噹產下貴子。
范雅芳偏偏要讓他倆待在一起,出門坐三輪車,她讓他倆坐一輛車,走在路上,她總要求他倆並肩相挽而行,到了風景區,她給他倆合影,她要求他倆「靠近些!靠近些!靠近些!」起初他倆都不肯靠得太近,范雅芳便賭氣地「做示範」,她要吳雅男拍她與李堅的合影,她主動去挽著李堅,身子倚在他的肩上;她拉過他的手臂,強迫他摟著她的腰,她則倚在他的懷裡,親切至極。然後她問他們:「會了嗎!好,我來重新給你們拍。」
姑奶奶說:「少奶奶月子我親自侍候,孩子由我親自照應。給孩子雇個鄉下的奶媽,只要我們許重利,對她好些,她一定不會向人說。這孩子除了奶媽和我,連少奶奶以後也不許抱的。從此就當男孩養著!」
吳雅男失望地看著范雅芳。范雅芳也敏感到李堅是表示拒絕了。卻還故作鎮定,笑了笑說:「阿哥是醉了。阿囡,你先睡去,我去看看他。」
他也摟住了她:「阿妹,你對我如何,我無權左右,儘管我非常非常敬愛你,但決無非分之想。你就是現在離我而去,我也無所怨恨,因為我知道我不配擁有你。但是,你和阿男之間的事,有恩也好,報德也罷,都與我無關,你不該把我牽涉進去的呀。」
「君子一言!」
李堅聽了范雅芳的講述,幾乎不能相信這會是事實,卻又不能不信范雅芳的話。他疑惑地說:「無論生男生女,都是吳家血脈,為什麼一定要男性呢?」
李堅忙退出,到了房門外,不禁深深呼出一口氣。
吳雅男安排好了上海的業務,來到蘇州,李堅乍一見,感覺十分彆扭。他暗暗端詳,怎麼也不能設想,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竟會是個女子!又不由暗想:她還原女裝,會是什麼樣子啊?
李堅一驚:「什麼,我是……」
李堅聽了吳雅男的話,十分敏感。他起身說:「啊,我有點頭暈,想是醉了,兩位慢慢用吧,我——失陪了……」便捂著腦門兒,向卧室走去。
她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柔聲說道:「阿哥,感情是可以培養的,阿妹不是甩手一走了之,是讓出空間來,你和阿囡單獨相處,可以培養起感情,慢慢你就好接受她了。
范雅芳笑道:「說起吃菜,想起當初阿囡將阿哥送到我家來時,說阿哥是山東人,我聽了就揪心了。
李堅更不知情,聽了很高興地說:「是該慶賀慶賀。我是不會喝酒,可也要敬阿妹幾杯。」
「是的,這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但是,看似最簡單,其實也最複雜。從雅男方面來說,她有選擇,也應該有選擇。
李堅先是不理,范雅芳去捏他的鼻子,他這才推開她的手,坐了起來,很不高興地說:
他倆起先是被逼很勉強,在范雅芳再三呵斥下,他們只好「端正態度」,漸漸地「習慣」了,范雅芳很高興,拍了一張又一張。
范雅芳結束了講述。她嘆息道:「知道雅男九-九-藏-書秘密的,僅有我一家和她父親幾個人;知道雅男有多苦的,卻只有我一個人。」
吳雅男意識到范雅芳是要去說服李堅,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同意了。
雅男滿二十歲,逐漸接手父親的家業。姑奶奶為她操勞了二十年,可謂耗盡了心力,臨終遺言:二十五歲前,必須找個上門女婿,為吳家傳宗接代。
「阿哥,何去何從,阿妹不勉強你,但阿妹對不起阿哥了,阿妹決心退出!
吳雅男見李堅看她看傻了,不禁羞怯地臉紅,轉身去撲倒在床上,說什麼也不肯再爬起來。
在蘇州遊玩了三天,他們又去無錫游太湖玩了兩天。
「阿哥,現在我們三人都沒有了退路。我必須走。你必須接受阿囡。阿囡必須嫁給你!
吳雅男「去」了一聲,卻也只是笑,沒說什麼。李堅看看吳雅男,也笑了笑。
范雅芳說:「阿哥的傷勢全好了,可以出去遊玩了。但是,蘇州是日寇佔領區,漢奸特務很多,阿哥是漢奸特務熟悉的,萬一被發現,必然節外生枝,所以出門前必須化裝,阿囡也不宜引人注意,也要化裝的,這些都好辦,我已幫兩位準備好化裝用品,明天一早兩位化好裝,我們就可以去逛虎丘了。」
「可是……」吳福輝試探地問,「這能瞞得了嗎?」
李堅尷尬地笑了笑,他暗想:「這個姑娘的性格真的很可愛呢。」
范雅芳總是在營造好一種氣氛后,又巧妙地離開,讓他倆在她營造好的氣氛中交流感情,逐漸碰撞出火花。
「我正要問你是什麼意思?」
「有一回醫院來了個病人住院割盲腸,是我主刀割的。這位病人不吃醫院的營養飯,每頓要家裡送飯。他家送來的飯就是大蔥和大餅,他用大蔥蘸醬卷在大餅里吃得香極了。有時也送麵條、餃子什麼的,他無論吃麵條或水餃,都離不開大蒜,吃一口主食要咬兩瓣大蒜,一頓飯要吃下兩三頭大蒜,他哈出的氣把整個病房熏得進不去人!我去查病房,戴了雙重口罩還差點吐了!
范雅芳盯了一句:「說話算數啊。」
李堅被單獨撇在房間里。那個有張娃娃臉的姑娘,帶走了他的心。
「那就讓雅男招一個上門女婿好了。」
當晚果然在客廳擺了一桌豐盛筵席,三人圍桌而坐。
姑奶奶冷笑道:「這件事我早算計好了,所以少奶奶臨盆時,除了接生的,我誰也不讓進屋,為的就是怕生下個女孩不好辦!還真讓我算計對了,現在就只有接生婆知道,我許了她重利,她絕不會說出去的。」
范雅芳嘆息道:「所以啊,雅男太不幸了。吳老太爺年過七旬,雖然健康,畢竟已是古稀,萬一有個不測,雅男招贅之事也會增加困難,但急切間又哪裡去找合適的人呢?」
「她為你已經還原女身了,你讓她再變回去嗎?
李堅深表同情:「是啊,誰能想到處在她這樣的地位,會有如此大的難處。阿妹,你與她情同姐妹,多幫幫她吧。」
她吻了吻他,站起來,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李堅被拽進范雅芳的卧室,迎面站著一個穿著連衣裙的美女,不免大吃一驚:
「時至今日,如果我們反悔,阿囡就徹底被我們毀了!
吳雅男聽了看了范雅芳一眼。范雅芳一笑,吳雅男似乎預感到什麼,不禁臉上飛起紅暈。
李堅張口結舌,不知說什麼是好。
事到如此地步,吳雅男也只好鼓足了勇氣,在范雅芳竭力周旋之下,出來面對李堅。
那父子倆驚得蹦了起來:「啊!」
父子倆認https://read.99csw.com為姑奶奶的主意很好,於是趕緊雇奶媽,雇來十多個,最後由姑奶奶選中了雅芳的娘。
范雅芳起身賭氣說:「阿囡,可別以為我把飯做熟了,送到你嘴邊還搭架子不張嘴,一翻手腕我就送進自己嘴裏了!你不信就趴著別動,我和他可不等你了!」說著真的往外走。
范雅芳坐在床沿上,推推李堅:「別耍賴啊,快起來!」
吳雅男覺得范雅芳如此說,未免有傷李堅自尊心之嫌,於是接茬說:「其實大蔥、大蒜的殺菌作用,對人身體是有好處的,山東人身體強壯,大概與飲食有關。飲食偏好無可厚非。上海人對蔥、蒜特別敏感,一般做菜都不用蔥、蒜的,就連做魚都只用生薑、料酒的。」
李堅在房間里化裝好,正站在穿衣鏡前自我欣賞,范雅芳進房間來,看看李堅的打扮,也十分讚賞:「哇——阿哥打扮起來,真是一副大老闆派頭!好!好!」又拉著他的手,「你跟我來看看阿囡打扮得可好。」
他憤慨地把她推開:「豈有此理!」下了床,激動地在房間里匆匆踱著。
倒是李堅一時不能面對吳雅男了,他顯出一副拘謹樣子,甚至不敢正眼去看吳雅男。
范雅芳別有所指地笑道:「阿哥,只要你想幫她,你就是最佳人選了。」
她伏在他肩頭上,痛哭失聲。過了半晌,她推開他站了起來。
李堅皺眉點頭:「這倒也是……」
范雅芳端起酒杯沾了沾唇:「謝謝阿哥。」
吳公館頓時燈火通明,鞭炮響徹通宵,次日賀客盈門,足足熱鬧了三天。
她咬緊了嘴唇忍了許久,才說道:「這是殺手應該說的話嗎?」
他說:「白光同樣也救我多次了……」
雷氏夫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吳公館上下肅穆,吳老太爺帶領全家焚香禱告上蒼祖宗,保佑兒媳順利生產貴子。然後守在產房外等候消息。
吳雅男說:「算了吧,你們倆都不會喝,喝醉了撒酒瘋我可受不了。」
「你不該想想她為什麼嗎?
他說:「我不知你們女人是怎麼想的。我們男人講義氣,可以士為知己者死!但是,決不能把自己的女人讓給別人。」
「你不該想想要報答她嗎?
姑奶奶從產房出來,滿面堆笑,對提心弔膽的吳福輝說:「恭喜老太爺,少奶奶給您添了個胖孫子啊!」吳福輝高興得跪地朝天磕頭不迭。姑奶奶嚷道:「小少爺降生了,全家人都有重賞!點燈籠,放鞭炮啊!」
「你什麼意思嘛?」
她瘋狂地吻了他一陣:「不!不!你是個值得我愛的男人。是的,我不該這樣做,但是,請你替我想想,我有別的選擇嗎?」
李堅卻沒有理解范雅芳的「隱語」。
「我!」
「阿哥來我家那天,進門阿男就說要給阿哥準備麵食,真把我嚇壞了!暗想:這個人要住下來,我就去醫院住,決不能再回家了。」
他憤慨地喊道:「你甩手一走,叫我怎麼去面對阿男?」
吳雅男臉一紅,拍打了范雅芳一下:「你……胡說什麼呀……」
范雅芳一拍巴掌說:「阿哥聽見沒有?阿囡準是賢妻良母,不會嫌棄你的。」
晚飯後,三人坐在客廳里聊天。
「姑奶奶」是吳福輝的老姐姐,年輕守寡,膝下無兒無女。吳福輝將老姐姐接回吳公館,主持整個家政,就是吳福輝本人,對老姐姐也退讓三分。所以,姑奶奶是吳公館最有威望的主人。姑奶奶倒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很有主見,不僅家裡管理得井井有條,對外客、內親的交際應酬,也面面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