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聽聽。」莫非合上手中的資料。

「孟蝶正在寫你們的案子，她手上的資料，跟你們手上的資料是一樣的。但是，她顯然有自己的想法。雖然她的構想有故事的成分，但我覺得，你們可以參考一下。」莫非看向孟蝶，孟蝶對他莞爾一笑。

「那你給我個有創意的。」司徒插話。

我也會死嗎？安然看向床頭的紙百合。美麗，但是脆弱。

孟蝶把一疊資料交給司徒，說：「這是我以前為了寫作專門搜集的資料，據我所知，在美國有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他們號稱不需要任何工具就能實施謀殺，也許他們的武器，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吧。」

司徒笑笑，算是暫時的和解，「孟小姐請說吧。」

莫非靠在沙發上，手托著額頭，對著一堆檔案皺眉。孟蝶坐在書桌前，凝視著電腦屏幕，在鍵盤上敲出規律的節奏。

孟蝶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和讚許。她對司徒的印象不錯。

「你的意思是……」司徒感覺心裏的涼意迅速蔓延。

「看來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了，我很榮幸。」司徒表示同意。

孟蝶抬起頭，她知道莫非的話說重了。

八年的杳無音信，八年的生死未卜，難道會在今天終結嗎？

司徒接過資料，深吸一口氣，看向孟蝶，「你的推測很出彩，那你的直覺又是什麼？」

莫非完全收起玩笑的表情說：「我不知道復讎的https://read.99csw.com概念究竟是什麼，但是，我知道什麼叫做無仇可復。」

孟蝶被莫非扶到沙發上坐下，她慢慢地說：「從你們掌握的信息來看，死者的傷口很整齊，說明死者當時幾乎沒有掙扎，或者說，是昏迷狀態，但是死者身上沒有被擊打的痕迹，體內也沒有藥物殘留，那麼死者是如何失去知覺的？要麼，兇手的勒脖技術已經到了一勒斃命的境界；要麼，兇手可以不留痕迹地讓人陷入昏迷。這樣的人，會是一般人嗎？」孟蝶看見司徒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把語氣更加放緩一些說：「我是專門寫偵探小說的，在我筆下的死者有各種不同的死法，寫到勒死的時候，我的殺人犯用過繩子、圍巾、釣魚線，有點新意的，用過催眠用的眼罩和背帶褲的伸縮帶，再有創意點的，還用過晾衣架和呼啦圈，從來沒有想到過頭髮。司徒，這個兇手不是一般的兇手，而很有可能是……」

「你以為你救得了他們嗎？」莫非不留情面地狠狠地打擊了司徒一下。

「所以我才說，你根本救不了那些人。」莫非說，「要讓目標人物從職業殺手的手中逃生，就必須找到主使人，切斷他們的聯繫，但如果沒有職業殺手的配合，即便你們找到了主使人，也沒有證據起訴。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是主使人的絕對王牌，沒有我莫非，也一樣勝ｒｅad•９9csｗ•ｃｏm訴。這就像蛋生雞，雞生蛋一樣，無解。」莫非宣判。

「兇手不是一個人。」孟蝶看到司徒瞪大的眼睛，緊跟著解釋說，「我說的兇手，包含兩層意思，一是謀殺的計劃者，也就是你們所謂的復讎者；二是謀殺的實施者，也就是動手殺人的人。」孟蝶略停頓一下，見司徒低眉沉思，繼續說，「之前你們懷疑我，現在又懷疑那個小女孩，你們鎖定的嫌疑人，都是女人，但站在女人的角度來講，她怎麼可能有能力殺死一個有能力強|奸她並且全身而退的男人？這個世界，不是所有想做的事都一定能做到的。」

「當我通知你有危險的時候，你的聲音很冷靜，情緒也很平和。當然，你可以解釋這是你們律師的職業性格，但以莫律師的智慧和觀察力，應該早就發覺了幾位死者的聯繫，也應該想得到自己很可能是兇手的其中一個目標，為什麼你不報警呢？你不想幫我們警察我可以理解，難道，你真的不怕死嗎？」

「今晚這屋子裡的話，不能出屋子半點。」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們？」司徒鬱悶。

茫茫大海在她眼前浮現，還有海中如同浮萍般漂浮的黑點。

「理由很簡單，因為報警根本沒用。」莫非簡單地回答。

「我現在開始不討厭你了。」莫非突然說。

「先說你的推測。」

莫非突然舉手，表示有意見九九藏書發表，「關於孟蝶的直覺，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恰恰相反，不是我不相信你們，而是我相信你司徒sir一定能憑藉自己的能力查到事情的真相。你看，你現在不就坐在我身邊嗎？即使我當初報了警，我能夠提供給你們的信息，也不會比你們現在知道的多。」

「女人真麻煩啊！」司徒笑笑。

司徒康站在落地的大玻璃窗前，透過窗帘間的縫隙往外望去。

「『考慮過』，這個程度太輕了，你們肯定只是讓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而沒有重點追查，」莫非忍不住又開始上課，「你們呀，總是習慣先鎖定嫌疑人，然後求證，結果發現嫌疑人不能親自執行犯罪，才開始想到買兇殺人。這是典型的結論先行，是你們警察的通病。這也就算了，最要命的，你們想到了買兇殺人，也只會在主謀人的關係圈裡找，最後還是得回到動機上，沒有創意。」

安然站在窗口，獃獃地望著天空的方向，眼中，卻只有一片昏黃，是窗帘的顏色。

「孟小姐，我並不是否認你的直覺，但是這一點，太過突然，我持保留意見。」司徒謹慎地說。

孟蝶示意莫非不要插嘴，然後對司徒說：「我給你個有創意的，請你站到我前面，背對著我，好嗎？」

「我們考慮過買兇殺人，只是一直沒有線索，只能回頭從動機查起。」司徒有些無奈。

孟蝶彎起眉眼read.99csw.com，「你驚訝是對的，連我自己都懷疑這個直覺，但它是真實的。在我看了那些資料后，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復讎，或者說，不是單純的復讎。它的背後，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莫非看看孟蝶，「你跟孟蝶，有過一場交鋒吧，你覺得她的邏輯能力怎麼樣？」

「守株待兔也許很笨，但一定最安全。」司徒拉好窗帘，坐到莫非身邊，「其實我對你也挺好奇的。」

「我是個做警察的，凡事都要講證據講原則，」司徒認真地看著孟蝶，「但是，我不排斥合理的想象和群眾的意見。」

「不敢。」孟蝶站起身，走到兩個男人身邊坐下，「司徒sir，我是個寫故事的，我的推測可能會比較誇張，但是我也有我的優點，就是不被經驗和表面的現象束縛。」

「可現在卻浪費了兩個月的時間，多死了六個無辜的人。」司徒看著莫非，「也許你有保護自己的意識和能力，可他們沒有，如果你願意站出來，那六個人就不會白死。」

「很不錯。」司徒說。

「我承認，很多敗類在我的手中復活，但是，這其中，不包括令語堂。」

「什麼？」司徒大跌眼鏡。

「我有兩個想法，一個是我的直覺，一個是我的推測。」

司徒有些弄不明白，但還是照做了。突然，他感覺有東西繞住了自己的脖子，開始收緊。司徒伸手一摸，一根根的，細細的，是頭髮！司徒九-九-藏-書緊張地一把抓住它們，用力一扯。「啊！」一聲疼痛的驚叫，伴隨有人摔倒的聲音。司徒回頭，發現孟蝶摔在地上，緊皺著眉頭，一手揉著腦袋。離孟蝶不遠的地上，掉了一隻頭套，是黑色的長發，很長很長。司徒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不知道哪裡吹進來的風，打得床頭的紙百合一陣亂顫。

「請說。」司徒很感興趣。

司徒抱了抱拳，說：「孟小姐，請賜教。」

「司徒sir不會是想在我這裏守株待兔吧？」莫非實在忍不住了。

「你什麼意思？」司徒很氣，但他聽出了莫非的真心。這是個敵人，但是個他司徒能看得上眼的敵人。

「這不是仇殺案。」孟蝶語出驚人。

「我還有一個要求。」孟蝶笑得很甜。

「職業殺手。」司徒喃喃自語，沿著孟蝶的思路，他驚覺原來自己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

安然混亂地搖搖頭，不，不會是她，她已經死了，死在無情的大海之中，死在她糾結不放的痛苦回憶里，死在她尚未出生時就註定短暫的命里。

司徒跑到衛生間里，不一會兒就跑出來，怔怔地看著孟蝶，「你把話說完，我聽著。」

「你輕點行不行？」莫非沖司徒凶道。

孟蝶阻攔莫非，無所謂地笑笑，一字一板地說：「這隻是一個蹩腳的試驗，但司徒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頭髮殺人，真的那麼容易嗎？你看看你脖子上的印痕，跟死者的是不是有很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