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有，但隨時都會，」孟蝶認真地看著孟子，「哥，我想對我的病人負責。」

莫非不知從哪裡找來一顆圓圓的玻璃珠子塞進安靜的手心裏，「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並且適合他的位置，擺對了，是幸運，安錯了，是命運。幸運和命運，未必有交叉點，但誰又規定了，人生，不能是一盤跳棋。」

「假設孟子曾經計劃給安靜做手術，被君澤破壞了，那孟子是會放棄，還是繼續？」司徒攤開雙手，詢問的眼神看向莫非和君澤。

「不會吧？」莫非這才覺得這事深得很，「才幾天沒見你們，就進展到這種地步了？」

莫非把一隻刻著小白兔的杯子塞到安靜手裡，然後拉著安靜的手，去摸那隻小白兔。「給你新的牛奶杯，有了這隻兔子，這隻杯子就是你的專用杯了。」

「我們懷疑孟子將秘密實驗室設在家裡，但他家我們去過，表面沒有問題，所以我們懷疑他家有一條通往地下或是附近建築物的秘密通道。」司徒解釋。

「喂，」司徒忽然有點擔心起來，「你不會想讓他幫安靜做手術，暫時放他一馬吧？」

「很可愛啊。」安靜說，指尖在溫熱的瓷兔子身上撫著，「可是，怎麼突然換成牛奶了？你最擅長的不是咖啡加奶嗎？味道不錯啊。」

「我跟孟子不是說不上話，但是，我跟你們的關係，他也很清楚。我看，他對我仍然有戒心https://read.99csw.com。」

「還有，她可能還是……」司徒接著說。

「我不去了。」孟蝶把一隻信封遞過去，「這個，你幫我上交吧。」

「我很想，但我不會。」莫非學著他剛才的口吻，「因為我是個律師。」

君澤搖搖頭，「這也是我們的問題。但是，即使孟蝶不知道她哥哥做了什麼，她跟這件事，恐怕也難脫干係。」

「你們兄弟情深夠了吧？」莫非看出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及時打斷他們，「談談合作細節吧。」

「我記得，怎麼了？」

「他真的有問題？」莫非皺皺眉頭。還以為安靜的事過去了，孟子可以喘口氣了呢。

「上這兒來圍追堵截，肯定是有事求我，說吧，別白跑了這趟。」莫非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沒好事。

孟子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笑笑，這是個他最無法反駁的理由。「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我了。」他故意做出開玩笑的樣子，留戀地看著孟蝶，出門。

安靜聆聽莫非的滔滔不絕，原來一個複雜的人，也可以把生活過得如此簡單。雖然他有過悲傷的愛情，但他的聲音里從沒有頹廢和抱怨，沒有逃避和猶豫，沒有悲哀和絕望。他不會去想遙遠的未來，也不會去埋怨塵封的過往，他只是從容地將自己放在最舒適的位置，沒有勉強，沒有刻意。也許，這就是簡單，而簡單，就是幸福。

莫非看著君https://read.99csw.com澤說：「因為孟蝶告訴過我，安靜的失明是由於視覺神經的變形導致的。」

「如果不需要你與孟子直接接觸呢？」君澤問。

司徒猶豫了很短的一瞬后說：「你和孟子，說得上話吧？」

莫非給安靜準備好午餐，然後去律師行，剛坐上他的老闆椅，秘書就敲門進來，「莫律師，有兩位阿sir找你。」秘書說著，順手把一沓檔案交給莫非。

「你看到我們來找你，就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司徒從不小看他的智慧。

「你是說，」司徒接上莫非的話，「死者被人取走了視網膜？」

莫非雙手交叉，做出保護自己的姿勢，「喂喂喂，你們到底要我查些什麼？」

「你是說孟子把視覺神經移植給了……」司徒很快露出質疑的眼神，「可是安靜的眼盲並沒有治愈。」

「『擺平』這個詞，我不太喜歡。」莫非說。

「不是開玩笑的。」司徒說，「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這是目前為止唯一可以將所有疑點聯繫起來的推測。」

「跳棋？」安靜似有感悟。

「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莫非面色凝重，「因為死者面部被腐蝕性液體淋過，已經無法判斷她失明的原因，當然有可能是被摘走了視網膜，但有沒有可能，是被取走了視覺神經呢？」

「你最近動不動就鬧失蹤，我們可不想撲空。」司徒說著，找了個沙發最舒服的轉角坐下。

九*九*藏*書「咖啡始終是咖啡，無論你放什麼進去，都遮蓋不掉咖啡本身的味道。」莫非說，「人的味蕾是相當敏感的，如果不能徹底清除杯子里的咖啡豆，就無法斷絕余留在舌尖的甜和入侵舌根的苦。但如果能換一杯牛奶，也許一時無法適應它的奶香和甜膩，但起碼在你泡一杯牛奶的時候，不需要再去考慮，究竟是加奶，加糖，還是加鹽。只要輕輕一倒，就是一頓營養的早餐。」

莫非眯起眼睛，「什麼意思？」

「不，」司徒說，「她可能……是另類的受害者。」

「我們懷疑他私下克隆人體，並用克隆體的器官進行秘密的器官移植手術，謀取高額利潤。」君澤說。

孟蝶一笑，「我現在的狀態，怎麼都不能算是好端端吧？」

孟子穿上厚厚的外套，抓起車鑰匙，朝孟蝶催促著，「一起走吧，我開車。」

莫非疑惑地說：「她總不至於糊裡糊塗地做了幫凶吧？」

「君澤，」莫非突然說，「說到器官移植，你還記不記得第一具屍體，被懷疑是雙目失明。」

「每具屍體都少了一個器官，只有第一具是例外的，你不覺得奇怪嗎？」莫非左手的虎口頂住下巴，拇指和食指在下頜骨上摩挲，「失明，未必是因為意外或者疾病，或許是人為呢？」

「莫非，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孟蝶她……很可能是克隆人。」司徒說。

「看來你也知道不少。」君澤說。

「但是，只有推read.99csw.com測，沒有證據。」莫非替他們說。

「哈哈哈哈……」君澤和司徒一起鬨笑起來，三個人的默契蕩漾開去。

「並不是所有手術都會成功的，又或者，他還來不及手術。」莫非的目光投向君澤。

「我只有一個問題，」莫非突然嚴肅起來，「這件事，孟蝶知道多少？」

「組合人？」莫非介面，眼中，是疼惜。

司徒二話不說，拿起檔案猛拍到君澤頭上，然後笑眯眯地對著莫非，「幫你教訓過他了。」

莫非頓時恍悟，「噢，你們要我去他家，找出那條密道，最好是連秘密實驗室都能曝光，是不是？」

「又不舒服了嗎？」孟子立刻緊張起來。

「為什麼你會認為是視覺神經？」君澤察覺到莫非意有所指。

「你不想留著他的命救孟蝶嗎？」君澤問了個將心比心的問題。某種程度上，他們同病相憐。

「我們會配合你，盡量拖住孟子，你只要擺平孟蝶，就沒有障礙了。」君澤說。

「我很想，」君澤誠實地坦白，「但我不會，因為我是個警察。」

「找到這兒來了？」莫非剛自言自語，司徒和君澤就出現了。

「是我嗎？把她接出孟家，結果打亂了孟子的手術計劃？」君澤的心裏有些複雜的東西在跳動，如果真是那樣，他不知是該後悔，還是慶幸。

「天羅地網就是棋盤，芸芸眾生就是棋子。誰先跳出禁錮的陣地，誰先跳到最遠的彼岸，誰就是勝者。」

司徒欣https://read.99csw.com慰地笑笑，君澤有時很極端，但他對君澤的評價，有時也會極端。歡迎回來，警察。他在心裏喊著。

「意味著，你有權宣布對弈的結束，以及結束的方式。」莫非飲盡杯中的牛奶，浪費，是不好的習慣。

孟蝶笑不出來，那是屬於人類的表情。孟蝶收拾了桌子，抬手看看表，時間的指針永遠都朝順時針的方向運轉，而她的生命，卻與時間的軌跡分道揚鑣。洗碗池裡的熱水泡得她的手通紅，她卻沒有知覺似的擦著抹著。那不是她的身體，只是一堆組裝的零件，而且還不是原裝生產的，只能算得上是比較昂貴的複製品。

「安靜還沒有消息，我始終對孟子有懷疑，但我知道，他不會傷害安靜。」君澤的話，顯出他內心的矛盾。

「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前取出的視覺神經可能不能再用了，新的適合的視覺神經也並不好找，我想孟子暫時不會有所行動。」莫非分析。

「她的克隆原體，你應該猜到了。」司徒小心翼翼地說。

「辭職信？」孟子驚訝，「好端端幹嗎辭職啊？」

「開什麼玩笑？」莫非臉上立刻笑開了花，隨即，看著司徒和君澤陰沉的臉，他笑不出來了。

莫非一驚，隨即不得不面對現實地點點頭，「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吧，她的筆名竟然就是她的真名。」他曾經想象過無數種她們之間可能有的關係，但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完全複製。

「勝者，意味著什麼？」安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