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是懷疑，沒有證據，這種情況下，你可以接收遺產。」

「如果燕君山是自殺，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假設他是被謀殺，那麼問題又回到原點，兇手是如何弄暈燕君山，又偽裝成自殺的？」司徒苦思，「死者家中沒有被翻動的痕迹，戀愛關係清楚，劫財、情殺，都基本被排除，剩下的，就是仇殺。」

「不用了，」夏冬雨再次掙脫他，「有人會來接我。」

「如果有斷針，法醫早就發現了。」司徒鬱悶地搔搔頭。

君澤和司徒一個冷戰，吐吐舌頭躲開了。

「先回家吧。」古玉齋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

「夏冬雨沒有作案動機，燕君山又沒有自殺傾向，難不成是鐘點工乾的？」君澤的腦子快短路了。

「謝謝了，」君澤捶他一拳，「怎麼讓你想到的？」

古玉齋眉頭一蹙，隨後就看見一輛車停到他們身邊。車窗搖下，露出一張陌生的面孔，男人的面孔。

「別灰心，上醫院查一查，誰有點穴的本事，不就又多了一條線索嗎？」莫非鼓勵他們。

「我覺得她不是兇手，」莫非說，「你們調查過夏冬雨沒，夏冬雨可比燕君山有錢。」

下班時間過後，莫非接到了司徒的電話，他們要來莫非家裡開討論大會，莫非飛快地趕回家，陪著安靜吃完晚飯，然後把書房收拾出來，準備好九-九-藏-書咖啡和點心，等著司徒他們大駕光臨。君澤先到了，還把安然帶來了，正好跟安靜做伴，兩人躲在卧室里聊天，然後司徒也來了，看到滿桌好吃好喝的，一點也不客氣就動起手來。

古玉齋走到她面前，而她並不意外。一個肯為她準備假鈔的男人來警察局接她，並不是什麼難以想象的事。「他們跟你說什麼？」古玉齋的開場白很可愛。

「每次你跟司徒他們討論案情，一有發現，聲音就會走神。」

「你很好奇嗎？」夏冬雨審視他。

「我是燕君山的律師，站在他的立場，我是要為你辯護的。」

「你們可能不知道，夏冬雨是個試管嬰兒，她有兩個父親，一個是生父，一個是在法律關係上的父親夏雲坤。夏雲坤在去世前留給她一大筆遺產。當時夏冬雨只有十歲，不能夠親自接收遺產，這筆錢就一直以她的名義存在銀行里，直到夏冬雨十八歲才有資格掌管。也許夏冬雨更喜歡過獨立的生活，這筆錢已經存在銀行里快三十年了，夏冬雨根本就沒去碰過它。可是現在，她從燕君山手裡接了這麼一大筆債務，這個賬戶，她想不動都不行了。」

「大概值多少？」君澤問。

「照你這麼說，夏冬雨根本不可能為了錢去殺人。」司徒說。

「怎麼會呢？」司徒和君澤吃驚。

「https://read.99csw.com不會，」莫非說，「醫療事故我都幫他搞定了，再說，這種事，找直接負責手術的醫生，可能性更高。」

「抵押就快到期了，就算把所有的存款都加上，夏冬雨還倒欠銀行200萬，如果還不了，別墅就成別人的了。」莫非遺憾地搖搖頭。

「你怎麼知道？」莫非笑著扶她出來。

「謝謝，我已經有copy了。」莫非專心開車，「順便說一句，燕君山的遺囑里，並沒有提到dna檢驗的事，他很信任你。」

「冬雨，」古玉齋拉住她，她卻猛一縮手，像是哪裡被弄痛了似的，胳膊也小小地抖了一下。「你怎麼了？」古玉齋拉起她的胳膊，手肘內側的位置貼著棉花膠布。「抽血？」作為醫生，古玉齋有種專業的敏感。

「沒事。」莫非說著，又望了那名孕婦一眼，她已經恢復正常了，「一個孕婦暈倒了，現在沒事了。」

莫非感動地笑笑，這個女人，真的懂他。「我真幸運。」他拉起安靜的手走出醫院。的確，剛才護士救助孕婦的時候，他想到了穴位的神奇。他先把安靜送回家，然後按照約好的，開車去了君澤家，司徒也會去那兒。進門剛一坐下，莫非就把猜想說了出來。

「警方對我仍有懷疑，這種情況下，我還可以接收遺產嗎？」

「穴位？」司徒一激https://read.99csw.com動，頭撞在柜子上，手裡的茶也灑了出來。

「是不是又想到什麼了？」

「出什麼事了？」

「多虧了安靜，」莫非得意地豎起大拇指，「媽媽是偉大的。」

莫非回以職業的一笑，「謝謝。」

「啊？」莫非反應過來。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莫非認真地，「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夏冬雨會殺了他。他至今單身，沒有子女，父母雙亡，其他親人都不在香港，根本沒有人跟夏冬雨搶這筆錢，何況夏冬雨還比他有錢，何況夏冬雨根本不是個重視物質的人。」

「如果夏冬雨真是兇手，那她真是得不償失了。」司徒感慨地說。

「你小心點。」君澤埋怨。

「你對我沒有懷疑嗎？」

夏冬雨禮貌地點點頭，上了莫非的車。車子絕塵而去，留下茫然無解的古玉齋。突然間，他有種眾叛親離的感覺。

「那如果這個人死了呢？」君澤意有所指。

「夏冬雨小姐嗎？」車裡的男人說，「我是莫非。」

「我懷疑是醫院的人。」司徒說，「偽裝自殺並不難，難的是讓法醫也無法判斷自殺是否是偽裝的結果。不是內行人，很難做得到。死者身上沒有暴力痕迹，要讓他昏迷無非是依靠藥物或是心理催眠，這兩者，都是醫生的專利。加上燕君山的人際關係主要集中在醫學界，我認為，兇手https://read.99csw.com是個醫生，甚至就是這家醫院的人，甚至，就在燕君山的身邊。」

夏冬雨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天正好下起了毛毛雨，灰濛濛的雲朵淺淺地鋪了一層，如同厚厚的粉妝反遮住了天空明秀的光澤。然而夏冬雨的臉上看不出陰晴，仍舊是處變不驚的，依然是鎮定怡然的。她的臉就如同白紙，乾淨得讓人不知所措，簡單得讓人無從下手。

「你怎麼不問問，我跟他們說了什麼？」夏冬雨把問題扔回去。

「我問過老中醫，點穴並不是瞎編亂造的，一旦摸准了穴位，只需要輕輕一紮，人就會昏迷。當然，下針的力道不同，昏迷的時間也各異。有時過三五個小時，穴位就會自動解開，血脈和身體器官的運行會自動恢復正常，通過檢查是查不出來的。」莫非說。

「死了就是死了，」莫非說，「如果沒有斷針留在體內，就無從驗證了。」

古玉齋啞然。

「這是dna檢驗報告，」夏冬雨把文件遞給莫非，「遺囑里應該有這一條。」

君澤按照莫非說的去醫院查點穴高手，結果真的發現有一個人是點穴的高手。據說這個人是先學中醫，後學西醫，點穴對他來說如同家常便飯小菜一碟，簡直是信手拈來。而且這個人有充分作案動機，沒有不在場證明，足以成為頭號嫌疑犯。但是偏偏，他不可能是謀殺燕君山的兇手，read.99csw.com因為這個人，就是燕君山自己。

夏冬雨微微一笑，「你很專業，莫律師。」

「難道真的是自殺？」司徒說完，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想，「如果他是自殺，那麼夏冬雨就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但照她的說法，她跟燕君山的談話十分愉快，也根本看不出燕君山的情緒有任何反常，而且最重要的是，燕君山第二天還有個手術，當晚他還在為那個手術做準備，一個要自殺的人，怎麼可能做這些事？」

莫非和君澤望向彼此，誰也沒有否定司徒的推論。醫院，一個本該挽救生命的地方，為什麼總會成為命案的集中營？

「慢點吃，先聽我說，」莫非沒好氣地說，「今天下午我已經宣讀了遺囑，燕君山的不動產，包括九龍和香港的兩套別墅，都已經抵押給了銀行，抵押證明已經轉給夏冬雨了，還有他的現有流動資金，包括存款，也都轉到了夏冬雨的名下。」

「會不會跟醫療事故有關？」君澤想到。

「走吧，沒事了。」夏冬雨準備離開。

莫非陪安靜做產檢，剛出來就發現婦產科的候診室亂成一團，原來是一名孕婦暈倒了。這時，一名護士伸出手指按住孕婦的人中，一使勁，孕婦轉醒過來。安靜看不見，但她聽到一陣吵嚷，隨後又有欷歔聲，然後又安靜下來。她伸手去拉莫非，莫非卻發獃似的沒有回應，「莫非，莫非。」安靜搖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