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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金髮女人 二、藍鑽石

第一部 金髮女人

二、藍鑽石

「兇手!」
「當然,不過也許有人能……」
藍鑽石的磨難還沒有完。德·奧特萊克男爵遇害、德魯奧大廳拍賣會上的插曲,已經使它出了大名。而六個月後發生的事件,則使它變得家喻戶曉。
他推開隔壁房間的門,衝到熱爾布瓦先生面前,推著他的肩膀,把他推到萊阿爾夫人面前。
「迪約齊和福朗方也必須到場吧?我看見他們在下面門口轉悠。」
「認不出。」
「我確信她就是克羅宗城堡的萊阿爾夫人。我有不可否認的證據……聽……福朗方的信號……」
「沒有。」
「他什麼都清楚!」加尼瑪爾嘟囔道,根本就沒有心思笑,「連我沒向任何人透露的事情都知道!局長,他怎麼可能知道我請您來呢?他怎麼知道我發現了頭一個香水瓶?……他怎麼可能知道的……」
人們把公館上上下下搜查一通,但兇手早已跑了。他是怎麼跑的?是他還是他的同謀判斷時機合適,應該回到犯罪現場,消除痕迹的呢?這都是要求司法當局解答的問題。早晨七點,法醫來了。八點,保安局長也到了。接下來共和國檢察官和預審法官也來了。警察、偵探、記者、德·奧特萊克男爵的侄子和其他家族成員擠滿了公館。
「我來了兩小時了。」
出於獨有的直覺,加尼瑪爾真想抓過信毀掉。可是,當著上司的面,他不敢這樣做,只好拆開信封,小聲念起來,勉強可以聽清:
「就算是吧。那麼,他是在什麼時候按的鈴?」
「別說廢話,您出不去!」
「對不起,德·萊阿爾夫人只是您的泛泛之交,並不像報上寫的那樣,是您的密友。報紙這麼一說,就排除了對她的懷疑。您去年冬天才認識她。我完全可以向您證明,她告訴您的她的過去、她的社會關係完全是假的。在您遇到她以前,並不存在什麼布朗什·德·萊阿爾夫人,現在,叫這個名字的女人也不再存在。」
加尼瑪爾也在那兒。他出席了鑽戒拍賣會,他走到一個侍應生跟前:「大概是您把信交給赫希曼先生的吧?」
他推開隔壁的門:沒有人。他認為昂圖瓦內特小姐被綁架了,或者案發前出去了。
「沒錯。」
「目的何在?」
「那他還呆在公館里,因為您沒離開過人行道。」僕人思索一會,緩緩地說:「的確……的確……我離柵門不遠……然而……」
「怎麼,您在等她?」
「可是您為什麼總不在家呢?……」
「往外走的那個?」
「三十萬。」赫希曼低聲說。
只有德·奧特萊克男爵的繼承人從這種聲討中獲利。他們在昂利-馬爾坦大街公館里舉辦傢具擺設展覽,準備在德魯奧大廳拍賣。俗氣的現代傢具,毫無藝術價值的擺設……但是,在房間中央,在一個襯著石榴紅天鵝絨的底座上,放著那枚熠熠生輝的藍鑽石戒指。上面罩著玻璃罩。旁邊有兩名警察看守。這顆鑽石,碩大無朋,精美絕倫,無比純凈,像一泓清水映出藍天那樣碧藍碧藍,像白布上隱隱透出的那種藍光。人們欣賞讚嘆,迷醉不已……
加尼瑪爾思索片刻,用格言式的口氣回答道:「正好相反,我越弄不明白,就越懷疑亞森·羅平。」這就是這樁奇案發生的次日,司法當局初步了解的情況。這些情況模糊不清、互不聯貫,以後開展的預審調查也沒使之變得聯貫、協調、確切。昂圖瓦內特·布萊阿的來來去去完全無法解釋,一如金髮女郎。而這個生一頭金髮的神秘女人是誰,為什麼殺了德·奧特萊克男爵,卻不從他手上摘走那顆法蘭西王冠上的帶有傳奇色彩的寶石,這些情況,更是無人解釋得清。這樣一來,反而激起了人們的好奇心,使這樁案子更顯得是滔天罪惡。輿論大嘩。
「搏鬥之後……臨死的時候。」
一個星期後,城堡的主人收到一封電報:明日(星期五)晚五時布瓦西-當格拉街日本茶館相見。加尼瑪爾星期五下午五時整,伯爵夫婦的汽車停在布瓦西-當格拉街九號門前。
「而且這位夫人也不是萊阿爾夫人。」德·克羅宗伯爵夫人肯定道。
他們在閑聊。接著,伯爵夫人熄了客廳桌上的大燈。同時,布萊尚先生關了鋼琴邊的兩盞小燈。一時間廳里一片黑暗,大家都有點驚慌。後來,領事點起蠟燭,三個人各自回房。但是,伯爵夫人一進房間,就想起首飾還留在客廳里,立即打發女僕去拿。女僕把首飾盒拿回來放在壁爐上,女主人也沒有清點就睡了。第二天,克羅宗夫人發現少了一個戒指,就是那個藍鑽石戒指。她告訴了丈夫,他們馬上得出結論:女僕不可能拿,罪犯只可能是布萊尚先生。
「因此,您的意思,昂圖瓦內特·布萊阿……」
「好啦,加尼瑪爾,別難過。下一次好好乾就是了!」保安局長陪著萊阿爾夫人走了。
「在男爵先生左手上,從不摘下來。」
這真是致命一擊。加尼瑪爾昏昏然然,低垂著頭,目光茫然,一動不動。
「我的身體不好……很不好。喲,昂圖瓦內特小姐,讀到哪兒了?」
「先生,這場面,我一點也不明白……讓我……」
一小時后,伯爵先生,他的兩個表親德·安代爾兄弟和德·克羅宗伯爵夫人的密友德·萊阿爾夫人都走了。只留下伯爵夫人和奧地利領事布萊尚夫婦。
伯爵夫人努力回憶。
「是她勸您買這枚戒指的吧?」
「您上了閂,掛了安全鏈!」
「對不起,我的調查證明了金髮女人是亞森·羅平指使的,是這些冒險活動中不可否認的女主角。這就是進了一大步。」
「指控她是同謀?」
「您瘋了,先生!您瘋了!這是什麼意思?」
沒人回答。
「這毫無用處。問題也許還是那樣撲朔迷離。金髮女人為了偷藍鑽石而殺人,卻沒有把它偷走,後來她偷到了,卻又九_九_藏_書栽給了別人。」
「她在哪兒?……喏,先生,那邊……那個戴厚面紗的女人。」
「這難道不是干這行所要求的嗎?」
會見結束了。保安局長正準備走時,發生了一件讓人困惑的事。萊阿爾夫人走到偵探身邊說:「我聽到您叫加尼瑪爾先生……我沒聽錯吧!」
「他一直呆在公館里。」
加尼瑪爾遲疑片刻才開口說話,顯然想讓眾人吃驚:「首先,我肯定布萊尚先生與戒指失竊毫無關係!」
僕人結結巴巴地說:「有人來過了。」
「五點半。」
又是一片靜寂。人們又轉向金礦之王,等著不可避免的一次競價。肯定他會猛抬一下,一錘定音。
迪杜伊先生不禁生出同情。
他回過頭,只見夏爾好像被釘在門檻上,大惑不解:所有的傢具都回到了原位!獨腳小圓桌擺回兩個窗戶之間,椅子扶起來了,座鐘端端正正地擺在壁爐上,水晶大燈的碎片也不見了。他驚呆了,張口結舌地說:「屍體……男爵先生……」
「夫人,這說明,」加尼瑪爾激動得大喊,「那個金髮女人、亞森·羅平的那個朋友和同謀正是您。」
「可是……我的朋友不可能……」
夏爾是個老實人,剛合上柵門,呼吸到新鮮空氣,淋了雨水,臉上感到涼絲絲的,他就清醒過來了。他停下來,覺得自己的行為並不光明磊落,忽然覺得恐怖起來。
「因此,這兩個案子都是亞森·羅平策劃的?」
「這封信難道足以……」
「我看,她被兇手劫持了。」夏爾說。
「是啊……確實……我認為是她頭一個告訴我……」
「金髮女人?您說什麼?」
他出示那一綹像金線一樣閃光的頭髮。夏爾囁嚅道:「這確是昂圖瓦內特小姐的頭髮,錯不了。」他又補充道:「……再則……還有一點……我認為那把刀……第二次被收走了……是她的刀……她裁書頁的刀。」
僕人說:「您看看手掌那邊。」
加尼瑪爾朝門口跑過去,瞥見那女人正在下樓。他追上去。可是人流在門口擋住了他。等他來到外面,那女人已不見了。他回到大廳,走近赫希曼,作了自我介紹,就問他要那封信。赫希曼把信交給他。信是用鉛筆匆匆寫的,筆跡金融家並不熟悉。只有幾個字:
「不可能。因為您說電鈴持續不斷地響了七八秒鐘,您認為對方會讓他不慌不忙地按這麼久的鈴嗎?」
「昂圖瓦內特,陪伴小姐。」
「喲,黑燈瞎火的。」他嘟囔道,「為什麼把燈關了?」他壓低嗓子喊:「小姐?」
「貝克街二百二十一號。」
「不可能。您告訴我們,從聽到鈴響到您進入這間房,最多不過三分鐘。如果男爵先生先按鈴,那就是說搏鬥、下殺手、男爵咽氣、兇手逃跑都是在這三分鐘里完成的。我再說一遍:這不可能。」
「顯然,只有對每一件傢具的位置很熟悉的人才能把它們放回原位。」
「不,您記得……好好想想,您一個熟人可能交給過您一枚有色鑽石……『大概是藍鑽石吧。』我笑著說。您回答說:『正是,我也許有您想要的東西。』想起來了嗎?」
「對,可是她另坐一邊。我們不在一起。」
「不會……只是……我不太明白……」
「可是鈴總是被人按響的。」預審法官說,「不是男爵,又是誰呢?」
一陣沉默,大家注意克羅宗伯爵夫人。她微笑地站著,稍稍靠著面前的椅背,但是臉色有點發白,顯出內心的慌亂。其實,她知道,在場的人也知道,競價的結果不容置疑:藍鑽石將必然地、合乎情理地屬於金融家,因為他有五億多法郎支持他的愛好。但是,她還是開口說:「三十五萬。」
「我不是懷疑她,是指控她。」
當晚,德·克羅宗夫婦撤回了對布萊尚領事的起訴。一封集體署名的信寄給了歇洛克·福爾摩斯。
「正是回到原位了。」
一陣長久的、令人難堪的靜寂,好像一個女子殺了人更可怕似的。預審法官提出異議:「就算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表明男爵是被昂圖瓦內特·布萊阿殺死的。我們也得弄清楚她是通過什麼道路先逃走,在夏爾出去后又回來,在警察分局長來之前又再次逃走的。加尼瑪爾先生,在這方面,您有什麼看法?」
「沒有。」
可是,赫希曼一言不發,毫無表情,眼睛盯著右手的一張字條,手裡拿著被撕開的信封。
伯爵遲疑不決,但伯爵夫人接過話,明確地說:「有一個人,據我看是除您以外唯一可以和亞森·羅平斗一斗,可以戰勝他的人。加尼瑪爾先生,我們請歇洛克·福爾摩斯幫忙,您不會不高興吧?」
「案子是她走後發生的?」
加尼瑪爾是勝利者。他抓住了金髮女人。他壓住自己的得意說:「我給您介紹這位朋友,我原先跟您提過他。他想買些首飾,尤其是鑽戒,您答應我的東西,能弄到嗎?」
彷彿一道電擊,大家都一震。加尼瑪爾晃了一晃:「認不出……可能嗎?……來,好好想一下……」
「這說明……」
「那麼,我有一封信是給您的,今天早晨剛收到。信封上寫著『請萊阿爾夫人轉交加尼瑪爾先生』。我想,這是誰在開玩笑,因為我不知道這是您的真名。不過,陌生的寫信人也許知道我們的約會。」
「是的。」
他臉色安詳,雙目緊閉。
「從哪兒來的?」
「將軍總是擔心發病。」
男爵臉上留著極度恐怖的表情。「有人殺了他!有人殺了他!」僕人連聲叫道。他想起可能還有一樁殺人罪,不由得直打哆嗦。陪伴小姐不是睡在隔壁嗎?兇手會不會把她也殺了呢?
「是的。」
「嗬,這肯定作得平平常常……不過十分認真哦。」迪杜伊先生說。
「如果您知道這個人沒用真名,而是用盧梭這個名字寄的東西read.99csw•com,而收件人,住在巴黎的一位貝盧克斯先生在收到郵件當晚就搬了家,也許就覺得不正常了。這就是說,那盒子里裝的正是戒指。」
「我在死者手裡發現了這綹頭髮,還在他身上發現了指甲掐的印子。」
「是這樣,這些神秘的事讓我來了興趣,我想搞個一清二楚。熱爾布瓦先生和德·奧特萊克先生也有同樣的意願。我們達成一致,準備給這位英國著名偵探寫封信。」
「死者到底在哪兒?」警察分局長大聲問道。他走到床邊,掀開大毯子,法國前駐柏林大使奧特萊克男爵躺在床上,穿著將軍禮服,掛著榮譽勳章。
「我不相信……這不可能出錯……德·奧特萊克先生,您認出昂圖瓦內特·布萊阿嗎?」
老探長花了四天時間,這裏嗅嗅,那裡看看,在花園裡散步,同女僕、司機、園丁、附近郵局的職員長聊,還察看了布萊尚夫婦、德·安代爾兄弟、德·萊阿爾夫人住的套間。接著,在一個早晨,他不辭而別。
「好傢夥,」夏爾完全清醒后,尋思道,「男爵又來新花樣了。」他匆匆穿上衣,跑下樓,在門口停住腳,按習慣敲了敲門。沒人回答,他推門而進。
兩個星期過去了,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布萊尚先生宣布他要動身。於是當天對他提出起訴。警察局長正式出面,下令搜查領事夫婦的行李。領事有一個小提包,鑰匙從不離身,就在這個包里,搜出一個肥皂粉瓶,那大戒指就在瓶里!布萊尚夫人暈倒了。她丈夫被逮捕。
亞森·羅平
大家記得被告採取的辯護方式。他說,在他的行李里找到戒指,只能解釋為克羅宗先生的報復。「伯爵很粗魯,他妻子很不幸。我與伯爵夫人長談過,極力勸她離婚。伯爵知道了這件事,就拿了戒指,在我臨走時塞進我的洗漱用具中間,以此作為報復。」可是,伯爵和伯爵夫人堅決不撤訴。他們和領事各有各的解釋,都說得過去。公眾要聽誰的,只消自己選擇就是了。
「當然。」
這一年夏天,有人把克羅宗伯爵夫人花了如此大的代價才弄到手的鑽石偷走了。
「讓我分神。是的。正是時候。」
「既存在……又不存在。我就簡要說幾句吧。是這麼回事。三天前,我在讀報時,在特魯維爾的外地人名單上發現『博里瓦熱旅館,德·萊阿爾夫人』等字樣。您知道我當晚就到了特魯維爾,問博里瓦熱旅館經理。根據了解到的體貌特徵和收集的某些跡象,這位德·萊阿爾夫人正是我要找的那一位。不過她已經走了,留下巴黎的地址是科利澤街三號。前天,我找到這個地方,得知並沒有什麼德·萊阿爾夫人,只有個萊阿爾夫人,住在三樓,是個鑽石經紀人,前天才旅行回來。昨天我上門找她,留了個假名,說我是個中間商,為一些有能力購買寶石的人士服務。約她今天在這裏談第一筆買賣。」
「不!不!」他說,「為什麼要走?」
藍鑽石會帶來不幸。請回想德·奧特萊克男爵。
「熱爾布瓦先生,凡爾賽中學教師。你們也許記得,亞森·羅平偷了他五十萬。萊翁斯·德·奧特萊克先生,德·奧特萊克男爵的侄子、他的財產繼承人。」
「那麼,您看見最後留在男爵身邊的人是誰?」
「請允許我問一個小問題,夫人,」加尼瑪爾問道,「德·萊阿爾夫人參加藍鑽石拍賣會了嗎?」
「是嗎?」
「不可能。既然您看見他躺在離電鈕四米多遠的地方,已經沒氣了。」
老將軍德·奧特萊克男爵住在昂利-馬爾坦大街一百三十四號。他在第二帝國時期曾做過駐柏林大使。六個月前,他哥哥將這幢小公館遺給他。三月二十七日晚上,老將軍在一張舒適的安樂椅上睡著了,陪伴小姐為他讀書,奧居斯特嬤嬤用長柄暖床爐為他暖好床,並點亮夜裡照明的小燈。
「您知道他的住址嗎?」
車夫揚鞭催馬離開了。夏爾想回去,可是不行,他把柵門關上了,沒有鑰匙,從外面打不開。
加尼瑪爾掰開男爵攥緊的手指:托子轉到了裡邊,托子正中,一顆藍鑽石閃閃生輝。
一切努力都是枉費心機。苦心孤詣搭起的樓房頃刻間倒塌。
他從窗口探出頭去:「她走近了……進來了……再也無法逃走了:福朗方和迪約齊把守大門……金髮女人落在我們手裡了,局長!」幾乎是馬上,一個女人在門口站住了,她身材高挑,臉色十分蒼白,一頭金髮十分惹眼。
加尼瑪爾激動得透不過氣來,他不作聲,說不出一個字來。她就在這兒,站在他對面,由他擺布了!跟亞森·羅平斗,這是多大的勝利!多麼痛快的報復!不過,他覺得勝利來得太容易,不由得尋思,金髮女人會不會靠亞森·羅平經常遇到的奇迹又從他手裡溜走。她在門口佇立,為這種沉默吃驚,不安地看著四周。「她要開溜。她要走!」加尼瑪爾擔心地想道。他一個箭步插在她身後。她轉過身,想出去。
「您沒有理由走開,夫人。相反,有許多理由留下。」
「不。失盜的第三天,您的三位客人隨意坐汽車兜風,到了克萊西鎮,有兩個人去參觀著名的戰場,第三位匆匆跑到郵局,寄了一個用繩子扎的,按規定封好的小盒子,聲明裡邊的東西值一百法郎。」
迪杜伊先生站起來:「夫人,請原諒我們,很遺憾,弄錯人了。請忘記它吧。可是,我不明白您為什麼慌張……從來到這裏起,您的態度就很奇怪。」
聲音相當武斷,語調相當激烈,所以,大家看到是加尼瑪爾說話時,誰也不感到吃驚。只有他用這種有點放肆的口氣說話,大家才能夠原諒。
加尼瑪爾有些為難https://read.99csw.com的樣子,到最後,才下決心說:「我能說的就是:我發現這個案子的某些手法與23組514號彩票案一模一樣;可以稱作消失的方式完全一樣。昂圖瓦內特·布萊阿在公館里的出現和消失,與亞森·羅平進入德蒂南先生家,又帶著金髮女人離開同樣神秘。」
「這麼說,除了23組514號彩票、克拉佩隆路事件、金髮女人、亞森·羅平,您對別的案子也感興趣了?」
一輛出租馬車正巧經過,他叫住車夫:「朋友,快去警察分局報案!把警察分局長叫來……快去!這裏殺了人!」
「不,不,我睡得晚。再說,我自己可以上床。」二十分鐘后,老人又打起瞌睡來。昂圖瓦內特踮著腳尖走開了。這時,夏爾一如平日,仔細關好了一樓的所有護窗板。在廚房,他插上通向花園的門的銷子,在前廳把各張門上的保險鏈掛好。然後,他回到四樓的小房間,躺下睡著了。也許過了一個小時,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原來電鈴響了,響了好久,大約有六七秒鐘沒有間斷……
「喲,加尼瑪爾,是您呀?我一直沒有看見您呢!」迪杜伊先生說。
克羅宗夫婦被流言蜚語搞得疲憊不堪,又找不到洗清對自己的指責的證據,只好要求巴黎保安局派人來幫助解開疑團。來人正是加尼瑪爾。
「那麼……」
「您的意思……?」
伯爵問道:「您就……發現了這一點?」
克羅宗先生頗不以為然:「這沒有什麼奇怪的嘛。」
這時,警察找來了鎖匠,費了好大勁撬開了柵門和前廳門。警察分局長上了樓,掃了一眼男爵的房間,馬上問:「喂,您不是說房間里一片混亂嗎?」
「這是我的看法。我認為,福爾摩斯與亞森·羅平決鬥,結果早已定了。敗的是英國人。」
「三十五萬!」拍賣主持人又喊:「一次……二次……還來得及……沒人報價了嗎?……我再說:一次?……二次?……」赫希曼還是不吭聲。最後一陣沉默。鎚子落下來了。「四十萬!」赫希曼一震,大喊一聲,好像錘聲把他從迷糊中驚醒。
「熱爾布瓦先生,認得出劫持您女兒的人嗎?您在德蒂南先生家裡見過的?」
藍鑽石在德魯奧大廳進行拍賣。大廳里擠得水泄不通,人們競相抬價,到了瘋狂的地步。
「那麼,證據呢?」
巴黎的有錢人都來了。想買的人,想使人以為他買得起的人,證券商、藝術家、名媛貴婦、兩個部長、一個義大利男高音歌唱家,還有個流亡國王,他為了鞏固自己的信用,一個勁地抬價,滿不在乎地用顫抖的聲音,一直抬到十萬法郎。十萬!他可以毫不為難地拿出十萬,那個義大利歌唱家抬到十五萬,而法蘭西喜劇院一個走紅的女演員則抬到十七萬五千。
他從錢夾里拿出一張紙並攤開,現出一綹頭髮。「先看昂圖瓦內特·布萊阿的頭髮,是男爵揪下來,攥在手裡的。我去見了熱爾布瓦小姐,她認出這和金髮女人頭髮的顏色一樣……另外,與您頭髮的顏色也一樣……正是這種顏色。」萊阿爾夫人愣愣地看著他,好像真不明白他的話似的。他接著說:「這是兩個香水瓶,沒有標籤,也沒有香水了,不過香味還相當濃。今早,熱爾布瓦小姐聞出這是金髮女人用的香水,因為她們一起旅行過兩星期。一隻瓶子是從萊阿爾夫人在克羅宗城堡的房間找來的,另一隻瓶子是從博里瓦熱旅館您住過的房間里找到的。」
大家擁到赫希曼身邊。出了什麼事?他為什麼不早點報價?他笑起來:「出了什麼事?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走了一會兒神。」
「嘿嘿!」老偵探冷笑了一下,「我並沒有斷定亞森·羅平與這個案子無關……不過,在發現新情況之前,暫且把彩票案放一放。看看這裏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且,他按門鈴也沒有用,公館里一個活人也沒有了。夏爾沿著街邊小花園踱步,在米埃特那邊,這些花園組成一條鬱鬱蔥蔥、精心修剪的灌木帶。
「小姐,您在嗎?……出了什麼事?男爵先生病了嗎?」周圍一片沉寂,死沉死沉的,終於讓他感受到了。他向前走了兩步,腳碰到一張椅子,發現它是倒翻的。接著,他的手又碰上了別的東西:獨腳小圓桌、屏風。他惴惴不安,回到牆邊,去摸開關,打開了電燈。
「那是後來的事!她大概已經出去了!」
警察搜查公館,按夏爾的回憶琢磨屍體的位置。奧居斯特嬤嬤一到,他們就盤問她。但毫無結果,至多發現她對昂圖瓦內特·布萊阿小姐的失蹤很吃驚。十二天前她才雇了那年輕姑娘,因為她的品行被證明非常好。她不相信姑娘會丟下病人獨自在夜裡跑出去玩。
「顯然,」預審法官說,「如果藍鑽石不見了,那麼這種說法就說得過去了……可是,藍鑽石在什麼地方呢?」
「她是怎麼出去的?」
懷疑範圍縮小了。加尼瑪爾迅捷、明確、合乎邏輯的幾句話把問題提到了點子上。老偵探的想法表達得很清晰,預審法官自然下結論道:「總之,您的意思只有幾個字,您懷疑昂圖瓦內特·布萊阿。」
「男爵先生不上床嗎?」
四個人坐下來。幾分鐘后,第五位也到了,就是保安局長。迪杜伊先生似乎很不高興,向大家致過意,便問:「加尼瑪爾,出了什麼事?總署里有人把您的電話內容轉告我。事情有這麼要緊?」
「就是金髮女人。」
「我回答不了。但萊阿爾夫人可以回答。」
「藍鑽石!法蘭西王冠上的著名鑽石!這塊寶石先由A公爵賣給了萊奧尼德·L……萊奧尼德·L死後,德·奧特萊克男爵把它買下來,紀念他狂熱愛過的那位著名女演員。凡是像我這樣的巴黎人都記得這件事,忘不了。」
「我弄不清這問題。」
read.99csw.com那麼,她存在?」
「那就是在搏鬥之前,在受攻擊的時候。」
「不太可能成功嗎?」
十分鐘過去了。加尼瑪爾把亞森·羅平這封信讀了又讀。在一個角落裡,德·克羅宗夫婦、德·奧特萊克先生和熱爾布瓦先生在熱烈地交談。最後,伯爵朝偵探走來:「親愛的先生,從此事得出了結論:我們毫無進展。」
「不管怎麼說,他能指望您的幫助吧?」
伯爵夫人一愣,叫起來:「您指控我的好朋友?」
「他在他所在的地方!」加尼瑪爾生氣了,大聲說。「他在哪兒總得有點理由吧!」迪杜伊先生說,「這次,我覺得理由尚不清楚。書桌沒被撬開,錢夾也沒被拿走,甚至金幣也在桌上。」
「是啊,這個故事十分離奇。可是,她為什麼要在我們身上動手?就算是德·萊阿爾夫人拿了戒指,但這不能解釋她為什麼把戒指藏在布萊尚先生的牙粉瓶里?真見鬼!冒險偷到了藍鑽石,當然要把它留在自己手上。對此,您怎麼回答?」
「我們發現所有的門都鎖上了!」
「可是?」
「依我看,她的床沒鋪開,她大概趁奧居斯特嬤嬤不在公館,出門去了。我覺得這不奇怪……她漂亮……年輕……」
「她去了哪兒?」
「我在伯伯家見過……不是她。」
伯爵向亞眠中心警察局長報了案。局長馬上開始調查,並暗中安排人監視奧地利領事,使他不可能出手或送走這枚戒指。警察日夜守在城堡周圍。
「首先,」他開始問話了,「請夏爾先生說明一點:他第一次進來看見的所有傢具,不管是打翻了還是弄亂了,在第二次進來時,是不是都回到原位了?」
「尤其是,」預審法官強調說,「即使她出去了,也該回來了。我們還是回到這點: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一位女人。」
夏爾嚇得叫起來:只見屍體最後掙扎了一下,綳直身子,接著又縮成一團……抽搐兩三下,就再也不動了。他低頭察看屍體,只見男爵脖子上有一道細細的刀口,血從傷口裡湧出來,流在地毯上,變成一塊塊黑色的印跡。
「局長,金髮女人本人,亞森·羅平的同謀和朋友,神秘的金髮女人。我有確鑿的證據指控她,但我想在您面前,把被她劫掠的人召集在一起作證。」
「指控她殺害了將軍德·奧特萊克男爵。」
「千萬別忘了廚娘請假了,這公館里只有您和男僕兩個人。」
「不……不……我不知道……我記不得了……」
然而,抬到二十萬時,這些人泄了氣。抬到二十五萬時,只剩了兩個人:著名金融家、金礦之王赫希曼和美國富婆德·克羅宗伯爵夫人。後面這個女人以收藏的寶石和鑽石享譽天下。「二十六萬!二十七萬!二十七萬五!二十八萬!」拍賣主持人大聲喊著,輪番看看兩個競價者:「……夫人出價二十八萬,沒人出價了嗎?」
這個看法使在場的人大受啟發。加尼瑪爾又問:「再一個問題:夏爾先生……您是被鈴聲吵醒的,照您看,是誰按的鈴?」
迪杜伊先生無言以答,便轉向部下:「加尼瑪爾,您了解情況時太輕率了。剛才對夫人的態度也不好,等會到我辦公室來講清楚。」
「您說什麼呀?……金髮女人……克羅宗城堡……」偵探沒有答話,在桌上並列放了四張紙:「最後,」他說,「請看這四張紙。這一張是昂圖瓦內特·布萊阿筆跡的樣張,第二張是拍賣藍鑽石時一位女士寫給赫希曼先生的條子,第三張是萊阿爾夫人在克羅宗城堡做客時留下的筆跡,第四張……是您的,夫人……是您給特魯維爾的博里瓦熱旅館的門房留的姓名住址。比較一下這四份筆跡吧!它們是一樣的!」
無論如何,今早他的角色就扮演得很精彩。他的合作深得法官好評。
參觀的人懷著恐懼看著死者的卧室,看著死屍躺過的地方,淌滿鮮血的地毯已經抽走了。人們尤其恐怖地看著四面牆壁。那牆壁不可穿透,那殺人的女魔卻能暢通無阻!人們看明白了:壁爐的大理石板並不搖動,鏡子的槽板並沒有藏著機關可以使櫃門轉動。人們想象著地洞,地道以及連著陰溝和地下墓穴的通道。
從前,有一個金髮女人,一個亞森·羅平和一個加尼瑪爾。加尼瑪爾很壞,想害漂亮的金髮女人。好心的亞森·羅平不許他這麼干。好心的亞森·羅平想讓金髮女人做德·克羅宗伯爵夫人的密友,讓她用了德·萊阿爾這個名字。這是一個誠實女商人的名字,或與女商人的名字相近。女商人一頭金髮,臉色蒼白。好心的亞森·羅平尋思:「如果壞加尼瑪爾哪天追查金髮女人,我就讓他去跟蹤那個女商人吧!」謹慎的措施有了結果。往壞加尼瑪爾常看的報紙寄條小消息。真金髮女人故意在博里瓦熱旅館的房間留了個香水瓶,還在旅館登記簿上寫下萊阿爾夫人的姓名住址,陷阱就設下了。加尼瑪爾,您認為怎樣?我真想詳細給您敘述這個冒險故事,因為我知道,以您的智力,會第一個笑的。故事確實有趣。我向您承認:我是好好地樂了一回。
「我不知道。不過我不在的時候,肯定有人來過……喏,那邊地上有把很薄的鋼刀……還有,床頭櫃邊上垂著一塊血手絹……都不見了……有人把它們收走了……把一切都整理好了……」
房間里已經有兩個人。加尼瑪爾介紹道:
「您準備採取什麼行動呢?是要逮捕人嗎?您在演什麼好戲?好吧,加尼瑪爾,我們聽您講吧!」
「夫人,我記下了您的回答。如果是德·萊阿爾夫人第一個告訴您那枚藍鑽石的事,又是她勸您買的,證據就成立了。」
加尼瑪爾不是那種身手不凡的偵探,那些人成為人家學習的楷模,那些人的名字將記載在《司法年鑒》上。他缺乏杜https://read.99csw.com賓、勒科克、歇洛克·福爾摩斯他們那種天才和智慧,但是折衷調和、察言觀色的本事卻很高強,又精明,又有韌勁,甚至還有點直覺。他的長處是可以獨當一面。也許除了亞森·羅平對他施展的迷惑手段,其餘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干擾影響他。
她的臉變得煞白,倒在一張椅子上,氣急敗壞地問:「您要幹什麼?……」
「當然是男爵先生。」
「是的,局長。」
太晚了。拍賣已經裁定,不能改變了。
十一點,修女有特殊情況,當晚要回修道院,在院長嬤嬤身邊過一夜,她已經告訴了陪伴小姐。
「夫人,您說得對,」偵探襟懷寬廣地說道,「您說得對,老加尼瑪爾已經無力與亞森·羅平鬥了,歇洛克·福爾摩斯會成功嗎?我希望他成功,因為我對他十分敬佩……不過……他也不太可能……」
沒有發生什麼新事件,可以讓天平向哪一方傾斜。大家議論了一個月,推測和調查了一個月,沒有找到半點確鑿的證據。
突然響起一陣哈哈大笑,是保安局長:「亞森·羅平,總是亞森·羅平,事事都是亞森·羅平乾的。亞森·羅平無處不在!」
「上帝啊,先生,我怕……我的包里有十多萬法郎的首飾呢,您朋友的舉止讓人放心不下。」
「好的,嬤嬤。」
床墊上方吊著一塊沾滿血跡的手絹。
這個假設說得過去,也符合一些現象。保安局長說道:「劫持?我看,八九不離十是這樣。」
「我認為是。」
「這不但不可能,而且與事實和調查結果完全相反。」一個聲音說,「總之,與現象完全相衝突。」
「啊!這是真的嗎?……」他結結巴巴地叫道。他驚慌失措,一動不動,目瞪口呆地看著滿屋子的混亂景象:椅子翻倒在地,一個水晶大燈被打得粉碎,掛鐘躺在火爐前的大理石地面上,這些跡象說明,這裏發生了可怕的、殊死的搏鬥。離屍體不遠,有一把鋼刀的刀把寒光閃閃,刀刃上鮮血流淌。
「昂圖瓦內特小姐,我的事完了,我要走了。」
他捶胸頓足,揪著自己的頭髮,極為沮喪。
在人行道上等候的老偵探沒做任何解釋,就把他們帶到二樓的日本茶館。
她不說話。手上的小提包掉在地上,她立即拾起來,抱在胸前,手指有點戰抖。
「可是什麼?」加尼瑪爾問。
「別為男爵先生擔心。我自然會睡在他隔壁,而且敞開著門。」修女走了。過了一會兒,男僕夏爾前來聽吩咐。男爵已經醒了,便吩咐道:「夏爾,還是幾句老話:檢查你房間的電鈴是不是完好,一聽見鈴聲馬上下樓到醫生家去。」
「我不知道。但這至少表明他知道電鈴通到男僕的房間。那麼,除了公館里的人,誰知道這種細節?」
「可是……」
親愛的朋友,謹致謝忱,並向傑出的迪杜伊先生致意。
「您確信……」
「那是誰呢?」
「那就是在搏鬥當中了。」
夏爾回答說。「我看過他的手了。」加尼瑪爾走近屍體,肯定地說,「你們可以親眼看看,上面只有一個金戒指。」
「如果來一些別人呢?」迪杜伊先生向下面觀察。「不會。這地方是新開的,老闆是我的朋友,不會讓任何活人上來……除了金髮女人。」
「是的,有人交給我一封信。」
「誰讓交的?」
加尼瑪爾很尷尬。
「是兇手。」
外邊響起一聲口哨。加尼瑪爾立即站起來:「不能耽擱了。克羅宗先生和夫人,請你們到隔壁房間去。奧特萊克先生,您也去……熱爾布瓦先生,您也一樣……門會開著,我一發信號,你們就馬上出來。局長請留下。」
「想過了……這位夫人頭髮的顏色和金髮女人一樣……臉色也一樣白……可模樣兒一點兒也不像。」
「她在哪兒?」
他回到男爵的卧室,看了書桌一眼:發現這件傢具沒有被撬壞。男爵每晚都把鑰匙串和錢夾放在桌上。此刻,在這些東西旁邊,他看見放著一把金路易。夏爾拿起錢夾,打開一看,裡邊有一層放著些鈔票,一共有十三張一百法郎的鈔票。他控制不住自己,本能地、下意識地、未加思索地抽出這些鈔票,塞進衣袋,然後跑下樓梯,抽出門閂,摘下安全鏈,關上門,逃進花園。
「也許是我表親德·安代爾兄弟中哪一個?」伯爵問。「與那二位先生無關。」
「這說明,我忍不住想到這兩件事的巧合,至少很奇怪:昂圖瓦內特·布萊阿是奧居斯特嬤嬤十二天前雇來的,也就是金髮女人從我手裡溜走的第二天。此外,金髮女人的頭髮正是這種耀眼的顏色,金子般的光澤和這幾根一樣。」
「十分重要,局長。不消一個鐘頭,我最近參与調查的幾起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我覺得您必須在場。」
我們簡要地敘述一下這個有趣的案子。它那些激動人心的戲劇性情節曾使我們大動激|情。現在,我終於可以弄清這些情節了。八月十日晚,克羅宗夫婦的客人聚集在俯臨索姆河灣的城堡客廳里。有人在演奏音樂,伯爵夫人彈鋼琴,把首飾擺在琴邊一件小傢具上,其中就有德·奧特萊克男爵的戒指。
「看來,萊阿爾夫人,您信不過我們。」加尼瑪爾說,「我給您出示些東西,讓您看看我掌握了什麼。」
「從大門唄!」
加尼瑪爾完全驚呆了,訥訥地說:「見鬼!這就不明白……」迪杜伊先生冷笑道:「我希望,您不會再懷疑那倒霉的亞森·羅平了吧?」
「完全可以指望,夫人。我保證毫無保留地協助他。」
「是啊!可是那顆著名的藍鑽石呢?」加尼瑪爾喊起來。「什麼鑽石?」
等了一小時,他才終於把案情告訴了警察,並把那十三張鈔票交給他們。
房子中間,在桌子和帶鏡的衣櫃之間,躺著主人德·奧特萊克男爵的屍體。
「那麼是德·萊阿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