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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下多事 烏鴉換崗

第十七章 天下多事

烏鴉換崗

奏疏寫得洋洋洒洒,李豫讀得戰戰兢兢,柳伉的筆鋒已經觸及他的內心深處,這些問題他自己也曾想過,只是沒有想得那麼深刻。
現在來看,這一年多來重用程元振完全是一個敗筆。他不僅一手遮天,而且殘害忠良,以致關鍵時刻崤山以東居然沒有節度使勤王,這不是要把皇帝推進孤家寡人的境地嗎?
魚朝恩之所以能順利接替程元振,還得感謝李豫的倉皇東巡。
公元763年十一月二日,李豫下詔,解除程元振所有官職,遣送回老家(今陝西省三原縣)安置。
李豫得知消息,有些惱火,便下令將程元振永遠流放溱州(今重慶市綦江縣)。
到這一步,程元振就該安靜地走開了,徹底退出歷史舞台。
然而,李豫終究念及程元https://read.99csw.com振有擁立之功,不久,再次下詔,將程元振貶到江陵安置。
要付出代價的不是別人,正是此前當紅的宦官程元振。
魚朝恩憑藉迎駕這一件「大功」贏得了李豫的絕對信任,在程元振落馬後,李豫將魚朝恩扶上了馬,出任天下觀軍容宣慰處置使,掌管皇家禁軍。魚朝恩一躍成為皇宮之中最紅的宦官,超過了李輔國,也超過了程元振。
李豫一行抵達陝州后,彈劾程元振的奏疏到了,上奏人是太常博士(祭祀部祭祀官)柳伉。奏疏中,柳伉詳細羅列了程元振的罪行,並且一針見血地指出程元振導致的惡果:崤山以東沒有一個節度使率兵勤王。
李豫不敢多想,只能乞求一路平平安安,順利抵九-九-藏-書達陝州。
只是當局者迷,他們看不到未來,只看得到現在。
程元振總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卻沒有想到,紙總有一天會包不住火,當長安淪陷已經近在眼前,你還瞞得下去嗎?從李豫逃出長安那一刻起,程元振下台的伏筆便埋下了。沒有一個皇帝會容忍程元振這樣的宦官,欺上瞞下不是不可以,但欺上瞞下到了國都都要失守的地步,再大度的皇帝也包容不了。
到此時,程元振徹底退出歷史舞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行繼續在那個舞台上表演,而他,徹底淪為一個有心無力的看客。
程元振並不甘心,遣送回老家后,他又鬧出了一段插曲。
關鍵時刻,一句頂一萬句;關鍵時刻,一件好事頂一萬件。
自古以來,九九藏書皇帝就是如此悲哀,他們最信得過的只有宦官,當對一個宦官失去信任,他們只能去尋找下一個,如同黑瞎子掰玉米一樣,一個接著一個。
不久,戰事又起。
就在李豫饑寒交迫、心驚膽戰時,魚朝恩出現了,他率領神策軍前來接駕。魚朝恩的出現,一下子幫李豫解了圍,李豫當晚便入住魚朝恩的神策軍大營,心中不由得對魚朝恩產生了好感。
在聽說李豫重返長安后,程元振喬裝打扮,男扮女裝,悄悄地從三原溜進了長安城。按照他的設想,他準備在皇宮上下活動一番,爭取復出,為皇室繼續發揮餘熱。
與李輔國相比,程元振的手更長,心更黑,害死山南東道節度使來瑱就是他的得意之作。不過,跟李輔國相比,程元振的智商似乎https://read•99csw.com不太夠,他居然敢把十萬火急的軍情當成兒戲,僅此一點,就足以證明他是一個低能兒。
李豫搖了搖頭,程元振,到你下課的時候了。
接替程元振的是個熟人,宦官魚朝恩。
在程元振接替李輔國時,我的評價是「烏鴉換崗」;現在魚朝恩接替程元振,評價延續,依舊是烏鴉換崗。
然而,對於程元振,他下不去手,畢竟程元振當年擁立有功,而且沒有李輔國那麼跋扈。還是網開一面吧!
經歷過七年前的逃難,李豫知道自己正處在危險的邊緣,一旦禁軍中有人趁機作亂,他這個皇帝隨時可能發生危險。
如果能跑到時間的前面,他的繼任者應該羡慕程元振,因為繼任者的人生結局還遠不如程元振呢!
李豫忍而不發,他在等待一個合適的read.99csw•com時機。
重返長安的李豫以為自此會與好運相伴,然而,這隻是一廂情願。
自從一年前接替李輔國的職位后,程元振在李豫面前便風生水起,不僅被任命為元帥府代理司馬,還被封為驃騎大將軍,走紅態勢不言而喻。
換作別人,李豫可能會追加一紙詔書:賜死,就像當初他對待李輔國一樣。(李輔國還沒撈著「賜死」,而是被砍死!)
程元振以為自己做得很隱秘,不料還是被京兆府察覺了,一心準備復出的程元振又被抓了起來,等待李豫的進一步處理。
李豫從長安倉皇逃出后,先到了華州(今陝西省華縣),在華州,李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隨行官員一鬨而散,沒有一個官員來照顧李豫的飲食起居;隨行的士兵即便勉強在崗,也是一個個強忍飢餓,面露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