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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巴布洛夫隨即轉身招手說:「服務生,給我們加點咖啡。」
計件員見他們走遠,沿著車斗側邊掃了一眼,車斗下沿有條粉筆畫的小道道。他迅速擦掉,將手探進車斗下沿內側一個特製的小龕槽,從裏面拿出一個膠捲盒。他走回辦公室,一名中年職員抬頭看他。這名中年職員叫老左,是地下黨組織哈爾濱站的負責人。
王大頂說:「可她算是幫了我們呀,後來還被揍了。」
陳佳影收回視線說:「這說明,伊藤夫婦和德國人對那桌的情況都很好奇,但正如你所了解,這些人都是飯店的長期住客,相互熟悉,誰跟誰湊在一起吃飯都不算反常,所以,伊藤夫婦和德國人必是因為知道什麼情況,才會好奇瑞恩他們的聚集。」
竇警長說:「所以我想,真正的共黨若掉以輕心,終會露出馬腳。」
王大頂說:「從頭到尾我們都是見招拆招,節奏快得都來不及細琢磨,我真害怕有哪個環節被忽略掉,而且是致命環節。」
「內爾納的膠捲?」王大頂咽下口中食物,「詭了!膠捲有秘密,他們在爭搶,沒準內爾納就死在這上頭,也許這就是你猜測的因亂生亂。」
陳佳影說:「接下來你就聽我的安排吧。」
老左不由擔憂起來:「看來形勢越來越複雜了!」
陳佳影說:「還是內爾納的幕後秘密使然。」
陳佳影轉臉看王大頂說:「你什麼時候查的戶口?」
巴布洛夫說:「這也充分說明,南京政府是最不可信任的牆頭草。」
陳佳影說:「但現在你必須學會表演。」
巴布洛夫說:「日本人得到膠捲獲知這樁交易,倒還可以協調,但要是被美國人拿走,必會搞得整個西方都一片嘩然,南京政府若由此被扣上一頂倒向共產主義陣營的帽子,就再也別想得到它們任何支持了。」
陳佳影說:「他對自己的外觀從來都是一絲不苟,可我剛才發現他連槍套都忘了按扣兒,這一痕迹傳達的信息就是六神無主。」
陳佳影收回視線說:「奇怪,現在這些人比你和竇仕驍更為緊張。」
巴布洛夫說:「我做了個為難的決定,對手若是鐵了心要撕破臉,就剷除掉。我想,你們是否參与,應能體現南京政權親蘇意願的真實性。」
王大頂說:「我也算不上善類嘛。」
陳佳影說:「不用了,野間課長一會兒開車來接我們。」
這時,瑞恩和喬治白正雙雙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
王大頂說:「不瞞你說,我曾經帶著兄弟們到過竇的家裡。」
竇警長對白秋成吩咐:「石原說香雉將軍已經到了,他的衛兵會分出四人參與安保,加上留用的憲兵人手應該夠了,完成交接后,讓兄弟們回家休息,你辛苦一點兒隨我回趟局裡,跟石原一起做個案情陳述。」
喬治白說:「日本人發現自己搞錯膠捲之後,明白內爾納是冤死的,所以會繼續封鎖飯店,排查共黨。我們顯然還出不去,所以最快捷的途徑是密電一個外事觀察員,讓他去找日滿機構,用同等情報進行交換。」
陳佳影笑了笑說:「我先給野間課長打個電話,讓他派車來接我們,你腿上有傷,提前一點兒離開,竇仕驍應該沒什麼理由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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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影說:「焦慮到這個程度就叫恰到好處,再接再厲。」
和平飯店總機室里,石原匆匆走到設備台邊,抓起電話說:「什麼?膠捲竟會是這樣……這是日下大佐的意思嗎?明白,我會照辦。」
竇警長說:「沒事,等這邊結束,我找他們協調。」
白秋成笑盈盈地與竇妻、竇子走來。見竇妻越走越近,陳佳影一時無措。王大頂忽然猛拽了下陳佳影,並把她抱進懷裡橫擋在了臉前,毫無防備的陳佳影「啊」的一聲驚呼。白秋成和竇妻面露驚訝地回頭看著他們,陳佳影當即又換上了一陣笑聲:「哈哈哈……」
這時,瑞恩與陳氏兄弟,喬治白與蘇聯夫婦連續走進西餐廳,幾人都是https://read•99csw.com一臉的肅然。接著,他們走到落地窗邊的一個六人桌坐下。
竇妻慌忙拉起兒子離開。陳佳影也走出餐廳,回到316房間。
那警監說:「是。」
接著,竇警長開口說:「很抱歉,打擾了各位的早餐,我方經過努力,排查出了共黨嫌疑人內爾納,並在其暴力拒捕之時,果斷擊斃。同時,他所藏匿的機密膠捲也被截獲,雖然膠捲在截獲時已經嚴重曝光,但對我方,以及備受其困擾的各位,都是可喜的結果。」
王大頂與陳佳影朝門口方向走去。這時,一名女子牽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與白秋成邊談笑著邊進向餐廳走來。
瑞恩說:「當然,美國不承認『滿洲』,怎麼可能跟它有情報上的合作。」
王大頂說:「那不是敲詐,姓竇的,颳了不少不義之財,兄弟們就想到他家拿幾個花花。」
說話間,二人來到了大堂。陳佳影說:「竇仕驍刻意呈現得高深莫測,只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虛弱,所以請你儘快擺脫這種跟你惡棍素質極不般配的焦慮,給我恢復常態。」
服務生放下咖啡壺離開。諾爾曼把咖啡壺往裡側挪了挪,並把壺嘴轉對自己,陳佳影看著這個動作說:「掩飾該物體的重要性。」
竇警長說:「那我幫你派輛車。」
王大頂說:「那你啥結論哪?該喜該憂哇?」
諾爾曼說:「我們無意追究,只要二位不再爭搶內爾納的那枚膠捲。」
王大頂說:「談崩了唄。」
陳佳影一愣。王大頂慌忙說:「沒事,瞎問,你去收拾吧。」
在重症病房內,日下步轉過身對剛進來的那警監說:「疑犯很快就蘇醒了,而且恢復得相當不錯,一旦意識清醒,就可以注射較大劑量的吐真劑,讓他在藥物的作用下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來。」
瑞恩說:「你們覺得我跟喬治與此事有關?」
竇警長冷冷地說:「直白的結果才能讓人徹底放心,從而掉以輕心。」
王大頂說:「那啥結論啊?和平飯店都是大角色,他們因亂生亂,要亂到局面無法控制,日本人就顧不上排查共黨,咱倆也可以走了,對不對?」
喬治白與瑞恩在商量著。
陳佳影說:「你連他老婆都怕?」
此刻,內爾納的屍體正擺放在飯店的冷庫里,陳氏兄弟在給內爾納做超度,他們出來時,看見巴布洛夫與諾爾曼手握康乃馨走來,將花放到牆根。巴布洛夫轉身問陳氏兄弟:「確定沒有問題嗎?」
瑞恩說:「想好了嗎?用什麼途徑得到膠捲里的內容?」
陳佳影推著王大頂走向一張雙人桌邊坐下。
話音未落,陳佳影「噌」地站住了腳,只見在堂吧里,竇妻正哄著兒子說:「別怕,小武,爸爸不是挨打,爸爸是要演電影,他們在排練。」
另一邊,陳敏章說:「瑞恩,大家在和平飯店這麼久了,都有很深的友誼,何必要為一些小事扯破臉嘛。」
陳佳影說:「我們最大的忽略是漏掉了一個人,那個女作家肖苰,她與香雉將軍關係不一般!」
這時,服務生陸續為六人桌的客人續上咖啡。巴布洛夫說:「德國和日本建立同盟恐怕將是必然,蘇美面對著共同的威脅,不該再對立下去,兩國乃至你、我,都應積極營建包容的合作關係,事實上,南京政府如它統治的國家一樣脆弱,它倒向哪個陣營無關痛癢,真的無須介意。」
說著,電梯到了一樓,陳佳影推著王大頂走了出來。竇警長帶著白秋成正好經過,竇警長看了下王大頂的腿,問道:「傷口沒事吧?」
陳佳影說:「晚上的酒會現在就得準備,飯店工作人員需要各就各位,外部交互也會越來越頻繁,午後開始相關人等就得陸續進來,封鎖即將形同虛設,這一切他都無法掌控,心裏的疑惑越多,他就越沒底氣。」
陳佳影看著擺放在六人桌正中央的咖啡壺,驚悚地說:「服務生新送的咖啡那四人一口都沒喝!」
在電梯里,王大頂對陳佳影說:「你賣弄https://read.99csw.com專業,是因為對我萌生出了一種征服欲嗎?女人跟誰炫耀智商,就是對誰情不自禁。」
「走嘞!」王大頂調轉了輪椅,藉著陳佳影身體的遮擋,快速離開。
隨後,巴布洛夫與諾爾曼也走了。
說著,她抓過五顏六色的方形粉盒,轉開粉盒下半部分,裏面裝著一個小匣子,盛有肉色粉末。她指著粉末說:「高濃度的三氧化二砷,無嗅無味,用指甲挑出點兒來溶進咖啡里,十五分鐘即可斃命。」
第二天清晨,換了一身新衣服的王大頂坐在輪椅上被陳佳影推著走了出來。王大頂說:「我假裝膜拜你的專業,可以增進感情嗎?」
說完,竇警長帶著白秋成走了。王大頂顯得很緊張地說:「竇仕驍陰陽怪氣地想表達什麼?他打心底里就沒消除過對我們的懷疑。」
石原說:「接到電話得知膠捲損毀后,我第一反應竟是這樣的假設,我們搜捕藏匿膠捲的共黨,而內爾納恰巧有膠捲,還曝光了什麼都看不到,他的恐懼並非因為他是共黨,而是因為落到我們手裡,他無法澄清自己不是共黨,竇警長,我們應該搞錯了。」
王大頂說:「你說呢?」
王大頂與陳佳影回到316房間。
陳佳影揶揄地說:「呵,你學的是電影制景吧?」
陳佳影說:「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內爾納冤死得蹊蹺,我敢確定是人為導致,這意味著飯店內有人因亂生亂,那麼是誰?對你我來說是喜?是憂?是會形成障礙?還是可以借力?搞清楚這些,咱倆才能有的放矢,想搞清楚這些,咱倆就得把飯店裡的人全都摸排一遍。我說明白了嗎?」
「我去!」王大頂慌忙調轉輪椅把臉藏到陳佳影身後,「竇仕驍他老婆!」
王大頂說:「集中不了精神想正事兒,很危險呀,這一宿我廢了,可敵人沒廢呀,他們肯定已經發現膠捲搞錯了,肯定還要跟我們沒完,咱倆如履薄冰,可我連腦子都廢掉了。」
王大頂說:「我是學制景的,沒學過表演。」
巴布洛夫冷冷地說:「南京真會從反共變親共嗎?主心骨都沒有了,誰能重視你們?」陳敏正捶了一下桌子,與陳敏章起身離席。
諾爾曼說:「那你們好自為之,我們走吧。」
陳佳影說:「知道為什麼嗎?我說若要亂了,最無路可走的是咱倆,因為這些住客大都不是善類。」
316房間內,陳佳影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王大頂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陳佳影一驚,連忙抱住胸說:「你幹什麼?」
陳敏正說:「巴布洛夫先生,我和敏章只是南京方的談判代表,痛下殺手,我們沒這個能力。」
瑞恩和喬治白都愣了一下,陳敏章匆匆來到桌邊,抓起咖啡壺說:「咖啡涼了,傷胃,別喝了。」說著,陳敏章端著咖啡壺轉身走開,瑞恩與喬治白對視一眼,顯然明白了什麼,放下咖啡恨恨地看向蘇聯夫婦。
陳佳影卻是一臉凝重說:「結論恰恰相反,若要亂到失控,和平飯店裡最無路可走的就是咱倆!」
陳敏正說:「是真死了。」
陳佳影說:「人在醉酒之後無法進行分析,因為邏輯不正常,正出於這個,我幾次都沒把注意力聚焦到她身上。可現在想來,那幾次接觸,事實上都很弔詭。」
陳佳影進門就急急地對王大頂說:「你之前的焦慮不是空穴來風。」
竇警長咬著腮幫子,對妻子說:「美琴,你先帶兒子去學校吧。」
這時,他們看到巴布洛夫正低著頭從電梯間拐出,不久,他放下了一直划著牆的右手,悄悄走了。陳佳影看到壁紙上留有划痕,小聲對王大頂說:「行走時下意識用拇指划牆,代表此人正在做一個為難的決定。」
瑞恩說:「抱歉,大家對於情報的熱情都是一樣的。」
陳佳影說:「為什麼?」
此時西餐廳里,只剩下陳佳影與王大頂。王大頂說:「知道哪來的好運嗎?昨晚我還遙拜了創建黑瞎子嶺的祖奶奶。」
另一邊,巴布洛夫開了口:「打開天窗說read.99csw.com亮話吧,內爾納死得很蹊蹺,我們很緊張。」
喬治白、瑞恩、陳氏兄弟都不再說話,各自喝著咖啡。
陳佳影給王大頂繼續分析著:「陳氏兄弟及蘇聯夫婦對瑞恩和喬治白一直呈現對峙態勢,代表雙方爆發了巨大的衝突急需解決,那麼在飯店還被封鎖的情況下,什麼衝突急迫得連暫時擱置都做不到?唯一的解釋,就是燃發衝突的事件本身也正在倒計時。」
王大頂說:「憑什麼呀?」
喬治白說:「但事成之後,這名外事觀察員就得人間蒸發。」
瑞恩說:「這樣最好,你我都不用暴露身份。」
這時,陳佳影走進來,打招呼說:「竇警長,不好意思,打攪你們了。」

3


話音未落,香雉將軍上前「啪、啪、啪」給竇警長几個耳光,隨即咆哮說:「肖苰小姐是位可敬的作家,告訴我毆打她的原因,我需要解釋!」
瑞恩說:「害怕西方世界了解到你們的秘密交易?」
陳佳影嘆了口氣說:「你別太焦慮了。」
陳佳影沒好氣地說:「土匪思維!」
王大頂說:「可我沒法……」
石原說:「沒機會了,如果我的假設沒錯,那真正的膠捲,就早在耽誤掉的時間里轉移了。日下大佐要求結案,就是對我們的徹底失望,他已不想讓兩個一事無成的蠢貨,再干擾了香雉將軍的酒會。這裏大多數住客都是酒會的受邀者,都是大人物。該死的外交需求!該死的和平飯店!」
諾爾曼阻止說:「停!停止這種話題,它對我們的交流毫無益處。」
陳佳影說:「少絮叨兩句行嗎?哪兒都是眼睛,別顯那麼緊張。」

7

白秋成環視著說:「大家暫時停頓一下,我們有事要宣布。」
陳佳影突然變臉說:「閉嘴!克制好腎上腺素,你自然就能精神集中。我們之前可以強行過關,以後也肯定能有對策,忽略了什麼,哪裡要補漏洞,我們一一分析就是,只要搞清楚每個人對內爾納的死都什麼反應,我們就能夠探尋出自己可走的途徑。」
王大頂說:「以前老嫌和平飯店太貴,要知道水這麼深,再貴也得混上幾次探探風哪,丟死個人的,黑瞎子嶺這是有多窮啊。」
竇警長與石原走進接待室。石原埋怨地說:「竇警長,只是結案告知,為什麼要公布膠捲損毀的事情?」
王大頂說:「你真的是妖精,弄得我在你面前跟沒智商一樣。」
王大頂驚愕地說:「那酒鬼娘兒們是香雉的情兒?」
王大頂抱著行李箱坐著輪椅,由陳佳影推著走出房間。
陳佳影說:「不是智商問題,是你從沒跟這類人群有過深度接觸。」

6

巴布洛夫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說:「嗯,若要做得巧妙,謀殺的嫌疑只會落在端咖啡的侍者身上。」
諾爾曼抓過咖啡壺為陳氏兄弟續杯,咖啡卻沒倒出來,便打開蓋看了一眼,喊道:「咖啡不夠了。」就在這時,她的小指在扣回壺蓋的瞬間輕磕了下壺口,甲蓋中的粉末悄然落入壺中。
人群里一陣騷動。竇警長擺擺手說:「現在我宣布,排查至此結束,但由於一部分憲兵將留用於酒會的安保,因此飯店的封鎖還需在交接工作完成之後,才能徹底解除,請大家諒解。」說完,竇警長等人轉身走了。
王大頂說:「你看,還說我焦慮呢。」
蘇聯夫婦面面相覷,陳氏兄弟看向那邊的六人桌,猛見喬治白與瑞恩再次拿起咖啡杯。陳敏章慌忙招手大喊說:「喬治!」
竇警長走進西餐廳,摸了摸兒子的頭說:「慢點兒吃,別噎著。」
王大頂說:「不管怎樣,都結束了對嗎?這課我以後再補。」
「不對,咖啡里有鬼!」陳佳影當即便躥起了身子。
「小事?」喬治白轉臉看陳敏章,「你們上來就買美國的援助,我倆稍一猶豫,買賣就調頭給了九-九-藏-書蘇聯,面兒上還忽悠著我們,這麼玩弄政治,你說是小事?」
王大頂說:「昨晚你睡下之後,我為了避免荷爾蒙泛濫,就去前台嘮嗑了,除了所有住客的來路,還嚼巴了後頭那位三流影星的緋聞。」
陳佳影說:「記住是專業就行,否則,你會把我當成妖精。」
王大頂回過頭看了一眼,巴布洛夫正站在314房間外按門鈴。
「軟弱的中國人!」諾爾曼嘟囔了一句,沒好氣地走到梳妝台邊坐下。
「大佐,和平飯店截獲的膠捲已經——」那警監瞥了一眼病床那邊,湊近日下步耳語起來。日下步眉頭一皺說:「什麼?」他思索了片刻說:「給和平飯店打電話告知情況。」
在六人桌那邊,服務生正要端著咖啡壺離開,卻被巴布洛夫叫住:「咖啡壺放這裏吧,我們人多。」
巴布洛夫說:「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們得自救!」

4

陳佳影說:「食指代表思緒在飛。」
竇妻嘆口氣:「真被那些土匪害死,借高利貸付贖金,還都還不清。」
藉著夜色,一輛郵車開進郵局貨場里。兩名郵差走下車來,一名計件員走向他們:「二位辛苦,食堂有粥有包子,趁熱吃點兒去。」
這時,兩名德國男子端著餐盤走到老猶太那桌,在老猶太對面坐下。
陳佳影長長地鬆了口氣說:「內爾納的死,必定牽連著一個驚天秘密!」
竇警長說:「難道你沒有嗎?」
諾爾曼說:「絕對是美國佬搞鬼,想借日本人的手獲知膠捲內容。」
陳佳影心悸地窺看著他們說:「這四人離場意味著什麼?」
王大頂說:「電影制景怎麼啦?你可以鄙視我,不能鄙視我的專業!」
陳佳影說:「嗬,我差點忘了,你曾經敲詐過他。」
陳佳影與王大頂遂又看向喬治白與瑞恩,二人正看著竇警長,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王大頂說:「出什麼事了?」

5

說著,她拉起巴布洛夫回到418房間。
陳佳影笑笑說:「故作輕鬆調戲我,又開不起玩笑,你太過焦慮了。」
陳佳影溫言勸道:「沒事兒,我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陳佳影說:「剛才命案若是發生,就什麼好運都別想了。」
此刻的西餐廳,陳佳影正在給王大頂分析客人的行為痕迹。
陳敏正忙辯解說:「這都是謠言。」
竇警長似笑非笑地說:「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少安毋躁。」
竇妻說:「我們見過,真羡慕您和您先生那麼甜蜜。」
竇警長說:「沒事,有我呢。」
王大頂逐一給陳佳影介紹那幾個人:「美國佬名叫瑞恩,邊上是他的搭檔喬治白都是搞金融的;對面的蘇聯人巴布洛夫是北滿鐵路的工程顧問,他媳婦諾爾曼在飯店兼鋼琴師、蒙古人;那倆南方人長得天差地別但據說是親哥倆,左邊兒的叫陳敏章,右邊兒陳敏正,據說乾的都是大買賣,這幫貨色隨便劫上一個就夠黑瞎子嶺吃三年。」
陳佳影說:「那是一定的。他比你更沒底氣。」
陳佳影微蹙眉頭收回視線說:「巴布洛夫叫服務生時,陳敏章不自主地打了個冷戰,說明那一刻他非常驚恐,之後,陳敏章的目光就再沒給過瑞恩和喬治白,這意味著他知道對方將面臨某種不可挽回的結果。」
陳佳影說:「那致命的結果又是什麼?」
「沒事,哦,這是我太太。」竇警長對妻子說,「這位是滿鐵的陳佳影女士。」
王大頂說:「昨晚聽我透露自己是東三省唯一擁有高等學歷的土匪之後,你的心就跟我有了一種莫名的接近。」
王大頂說:「那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兩名郵差說:「行嘞,你們忙著。」
314房門打開,陳敏章和陳敏正看到巴布洛夫站在門外都是一愣。
「巴布洛夫!」陳敏章頓時漲紅了臉,「請您說話注意分寸!」
王大頂哭喪著臉說:「我一整宿都想把咱的經歷從頭到尾捋一遍,所有細節我想知道read.99csw•com有沒有忽略掉啥,以後好補漏洞。可我想著想著就會想你,你把自己描述得那麼細緻,連胎記到偶有便秘,你不等於給我洗腦嗎?我一大老爺們兒,正血氣方剛,我還怎麼集中精神想正事兒啊?」
老左不由得眉頭一跳:「釘子被啟動了?」計件員點點頭。
陳佳影說:「局面變得微妙了,伊藤夫婦選擇的座位,可以清晰地觀察那六個人的情況,兩位德國人跟小影星終止了交談,而終止得有些生硬,看來他們也貌似無意地選擇了一個觀察位。」
陳敏章愕然說:「你是說殺了美國佬?」
陳佳影說:「你焦慮保持在這程度,可算物超所值。」
陳佳影搖了搖頭說:「恐怕沒有進行辨別的時間了,要如猜測的那樣,我們就是被一個裝醉的聰明人給耍了,我們其實早已暴露在她眼裡,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竇妻低聲說:「高利貸又來家裡了。」
諾爾曼邊看著瑞恩,邊扣上化妝盒的透明盒蓋,而在她轉開化妝盒底部暗匣的瞬間,悄無聲息地將一抹粉末摳進小指甲蓋內。
諾爾曼說:「那我們自己動手幹掉美國佬!膠捲里的內容若是流入西方,會導致蘇聯想要破壞全球勢力平衡的誤解。」
這時,忽聽有人大聲喊道:「對不起,各位!」只見竇警長、石原與白秋成走進餐廳,並抬手示意正往外走的陳氏兄弟和蘇聯夫婦止步。
王大頂說:「那她就是最早把內爾納拱進死路的人?」
陳佳影柔聲說:「放鬆一點兒,只有放鬆,才能更好地進入角色,這是表演學的基本要求。」
王大頂愣愣說:「沒懂。死了內爾納別人啥反應,跟咱有關係嗎?」
陳佳影說:「這些人都是超乎於他們表面身份的人。他們不關注生命,只關注利益,他們最高利益就是內爾納之死幕後的秘密。所以日本人排查共黨,他們沒當回事兒,但他們若要亂了,就會為了掩飾這些秘密毫不猶豫地跟日本人妥協或者並軌成為幫凶,完全沒有底線可言,於是,你我周圍便將虎狼環伺、防不勝防!」
陳佳影快步走到窗邊,打開窗往外看,只見一輛黑色轎車拐進飯店樓下,停下。陳佳影說:「野間的車到了,我們走,離開這裏再做打算。」
諾爾曼說:「不信謠、不傳謠,對二位沒有壞處。」
白秋成說:「我先去話務室交接監聽結果。」竇警長點點頭。

2

陳佳影笑了笑說:「謝謝。」轉對竇警長說,「我先生那腿傷我有點兒擔心,想早走一些,帶他去醫院看看。」
王大頂說:「划牆這種動作一般都用食指吧?」
「砰」的一聲,餐廳門忽然被重重推開。香雉將軍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身後是一臉惶恐的石原。竇警長連忙起身說:「香雉將軍……」
石原說:「你仍舊抱有期望?」
陳佳影推著王大頂進入西餐廳,只見伊藤夫婦、老猶太各自坐在一張台邊喝著咖啡。後門邊的一桌,陸黛玲正欠著身子跟沃納與該隱說:「我是電影明星,酒會不可能不邀請我的,一定是請帖寄丟了嘛,你倆就幫個忙唄,晚上帶我一起入場。」
王大頂說:「你確定嗎?」
諾爾曼頓時板起了臉,沒好氣地靠到椅背上,從拎包里掏出方形化妝盒,補起妝來。
計件員走到老左的桌邊,低聲道:「奉天區送來一枚膠捲,應該非常重要,同時還附有一則密碼便條,內容是『奉天已極度危險,暫緩或停止一切與其相關的行動計劃』,奉天區已遭毀滅性破壞,因為送件人是釘子。」
與此同時,唐凌拉著人力車邊跑邊默默地在心裏說著:「佳影,你託付的膠捲已經安全,現在我唯一的任務就是你了,你生,我與你同行,你死,我繼續你的使命!」
瑞恩說:「何止是在美蘇之間搖擺啊,讓德國牽線跟日本親和,南京也在嘗試呢。」
王大頂突然問陳佳影說:「你真的有男人了?」
陳敏章驚悚地回頭看陳敏正,陳敏正也一臉糾結,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