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大堂時，撞見了日下步。

竇警長憤怒地說：「她為『滿洲』做事，我也是呀。從頭到尾她都在說謊，從一開始就破綻百出的關係，就仗著那層所謂的機要身份。」他轉對野間說，「您不恐懼嗎？如果她是共黨，那就是扎在你命門的刺！」

「他們在西餐廳說話，我偷聽到了。」她指著劉金花說，「他們要給這女人很多錢，讓她誣陷王先生與陳佳影是共黨。」

陳佳影冷笑了一下。野間說：「王大頂會交給憲兵隊，接下去怎麼審，隨他們吧。我現在只關心你，我迫切想要知道，當初你是怎麼騙過嚴苛的審查的，九個月的審查面面俱到啊！」

該隱冷冷地說：「誘導他相信因為您洞察到了這一點，所以遭受陷害對嗎？」陳佳影看了眼王大頂。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瑞恩放下酒杯，伸手抓過小調料架邊的火柴，卻看到了什麼，愣了一下。只見調料架底下，露出一張美鈔！

瑞恩抓起三個黃色籌碼，往大門方向走去。

唐凌說：「你們是哪條道兒的？」

野間說：「王伯仁父母的居住地比較偏遠，我們沒能力查找。」

王大頂說：「劉金花，你害我？」

日下步說：「她沒那麼說。」

「我正要找你呢，該隱。」陳佳影把他讓進門，「我要你告訴野間政治獻金一事確系存在，而且一直都在推進。」

該隱說：「陳女士，您那個電話的確起到了蠱惑作用，但也由此引起了我和沃納的警惕，您顯然在恐懼，但有必要嗎？您有個當盜賊的情人而已，拿這個在您身份上做文章並不容易，除非您的確很不單純。對不起！我來就是想告訴您，保持距離吧，納粹也一樣反感『共產黨』這三個字。」

不一會兒，鐺鐺車在和平飯店附近的街口停泊，大當家、唐凌、煤球與傻狍子走下車來。大當家邊走邊對唐凌說：「我們黑瞎子嶺就因為閃電戰打得好，才在綠林界揚名立萬，所以今天我讓你開開眼界，怎麼做到出其不意地強攻救人。」大當家往和平飯店周圍掃了一眼，然後對唐凌說，「飯店牆外一個側面就有兩名憲兵，說明敵方人手至少三十左右，在內採取的火力布設應無盲點，所以我方沒有可能實施閃電戰術，得改變戰術，這叫隨機應變。」

陳氏兄弟摟著陸黛玲正想上樓，肖苰瞪著雙眼從拐角走了出來。

竇警長與石原面面相覷。

陳佳影說：「得趕緊了，反咬喬治白，反咬他們！」

野間皺眉說：「竇警長，至少她不能遙控山東的家佣吧？」

陳佳影若有所悟說：「天哪，是亂了，看見竇仕驍帶著劉金花進來我就亂了。其實有私仇在，竇仕驍會不會害我們不用強調，應該是喬治白！他顯然跟劉金花說得上話。喬治白跟竇仕驍聯手了？」陳佳影驚悚地說，「對，他當然會。」

街道上，一輛鐺鐺車沿著軌道開來，傻狍子與煤球面對面坐著。唐凌對大當家低聲說：「我拿手雷不是要去炸樓救人，也不該這麼救，你明白嗎？我們得有周密的方案，需要策劃，千萬不能莽撞啊！」

「刺刺……」忽然有輕微的異響傳來，她當即看向床頭柜上的收音機，收音機里，正持續傳出輕微的有節奏的「刺刺」聲。

陳佳影說：「劉金花她會害我們嗎？」

陸黛玲說：「我能幫你們做什麼？」

傻狍子說：「她是我嫂子。」

大當家一愣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兩人幾乎同時環視周圍，餐廳里除了服務生在忙碌，不再有他人。

該隱有點兒為難地看著陳佳影。陳佳影說：「我在跟王大頂的關係上撒那麼多謊，怕的就是現在這種局面。我是共黨也好，不是也好，這絕ｒeaｄ•９9csｗ•cｏｍ非關鍵，關鍵是政治獻金的調查我有先發優勢，我知道從哪兒切入，它逃不掉！」

竇警長與石原走進316房間。

竇警長接話說：「否則陳佳影能提供給你嗎？」

王大頂呆若木雞。

「是你說她會……」陸黛玲脫口而出，又慌忙閉了嘴。

陳佳影聽了片刻，猛地轉身奔出門去，來到301房間門前敲門，該隱把門打開，陳佳影便急切地走了進去，說：「我的確在請求你幫助，如果你說不的話，政治獻金一事兒你方將會徹底失去跟我合作的機會。」

巴布洛夫說：「滿意了嗎？瑞恩，喬治白出手，我們開支票。」

陳佳影面無表情地看著野間。野間說：「你不理解我對你的感情，共事多年，我曾那麼仰慕你，因無法靠近你而酸楚，當看到你和王大頂演繹濃情時，我會嫉妒。所以，我現在感到非常驚悚，迫不及待你回去。」

她看向龔導演，說：「還有你也是，我看出來了。」

大當家揮揮手說：「咱們先撤吧，我心中有數了。」

該隱轉身離開。陳佳影怔怔地說：「全都錯了！我們太緊張了，對野間我應該直接講案子，政治獻金的事兒還在，他自然會懷疑喬治白的動機，幹嗎又演感情又強調要被迫害，透著就是個心虛。我怎麼亂成這樣呢？德國人那邊也弄巧成拙。」

王大頂說：「對，劉金花不笨，看到我咬，她也會跟著咬。」

竇警長說：「劉金花，你這話什麼意思？」

說完，竇警長輕輕拍了拍她胳膊，順著樓梯下行而去。

「放肆！」竇警長當即便要撲向劉金花，卻被日下步制止。

日下步說：「劉金花住所只有一張明信片，九月八號從哈爾濱寄來。」

竇警長說：「早做準備唄。」

喬治白說：「我們稍稍調整一下方案，親愛的。」

竇警長說：「肖苰，這裏沒你的事兒。」

劉金花說：「是說明信片吧，我也就是跟你，跟假洋鬼子尋尋開心。王大頂這貨要真能對我搞那浪漫，反倒是心裏有我，可偏就不是呢。」

竇警長對王大頂說：「劉金花之後的問詢，我們希望你也在場。」

「王大頂！」日下步「砰」地拍案站起，「喬治白是否教唆了她害你，很容易證明，當天你若真是跟陳佳影在一起，就不會有你從哈爾濱寄出的明信片。」他轉對石原說，「石原隊長，派人去劉金花的住所，找到那張明信片。」



瑞恩也是一臉驚愕地說：「他在飯店？他一直都在飯店裡！」

陳佳影說：「合作吧，你們比我更容易讓人相信，幫我撬動一下槓桿，拜託！讓他們明白喬治白那票傢伙在害我，這是陰謀，政治獻金一事已推進到關鍵階段，我們卻不斷在錯過！相信我，幫我，成果一起分享。」

陳佳影沮喪地閉起眼睛。王大頂柔聲說：「現在你把這些小小的失敗都放一邊兒，咱先想想劉金花如果被喬治白套了話，該怎麼應對。」

野間說：「我們都說得有點兒多了，走吧。」

「這不就來問題了嗎？王大頂又沒綁過喬治白的老婆，他臭來勁啥呀？肯定有陰謀嘛，我就假裝成財迷婆子問他要錢，你猜怎麼著，他就出去溜達了一趟，沒過太久，也不知道從誰手裡借的。」劉金花從懷裡掏出三個黃色籌碼說，「就這個，說是夠我吃一輩子的。」

王大頂操縱輪椅出門，陳佳影想跟上，卻被竇警長抬手攔住。

劉金花「呼」地面對他說：「否則你能把我交給他？喬治白是你爹啊？」

陸黛玲說：「問你也一樣吧？喬治白與你是rｅａｄ•９９ｃsｗ.cｏm一撥的。」

日下步說：「你這麼說，就是承認你之前在做偽證。」

陸黛玲一愣。王大頂驚悚地說：「陸黛玲，你幹嗎呀？」

王大頂抓住她雙手說：「別這樣，不淡定的形象交給土匪，你應該放鬆點兒，你說過，放鬆是一個優秀演員的基本素養。」

唐凌說：「你們是黑瞎子嶺的？」

316房間，野間看著陳佳影說：「我的心情從沒這麼矛盾過，我會欣喜你在愚弄我們，這樣你依舊是那個智慧的陳佳影，但這恰恰又最可怕。」

陸黛玲輕輕走進403房間，卻聽見瑞恩在與龔導演說話。瑞恩說：「我剛跟喬治分開，他有信心讓日『滿』方被陳佳影和王大頂死死牽住。所以我希望在外的人員都保持鎮定，『財富』行動並沒有受到侵擾……」

野間怔怔地看著陳佳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說話間，他身後，野間臉色鐵青地走出了書房門。「嗡……」陳佳影腦中頓時一片轟鳴。陳佳影捂著額頭對野間說：「我陷入了一個你們共同形成的旋渦，雖然你有理由認為我的身份是否單純比什麼都重要，但我仍舊感到悲涼，因為我想起了新佑課長臨走前跟我說的一句話，他說他走後，我身邊將不再會有能看懂我的人，這或許是個死咒。」

野間不由得皺眉說：「什麼？」

喬治白一驚說：「財富？」

飯店經理與陳氏兄弟沿著樓梯往上走，巴布洛夫跟在後面。

陳敏章說：「還未到時候告訴你們。」

該隱頓時皺眉說：「政治獻金交易，真就推進至關鍵階段了？」

日下步將野間拉到一邊耳語說：「便衣隊在劉金花住所找到了那張明信片，但署名叫顏廷恩，核對筆跡，也不是王大頂的。」

陳佳影蹙著眉頭在房間里來回走著。

陳敏正說：「你們想見的是錢，至於怎麼來的不用費心吧？」

瑞恩笑笑說：「我們現在純屬幫忙，沒道理再往裡貼錢。」

沃納說：「呵，你真的不該再來這裏，自尋死路。」

肖苰怒瞪竇警長片刻，回身抱起哽咽著的陸黛玲說：「走。」

在刑訊室，日下步、野間、竇警長及石原冷冷地看著劉金花，陳佳影表情複雜地看了王大頂一眼。日下步說：「劉金花，你在搞什麼花樣？」

王大頂頓時連連咳嗽起來。劉金花轉看日下步說：「反正我聽他說過，他想帶黑瞎子嶺走上抗日道路。」接著，劉金花對竇警長說，「你覺著土匪不夠死罪，得是共黨，我就順著你說，滿意了吧？」

劉金花說：「他騙我，跟那女的好，我恨！但恨歸恨，人命關天的事兒我不能瞎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懂嗎？」

竇警長拽著陸黛玲到了後院空場，然後抽出警棍就是一頓毒打，陸黛玲疼得哇哇大叫。

野間湊近日下步耳語說：「陳佳影一直緊張喬治白那些人會加害她，這倒跟她說的相符，而且雙方也沒有串供可能。」

陳敏章說：「告訴劉金花，籌碼隨時可來飯店兌現，夠她吃一輩子的，也警告她，我們能買她要別人的命，就也能買別人要她的命。」

王大頂說：「說實話，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不太痛快，我發現她偷過漢子就打起來了。但我覺著，她能意識到害我就會要我命，她沒那麼渾，畢竟都是中國人，對吧？」

野間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陳佳影說：「人類社會也是如此，永遠迷失在不安里。所以研究共產主義之後我發現，那麼多人嚮往它，原因就在它講述了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世界，無比的清澈。」https://read.99csw.com

316房間，王大頂說：「都賴你家唐凌，怎麼沒把劉金花給堵住？」

煤球從唐凌手裡搶過皮匣子，遞給大當家。大當家接過皮匣子，打開一看，裏面有兩枚手榴彈。大當家說：「M24長柄手榴彈，德國貨！這麼豪華的裝備，你還敢說你是溜門子的？」

他們到了賭場。經理猶豫了一下，把門打開，陳氏兄弟與巴布洛夫急不可耐地走了進去，瑞恩也悄悄地跟著他們走了進來。「嘩啦啦——」輪盤轉動起來。

「做偽證！幫他們陷害我！你……」竇警長邊罵邊揮著警棍，陸黛玲哇哇哭號著躲避。竇警長揮著警棍追著她說：「你還躲，給我跪下！」

這時，電話鈴響起，瑞恩去接電話，聽了一會兒，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喬治。沒錯，竇警長比我們更心切，應該不會有詐，既然他在求配合，大家心照不宣吧。好，我會告訴陸黛玲該怎麼做。」

喬治白說：「知道為什麼上級把我配給你嗎？因為來到這裏，你就要面對很多中國人，他們被奴役了太久，為了生存，每個人都能騙死鬼！我來自於他們，所以更容易對付他們，這就是我在你身邊的意義。」

陳佳影說：「那就賭吧！亂成這樣了，接下去也沒別的招，就以不變應萬變，反咬喬治白。」

此時，在飯店的臨時指揮部，野間對日下步說：「我想沒必要再繼續了，我要把陳佳影帶回——」

野間說：「竇警長，我們跟你一樣，都心存疑惑，現在握著劉金花呢，有這塊試金石在，何必太過心急？」

陳敏正邊轉動輪盤邊說：「你們倒是可以備一些人手待命了，但最好別是鬼佬面孔。」

日下步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敏章說：「謹慎起見，南京方面沒有安排太多人員。」

「這不是關鍵嘛。」劉金花邊說邊將籌碼塞進懷裡，「關鍵是他溜達一趟就拿來這個，說明還有同夥跟他一起搞陰謀嘛，你腦子不轉的啊？」

該隱剛要開口，陳佳影搶話說：「用不著你說喬治白陷害我們，只要告訴野間課長或日下步政治獻金一事還在推進，他們自然會意識到。幫我邁過這個坎兒，讓我可以繼續追查，沒我你們誰都不夠用。」

在409房間，喬治白掛下電話，向沙發那邊的劉金花走去。

竇警長說：「劉金花……」

這時，門鈴聲響起，陳佳影走去開門，只見該隱站在門外。

喬治白攤了攤雙手說：「為什麼難受呢？我們中國有句話，叫『與人斗，其樂無窮』。」

陸黛玲說：「喬治白，還有蘇聯人和陳氏兄弟，他們想害王先生。」

王大頂說：「你總覺得劉金花是個死扣，所以她一出現你就亂了，忘了最初的策略是要把大家的視線拽回到政治獻金上去，這樣就能讓日方相信喬治白檢舉我的動機是個陰謀。」

輪盤轉動勻速減慢，最後停下，某格的三個黃色籌碼停在瑞恩面前。

劉金花看著王大頂說：「上頭寫的啥你還記得吧？挺肉麻的，這月八號寄的明信片，郵戳上的字兒清楚著呢，哈爾濱……」

劉金花說：「躲啥呀？我倆就是沒在一塊兒，我有證據，我有張他寄來的明信片。」王大頂驚愕地看向劉金花。

唐凌笑了笑。大當家說：「我氣勢洶洶殺出去，又灰頭土臉地掉頭，覺得好笑是嗎？別以為我荒誕，裝傻充愣兜走這一趟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看來你真怕我進去鬧亂，所以你沒說假話，的確也有你的人在裡頭。」

日下步不由得與石原對視了一眼。劉金花對王大頂說：「我跟你坦白，有天晚上，我在酒吧喝多了，我是在那兒認識的喬治白，差點兒就跟他睡了，就因為還念著你，我沒你那九_九_藏_書麼幹得出來。」

劉金花說：「哈爾濱寄來的，我倆是不在一塊兒啊。」

陳佳影說：「別叨叨了行嗎？」

諾爾曼說：「日本人這就該忙陳佳影的事兒了，是等他們離開再說，還是讓外頭的人先接洽起來？」

瑞恩不解地說：「什麼？」

這時，石原走進來說：「大佐！喬治白說，劉金花如果可以得到赦免，她就不再抗拒，積極配合問詢。」竇警長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野間說：「我知道你想藉助我探清楚飯店裡的所有人，但很抱歉，我要不能儘快釐清這個內部問題，恐怕也沒底氣再幫你頂著關東部了。」

野間一時語噎。日下步說：「事實上，劉金花證實他們在說謊就已足夠。如果說謊的動機印證了大家的猜測，那麼在你掌管的機要單位里有根毒刺，這事太敏感了，你想內部消化，讓自己推卸責任。」

「他說？」竇警長上前托起陸黛玲的下巴，「他要你說劉金花誣陷他們？」

「停！」陸黛玲大叫著按住旋轉的輪盤，迫不及待地抓取上面的所有籌碼，「我的！都是我的！」陸黛玲亢奮地將籌碼全都扒拉到自己面前。

陸黛玲被肖苰推了一把，頓了頓，跑了開去。肖苰悶著臉走到一樓通道的樓梯口處時，便聽到了「嗚嗚」的哭聲和陳氏兄弟的說話聲。陳敏章說：「知道你受委屈了，沒事兒，除了竇警長，我們也會給你補償。」

「給我住手！」肖苰斜刺里撲出來，一把頂開竇警長，護住哇哇大哭的陸黛玲說：「竇仕驍，你打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

竇警長說：「還沒輪到你呢，少安毋躁。」

沃納說：「陳女士，您現在真的讓我們感到很糾結。」

肖苰說：「王八蛋，除了打女人，你還會什麼？」

劉金花說：「王大頂卷進了你們的啥陰謀裡頭，所以不死也得死，拽我過來就是走個過場，不把他們往死了說，我也得跟著死，是嗎？」

話落時，有倆藍色籌碼一格停對指針，陳敏章抓過輪盤上的所有籌碼放到了陸黛玲面前。

日下步對劉金花說：「你繼續。」

劉金花說：「你們說他投共，應該會吧。」

肖苰瞥了眼陸黛玲說：「王大頂他們死定了，對嗎？」

諾爾曼說：「你們跟『滿洲』沒有金融互通卻能支配巨額現金，這聽起來像天方夜譚。」

沃納掛上電話，轉身對該隱說：「我方截獲了蘇聯人的一則密電，內容是抽調一些人員待命，華裔面孔。」

沃納點點頭說：「不管怎樣，陳佳影的焦慮是有道理的。」

陳佳影說：「還是小女孩的時候，我總是感到困惑，為什麼清晰的現實，人們卻總是不能看見。直到我深入我的專業，接觸了太多的案子我才明白，所謂愚痴，並不是因為智商低，而是因為無法安靜，心裏太多的雜念，比如恐懼、擔憂、自負又不自信、想愛又怕傷害、喜歡計算得失，所以簡單的事情變複雜了，自己障了自己的眼。」

劉金花轉對竇警長與石原說：「喬治白是個好人，他告訴我，你們想栽王大頂，想要他死，但那女的，叫陳佳影是吧？不是一般人兒。栽王大頂就是連她一塊兒栽，沒那麼容易，所以他要我別怕，不順你們的意，你們也沒轍，屈打成招的不算數，所以有什麼說什麼，照實了說就行。」

唐凌咆哮說：「你說的大事兒里他是一角兒！」

「劉金花，我弄死你！」王大頂暴怒地躥出輪椅撲向劉金花，卻被石原與竇警長死死按住。王大頂掙扎著大吼：「劉金花，你夠狠！喬治白教你的是吧？假裝跟我一頭兒，免得被我看出你們合夥栽我，然後假裝禿嚕嘴，你知道那天是關鍵。他多少錢買你的？」

王大頂說：「那我們怎麼辦？」

大當家說：「蟊賊子，你是想把我們往虎口裡送吧？和平飯店九_九_藏_書招了大事兒被日本人封鎖了，當我不知道啊？」

301房間，沃納在桌邊聽著電話說：「是……我明白了，謝謝。」

日下步驚訝地說：「什麼？」

劉金花說：「喬治白就是這麼嚇唬我的，他以為我劉金花沒見過世面呢。別逗了，聽他那麼一扯我就明晰了，喬治白這貨啊，跟姓竇的一樣，想栽死他倆。」

這時，瑞恩瞥見陸黛玲進來，便閉上了嘴。

竇警長攥著陸黛玲快步向外走去。到出口了，陸黛玲畏懼地不肯出去，竇警長使勁地拽她說：「這齣戲還沒完呢，咱得更像是真的，懂嗎？」

大當家說：「現在是我問你，問什麼答什麼，說，你跟劉金花什麼關係？」

陳敏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摟著陸黛玲去了賭場，蘇聯夫婦正等在那裡。見他們進來，巴布洛夫開了口說：「政治獻金的來源還保密嗎？上面的疑慮可一直未解呢。」

唐凌說：「她是你什麼人？」

陳佳影打斷說：「金融尚未互通，政治獻金從哪兒來？這問題一直困擾你們吧？」

日下步打斷說：「你不希望我們查到更多，對嗎？」

陳佳影只好退回房間。王大頂被竇警長與石原帶進刑訊室，日下步看了一眼王大頂，轉對劉金花說：「你可以說話了。」

石原隨即過去想拿籌碼，劉金花不讓。石原說：「這是證物。」

「沒有……」陸黛玲「哇」地對著王大頂哭了出來，「你告訴我這麼說就行的，怎麼回事兒啊？我好心答應幫你，你別害我呀，嗚嗚嗚……」

西餐廳內，瑞恩與喬治白在喝著威士忌。

陸黛玲憔悴地沿著樓梯上到四樓，卻見竇警長站在那兒看著她。

竇警長說：「劉金花，你是在躲避關鍵問題吧？」

唐凌說：「王大頂被困在和平飯店，情況很危險，得趕緊救他！」

巴布洛夫說：「對外聯絡若是不夠方便，我們可以提供電報設備。」

竇警長瞪視著肖苰說：「肖苰，別仗著自己有香雉將軍做靠山就嘴糙膽兒肥，拿下王大頂和陳佳影之後，我有的跟你聊。」

瑞恩注視了喬治白一會兒，說：「喬治，為此你難受過嗎？」

臨時指揮部，日下步說：「根據青島方面的描述，王伯仁的離家時段以及破產已久這些信息，都與陳佳影的口供一致。」

竇警長說：「我很清楚，這裏只有你是無辜的，但世道就這樣，越無辜越被欺負，因為無辜者無用，和平飯店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問問喬治白，你能幫他做什麼，然後作為報答，我找理由放你出去。」

話音未落，便衣A帶著怯生生的陸黛玲進來，說：「大佐，陸小姐說，她有重要情況跟您彙報。」

日下步說：「莫名其妙！難道他倆是專程到和平飯店來找排查嗎？案件分析的時候，不要把個人情緒帶進來！」

在一個廢棄船塢區，唐凌在小巷穿行著。他來到一扇門前停下來，回頭環視了一下后，直奔廚房，探手從灶眼裡拿出個小皮匣子。他走到大門處時，被大當家與傻狍子堵住，大當家抽出駁殼槍，頂在唐凌腦門上。

該隱皺眉說：「陳佳影——」

「王大頂跟我兩年多了，可待一塊兒的時候不多，他有啥事兒，不跟我說我也不問，土匪的女人嘛，得懂事兒，所以他跟陳佳影怎麼好上、啥時候好上的，我壓根兒就不知道。」劉金花看著竇警長說，「你老揪我這半個月幹啥，我跟他三個月沒見著面兒了，他幹啥我能知道啥呀？」

竇警長對日下步說：「據說那天王大頂幫陳佳影殺了他親夫，並埋屍于西山，這是王宋二人先前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