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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與兇手的親密接觸

第八章 與兇手的親密接觸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我知道歐陽隊長一心要抓住兇手,坦白說,我們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就算走一晚上,很可能連兇手的影子也看不到。」
「事到如今你還是瞞著我,我不管你曾經犯下什麼錯……」許建東一把抱住歐陽嘉,親吻她的臉頰。
她的心臟在劇烈地狂跳,一手舉著槍,另一隻手飛快地打開高光手電筒。只是,蒿草太密,光線照不進去。黑暗中,似乎有一雙邪惡的眼睛盯著她。
許建東看了看表:「現在剛好11點,可以出發了。」
他看到自己把手術刀扔在不鏽鋼架子上,換了一把沉重而鋒利的刀,上前砍掉她的腦袋,手起刀落,快得像殺雞。
「我的問題很簡單,你怎麼會不記得自己如何來到賽文路?」她的情緒控制得很好,連看向陸凡一的目光也是淡淡的。
風撫平枯草,吹亂兩人的頭髮。葛艾青努力讓自己微笑:「自從歐陽隊長加入我們重案中隊,我一度以為我姐活過來了,心裏特別踏實,做什麼事都勁頭十足。」
「字面上的意思!說到底,提出要分開行動的人,不是葛艾青,而是歐陽嘉。」陸凡一毫不退避,繼續用他大提琴一樣低沉的嗓音問,「葛艾青,你們分開行動這件事,為什麼不向上級報告?」
歐陽嘉和葛艾青相攜而出。
孫保軍沉吟片刻:「按你之前彙報的情況,陸凡一確實有作案動機。」
許建東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安排兩個特警保護她,自己則帶著其他人繼續向前沖。
「歐陽隊長,你很聰明!」陸凡一打斷她,「可惜,你還不夠聰明。而且,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你想不想聽是什麼錯誤?」
「對!」
「歐陽隊長,無話可說了吧!其實,從剛才開始,我們聽到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賽文路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陸凡一笑著,目光如箭,「歐陽隊長,有人曾跟我說過,你要想殺一個人,可以兵不血刃。呵,這句話果真不假。你這麼居心叵測地造謠污衊我,是急著找一隻替罪羊嗎?」
「歐陽,小葛說的情況屬實嗎?」許建東問。
「好,那我再問你,作為一個優秀冷靜的偵查員,為什麼在明知道自己只有六發子彈的情況下,還如此草率地打光了自己全部的子彈?」
三十多名警察徹夜搜索了賽文路一帶,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人物。
他衝到離那個人只有五米遠的地方時,突然停了下來,如木雕泥塑般立在原地。他身後的特警也都停了下來。
「這都怪我!」葛艾青老老實實回答:「當時,我隨口說了一句,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就算走一晚上,很可能連兇手的影子也看不到。歐陽隊長想想也是,就提議我們倆應該分開行動,從賽文路兩頭往中間走,這樣肯定能遇見殺手。她說這樣做有兩個好處。第一,兇手看到單身女子,會完全放鬆警惕。第二,一旦兇手出現,我們可以從道路兩頭圍堵住他,把他逼進埋伏圈。我覺得她的建議非常正確,就同意了。但是轉念一想,歐陽隊長單獨行動太危險,覺得兩人還是不要分開行動好。歐陽隊長堅持自己能保護自己。最後,我們兩人就分頭行動了。說來說去,都怪我多嘴。」
賽文路在離市區十公里的荒郊野外,左側是賽文山,右側是發電廠,橫穿一大片荒蕪的農田,半人高的枯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她參与大大小小的案子不下百件,再也沒有比這一次更驚心動魄的了,老實說,她從來不曾這麼恐懼過。
她像汽車強光照射下的一隻松鼠,獃獃地立在路中央,沒有東奔西跑。她實在太累了。有一瞬間,她和陸凡一眼神交會,看到一雙刀鋒一樣的眼睛。
「我早料到你會這麼說!」歐陽嘉氣得嘴唇發抖,「陸凡一,讓我來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和小葛分別從賽文路兩頭向中間包抄,希望能夾攻那個兇手。23∶55,我發現自己前方三百米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黑影,那個黑影一閃而過,快得我根本來不及看清是誰。於是,我用電線杆當掩體慢慢靠近,大約前進了一百米,就在這時,身後的荒草中突然伸出一雙手,一下子把我拖進了草叢裡。我一驚之下,連開三槍,那雙手一下子就消失了。接著,我站起來,又衝著草叢開了三槍,沒有發現任何動靜。隨後,我轉移到賽文路的另一邊,發現那個黑影站在離我二百米外的電線杆下一動不動。小葛和許隊他們聽到了槍響,趕過來支援,這才發現那個黑影就是你,陸凡一!」
葛艾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歐陽嘉身邊,聲音帶著一點感傷:「陸凡一為什麼不跑呢?他故意想讓警察——」
「你這件外套可能是後來穿上的。」
遠處很快傳來狗叫聲,許建東瞪著血紅的眼睛,帶著一隊荷槍實彈的特警隊員飛奔而來。
拔出槍,打開了保險,緊緊握在手裡。
「除了知道我叫歐陽嘉之外,其他的事,很快你也會知道的,包括我曾經犯下的錯誤。」歐陽嘉說,「今晚是我和那個兇手之間的戰爭,必須分個你死我活!」
「也許,他覺得這樣很有趣!」歐陽嘉冷冷地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這一晚,真是糟糕透了!
「等等,你說,我看過心理醫生?」陸凡一渾身一僵,他怎麼完全沒有印象。
「我也覺得難以置信,更不敢相信,你竟然會在殺戮中越陷越深。」歐陽嘉面不改色,「我和高健的離婚促成了王樂樂最終離開你,所以,你把下一個復讎目標定為我。為了能夠殺死我,你拜託老張以協警的身份進入重案隊,潛伏在我身邊。當你發現我開九_九_藏_書始懷疑你,你便迫不及待地展開了行動,把殺人預告夾在報紙里引誘我上鉤,然後趁老張熟睡,偷偷來到賽文路,試圖把我拉進草叢殺害。千算萬算,你幾乎算準了一切,卻沒算準,就在這時,你的雙重人格進行了切換,善良正直的陸凡一重新出現。」
難道那些不斷浮現在他腦海里、讓他夜不能寐的噩夢是真實的嗎?是他第二人格曾經犯下的罪孽嗎?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到歐陽嘉身上,只見她渾身沾滿了泥土和雜草,就像一個剛從外面打架回來的野孩子。而陸凡一深色的風衣幾乎一塵不染,更別說是一根雜草了。
見鬼!見鬼!見鬼!她越來越氣憤。他又在打什麼主意,明知道她在靠近,他卻絲毫不為所動。真不敢相信有這種事,他從容得讓人害怕!
「歐陽隊長,你知道你哪裡最像我姐么?」
「你知道嗎,歐陽隊長?」他如同站在講台上給學生講課的教授,不急不緩,娓娓道來,「你的計劃本來天衣無縫,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六發子彈暴露了你的真實意圖,這就是你的致命錯誤。」
陸凡一默不做聲。
又走了十來分鐘,23∶55,漸漸地,她失去了方向感,前方無邊的暗寂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汗水滾下臉頰。
「當時情況危急,我有點慌亂,情急之下多扣了幾下扳機。」
「請問!」歐陽嘉喝了一口茶。
「不記得了是吧!」歐陽嘉看出他的緊張,繼續說,「醫生說,像你這種典型的人格分裂患者,兩種人格互不兼容。當第二種人格出現時,第一種人格很自然就進入休眠狀態。你醒過來的時候,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換句話說,當你第一種人格恢復后,根本就不記得第二人格做了什麼事。」
「我不允許你出任何意外!」許建東並不覺得自己侵犯了她,「相信我,我正在儘力。」
「天哪,這不可能。這不是事實。」陸凡一倒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當歐陽嘉說出他具有雙重人格時,一切就已經超出他的掌控。
「口氣別那麼沖,我說的不是這個。」陸凡一指著歐陽嘉的衣服,「各位請看!」
陸凡一笑了笑:「我根本就沒有進入什麼草叢,歐陽隊長所說的一切,不過是自以為是的猜測罷了。」此刻,他神智已經恢復清醒,眼中跳動著謹慎的光芒。
手術刀由鎖骨切到胸骨,再筆直地劃開軀幹,繞過肚臍后再到恥骨結束。此刻,她已經從上到下被劃開了,彷彿一個被主人撕去外衣的布娃娃。
兩名特警將陸凡一架起來,給他戴上手銬,這才發現他竟然昏過去了。事實上,他靠在電線杆上的時候就已經昏過去了,只是沒有倒下而已。
眾目睽睽下,陸凡一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歐陽嘉跟前,彎下腰,靠近她,「我找到了你殺死王樂樂的動機,也找到了你半夜拋屍的行車軌跡,雖然被你花言巧語地逃脫了,可是,你不放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寫了一個字條,偷偷塞進報紙里。就是我們今天早上看到的殺人預告。你故意將殺人兇手確定為女性,讓所有人誤以為兇手的目標很可能就是你。」
葛艾青見到歐陽嘉走遠,連忙趕上去。不一會兒,兩人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歐陽嘉覺得有一輛帶著熱氣和呼嘯聲的火車從她腦子裡轟然駛過,她想過兇手是陸凡一,卻沒想到,真的是他。
她的語氣里有些哀傷,看起來很疲憊,「陸凡一,你懷疑我,這是你的權利。但你自己很清楚,你在撒謊。我能問你幾個問題么?」
許建東的臉色有點掛不住了,飛快地瞥了一眼支隊長孫保軍。見孫保軍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他也不好說什麼,狠狠地瞪著陸凡一,像一隻隨時都會撲上去的狼。
「完全屬實!」歐陽嘉回答,「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
「我的想象力怎麼比得上歐陽隊長呢!草叢裡突然伸出的一隻手,連這種事都想得出來,佩服佩服!」陸凡一笑著,步步緊逼,「另外,我對你的忠告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要給你一個忠告——歐陽嘉,你到底是不是兇手,很快就會真相大白。別再自編自演了,這齣戲,結束了!」
「今晚,兇手一定會出現的,我有這種直覺。」葛艾青說。
「歐陽隊長!」一個人飛快地向她跑來,是葛艾青。
聲音戛然而止,漫長的沉寂。
孫保軍熄滅了煙,打破沉默:「小許,你不是說安排人看著陸凡一了么?」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傻了。
歐陽嘉渾身一僵,掙脫他的胳膊。
他在玩遊戲嗎?貓吃掉老鼠之前,總是要先戲弄一番,他在對她做同樣的事嗎?歐陽嘉的驚恐轉變成了憤怒。是的,她承認,到目前為止,這位奪面殺手似乎為所欲為,他邪惡的計劃至今沒有失敗過。如果他想要她的命,她沒有信心逃得過。
葛艾青可能會這樣站在寒風中談上一晚上,但是,對歐陽嘉來說,今晚非同尋常。她飛快地打斷葛艾青的話:「檢查一下槍。」
「六槍,子彈都打光了。」
這一場交鋒,事關生死,兩個頂級偵探之間的一言一行,讓人緊張得心臟都快爆裂了。
手槍里的六發子彈全都打光了,歐陽嘉徹底慌了,該死的,怎麼不多帶一個彈夾出來啊!
歐陽嘉試著擠出笑容,顯得彬彬有禮,然後她主動伸出手:「你好,陸凡一,歡迎你回來。」
也許,他很興奮,正躲在暗處窺視她的一舉一動,不動聲色地欣賞她的慌亂,嘴角還噙著殘忍的笑。歐陽嘉胡亂猜測著,這些細節都讓兇手變得真實起來,也讓死亡變得近在眼前。
夜晚的賽文路安靜read•99csw•com得可怕,連路燈也陰森森的。道路兩旁布滿了大型變壓器,變壓器上架滿了從發電廠輸出的電纜,上萬伏的高壓電像蛇一樣在電線上涌動,由於高壓電流擊穿空氣放電,整個線路發出巨大的嗡嗡聲。
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不知道各位還記不記得,陸凡一曾經反問我,如果他是兇手,為什麼在王樂樂離開他五年後才殺她?現在,我可以告訴大家答案。」
「陸凡一,真有你的,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歐陽嘉冷冷一笑,「有什麼高見,說出來讓大伙兒聽聽吧!」
「對,你人格分裂,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雙重人格。你不記得自己怎麼來到賽文路,這很正常,因為賽文路上的陸凡一,是你的第二人格。而你的第二人格,正是我們要抓的……」歐陽嘉突然筆直地指向他,「奪面殺手!」
原來如此……歐陽嘉鬆了口氣。
在這樣的嘈雜聲中,一位身材魁梧的特警遞給歐陽嘉一件反光背心,「你最好穿上這個!」
風嗚咽著,手電筒的燈光晃來晃去,像要把沉默的黑夜吵醒。十幾名目光灼灼的警察舉著衝鋒槍從歐陽嘉身邊衝過。趕來支援的警察穿著防彈背心,帶來了紛亂的腳步聲。
歐陽嘉有點慌了,握槍的手濕漉漉的。雖說久經歷練,可這次的對手既兇殘又狡猾,坦白說,她沒有完全戰勝他的信心,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就是手裡的槍。
「別急,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失憶這種事會發生在你身上。」歐陽嘉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陸凡一,我相信,2005年一定是你畢生難忘的一年吧!被警隊開除,三個月後,又被王樂樂拋棄,這種雙重打擊,誰也扛不住啊!換個人可能早就崩潰了。我這裡有一份你接受心理康復的病例複印件,我也問過你的心理醫生。他說……」
別說泥土雜草了,他渾身上下乾乾淨淨,還散發著一股獨有的男人氣息。
「我很遺憾!陸凡一,你無法想象我有多遺憾。」歐陽嘉打量他極度震驚的臉。
她思緒翻湧,緩緩開口:「陸凡一,沒想到你居然把這些凌亂的信息連貫得這麼完美。坦白說,我很佩服你,你不做警察真是可惜。不過,你這種一相情願的想法太可怕了。」
歐陽嘉咬了咬牙,好吧,那就較量一下吧!是生,還是死,總要有個說法。
眼下,他突然有一種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錯覺。
房間里寂靜無聲,生的,死的,一切定格。就在這時,那雙邪惡而陰沉的眼睛突然望向他,陸凡一受了驚嚇,人一下子醒了。
整個指揮部陷入漫長的死寂,每個人心裏都惴惴不安。
許建東看得出她的沮喪,感覺得出她聲音里的疲憊,還想說些什麼安慰她,瞧見葛艾青正焦急地朝他們這邊張望。
這時的女人還沒有死,她還在哭泣,一行行眼淚從她沒有眼瞼的血肉模糊的眼眶中滑落。
陸凡一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歐陽隊長,我重複一遍你說的情況,你先是遠遠看到一個黑影,然後被人拖入了草叢,最後你又看到了一個黑影。經過證實,你最後看到的那個黑影就是我,是這樣嗎?」
「應該我說抱歉才對,勾起你傷心的回憶。」
「哦?你倒是說說看!」歐陽嘉咬牙切齒地說。
許建東直接發問:「小陸,你怎麼跑到賽文路來了?」
「我讓老張看著的,剛打電話問老張,他說他十點多就睡著了,被我的電話吵醒才發現陸凡一不見了。」
歐陽嘉有一個習慣,執行任務時從來不帶手機,怕手機影響行動,一般只帶著對講機。
陸凡一繼續靠近,聲音像寒鐵一樣冰冷:「然後,你利用大家對我的懷疑,成功地將我排除在今晚的行動之外。你精心選擇賽文路,就是因為這裏無法使用對講機。你用事先編好的理由支開小葛,創造獨自一人的環境,成功上演一出自編自導被兇手襲擊的好戲,為的就是讓大家認為你不是兇手。」
「因為我們搜索了賽文路一帶,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人物,除了你。」
23∶45,天越發冷了。歐陽嘉盡量走在路中間,避開垃圾和那片荒草。緊張的氣氛像一顆黑暗中顫抖的心臟,聲音清晰可聞。
她全神貫注,渾身緊繃,恐懼的感覺一點一點在周身瀰漫。
「那可不一定!」歐陽嘉說,「我認為,經過是這樣的,陸凡一故意在遠處露面,迫使我利用路邊的電線杆當掩體慢慢前進。實際上,他閃進草叢,飛快地來到我身後,試圖趁我不備把我拉進草叢殺害。我開槍暫時鎮住了他,他在草叢裡一直逃到我前方兩百米的地方,因為體力不支,靠在電線杆上昏了過去。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保持通訊設備暢通,注意安全。」孫保軍說。
歐陽嘉和葛艾青走在賽文路上,就像走在一個巨大的電磁場中。
歐陽嘉差點尖叫起來。
又走了一百米,那個黑影一直沒有再出現,但歐陽嘉知道,他就在那裡,也許藏在某根電線杆後面,也許躲進了半人高的蒿草里。
那個身影在距離她兩百米的地方重新出現了。
一瞬間,歐陽嘉鬆了一口氣,她很快想到,她和指揮部失去聯繫,指揮部一定很著急。剛才聽到槍響,許建東絕不會再按原定計劃按兵不動,肯定會派出人前來支援他們。現在,她和葛艾青只要盯住這個人,不讓他跑了就行。
她渾然不知,身後的草叢中,正慢慢地、慢慢地,伸出一隻蒼白的手,五根冰冷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小腿,猛地往草叢裡拉。
「歐陽隊長,千萬別這麼說,我希望能為你多做點什麼,可是,我就這麼點微薄的能力。當你需read.99csw•com要安慰,需要支持,需要人陪的時候,我也沒法多做什麼。」
歐陽嘉默不做聲,看得出她的大腦正飛速運轉,她急於知道陸凡一接下來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推論。
「我沒有質疑你的努力或能力,相反,我非常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如果一切順利,今晚,我一定能抓住他。到時候,我會認真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歐陽嘉垂下眼睛,「我看上去不在乎別人,是因為我無法在乎,而不是因為我不願意。我希望能在兇手再次殺人前抓住他,這是我的底線。」
有時候,他會看到一雙邪惡而陰沉的眼睛,透過警局的大門望著他。那扇門,一側通向警隊,另一側通向一個詭異而黑暗的房間。
「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歐陽嘉冷若冰霜,沒有因為他的道歉而放緩語氣,「這是鬧著玩的事情嗎?檢查你的配槍、對講機和手電筒。」
她趕緊離開草叢,退回到馬路中間,雙腿仍在不住地顫抖。
葛艾青過激的反應讓歐陽嘉嚇了一跳,心想,難道這個英俊的小夥子暗戀自己不成?她窘迫地笑了笑:「小葛,為什麼這麼說?我對你有這麼重要嗎?」
「這一切只是開始,而不是結束。你恨王樂樂,恨天底下所有不要臉的女人。於是,另一個你開始尋找風塵女子進行復讎。可是,對這些風塵女子的殺戮並不能滿足你扭曲的復讎心理,你依然對王樂樂的背叛耿耿於懷。」
她選擇了賽文路另一邊的電線杆做掩體,慢慢接近那個人。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葛艾青一言不發,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配槍,但一個小動作透露了他的悲傷,他咬了咬嘴唇,平時只有難過的時候,他才會這麼做。
許建東回頭望著歐陽嘉,臉頰泛紅,冒著汗:「是……是陸凡一。」
「好啊,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換掉的衣服呢?我相信,此時此刻,技術人員差不多已經把賽文路周邊掃蕩了三遍,怎麼沒聽說發現什麼可疑衣物呢?」
「陸凡一,你別再演戲了!」歐陽嘉大聲呵斥,「你就是那個奪面殺手,你的目標就是我,剛才你差一點就得手了!」
「等等,還有很多問題懸而未決!」許建東陰沉著臉,他決不允許歐陽嘉被人說得如此不堪,「陸凡一,你出現在這裏,本身就是錯誤的。你憑什麼認為歐陽造謠污衊你?」
「那好吧!」葛艾青拗不過她,「歐陽隊長,一旦發現可疑人員,一定要馬上鳴槍示警,我會從另一頭趕過來支援你。」
受了驚嚇的鼠群從「垃圾墳場」中跑出來,在慘白的賽文路上四處亂竄。然而,受了驚嚇的似乎不只是鼠群,還有許建東。
「真的,歐陽隊長,這種時候我會恨自己為什麼無能為力,我真恨,就像現在。」
陸凡一平靜地說:「大家不用吃驚,我還有一個小問題想問問歐陽隊長。」
「是啊!有很多問題懸而未決,比如,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來到賽文路的。不過也有很多問題迎刃而解,比如……究竟是誰自編自導了一場被兇手襲擊的好戲。」陸凡一眼神越加嚴厲,「首先,我想問問葛艾青,你和歐陽隊長為什麼要分頭行動?據我所知,逮捕行動一般都是兩人一組,過程中絕對不能分開,尤其是像今晚這麼重大的行動。」
歐陽嘉一口氣把事情經過說完。
他怎麼能不出現呢?他應該具有攻擊性才對!歐陽嘉有些憤慨,回想起剛才看到的身影,那個人的面孔非常蒼白,穿著一件深色的風衣,可她對他的容貌毫無印象。
這一次,距離她三百米的地方,昏暗的燈光下,有個模糊的黑影在緩緩移動,她一度以為是風中的蒿草,但是,她看到了一張白得發亮的臉。
發電廠像一隻沉默的巨獸,許建東選擇在這裏組建臨時指揮部,刑警支隊隊長孫保軍親自坐鎮指揮。
有好幾次,她看到一個移動的人影,以為兇手出現,但實際上,那是風吹動路邊的蒿草。
那個人影一晃又不見了,淹沒在電線杆的陰影里。
房間密不透風,瀰漫著惡臭,中間擺放著一張冰冷的解剖台。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綁在解剖台上——那是個受了驚嚇的女人,五官清秀,瞪著驚恐的眼睛,身體抖成了寒風中的枯葉。她的嘴巴被縫合了,叫不出來,只能發出小貓小狗一樣垂死的嗚咽。
「這個問題我確實沒法回答,也許是我的腦瘤壓迫神經,導致了間歇性失憶。具體原因你可以問我的主治醫師。」陸凡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真不敢相信,失憶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連我自己都不禁懷疑這是老掉牙的戲碼。」
「哦,請問。」陸凡一感覺到歐陽嘉平淡而憂傷的語氣中暗藏著猛烈的反擊。她表露出來的疲憊和無助,可以殺人于無形,在不知不覺中置他于死地。
「小葛,你說得太嚴重了。」
「我不介意歐陽隊長親自檢查。」陸凡一脫下風衣,露出裏面黑色的圓領毛衣。然後,他當著眾人的面,把毛衣也脫了,白色襯衣包裹著他修長的身軀。那種白,白得耀眼,白得炫目,白得不染纖塵。
孫保軍搖搖頭:「我看不見得,有作案動機不一定就是兇手。按你剛才彙報的情況來看,陸凡一一直在離你很遠的地方,那麼,把你拉進草叢的應該不是他。」
陸凡一露出惶恐的眼神,他疑惑不解,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而有一些事情已經發生了。
許建東面容冷峻:「小陸,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歐陽嘉低頭,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立刻轉身離開。
她見過他的傑作,知道他的手法,腦子裡甚至能清晰地勾勒出每一顆被切下的人頭和每一張被撕裂的九-九-藏-書臉皮。她彷彿聽到他冷冷的笑聲,這笑聲讓她想起幽靈一樣徘徊在黑暗中的骯髒的土狼。
這可不是開玩笑,一樁連環殺人案竟然牽扯出一名首席警探,一夜之間,首席警探成了頭號嫌疑犯。這件事就徹底竄味了。
一滴淚水從葛艾青長長的睫毛之間滑落,他輕輕地抽泣:「我姐離開我五年了,看到歐陽隊長,忍不住就想起她。對不起,我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些。對不起。」
她放慢腳步,握槍的姿勢也由單手換成了雙手。路邊有很多高壓電線杆,可以做臨時的掩體。
這些恐怖的景象只是他噩夢中支離破碎的片段,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半夢半醒,這些血色的景象便在他眼帘後方舞動。
連環殺人案的重重壓力、兇手的瘋狂挑釁、孤身赴約的致命威脅,美女警探歐陽嘉又一次站在了生與死的十字路口。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手錶,23∶10,時間不早了。「儘管去做吧,歐陽,我會協助你!」他匆匆地說。
「賽文1號呼叫,賽文1號呼叫……」她嘗試用對講機,可得到的是高壓電一樣嗡嗡的雜音。
許建東遞給她一杯茶,她接過來,捧在手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實話,她的手早就凍得失去了知覺,一杯熱茶無疑雪中送炭。
葛艾青急得快哭了:「賽文路的電磁場太強,我們的對講機失靈了。歐陽隊長一直提醒我測試對講機,我卻一個勁兒跟她講我姐姐的事。這是我準備工作的失誤,是我的責任。」
葛艾青點點頭,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歐陽隊長,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汗水從她臉上滾滾落下,她扶著電線杆蹲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兩百米外的道路。受了驚嚇的鼠群在她腳邊竄動,謝天謝地,她穿了靴子。
歐陽嘉笑了幾聲:「陸凡一,你看007電影太多了吧!你不會真的認為,有人會相信——」
「小葛,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檢查你的配槍。」
這一下兔起鶻落,歐陽嘉觸電一樣「啊」的一聲尖叫,人一下子被拖入身後的蒿草叢中。槍響了,三發子彈劃過夜空,這是歐陽嘉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情急之下,她根本不確定子彈打出的方向。
「不對,我認為你如此輕易地打光子彈,將自己暴露在一個極其危險的環境下,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不,這不是你的失誤,而是歐陽隊長事先計劃好的。」
歐陽嘉對這樣的生死交鋒感到筋疲力盡,輕聲說:「讓我聽聽,你會說出什麼令人目瞪口呆的真相。」
「今晚,你一共開了幾槍?」
「我是警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歐陽嘉惱了,「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把兇手逼進埋伏圈。我知道你想保護我,謝你美意,我不需要,我能保護自己。」
身後的草叢突然響起一陣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挪動,歐陽嘉立刻轉身,毫不猶豫地向那裡射擊。「砰、砰、砰」又有三發子彈深深地埋進了泥土裡。
他看到自己緩緩走上前,站在女人頭頂的一側,鋒利的手術刀沿著她優美的下巴,鼻樑,額頭……慢慢地劃開她的頭皮,如同撕開一張面具。血,如鮮紅的珊瑚珠,一串串滾落。
葛艾青立刻停下腳步,他顯然也看到了電線杆下的那個人,飛快地掏出槍,在遠處高喊:「歐陽隊長,我們一前一後夾住他,別讓他跑了!」
那個身影靠著電線杆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她走過去。
「您看,要不要先把陸凡一刑拘了?」許建東試探地問。
陸凡一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23∶00,整個世界一片黝黑,空氣冷冽。
葛艾青過來報告:「報告支隊長,陸凡一醒了。」
陸凡一被兩個特警架了過來,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他還渾渾噩噩地,看人的眼神有點呆。
她馬上提醒葛艾青:「小葛,你原地持槍戒備,等支援!」
「葛艾青,其實你不必自責!」陸凡一譏誚一笑,「說不定人家歐陽隊長正等著你說這句話呢!她巴不得甩掉你這個尾巴,好實施自己的計劃!」
歐陽嘉覺察到了葛艾青顫抖的手,以為他在害怕,輕輕嘆了口氣:「抱歉,讓你陪我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你本來可以做些正常人做的事,在宿舍煮點麵條或餃子,看看電視,然後睡個好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男扮女裝,大半夜地在外面亂晃。」
許建東表情嚴肅:「昨晚,知道你心煩,我就沒有深問。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兇手已經找上門來,而且直接向你發出挑戰。現在,我要你老實回答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兇手是誰,對嗎?你是不是和他有過節?我今天怎麼突然覺得,除了知道你叫歐陽嘉之外,我似乎對你一無所知。」
兩人分頭行動。
賽文路兩邊堆放著很多臟污的毯子、衣服、瓶瓶罐罐等雜物,鼠群在垃圾底下騷動,儼然是一個「垃圾墳場」。兩旁一大片黝黑的荒草,在風中左右搖擺發出的聲音,彷彿隨時都會從裏面跳出一條飢餓的野狗,或者一個活人……死一般的寂靜在空氣中瀰漫。
她緊緊盯著一百米開外渾身僵直的那個人,心想,他是不是嚇蒙了,為什麼不反抗?
「出來,混蛋!給我滾出來!」她焦躁不安地大喊。
「這太荒謬了!歐陽隊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陸凡一的反駁在歐陽嘉的咄咄逼人面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顯然,他已不再信心十足。
葛艾青的五官原本就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燦爛得像水洗過的寶石。他這麼一男扮女裝,儼然一位清秀佳人。
「歐陽隊長,你知道嗎?你和我姐長得很像。我姐出車禍去世后,我……」葛艾青有些哽咽,「抱read•99csw•com歉,我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難過。」
凌晨兩點三十分,臨時指揮部鴉雀無聲。許建東手裡的香煙結了長長的煙灰,手指突然被煙頭燙了一下,他打了個激靈,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孫保軍。只見這位支隊長透過沉重的煙霧,正一言不發地看著的陸凡一,狼一樣的眼睛微微眯起。
歐陽的態度不怎麼熱情,沒等許建東開口,她就說:「放心,我會沒事的!」
歐陽嘉放下茶杯,她已經冷靜下來了,從她一瞬間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來。
「你們的眼睛特別像,一樣漂亮,水汪汪的,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真安靜啊!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歐陽嘉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甩掉葛艾青這個尾巴了。這是她和兇手之間的戰鬥,她不想有別人干涉。不管兇手是不是陸凡一,她今晚一定要抓住這個人。
這一招很有效,草叢裡的手消失了,歐陽嘉連滾帶爬地從齊腰深的草叢裡站起來,雙手舉槍準備射擊。四下張望,哪有什麼人影,只有風吹得蒿草影影綽綽,發出怨鬼一樣的嗚咽聲!
凌晨兩點,設置在發電廠的臨時指揮部內煙霧繚繞,大家一言不發,氣氛沉悶。
「你沒有發現不代表沒有。」陸凡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歐陽隊長,現在,我問你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你覺得我和你之間有什麼區別?」
所有人再度沉默。
「歐陽,我有話跟你說。」許建東將歐陽嘉拽到一邊。
看到這些,歐陽嘉憤憤地別過頭。
她再度開口:「你抓住的根本矛盾就是我為什麼會打光所有子彈。其實,原因很簡單,這次的兇手比我以往遇到的要兇殘狡猾,我沒有足夠的信心戰勝他。被襲擊后,不光是緊張,還有惶恐和無助。生與死彷彿一線之隔,兇手近在眼前,而死亡變得那麼真實。你無法想象被一隻手突然拉進草叢的感受,我的心跳差點停止了。我承認我反應過度了。」
她有點慌張,摸了摸腰間已經上膛的六四手槍,慢慢冷靜下來。
冰冷的手術刀從她頭後方沿著一隻耳朵滑到另一隻耳朵將頭殼掀開。女人劇烈地痙攣,兩顆突兀的眼球直愣愣地盯著慘白的天花板,血沫子從她嘴角汩汩地湧出來——女人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歐陽嘉搖搖手:「不用!」
「你是說,我人格分裂?」陸凡一心跳驟促。
歐陽嘉點點頭:「我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也許我們倆應該分開行動,從賽文路兩頭往中間走,這樣肯定能遇見殺手,而且這樣做還有兩個好處。第一,兇手看到單身女子,會完全放鬆警惕。第二,一旦兇手出現,我們可以從道路兩頭圍堵住他,把他逼進埋伏圈。」
不知怎麼的,那種惶恐的眼神令歐陽嘉覺得不忍。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陸凡一,你不記得不要緊,下面的解釋合情合理,也許會讓你記起什麼。2005年,你遭受雙重打擊,人格出現分裂。你的第一人格善良而正直,也許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的第二人格是一個高智商的變態殺人惡魔。剛開始,第二人格兇殘的本性被你的潛意識牢牢壓制。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五年過去了,殺人惡魔慢慢脫離你的控制。就這樣,另一個你兇殘地殺害了王樂樂。」
「天哪,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吧!」歐陽嘉捧著茶杯的手在輕輕顫抖,「陸凡一,我提醒你,說這種話要小心。」
「歐陽,你怎麼看?」孫保軍問。
「我沒事!」歐陽嘉伸手一指,「快把那個人抓起來!」
「許隊,我還想問你呢。」陸凡一一臉茫然,「我記得我在備勤室睡覺啊!怎麼一醒來坐在這裏了?這是什麼地方啊?」
歐陽嘉臉色鐵青,清冷的目光像兩根鋼刺直刺陸凡一。
許建東安排葛艾青給昏迷的陸凡一做人工復甦。
陸凡一又靠近了一點,這一次,他幾乎湊到歐陽嘉的臉上:「為了確保指揮部聽到槍聲,你不惜打光了所有的子彈。同時,為了讓這齣戲演得更加逼真,你故意在草叢裡翻滾,讓自己看上去狼狽不堪。可是你沒有想到,恰恰是這六發子彈暴露了你的真實意圖。歐陽隊長,我說得對嗎?」
「那你憑什麼認為看到的第一個黑影是我?你又憑什麼認為把你拖入草叢的人也是我?」
身為警察,最糟糕的莫過於被自己人抓個現行。
糟了,她心中一驚,今天下午小葛沒有在賽文路上測試對講機嗎?沒想到這裏電磁輻射這麼強,對講機被徹底干擾了。
一切按原計劃準備完畢,孫保軍問許建東:「歐陽他們什麼時候出發?」
她知道自己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可是,這並沒有給她帶來預想中的喜悅。她同樣知道,對陸凡一這樣一位首席警探來講,這樣的結局無疑是殘忍的。
「葛艾青!」歐陽嘉厲聲說,「看來你姐姐對你而言真的很重要,不過今晚我們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歐陽嘉見狀,跑上前,遠遠地問:「怎麼了?」
雖然她不做聲,不過陸凡一知道她正心急如焚。
歐陽嘉冷哼了一聲:「區別就是,你是殺人犯,而我是警察。」
歐陽嘉氣得臉色發青:「你完全有時間把衣服和鞋子換掉。」
陸凡一瞪大眼睛:「歐陽隊長,你說什麼呢?我越聽越迷糊了,我什麼時候差點殺了你?」
「其實很簡單,因為你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危險,這正是關鍵。也就是說,襲擊你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你放心大胆地打光了全部子彈。否則,以你沉穩冷靜的個性,無論如何一定會留下一顆子彈,以確保自己的安全!」
「我覺得陸凡一是兇手的可能性非常大。」歐陽嘉斬釘截鐵地回答,她恨不得現在就把陸凡一扔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