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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親歷密室殺人事件

第十二章 親歷密室殺人事件

陸凡一也不叫醒他,挨著他坐下后,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近況,最後問:「賀威,你博士還沒畢業嗎?」
「也許……」陸凡一盯著章南生,「葛艾丹沒有死呢?」
許建東吃了閉門羹,又不甘心這樣回去,把自己的名片從門縫裡塞進去:「章教授,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同意的話,給我打電話。」
那個像刺頭一樣軟硬不吃的大教授同意做偵察實驗的證人。
「他們就在你身邊,只有你能阻止他們。」
明明關著窗,一股冷風不知從哪裡溜進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黑暗中,彷彿有一雙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射出青灰色的光芒。
「那景象是不是美極了,夠壯觀吧!我真希望可以留下來觀賞。」對方呵呵地笑了幾聲,「章教授,在遊戲沒有結束之前,沒有人可以退出。我在說什麼,你明白嗎?經歷了這個美好的夜晚,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掛了電話,咽下口中的拉麵,許建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沒聽錯吧!
天色已晚,許建東坐在專家樓正門口的台階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地上留下一堆煙頭。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往學校外的餐館走去。他快餓扁了。
「小陸,你這麼心煩意亂可不好,會影響你做出正確的判斷。你現在的狀態可以用四個字形容!」
兩人面對面擦肩而過,誰都沒有說話。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許建東、章南生和老張三個人嚇了一跳,彷彿那條蛇游過他們的後背,留下涼颼颼的觸覺。
老張凝視陸凡一,許久才說話:「我覺得今天的實驗,很有趣。」
賀威趕緊關閉了揚聲器,整個房間寂靜無聲,可是電磁波接收器的指針依然在劇烈地擺動。
「對,就是星空。」
他氣息已經很微弱了,說得很輕很輕,只有陸凡一聽到。
「有沒有水,我的心臟病恐怕犯了,我得吃藥。」章南生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了,痛苦地皺著眉,「快!」
許建東剛好從外面查看回來,親眼看到章南生死在陸凡一懷裡,「我查看過來,整一層樓沒有別人。」
賀威乾脆戴上了耳機,一邊調整波段,一邊閉眼傾聽:「可以肯定,最後一個字是空。」
賀威點點頭,低聲說:「美國科羅拉多有個叫弗蘭克的科學家,他發明了一種電話,可以讓人和靈魂通話。這種電話的原理是使用一個隨機電壓發生器,用來快速調整調幅接收器的模塊,這樣就可以將各種靈魂的電磁波轉化為聲音。當然,效果並不好。我無意中看到了一篇關於量子糾纏理論證明靈魂存在的報告,受到了啟發。我從量子糾纏角度出發,重新設計了這種靈魂電話。」
老張一口氣喝完,意味深長地說:「小陸,我們的時間可不多。」
許建東一試,果然如此,渾身的汗毛忍不住豎了起來,暗暗道,真是邪門!
「你找什麼呢?」老張詫異地問。
「陸凡一,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章南生不耐煩地看了一眼:「今天上午有個小夥子來過了,你們是一起的嗎?」
「你是……」章南生迷茫地看著一臉胡楂的許建東。
「趕緊開燈啊!」老張的聲音。
許建東敲開章南生辦公室大門的時候,正好是下午18∶00,科大下班的時間。
回到辦公室,陸凡一馬上在網上搜索《pna的應用和未來》,根本就搜不到這本書。再搜星空生命科技有限公司,依然一無所獲。
「我現在有比搞博士論文更重要的事,如果成功的話,足以震撼世界。」賀威笑起來像個靦腆的大男孩,兩頰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換成別人,讀了八年的博士卻遲遲沒有畢業,還不得滿目滄桑,早就頹廢得不像樣子了。
「凡一,樂樂知道你的心意。」
「等等,等等,你剛剛說,推出了什麼?」
老張正襟危坐,直勾勾地盯著那台儀器,越看越覺得不可信,「小賀,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在搗鼓的東西?」
「什麼事比你的博士畢業論文還重要,足以震撼世界?難道你推翻了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陸凡一笑著。
「是!」章南生點頭,「為什麼不再試著聯繫一下葛艾丹呢?也許真的像許隊長說的,剛才是關涵在房間里,葛艾丹不敢來。說不定,她現在就站在我們某個人的身後,等待我們召喚她呢!」
「你到底在研究什麼啊?」陸凡一的好奇心被勾起,他這個哥們向來以嚴謹著稱,從來不做不靠譜的事兒,更不會用一些噱頭嘩眾取寵。
指針撞擊儀錶邊框的聲音清清楚楚,每個人都聽得頭皮發麻——這聲音就像一口喪鐘在哀鳴。
「拜託了,這個詞太關鍵了。」
「怎麼樣了?」身後突然響起老張的聲音。
賀威經過反覆微調,關涵的聲音才漸漸清晰,但由於他的語速太快,誰都聽不清楚。
陸凡一沒有搭腔,繼續問:「關涵,你臨死前說的安魂曲是什麼?」
「她在說什麼?」許建東小聲問。
「根本聽不清啊!」許建東小聲說。
「啊!快說說。」許建東一下子來了精神,「噌」地站起身,繞過辦公桌,坐到陸凡一旁邊的沙發上。
許建東眼睛都直了:「你找到證據了?」
九-九-藏-書十分鐘后,章南生的新車只剩下一團焦黑,趕來的警察很快用黃色警戒線封鎖了現場。
「你連那種東西都信,我看你真是病急亂投醫,胡鬧!」
賀威連忙去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章南生從口袋裡取出一片白色藥片,接過水,吞了下去。
「如果這輩子,我沒遇見你那該多好。那樣,章南生還是章南生,葛艾丹還是葛艾丹!」章南生直勾勾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嘴角掛著一個凄涼的笑容,「艾丹,獨自一人,你是不是很寂寞,我馬上就去陪你了。」
「真相被謊言埋葬。」
「什麼意思啊?」老張搓了搓胳膊,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雖說當了幾十年警察,什麼恐怖的場面沒見過,可是,今天是頭一遭活見鬼。
章南生頹然地回到辦公室,就在這時,電話響了,他接起。
「怎麼和葛艾丹扯上關係了?她不是五年前出車禍死了么?」許建東問。
「章教授,你說得清楚一點,剛才是葛艾丹的聲音嗎?」陸凡一趕緊上前抱住章南生。
賀威停下來,「這是我發明的靈魂電話。人死亡后的意識形態,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人類的靈魂,它是以量子電磁波的形式穿梭於我們的世界。靈魂電話的原理和普通電話一樣,只是通話的另一方是真實存在的靈魂……」
「我想聽的可不是這些狗屁話!」老張怒視他,「你知道歐陽嘉一直懷疑你,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抓住你的把柄,把你扔進監獄。你除了儘快抓到兇手,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邀請我?」章南生冷冷地說,「許隊長,別繞彎子了,直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非我不可也不行,我不愛跟警察打交道,抱歉,您請回吧!」章南生「砰」的一聲關上門,把這位重案隊的中隊長關在了門外。
陸凡一收回手錶,拿出一個黑色牛角木梳放在儀器台上:「這是葛艾丹生前用過的東西,我向葛艾青借的。我最後一個電話要打給葛艾丹。」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章南生。
「需要許隊您幫我一個忙。」
「天哪……」他震驚得無法言語,大火傳來的熱浪和爆裂聲撕扯著寒夜的空氣。他的新車在夜空下燃燒成了一團火球。火焰像神婆一樣跳著舞,張牙舞爪地像發了瘋。
老張沉默了幾秒,遲疑著開口:「小陸,你不會是想試試那個靈魂電話吧?」
「你的意思是,通過靈魂電話,我們可以與死者通話?」
一句話,聽得人毛骨悚然。許建東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動,偷偷看了身邊的老張一眼,連老張也處於緊繃的狀態。
對方掛了電話。
許建東想了想:「這個忙我可以幫。」
陸凡一解釋:「許隊,我沒說靈魂電話一定能幫助我們,可目前案件沒有任何頭緒,我只是嘗試一下這種方法。而且,賀威是一個非常嚴謹的科學家,我相信靈魂電話還是有一定科學依據的。」
陸凡一很自然地把耳朵湊到章南生的嘴邊。
「章教授,您別生氣。這次的案件非常特殊,我們確實是希望您能配合我們。」許建東窘迫地笑了笑,心想這個陸凡一可真是給他找了個好活啊!這個刺頭可是軟硬不吃。
「樂樂,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很開心。你別激動,也別著急,慢慢說,每次只要回答一個詞就好。」陸凡一一度顯得很悲傷,最後他輕輕地說,「現在,我問你第一個問題,你是王樂樂么?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多重複幾遍,我能聽懂的。」
「很難區分誰是對的,誰是不對的,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不過,還是謝謝歐陽隊長的提醒。」陸凡一略一點頭。
許建東從辦公桌后抬起頭,眼中是掩蓋不住的疲憊:「坐下說,是不是案件有什麼進展了?」
一聽沒有證據,許建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小陸,沒證據可不行啊!」
「真相究竟是什麼?」陸凡一大驚,關涵臨死前也說了相同的話,這絕不是巧合。
陸凡一連聲音也有些發抖,深吸一口氣,輕聲說:「樂樂,我知道是你。現在,我問你第二個問題,是誰殺了你?」
怎麼回事?大家都驚呆了。章南生渾身抽搐著倒在地上,口中吐出白沫。
「你還在刑偵支隊?」賀威問。
陸凡一搖搖頭,將那張紙扔進了碎紙機。
賀威立刻關閉了整個靈魂電話的電源,「凡一,不能再問了,再問下去我的機器就燒了。」
「這個實驗我已經嘗試過很多次,效果還行,就是干擾很大。」賀威宣布實驗開始,「凡一,你按我的指令與靈魂通話,我來負責調試機器和錄音。」
陸凡一在沙發上坐下:「我想我破譯了屍體身上的密碼。」
「小陸,你還是不死心啊!」門口突然響起老張的聲音,「雖然我很懷疑你的方法是否可行,既然你決定要做,也算上我一個吧!」
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頭髮直豎,一股冷氣從腳底升到頭頂。
「有老張我就更加放心了。」許建東點頭。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章南生就是兇手,不過,我有辦法可以確認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
空?陸凡一靈光一閃,飛快地問賀威:「是不是星空?」
九*九*藏*書今天地下車庫沒有停車位了,他就把車停在了操場邊上的露天停車場。
「您需要協助我們查清葛艾丹那件案件的真相。」陸凡一帶著章南生和許建東來到了賀威的實驗室。
「賀威,他在說什麼?」陸凡一焦急地問。
「因為你是……」章南生瞳孔放大,抓著陸凡一的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地鬆開,最後整條手臂垂了下去。
陸凡一不說話,用一根指頭戳著自己餓扁的肚子,形同默認。
這個夜晚真是糟透了!
「她說是。」賀威欣喜地說,「因為靈魂是沒有聲帶的,所以他們說的話就好像我們唇齒間空氣流過的聲音一樣。」
陸凡一嘆了口氣:「我知道老張的意思,他是說,今天的實驗,從頭到腳,就是一場荒唐的鬧劇。」
「不錯,她被關涵撞死了。我現在懷疑葛艾丹的案子和620連環凶殺案,這兩起案子的幕後黑手都是科大教授章南生。」
「我怎麼覺得他想把誰揪出來,扭斷脖子呢!」賀威手指微微發抖,再一次打開揚聲器,把音量開到最小。
「十點?這麼晚啊?」許建東不解地問,「今晚你有什麼計劃?章南生要是問起來,我總得有個理由吧!」
好在露天停車場車子寥寥,那些車離得很遠,不會被大火殃及。
「我想,樂樂她想說的是,兇手用手術刀剝去她的臉皮。」陸凡一說。
「寒暄的話就不用說了,你們需要我做什麼?」章南生毫無表情,看也不看陸凡一。
「許隊,我有個事想彙報。」
「好!那我就再試一次!」陸凡一輕喚,「葛艾丹,我是2005年負責你案件的民警陸凡一,我想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出來!」
「樂樂,我很在乎你遭遇的事情,非常在乎,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揚聲器又發出了聲音,是個單音節詞。這一次誰都聽得清清楚楚,是「恨」。
什麼才是揭開謎底的真正線索呢?
「我們想請您做我們的證人。」
晚上十點,章南生和許建東一同出現在科大實驗樓下。
「我還有很多話沒跟她說。」陸凡一眼眶紅紅的。
「有趣?現在不是談有趣的時候!」許建東急了。
「屍體上的數字可以從音階轉化成和弦,再從和弦轉化為英文,這個英文是ada ge,是葛艾丹的英文名。」
「你手上這個y啊!」老張努了努嘴,盯著紙上鬼畫符似的「y」說,「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陸凡一沉默。
陸凡一拍了拍賀威的肩膀:「我先回去了,回頭再聯繫你。」
「你聽你聽,我肚子咕咕叫,忘了吃中飯,怪不得這麼餓。」陸凡一拍著肚子,笑嘻嘻的。
陸凡一抿緊嘴唇。
老張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許建東打開實驗室的門,衝出去四處張望,查看有沒有可疑人物。賀威嚇呆了。
四周一片死寂,章南生的這種說法聽得人毛骨悚然,彷彿葛艾丹正靜靜地站在誰背後,隨時都會把手搭在某個人肩上。
在紙上凌亂地寫著近日來得到的線索,所有的線索看起來似乎都有某種關聯,可是,當他深入探究這種關聯時,卻發現這些線索好像只是冰山一角,幕後黑手超乎想象的複雜、邪惡、強大。
媽的,來了個厲害的!老張渾身緊繃,緊張地四處張望。酒精燈幽幽地燃燒,黑暗籠罩著身後的實驗室。
「您能不能以協助調查案件為由,約章南生今晚在學校的實驗室見面。我今天已經找過他了,他不太願意配合警方,看來非得您出面才能請得動他。」
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凝望著他,顯得如此深不可測,這讓陸凡一很不舒服。
陸凡一不吭聲,他知道老張說的瘋子是誰。
「哪四個字?」
「豈止突飛猛進,簡直翻天覆地,鬼哭神嚎。」老張嗤笑,站起身,拍了拍起皺的衣服,「真是活著活著,什麼人都會碰到,今天我算是大開眼界。」然後,他看了眼手錶,已經快下午一點了,問陸凡一:「我要回警局了,你走不走?」
「看望?我看分明是誣陷!」
陸凡一越來越覺得,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一點一點將他拉入重重迷霧中。等待他的,究竟是真相,是陷阱,還是更大的危局?
陸凡一走出辦公室,他要去找許建東。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開,殊不知,書架後面,有一雙眼睛自始至終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快把機器關了,我,我心臟病快犯了!」章南生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得厲害,顯然被嚇得不輕。
「算是吧!說來話長!」
原來當時她也在演講現場。陸凡一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而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
陸凡一哭笑不得,這位口口聲聲說要破除封建迷信的中隊長,看上去比任何人都更迷信。
章南生在十二樓的窗戶後面看著許建東離開,這才下了樓。
接到章南生電話的時候,許建東正在學校對面的蘭州拉麵館吃面,熱氣騰騰的麵條吃得他滿頭大汗。
「如此看來,兇手是醫生?」老張一下子來了精神。
「老張,我還是想試試!」陸凡一眼神堅定。
老張臉色發青:「你瘋了?那種東西也能信嗎?我們可不是巫師九*九*藏*書神婆。我們是警察,警察破案講究的是證據!是證據!你這顆聰明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陸凡一怔怔地呆了幾秒,空氣中依然殘留著清新的檸檬香味,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電梯出故障的那一天。
陸凡一獃滯了幾秒,他能體會老張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他一點都不怪他。他已經身處界限邊緣,不得不抓住每一次稍縱即逝的機會。這不是曾經的陸凡一會做的事。
陸凡一驚愕地轉頭,正對上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眸,脫口:「賀威,真的是你?」
實驗室陷入漫長的沉寂,接收器的指針紋絲不動。陸凡一又反覆說了幾次,還是沒有反應。
「葛艾丹是我的學生,坦白說,我有很多話,沒有來得及跟她說。」章南生捂著胸口,眼中矇著一層水霧。
「各位,請聽我說完。」賀威開口,「靈魂是一種有特定波段的量子電磁波,而我的靈魂電話可以接受任何波段的電磁波,將這種電磁波脈衝轉化為聲音,從而實現與靈魂通話。」
「章教授,我們能不能進屋再談?」
「剛才我說了,靈魂是沒有聲帶的,他們發出的音調沒有陰平、陽平、上聲和去聲,基本上我們只能猜答案。」賀威說。
剛走到操場,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眼中充滿了驚恐。
「沒問題,儘管說,只要能破案。」
「抱歉,我很忙。」章南生直接拒絕,「如果沒有別的事,請吧!」
一直沉默的章南生開口:「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生物體消亡,其靈魂也隨之消亡。不過我看過一些稱量靈魂重量的科學實驗,確實,在人死亡前後,其體重發生了微小的改變。科學家們認為這就是靈魂的重量。如果靈魂真的是量子電磁波,應該具有一定質量的。我本人對於目前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不會隨便給它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否則當初哥白尼、愛因斯坦這些科學家,豈不都成了偽科學家了嗎?不過我還是要看看這個實驗的具體結論再做判斷。」
「我一定是瘋了,當初才會同意你回警局當協警。」老張憤怒地摔門而去。
胡亂吃過中飯後,已經是下午14∶30,重案隊辦公室依然那麼忙亂。
不僅僅是老張,每個人的心都怦怦直跳,彷彿腳底下隨時會冒出一隻手,抓著人的腳踝拖進地獄去。
「別浪費精力在不相干的案子上。」歐陽嘉不帶一絲感情地說,「你該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重案隊可不是養閑人的地方。」
他死了。
此言一出,揚聲器里的轟鳴聲又來了,甚至比剛才更加猛烈。電磁波接收器的指針瘋狂地擺動,幾乎要從裏面跳出來了。
「章南生要是問,您就說我們進行一個偵察實驗,需要他幫我們做個證人,而且這個證人非他莫屬。具體安排,您到時候就知道了。」
陸凡一抬頭,緩緩掃視許建東、老張、賀威,聲音低沉:「章教授死了!剛剛酒精燈熄滅的時候,有人殺了他。兇手就在我們中間。」
「跟你說話,真是讓人很不愉快。」歐陽嘉絲毫不掩飾對陸凡一的反感。她扭頭就走,留下一個不可親近的背影。
陸凡一感激地看著老張,每次關鍵時刻,老張總是義無反顧地站在他這一邊。
「我現在連通王樂樂的靈魂,凡一,你……沒事吧!」賀威看了一眼身邊的陸凡一。他知道這個痴情漢一直對王樂樂余情未了,哪怕她另結新歡,哪怕她最後落得如此下場,他還是忘不了她。
陸凡一等了片刻,如果這句話從別人口裡說出來,他一定會覺得那人瘋了,但是,這話偏偏從賀威口中說出來,不由得他不信。他太了解賀威誠實正直的為人,賀威絕不像某些沽名釣譽的學者,為了博取大眾的關注,不負責任地夸夸其談。
「好久不見,哥們!」兩人欣喜地擁抱了一下。
「不是我們,是我,是我的時間不多。」陸凡一輕輕苦笑,「老張,不管怎麼樣,我不會連累你的。」
陸凡一緊緊握住章南生塞給他的東西,看也不看,飛快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賀威示意大家安靜,認真聽了一會兒,說:「她在說手術刀。凡一,你再向樂樂確認一下。」
陸凡一輕聲呼喚:「葛艾丹,我是2005年負責你案件的民警陸凡一,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靈魂電話的另一頭是一部普通電話,開了免提通話,此時揚聲器內發出了一陣「嘶嘶」的雜音,很微弱,像一條蛇在黑暗中吐信子。
話音剛落,電磁波接收器的指針劇烈搖擺起來,揚聲器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大家被巨大聲音和激烈的反應嚇得頭髮直立。
遠遠就瞧見老張窩在沙發上打盹,報紙還捏在手中。
「對,是我讓陸凡一過來看望您的。」
鬼話還真是難懂!許建東心想。
學生們陸陸續續聚了過來,驚恐地看著這場面。
大家屏息凝神,盯著儀器上電磁波接收器的指針。真是邪門了!指針竟然輕輕擺動了一下,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撥動它。
左上角是孫保軍正在拜讀的論文「人類大腦進化的外因」,右上角是章南生的演講「人類何時毀滅?」,最下面是星空生命科技有限公司,中間的節點是人造生命。
陸凡一感到章南生把一個什麼https://read.99csw.com東西偷偷塞進自己手裡:「章教授,這是……」
「人類靈魂的基本原理。」賀威斂下眼眸,輕輕地說,「凡一,你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是不是?」
他今天的心情格外煩躁,恨不得將手中寫得很凌亂的紙撕成碎片,忽然,他看到自己無意中在幾條線索上連成了一個奇怪的符號「y」。
他忽然覺得自己一步步深入到了某個中心地帶,也許,真相陰森駭人。
「我想試試。」陸凡一輕聲說。
陸凡一沒搭腔,低頭在抽屜里找著什麼。
賀威立刻開始手動調節電磁波接收器,「這部機器很難將波段穩定住,需要手動調節。凡一,你讓樂樂繼續說話,說什麼都行,別停。」
五分鐘后,他撥通了一個的電話:「賀威,我想請你幫個忙……」
「凡一,這是何方神聖?」賀威臉色發白。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賀威,這種靈魂電話,真的……可行嗎?」陸凡一將信將疑。
賀威目送兩人離開圖書館,嘆了口氣,想不到昔日意氣風發的陸凡一,如今,也變得如此沉鬱和滄桑。而他自己,為了研究靈魂電話,被人當做瘋子……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忽然充斥在他的胸腔。
揚聲器里再一次發出了「哧」的聲音。果然是手術刀!
「拿命來!」一個讓人肝膽俱裂的女聲不知從哪裡冒出來。
章南生的氣息幾乎感覺不到了,眼神渙散,嘴唇劇烈地抖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有五根手指依然死死拽著陸凡一的手。
「對,今晚我們要做一個偵察實驗,希望您能作為我們的現場證人。」
賀威有些為難,最後點了點頭:「希望這位朋友不會那麼激動。」
揚聲器安靜了一會兒,反覆發出了一個低沉的詞語。
「一個被人滅口的殺手,他的證詞非常重要。」
賀威是科大98級物理係數一數二的牛人,搞起研究來天昏地暗。02年本科畢業后,他留校繼續攻讀學位,而陸凡一直接參加工作,進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
「沒有。」
一個低沉的聲音像毒氣一樣從電話中飄出來。
「我就不明白了……」老張露出不屑的神色,「國家花了那麼多錢培養這些高級人才,難道就是讓他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搞這些亂七八糟的研究嗎?什麼人類何時滅亡?什麼靈魂電話?這年頭,胡說八道的人越來越多了。」
在走廊上,他碰到了歐陽嘉。
「晚上十點,您約章南生到科大實驗室的樓下,我會在那裡等你們。」
「凡一,你得快點讓他安靜下來,否則我的機器會燒壞的。」看著不斷擺動的指針,賀威擔心地說,「速戰速決!」
章南生陷在沙發里,慢慢地找回呼吸,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的雙手在劇烈地顫抖,取出許建東留下的名片,撥通上面的號碼。
「哐噹噹」幾聲桌椅碰撞的聲音。燈亮了,賀威站在牆邊,手扶著開關。
這時,車的警報器響了,尖銳的聲音像要把耳膜刺穿,油箱轟然爆炸。天空突然被照亮,幾團火球四處亂竄,點燃了操場邊上筆直的白楊樹。
「因為樂樂現在說話頻率很快,語無倫次。凡一,你讓樂樂只重複一個詞,而且要很慢的速度。」賀威說。
陸凡一繼續說:「我們怎麼解釋死者身上寫著ada ge的符號?章教授,ada ge是葛艾丹的英文名吧?」
「關涵,你慢點說,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抓住幕後黑手。」陸凡一說。
「胡鬧!」許建東表情緊繃,「小陸,我們一大幫人聚在一起,原來是陪你搞封建迷信啊!這種東西怎麼能幫助我們破案呢?」
「手術刀是什麼意思呢?」老張不解。
「你不會想聽的。」陸凡一把遙控器扔進抽屜。
一個極其低沉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彷彿從喉嚨最深處發出的低頻。
辦公室里寂靜無聲。
「我還想問一個人,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賀威,你的儀器還能用嗎?」陸凡一問。
「別岔開話題!」老張將他按回座位上,「告訴我,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證人?」
「樂樂,你說的是手術刀嗎?」
「屋子裡又冷又濕,空調沒制熱,凍死了凍死了。」陸凡一站起來,拿著遙控器重新把空調打開。
「凡·高不是畫家嗎?怎麼也扯到葛艾丹這個案子里來了?」許建東快瘋了。
「章教授,你振作一點。」陸凡一大喊。
「我將超弦理論和量子糾纏理論結合,推出了人類靈魂的基本原理。」賀威說得很輕很輕。
「樂樂,是你嗎?」陸凡一問。
賀威起身關閉實驗室的燈,點燃了一盞酒精燈,昏黃的光芒映照出五張緊繃的臉。
「是不是關涵的靈魂還在房間里,葛艾丹不敢來啊?」許建東問。
「什麼?」陸凡一不知道他指什麼。
「慘不忍睹!」老張很認真地說。
他話音剛落,揚聲器里發出一個「哧」的聲音,很微弱,不斷的重複。
賀威堅定地點點頭。
「沒那麼嚴重吧!」陸凡一笑了,「最多就是『病急亂投醫』,哦,那是五個字。」
「我知道凡·高有一幅畫,名叫《星空》。」陸凡一若有所思地盯著燃燒的酒精燈。現在他已經非常確定,關涵一定也是隸屬於星空生物科技有九_九_藏_書限公司。但是,他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鬼!」老張脫口而出。
許建東打了個寒戰,「葛艾丹怎麼可能沒死,小陸你不要嚇人了。」
賀威正在專心地調試一台儀器。
陸凡一輕輕嘆了口氣,收回戒指,拿出了一塊手錶放在儀器台上:「這是關涵當年戴的手錶,我從重案隊涉案物品室借出來的。」他低聲呼喚,「關涵,還記得我嗎?我是陸凡一,當年審訊你的警察。大年夜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吃過白菜豬肉燉粉條呢!你還記得吧!關涵,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有東西過來了。」賀威低聲說。
隨著賀威調節接收器,雜音逐漸變得清晰,可依然難以分辨對方說了什麼。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原因?」老張也同意這個觀點。
「你說得很對!」賀威不僅沒有反駁,反而順著老張的話說下去,「一旦靈魂電話技術成熟,我相信,對破案會起到突飛猛進的推動作用。」
「等等,等等,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許建東瞪大眼睛看著那台儀器,「小陸,你說的偵查實驗,到底是偵查什麼?」
揚聲器里出現一個三連音,可是這次的聲音更加微弱。三連音重複了很多遍,沒人聽清是什麼意思。
她提起的名字令陸凡一震驚,警覺地眯起眼:「歐陽隊長,你怎麼知道我去科大找章南生?你跟蹤我?」
老張沉默不語。
「根據我往常的經驗,這已經是最好的效果了。」賀威說。
「說來話長,那就慢慢說,走,我們去那邊的沙發坐一下。」
陸凡一倒了杯水給老張。
誰都沒有注意,酒精燈里的燃料已經用盡了,火苗閃爍了幾下,「啪」的一聲熄滅了,實驗室立刻陷入黑暗中。
「不行,樂樂的電磁能量場快消失了,再問下去,她的靈魂會消失的。一般來講,女性能量場都比較弱,時間長了,會耗盡的。」賀威遺憾地說。
「等等,章教授,今晚的證人非您不可。」
「你也承認自己亂投醫是吧!」老張總算找到陸凡一話語中的漏洞,責備他,「不把精力放在連環凶殺案上,還專程跑到科大找線索。線索沒找到,找到兩個瘋子。」
「我還怕認錯人呢!」一個高大的男生靦腆一笑,「凡一,好久不見。」
「我沒事!」陸凡一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戒指,「這是我買給樂樂的,她戴了很久。後來,我們分手了,她把戒指還給我。」他把戒指放在儀器的實驗台上,輕輕地說,「樂樂,我是凡一,你能來見見我嗎?我有話想問你。」
「章南生教授的演講怎麼樣?」歐陽嘉突然扭頭看著他。
陸凡一從樓上走下來,「章教授,不好意思這麼晚還請您過來。」
消防隊很快趕來,一條條水柱噴在火焰上發出嘶嘶的喘氣聲,車子旁邊還有一具小小的焦屍,是食堂一個胖子廚師養的一條狗,叫盧比。汽車爆炸的一剎那,可憐的盧比一定是剛剛經過,噴出的巨大火焰包圍了它整個身軀,把它燒成了灰。
「誰?」許建東的聲音有些發抖。
「你能說得詳細點嗎?」陸凡一問。
「是,是葛艾丹。」章南生顫抖著手,指著靈魂電話。
「關涵,是誰指使你殺死葛艾丹?你反覆說一個詞,慢一點,我才能聽清楚。」
「怎麼配合?難道要我接受你們的誹謗?」
「章教授您好,我是公安局重案中隊的中隊長許建東,這是我的工作證。」許建東把自己的警官證遞到章南生跟前。
走進許建東的辦公室,陸凡一被濃重的煙味嗆到了,茶几上的煙灰缸堆滿了煙蒂,還有十幾個空的啤酒瓶罐。
「他們是誰,告訴我。」陸凡一壓低聲音,飛快地問,「為什麼只有我能阻止他們?」
「我做過實驗,效果還不錯。」
陸凡一不急不緩地說:「如果葛艾丹沒有死,無論我怎麼召喚,她的靈魂當然不會來的。我一直懷疑葛艾丹沒有死,否則,五年後的今天,她的名字怎麼可能再次出現在五具沒有臉的屍體上?剛才,我們已經成功地和兩個靈魂進行了連線,說的內容其實並不重要,我只是想證明這台儀器可以找出死者的靈魂。現在,儀器無法找出葛艾丹的靈魂,恰恰證明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葛艾丹沒死。」
揚聲器里的聲音越來越小。
「既然章教授不反對,那我也沒意見。」許建東勉強同意。
「如果真有這麼神奇的話,還要我們這些警察幹什麼?我們都可以回家養老了。」老張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不以為然地一笑,「我說小陸,既然這部靈魂電話可以和死者通話,你不如問問連環凶殺案的7個受害者,是誰殺了他們。」
「什麼辦法?」
「聽不清!」
「不不不,您誤會了,這次我是專程來邀請您的。」
「凡一,我怕我說出來,你會笑話我。」賀威看上去有些低落,「別人笑話我不要緊,我怕,連你也笑話我。」
「跟蹤?」歐陽嘉嗤笑,「我沒有那種癖好。坦白說,我不喜歡章教授的演講。」
大教授接到一個神秘的靈魂電話,並在眾目睽睽下當場死去,這一切,究竟是密室殺人,還是亡者報復?
「那可不一定,普通人也可以使用手術刀。」陸凡一繼續問,「樂樂,你能告訴我兇手殺害你的動機嗎?」